他有做过吗?凤德文很有些怀疑,他记得自己只是不怎么理会这一

对儿女罢了,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过吧?

他没有说话,是因为有几分心虚,也有一丝愧疚:虽然不多,但是他的确是愧疚的。

金绮忽然尖叫着打破了厅中的沉默:“你胡说什么,你不要耸人听闻,我们凤家不曾薄待了你,我母亲更不曾薄待了你!”

“是吗?”红锦转过身去,阴郁的看着金绮:“不曾薄待了我?是的,宁氏的确没有加一指于我身上,可是马氏打得我少吗?你们打得我少吗?我记我的手指就是被你,在马氏的教唆下弄破了一次又一次

在石头上磨过,在地上踩过,用粗木板搓过…,每个月都会伤得极重,可是你和马氏怎么被宁氏责罚的?”

“马氏被罚了月钱,你被关到了房中,我现在就把你的手指一

个一个踩在地上,以脚底板揉搓的皮肉不分、鲜血淋漓,然后让我们这位慈爱的父亲把我关到房里三天思过如何?每个月也都来这么一次,怎么样?”

红锦森冷的盯着金绮,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就好像现在就要踩一

踩:“放心,我也会请大夫来给你医治,用最好的药力求不会留下什么伤痛疤,就像你母亲当年所做一样。”

金绮吓得大叫:“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红锦停下了脚步:“你也知道那样会疼?我还以为你一直不知道把手指弄成那个样子会疼呢!”

容连城闻言下意识的去看红锦的小手,那小手很白、他握过也很滑,可是他细细想了想:的确是有些伤痕,只是并不是很明显以致于让他忽略了过去。

那样的日子,是人过得吗?容连城看着红锦心下生出了痛来,他不能想像,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是如何一天一天的熬过来,如何一天一天的长大成人的。

她的心,比黄莲还要苦吧?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也没有提过她只是笑、她只是谈着天气不错,只是计划着她和弟弟的将来,他的心更软更痛了,红锦实在是需要一个人来好好的爱他。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为什么红锦做事会那么带着几分狠厉,其实对比她的过去她所还报的根本不足凤家人施予她的。

“大姐姐,其实我们不需要父亲,我们不是一样长大成人,不是一

样会生活下去吗?”蓝罗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她的眼中已经满含泪水:“我的生母死了,不是你用几两银子、几件首饰、几件衣服就能抵过的!我,其实不需要你这个父亲,我只想要母亲。”

红锦扭过头去看向蓝罗:“你错了我需要父亲,浩宇需要父亲,你一样也需要父亲!”

“年节时,你看到仆人们报着他们的儿女出去看花灯时,你的心不疼?生病时,你不想有一个人坐在床前,轻声细语的和你说话,让你坚强?你不想拉着那么一只大手,蹦蹦跳跳的走在阳光下?你不想有那么一个男人在我们懂事起就会让我们依靠,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就像其它人的父亲一样?”

红锦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微微抬起了头来,因为她不想流泪:“我想有父亲在我想哭得时候,可以扑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因为他会保护我;在我受了委屈的时候,会有一只大手抚摸我的头,为我做主;我可以自温暖的大手里接过一只糖葫芦,我可以在温暖的怀里撒娇,只要一下下就好…”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的泪水已经要溢了出来。

可是她不想流泪,因为流泪的人虽然不一定是弱者,可是能忍泪的一定是强者——这是她上一世奉行的座右铭;这样一句话被她奉为座右铭,只因为她知道她只能依靠自己活下去,所以她不能流泪,至少不能在人前流泪。

在黑夜中,在无人的地方,在她蜷成一团的角落里,才是她默默无声流泪的时候;人前,她只有笑容,只能有笑容。

坚强吗?不是的,只因为她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她要活下去。在坚强的笑容面具之后,谁知道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呢?不过,她认为世人不需要知道,因为没有人会关心,所以她永远都笑得很灿烂。

