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瓷听他说完也笑一下,“果然是当了两年南宫家主,你也长进了不少嘛。可是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随便就相信你吧。”

“你不是会那些奇怪的蛊术吗,只要你觉得可以安心,对我随便用好了。”

宝瓷瞪着他瞧了半晌,“你们兄弟两个,还真是执着到偏激。”

他们住在南宫雪雁安排的宅子里,专门派了一个哑巴丫头照顾沈晴颜洗漱干净吃了顿饱饭,沈晴颜总算活过来了。

她也不再被五花大绑,只绑了手脚,坐在桌前

“让我帮你师父作证?休想!”

“哦,那我们被抓的时候你记得加上绑架你沈大小姐这一条,我和师父绝对会对你被绑在师父卧房里这件事供认不讳的。”

“你!”

宝瓷微微叹口气,“干嘛这么较真呢,过去的事就算了,只要你帮我们做个证,你好我也好。就说比武的时候你正在我师父这里作客,我师父洗清了,你也该嫁谁嫁谁,何苦坏了你们俩名声,搞不好我师父还不得不娶你了”

“你!你胡说什么!?”沈晴颜被绑了这么久,人家睡床她睡地,人家吃饭她没得吃,脾气自然暴躁了些。可她还是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让我考虑。”

宝瓷无所谓的耸肩,“那你就考虑吧,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们也要先抓到真凶。”

他们去抓真凶,说不定就会对自己有所疏失,找到逃跑的机会。而最好的情况是干脆他们就跟真凶两败俱伤!

沈晴颜恨得磨牙,正见这时东方狱华也从屋里走出来,若无其事的同桌而坐虽然依然不怎么高兴但最近他已经很习惯了沈晴颜的存在,或者说习惯了对她视而不见。

毕竟之前每天晚上你在床上睡觉,地上还有人被捆得跟个春蚕似的还要昂着头怨愤的瞪着,吃饭也瞪,喝茶也瞪,如果不能彻底的无视掉那还真是一件蛋疼的事。那样说不定他早就把人杀了。

沈晴颜瞪大着眼睛看他若无其事的坐下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视她?喂喂!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关在你房间关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转身就当她不存在!?

她在用尽全身力气,将一腔怒火凝聚在目光里投射过去东方狱华如同瞎了一般,不,不止是瞎了,简直五感沦丧六感失陷!怎么可以感受不到!?

宝瓷比较想知道她继续这样等下去,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好辛苦的样子哎。

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啊,沈晴颜跟师父之间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师父要喝茶吗?我从南宫雪雁那小子那里要来不少茶叶,(虽然她完全不懂有什么不同)我去帮师父泡~~”

“慢着,你不许动手,让这里的下人泡。”他才不要一个连茶叶种类都分不清的臭丫头去毁了那些茶!

师父你这是吃果果的鄙视啊~~!

宝瓷不满的走了,只剩下沈晴颜和东方狱华,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和无视了!

“你这人到底想怎么样!?把我捆来关在这里,就这么不闻不问!?”

东方狱华拧了拧眉头,他还是比较喜欢把她的嘴堵上的时候。淡淡侧目瞄她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虐待?拷打?她有这种嗜好?

沈晴颜满腹牢骚顿时吞了回去,打了个寒颤为什么感觉不太妥当的样子?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呐~~

天下会馆建立多年,大多有实力有名望的家族,只要住的不是很近自然都会在附近购置房产。南宫家这两年被南宫麟川打击得不轻,处处生意门路都受阻碍事事不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还是有的。

宝瓷端茶路过,瞧见南宫雪雁拧着眉头吩咐管家处理事务,待管家走后便像没了力气,沉重的低头坐在那里。

宝瓷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南宫雪雁险些一头栽下去“你干嘛!?”

“精神点啊!你只要跟两年那样单纯傲娇着就好了,忧郁并傲娇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你啊!”

“你”

南宫雪雁瞪着她,她以为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吗?

宝瓷却道:“你不是说两年前我在南宫家的时候你是最开心的吗?现在我不是也答应跟你联手了,等我把南宫麟川那小人揍到满地找牙你再接着乐吧!”

他怔了半天,突然泄了气一般,撑了两年的架子倒了下来。

他跟南宫麟川斗了十多年,每天都在想真希望他从不曾存在。如果南宫麟川没有被老爷子带回南宫家,那他还是那个傲娇坏脾气却被大家宠爱的大少爷。

他的跛脚是天生的,这让全家上下都对他格外娇惯,可是说不定他心里还是自卑的,所以各种闹脾气,旁人却依然容忍他。南宫麟川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众人对他的态度都微妙的变化着,因为南宫麟川才是南宫家的未来,而他不过是被养着的闲人。

藏在那些放纵背后的,是怜悯。

他和南宫麟川都太执着南宫家了,如同成王败寇,争到了便是一切,争不到的只能是废物。

他争到了,却发现得到的是另一场无止尽的恶斗。

因为那个人是南宫麟川,他斗不过的南宫麟川即使败了也不服输,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如果换成了他,他也许什么也做不了……

“说起来哦,最作孽的还是南宫老爷子了!”