她的话是她一世的心声,也是这一世的心声,没有一个人不想有一

个父亲的,她也想要;尤其是没有、或是不可得的时候,这一份渴望尤其大。

蓝罗听得泪流满面扭过了身去:“他不是,他不是。”是的,凤德文就算是对她极为宠爱,可是那只是对三娘的愧疚,并不是因为蓝罗是他的女儿,这不同。

容连城走过去,轻轻的握住了红锦的手;他一个字没有说,他不需要说,只要让红锦知道,他在这里,他永远会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

红锦合上眼睛,泪水还是滑落了下来,她高高的仰起头来,让泪水消失在她在发间: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泪水,因为没有人在乎。

感觉到容连城的大手,她轻轻睁开了眼睛,低头看过去,然后轻轻的回握了一下;是的,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她有弟弟,还有一个未婚夫。

一个要娶她,而她也要嫁的未婚夫:虽然是父母之命,不过她自醒过来并没有对这个婚约有抵抗,这很奇怪,不过她并没有深想。

她转身冷冷看了一眼金绮,再回头看一眼凤德文,便想回房:她累了,她感觉从来没有过的累,现在她只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

凤德文却不放过她:“你给我站住,跪下认错!不管如何,我是你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我能打你,却没有你打我的份儿,知道错了吗?”虽然他还记挂着红锦手上的家业,不过他的话却已经有些软弱了。

他也知道他是理亏的,虽然他不承认他做错了。

红锦在一刻终于爆发了,她不敢相信凤德文居然还不饶过她:就算是他带自己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又怎么样?生了子女却不想养育她,那还不如不要生下她来浩宇来!

她转身盯着凤德文,一个字不说。

容连城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看向凤德文道:“伯父,今天大家都累了,你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改天再和锦儿谈吧。”他就算是不齿凤德文的所为,可是他的确就是红锦的生身之父,就算是为了红锦他也不能撕破了面皮,给凤德文的难堪的。

因为他是凤家的姑爷,不是凤家的儿子。

而凤家的儿子凤浩宇也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只是被容连城扯住了,不然他说不定会冲过去给凤德文一拳。

凤德文却不领容连城的好意:“贤侄,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也是在教女,免得她嫁过去丢了我们凤家的体面,让亲家老爷、夫人难做。”

容连城看了一眼凤德文:“不会的,锦儿现在就很好了;小侄的父母很喜欢锦儿,尤其是小侄的母亲。”他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暗示,凤德文你可以适可而止了,他们容家没有对红锦有半分嫌弃。

翠绢的头在容连城走到红锦身边时便低下了,一直不曾抬起来;不过在听到容连城这句话时,她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头却依然没有抬起来。

凤德文中风之后脑子更不好用了,在此时居然不知道要退一步:“贤侄,我说过了这是我们凤家的事情。”

容连城的身子挺了挺:“伯父,红锦和小侄早已经有了婚约,过了年节便会成亲。”这话就是露骨的说,凤红锦已经不是凤家的人,她是容家的人。

就相当于容连城在对凤德文明言:红锦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是我们容家的人事情,不只是你凤家的什么家务事儿。

这已经算是叫板了,他凤家的姑爷和他的岳父在叫板;不过他还是给了凤德文相当的尊重,话里并没有给凤德文难堪:只为凤德文是红锦的生父,尊重他就是敬重红锦。

凤德文的不是,红锦可以指责、可以大闹,他不可以;这个分寸,他一直谨守着,为了红锦。

凤德文现在的脑子根本听不出容连城话中骨头,他直接对红锦道:“你给我跪下,不然我现在就叫人绑了你送到族中论——大不孝,你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咬着牙说出来的。

红锦哼了一声儿,一旁的赵七用匕首敲了敲长剑:有哪个敢来绑红锦,完全可以试一试。厅上的众丫头婆子都连忙别过了头去,她们打定主意一会儿老爷叫人绑大姑娘时,就假作没有听到。

浩宇已经冲了过去,他一拳砸在了凤德文面前的小几上:“你还有脸提大孝,你知道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罪叫做不慈!”

凤德文没有想到这个儿子也敢有一学一,居然敢在他面前拍桌子,想也不想就对着浩宇打了过去。

浩宇却闪开了:“想打我?用姐姐的话说,你凭什么?”

红锦一步一步走了回来:“凭你逼死了我们的母亲,是不是?”

胡氏此时跳了出来,她扬手对着浩宇打了过去:“你敢对老爷不敬!不孝之人,人人都打得。”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些,她早就想打人了。

不过倒底被狗吓到了,所以不敢去打红锦而是对着浩宇开刀。

她的手掌落下的时候,看到了浩宇脸旁出现了闪着寒光的匕首,惊呼着想回来自己的手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虽然她撤回了大半的力气,可是她的手还是落在了那匕首上,一下子鲜血便喷洒而出。

187章讲道理(加更只为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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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在胡氏的手被割伤的时候大叫一声,不为旁的,因为胡氏的血。

他是个有奇怪洁癖的人,只要是他讨厌的人,所用的东西他是连碰都不碰的:因为他感觉到脏,让他无法忍受的脏。

胡氏当然就是浩宇最讨厌的人之一,她碰过的东西他都认为脏,不要说她的血了;在胡氏身体里的流出来的东西,更是脏得不能再脏的东西——浩宇在看到血光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脸怎么办?

要怎么才能洗得干净啊!

浩宇真得哀呼出声了,因为这不是他能忍受的的事情,超出了他的底线:“救命!”

他的这一声儿和胡氏的痛叫声几乎同时响起,所以听到有些人的耳中就是故意的讥讽,尤其是在胡氏听来:她很想甩另外一只手再给他一个耳光,可是她没有那个胆子了。

因为赵七就立在一旁,眼睛也盯着她的另外一只手,不是恨也不是紧张是期盼,火辣辣的期盼,巴不得胡氏能立刻把另外一只手甩出来打人。

胡氏被他热切的目光吓坏了,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再痛叫第二声:她的手掌并没有断,不过伤口已经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了;她当然受不住要大叫了。

浩宇已经不叫了,他很无辜的看了一眼赵七,很有些埋怨的样子:因为胡氏的血并没有溅到他的脸上,被赵七用一旁几上的方巾把血都给兜住了。

如果早知道血不会溅到自己脸上,他也就不会那么丢人的叫救命了,实在是很丢人;让他在这一霎间都忘了对凤德文的怒气。

赵七更无辜的回看浩宇,然后眼神向凤德文那边一转,提醒浩宇:现在可不是和我生气的时候,你要找得正主儿正在那里瞪你呢。

凤德文瞪得人不是浩宇是赵七,只是不太敢看赵七的脸,所以只好瞪他的下巴以下:而浩宇虽然不矮却只到赵七的耳际;两个人立在一处“所以看起来凤德文就好像在斜眼瞪浩宇一样。

当然浩宇和赵七都知道,凤德文在瞪得人赵七:因为他伤了凤德文最宠爱的小妾嘛。

”你、你敢伤我的六夫人?!“凤德文终于喝了出来。

赵七却完全没有理会凤德文,因为凤德文问的话再傻没有:他都已经把胡氏伤了,还问敢不敢?是不是要让他再伤胡氏一刀,凤德文才能确定这一点呢?

赵七不怀好意的动了动手中的匕首,吓得胡氏下子不再痛叫,又后退了两步。

凤德文不再看赵七,因为他知道拿赵七没有法子,他看向红锦:”立刻把此人赶出凤家!“

红锦看着凤德文:”你认为可能吗?或者说换成是你,你会这样做?“她要是肯把赵七赶出去.那才真是傻子呢。

凤家有凤德文一个傻子已经足够了,实在是不需要再多出一个来;而且红锦虽然不认为自己很聪明,但是她同样不认为自己是傻子。

”我说把他赶出凤家!“凤德文再次大喝。

红锦根本没有理会他这一句话,因为她不可能照做的,而凤德文想多喊几句随便他。

既然凤德文不肯让她回去好好的歇一歇,她便和容连城向一旁走边坐了下为;容连城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她,而红锦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任由他握着。