南宫雪雁沮丧着转头看她,宝瓷道,“你看,你一个好好的继承人给人顶了位子当然不能服气,南宫麟川一个正派大少爷又得躲躲藏藏让人当野种,性格不阴暗才怪!所以你们两个会对南宫家这么执着都是他害的!不过当然我可不会因为他有苦衷就原谅他毒杀展云倾还诬陷我师父!”

她义愤填膺腾地站起来,南宫雪雁以为她还有什么慷慨陈词,谁知她竟道:“你要愿意就继续忧郁着吧,我得给师父送茶去了,最近他脾气又不稳定着呢。”

真是怎么总让她碰上这么些个人,都像展云倾那样安安稳稳情绪平和不好吗?

展云倾啊……叹,他真的不会死吧?

人还没走出院子,外面有仆从正慌慌张张跑来,“庄主!天下盟的人请求搜查来了!”

南宫雪雁忙对宝瓷道:“你们快躲起来!”

“你顶住啊!!”宝瓷拎着茶壶就跑了这两天天下盟一直在城里各处搜,包括各门各派的落脚地。事关刺杀盟主,自然无不配合,南宫雪雁就更不能阻拦搜查了。他能做的也只是赶往前院去寒暄几句,争取了时间让宝瓷他们躲起来。

宝瓷一路赶往后院便急道:“师父快进密室!天下盟来搜查了!”

沈晴颜一听便想大叫,已经被东方狱华一把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直接拎着脖子就拽进了密室。

沈晴颜险些又去了半条命,她真是脑子不清醒才会犯浑求救啊!难道忘记这丫有多丧心病狂吗?

这宅子只是买来重修过的,为了不被人从结构上看出有密室的存在,只能把密室隔得很狭小。

很狭小。

三个人挤在衣柜一般大小的密室里,几乎你贴着我我贴着他,距离近得没有节操可言。

沈晴颜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脏噗通跳着,生怕这样紧贴着,会让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兽性大发不,他徒弟还在这里,他总不会当着他徒弟的面

她偷偷抬头去看,但见东方狱华微微拧着眉头,似乎忍着不自在的模样。她心里顿时慌乱一团东方狱华大魔头一般的形象成功深入人心,沈晴颜正胡思乱想着,宝瓷已经举起两手,一手茶壶一手茶杯,笑得又得瑟又谄媚,“师父,喝茶吗~?”

在这里闷着可是很~无聊的呦,快夸奖她这么机灵,都没忘记把茶壶带进来吧~~

东方狱华哼一声,吝啬得连个夸奖也没有,挤出一只手接过茶杯,让宝瓷给他添了,慢慢喝起来。

尼玛!!说好的丧心病狂呢!?说好的兽性大发呢!??

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沈晴颜内心嗷嗷抓狂了

南宫雪雁本来一直避免着跟沈晴颜直接面对面,毕竟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她若活着离开,日后恐怕不好相见。

但天下盟的人一走,他却仿佛忘记了这一点一般,急急赶开打开密室看到紧紧贴在一起的三人时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一变。

宝瓷看到他倒是很乐呵,“人走了吗?”

他不冷不热道:“走了。”

宝瓷嗷一声蹦出来,“再待一会儿真要挤成人肉饼了!”

她刚一出来南宫雪雁竟然伸手将她拉到身后,离师父远远的宝瓷怔了怔,东方狱华也向他们看了一眼。

对这片刻的尴尬,宝瓷还是无视好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查到南宫麟川的消息啊?我们不能总这么躲躲藏藏的吧?你要再没消息,我就自己去查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南宫雪雁一面庆幸宝瓷没发觉一面又仿佛在怪她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别别扭扭的应了一句:“也不是没有。”

“有你不早说?”

南宫雪雁的傲娇于是又犯了“你除了南宫麟川还知道什么?”

“我干嘛要知道别的?我现在就想知道南宫麟川!”

南宫雪雁反驳不能给她憋得应不上话来,没好气道:“今天凌晨有人去刺杀展云倾,护卫见到是灰衣斗笠的人,但是被他跑了”

“什么!?跑了??宝珞在干什么啊!?”