四娘和五娘的注意不在这上面,金绮姐弟二人想得也不是容连城是不是和红锦双手紧握,所以厅上只有二娘的目光不时在红锦和容连城相牵的手上扫过。

就算是成了亲的夫妻,也不能在人前如此亲热啊;二娘季氏心里很不满,目光扫过自己的女儿心里叹息: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这个凤红锦还真是厉害异常,居然把个容家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如此肯为她出头。

凤德文想再次大叫时,听到了赵七那边传来的响声,他的匕首和剑在轻轻相击,一双眼睛泛着寒光盯着凤德文,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凤德文立刻感觉到后背寒光都立了起来:”你、你敢,我可是你主子的亲生父亲!“他很强调亲生两个字。

赵七的眼中泛起了古怪的笑意:”凤老爷原来知道亲生啊,我还以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亲生呢。“他对凤德文没有一丝敬意,直接自称为我。

胡氏的痛哭声让凤德文找到了台阶:”快去请大夫啊!“他看向胡氏:”伤得怎么样?“看那血想来伤得也不轻。

胡氏哭泣着给凤德文看手:”老爷,这个家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嘛。“赵七伤了她的手,可是她连瞪赵七的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便把一肚子的恨意加到了红锦姐弟的头上。

她也不仔细想一想,如果不是她要去打浩宇赵七也不会出手:##红锦姐弟就是招惹赵七;可惜的是,她不是一个聪明人。

凤德文看到血肉模糊的手就心疼得要了命:”凤红锦!“

容连城轻轻的摇了摇红锦的手,用口型告诉她不要生气:又不是她做错了事情,就算是有人生气也应该是旁人生气才对。

红锦看到了眼中明白过来,听到父亲的怒喝淡淡的回道:”这算什么,我当年被人弄得手比这个可要惨多了,只不过当时没有人给我做主,我也只能咬牙忍了;不要说是叫痛了,就是哭都不敢哭一声儿。

六娘,你真是有福的人,看得我眼红不已呢。“

这话真叫气人,胡氏本来痛得就要命了,听到红锦说她是有福人,她想也不想的反讥:”你要这种福气也容易,拿刀子割自己的手就好了。“

凤德文在胡氏开口的时候气得喝红锦道:”闭嘴!“红锦瞟了他和胡氏一眼,对容连城道:”我累了。“论气人?她上一世可是深受磨练的人,怎么可能会输给这几个古人?不会气死他们,气个半死绝对是小菜一碟。

容连城很配合:”到那边坐一会儿吧;“回头又吩咐茜雪:”拿几个兔子过来给你们姑娘靠着,她跌得不轻身子骨可禁不起折腾。“

这话是说给凤家人听得,让他们都小心些,不要折腾的红锦生了病。

二娘和翠绢都皱了皱眉,只不过众人只看到了二娘皱眉。

茜雪拿兔子过来给红锦靠着,最生气的人莫过于是浩飞了:他拿这些兔子来可不是给凤红锦享受的!可是人家凤红锦硬是享受了,他气得头发晕眼发黑,几乎要吐血倒地——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气人?

凤浩飞忽然发现原来温吞老成的容连城,比凤红锦坏多了,坏得太多太多了。

凤德文和胡氏根本没有听出容连城的话中话,或者说是没有听到耳中去。凤德文很生气,自刚刚他被红锦责问开始,就气得恨不得把把这个女儿打个半死,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不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亲吗?忤逆啊!凤德文气得心疼;可是他还真不敢让人把红锦和浩宇绑起来,因为赵七。他看了一眼赵七:”他原就是唐家的人,我们凤家不好留人家这么久的吧?锦儿,你还是让他回唐家吧。“他还是要赶人,不过却说得客气了不少。

红锦靠在软软的兔子上,闲闲的甩着帕子,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让赵七走啊?可是凭什么让他走呢,怎么也要给个说法吧?无缘无故的我可不好赶人的,要知道他对唐二公子来说是亦仆亦友,我们凤家就这么赶人会不会太不给唐二公子面子了?“

凤德文真想一掌甩到女儿脸上去,看她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嘛;不过赵七就在不远的地方,他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他不是伤了你们六娘嘛!我们凤家是正经人家,养不起这尊大菩萨,还是请他回去伺候唐二公子吧。“

红锦闻言笑了:”父亲这话可真是好说不好听啊,如果被唐家的人听到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有几个人敢说唐家是不正经的人家呢?我想我们天朝也没有几个人吧。“

无视凤德文乌黑转青的脸,红锦继续说下去:”说到赵七伤人,这个我们可是要讲道理的;大家都有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六娘的手受伤只能怪她自己,谁让她把手往人家刀子上送呢?赵七的刀子只是放到了浩宇的脸边,他可没有用刀子去砍六娘的手;如此诬蔑唐二公子的朋友,这样做不太好吧?“

”我知道父亲你不怕唐家,可是做人啊总要讲道理的,对不对?我们是正经人家更要讲道理才对,你说是不是,父亲?六娘的伤可怪不得赵七,我当然不能赶了赵七回去,不然唐二公子问起来,我可不好回话的;总不能说你说得,唐家不是个正经人家,才养赵七这样的人吧?“

红锦左一句讲道理,右一句讲道里,把凤德文听得满肚子气;而且哪个说他不怕大唐家的?那是他们凤家招惹得起的人家嘛。

事情的经过虽然不是像红锦所说,可是也不能说她说错了,的确是六娘自己用手拍到匕首上去的;听到胡氏的哭叫,凤德文更是心烦意乱喝向了胡氏:”叫什么叫,不过是点小伤。“

他的气无处可撒,只能撒到了胡氏的头上。

胡氏听到之后更是委屈:她被人割伤了手,还要被凤德文骂,哪有这样的事情?当下泪水更是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老爷,你好狠的心!“她实在是太伤心、也太委屈了。

188章唐氏之错(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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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哭她在凤德文遇匪后如何如何的善待凤德文,哭她现在命苦被人欺辱却无人做主。

她哭诉的很有些戏子的范儿,声音拉得长还能字字清晰,并且每句最后一个宇铁定会高高的扬起拐个弯再缓缓的降下:哭诉的那是有腔有调。

容连城在椅子上轻轻敲了两下,看向气鼓鼓的浩宇悄声道:”你不认为六大人唱功不错?我感觉六夫人现在的腔有些像是哪一出折子戏,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浩宇闻言差一点没有笑出来,容连城的话是在指胡氏在装疯卖傻的做戏:比做戏子对于良家妇女来说是一种侮辱,不过浩宇当然不介意容连城的话中话。

”就是要讲道理啊,凤老爷想把我打发回去,也要让我回去对我们公子有个交待才成。“赵七收到了长剑来,用手指弹了一下匕首:”凤老爷,六夫人那可是自己拍过来的,我没有躲的必要对不对?她的是手我是剑,我又不会受伤我为什么要躲?如果换过来我当然会躲的。“

胡氏哭声一顿,她的目光在长案的剑上一转,就听到赵七悠悠的声音:”不过,如果换过来,我想六夫人就不是伤到了手,刀剑无眼啊她万一把脖子撞向了自己手中的剑,那可真就是…“他啧啧有声的摇了摇头。

不但是胡氏听明白了,屋里的人都听得明白:赵七如果杀了什么人,也不会让他自己背上罪名的——自杀的人不能怪到人家赵七头上吧?

凉气,屋里不少人的都自脚底升起了一股凉气,一直凉到了心底,凉得他们眼都发直了,却不敢再看向赵七。

胡氏当然也不敢再哭闹,更不敢打那把剑的主意了:因为手伤了还可以好.可是脖子断了却无法可医的。

凤德文听到赵七的话之后,更加不敢和他多做纠缠;他看向红锦道:”现在说说你的错吧,如果你肯认错,我就饶过你这一次;把你手中的铺子都交出来,再去祠堂里跪上三天给你六娘赔罪,那你所做的所有错事便一概勾消。“他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胡氏的事情当然不能这样算了,可是他又不敢对赵七怎么样,所以只好惩戒红锦了:他管教女儿谁也管不着吧?

”我的铺子?跪上三天?“红锦眯着眼睛看着凤德文:”嗯,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做到一件事情,不要说是跪上三天,就是跪上三十天我也没有话说。“

凤德文看着红锦没有说话,他直觉认为自红锦的口中不会说出好事儿来。

红锦的眼神盯着凤德文越来越冷:”你要让我和浩宇真心认你做父亲才可以,这也不难,我们幼时的事情都过去了,不管经历过什么我们都长大成人了…“

听到红锦的话凤德文本要变色的,不过听她的话好像不追究那些过去,他又轻轻的吁出了一口气,继续听了下去:”只要父亲肯去祠堂对我母亲谢罪,也跪上三天的话,那我便什么都答应父亲!“浩宇的眼圈也红了:”只要父亲做到,那么我手上的家业也统统交给父亲,至此之后一定会好好的侍奉父亲终老!“

唐氏死了,可是唐氏自死后就委屈了这么多年,也让红锦姐弟在凤家委屈了这么多年,这是凤德文的错。

如果凤德文肯认,并且能在唐氏牌位下跪下,那么唐氏就不会再委屈下去,她在凤家的地位便堂堂正正,是谁也不敢轻辱的了。

这是给唐氏正名,也是给唐氏讨个公道:红锦和浩宇都没有想过要让凤德文偿命,因为凤德文是他们生父——他们做不到;试问天下又有几个能手刃亲父呢?

相信唐氏也不会愿意看到,因为她能以性命来保住儿女的嫡出身份,就是因为她爱她的儿女,当然不会想让一对儿女弑父。

红锦现在当然不会认同什么大不孝的罪名,可是她一样是做不到逼死亲生的父亲;但是,她不能让唐氏再继续这样委屈下去,在凤家成为

一个人人不敢提的人——她要给母亲正名,凤家的正经主母只有一

个,就是唐氏!

凤德文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盯着红锦和浩宇看了半晌之后一掌拍椅子的扶手:”闭嘴!那是她自寻死路,与我有何关?要我去赔罪她受得起…“

”与你何干?那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妻室,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家业,为你散尽她的妆奁,她当然受得起你一拜,不,三拜她都受得起!“红锦盯着凤德文,她没有想到事过多年之后,凤德文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为了攀附宁府,居然要把宁氏抬成正妻,所以想要休妻另娶逼死了我母亲,我母亲可有半丝对不起你,对不起凤家?“

红锦一步一步行过去,盯着凤德文的双眼:”你说,只要你说出一件来,我就用我的鲜血来为我母亲赎罪!我一步一个头的叩到祠堂去,你说,你说,我母亲可有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凤家。“

凤德文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因为鹿氏的确没有做错了一点点事情,他说不出来。

红锦盯着他:”休妻也要有凭有据,自古相传就有七出三不去——我母亲为你奉养双亲,祖父祖母面前你可曾亲自伺奉过汤药?只这一点,我母亲

##被休。“

”可是,她抵不过官字两个口号!“红锦回头死死的盯了一眼金绮姐弟二人,再回过头看向凤德文:”说吧,只要你说出我母亲的不对来,我便以血来代母赎罪!“

浩宇也大喝道:”我也一样!只要母亲有一丝不对,我和姐姐便以血来赎罪。“

凤德文被逼得扭过了脸去说不上一句话来。

胡氏在此时忽然道:”她当然有错,并且还是大错!她既入凤家门就要为事事为老爷着想,不能让老爷的声名有半丝损毁才是为妻之道;可是她却自寻了死路,让老爷背负一生的骂名辩无可辩,她还不是罪过,不是该死?“

红锦听到这里拿起茶盏来就掷到了胡氏的脸上,把她砸了一个满脸开花;浩宇一脚把小几踢倒了胡氏的身上.砸得她跌在地上起不来。

”你敢再辱我们母亲半个字,我们必不会饶过你。“红锦看向胡氏。

不过胡氏的话却已经落到了凤德文的耳中,句句深得他心啊:”你们六娘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唐氏不对,她一死了之,陷我于何地?我这些年来背着一个骂名是怎么过来…“

”是谁逼得母亲寻了死路?“红锦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问道,声音冰冷的不似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是真得没有想到凤德文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原来唐氏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一死,而死也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凤德文、对不起凤家!

凤德文却大喝道:”就算是弃妇也要对原夫恭敬,也要为原夫着想,这是圣人之训,这是礼之大教!她死就是她的错!“

红锦听得大怒,可是浩宇却哭得伏地不起,她愕然:难不成凤德文说得是真的?

胡氏虽然全身没有一处不痛,可是她却得意的笑了,终于让她捉到了凤红锦姐弟的把柄:”就是唐氏的错!就算是她被休,她也不应该陷前夫于不义。“

这什么是道理,这是什么世道?!红锦惊愕,她完全没有想到,她醒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与原来的世界的不同:这个世界不讲道理啊。

实在是不讲道理,这是哪一门的道理?人家说了,这是圣人讲的道理。

红锦真想狠狠的在那个圣人的脸上啐一口,问问他母亲是不是女的!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把女子都看作了什么?

”你说得那叫人话?“红锦不想理会这些,她不认同那样的道理,她接受不了:”只能男人不仁,不许我们女子不义?胡氏,你不要给我乱说话,你要知道你也是个女子!“

胡氏冷笑:”我说得是道理我怕什么?我是女子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知道为什么你外祖唐家当年没有大闹吗?因为他们也知道他们理亏,如果事情闹得过于太大,对你们两个不利。“

红锦真想啐她一脸,痛快的骂她一声”放屁“。

可是浩宇不再说话,四娘和蓝罗的神色也表明,唐氏的自杀就是对不起凤家,对不起凤德文。

红锦的胸快炸了,她看着屋里的众人,第一次怒极之时感觉到了无力:原来,天下间真有这样有不讲理的道理。

胡氏冷笑、然后大笑:”凤红锦,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你枉自聪明一世,想给你那个母亲正名儿?天理不容!“

最后一句话像是雷声响在红锦的耳边,震得她头晕眼黑,震得她几乎吐血:不,不是唐氏的错!古人有云”千古艰难唯一死“啊,人生在世有谁不想活下去而想去死的?唐氏在决定一死之时,在她把头套过那白绫时,她的心是什么滋味的?

红锦体会不到”因为那种滋味只有唐氏一个人知道,可是她却清楚一件事情:唐氏的心一定在滴血,为了凤德文这个忘情负义之人,为了她和浩宇的将来。

“不,我母亲没有错。”

红锦就在一霎间冷静了下来,她轻轻的、坚定的说道:“就算是世上的人都认为我母亲错了,可是对于我和浩宇来说,她没有错。”

浩宇一下子抬起了头来,喃喃的道:“对,没有错,母亲没有错”

她没有错!“

红锦看着凤德文:”就算以那个不讲理的道理来说,我母亲就算是错了,也不能因此遮掩你的错。“她很平静,一个字一个字带着莫名的柔和。

她一面说一面走到赵七面前,伸手把匕首取了过来;赵七身形一

动,她看过去:”不要动。“很坚定,赵七在一霎间如同看到了唐伟诚,他不自禁的点头。

红锦拿着匕首走了回来,站到凤德文的面前,凤德文吓得脸色苍白:”你想做什么?!“

红锦轻蔑的看着他:她怎么有这么一个父亲呢,真是太过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