南宫雪雁看了她一眼问道:“清尊楼的宝珞姑娘,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妹妹~”怎样?我妹妹漂亮吧?可爱吧?是不是看见就很想上去摸两把?不行呦少年~~人家名花有主哦~~

南宫雪雁是不知道宝瓷那生动无比的脸上在说什么,总之是令人不怎么爽就对了。

“其实你们两个的关系并不难猜吧。”

“那怎么了?”

“南宫麟川也猜得到吧。”

“啊?”

“忘了跟你说,虽然刺杀没成功,但从凌晨之后似乎就没人见过那位宝珞姑娘了,清尊楼的公子这会儿正到处张扬着找人呢。”

“啊!?”

宝瓷呆呆愣了一会儿,便二话不说直冲出去。东方狱华也把沈晴颜往南宫雪雁手里一塞,紧随其后不见了人影。

天色依稀有些微暝,宝珞紧紧追着前面的人,即使借着夜色也丝毫不能甩开她被追的人不禁啐然,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却如此难缠,犹胜当年的宝瓷。

但他甩不开宝珞,却已经甩了其他追来的人,索性踩踏在树上一个借力回身,三指鹰勾向宝珞抓去

宝珞抽出腰后一对月牙似的弯刀迎上,旋转在手中映着天空乍现的光辉,“锵”一声砍在对方三指鹰爪的护指上,那人手指一收紧紧夹住刀身,宝珞一时抽不出,另一只鹰爪已向她门面抓来。

宝珞抬刀去挡,鹰爪一收那把刀却顿时一声脆响折断,她微愕之时鹰爪已再次袭来取向她双眼。宝珞只得抬臂护住,顿时衣帛裂声,手腕生生被抓去一块皮肉。

她面容动也不动,手腕后一双漆黑目光犀利,舍弃了手中刀身形一矮击向他心口。

一掌中,对方却只退了半步便停住,宝珞很清楚自己的长处不在内功,即便打中也不会对对方造成太大伤害。

这是东方狱华的取舍和不得已。

区区十年要如何造就出两个高手,他只是将两人长处最大能力扩大,术业专攻,也放弃了其他东西。

一掌之后对方也就明白了这一点,没有刀的宝珞,等于没有爪子的猫。

斗笠之下露出一抹冷笑,鹰勾再现,向宝珞袭来

寸许之间一股气劲将他的鹰爪推开,灰衣人蓦然抬头,见树上飞落下一人白衣,翩然落定。

“你忘记我了,南宫麟川。”

眼前的少年他怎么可能会忘,南宫麟川摘下斗笠丢到一旁,冷笑,“好久不见了,沧溟少主。”

笑笑一直没有露面,他的身份也似乎不应该再出现在天下盟那种地方。所以,大概一不小心会疏忽他的存在吧。

但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无声无息跟来的,也只有沧溟

第五十八章

宝珞连表情都不动一动的垂着那只血淋淋的手,南宫麟川现在大概明白了她所充当的角色她只不过是用来追踪他并拖住他的。

虽说着了道,却也算不上意外。

南宫麟川冷笑道:“一别两年,想不到沧溟少主如今武功之高连展云倾都不在话下。只是你赢得了展云倾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年他的手下败将,此番我既然敢来,便要一雪前耻!”

他比当年越发阴鸷,目光里仿佛带着刺,阴沉尖锐。

笑笑面对他那沉淀太久的愤恨却只“哦”了一声原来雪耻是这么雪的,下个毒嘛,谁不会。

半冷不热不咸又不淡的不屑不知触动了南宫麟川哪一根神经,突然抬起鹰勾,包裹着手指的护手上伸出雪亮的倒钩,向笑笑直逼而来。

武功最重循序渐进,任何捷径都会在突飞猛进的同时出现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南宫麟川一出手笑笑便知他果然走了歪门邪道,他甚至不知若是今日的展云倾面对他拼力一战,是否还能保有胜算。

但他可不是展云倾,从小被水榭各路高手和练武追求极致到变态的爹爹摔打,即便不论武功高低,单是应变和对战经验他也不比人少。

笑笑也不应战,白衣翻飞间每一次鹰爪都只能擦身而过,勾爪上蓝光幽然,一见便知淬了猛毒。

“沧溟少主就只有逃的本事吗?”

笑笑淡淡看他,“你真要我还手么?”他瞥一眼南宫麟川勾爪上的蓝光沾衣即黑,真打起来一定会弄脏衣服。

他一直知道自家爹爹的洁癖很严重,严重到略不和谐,并且自己一直也没有遗传到的苗头。但在擂台上被展云倾吐一身血之后感觉一点也不好映在视线里的红不断在雪白的衣裳漫开,一点也不好。

他现在,很讨厌衣服被弄脏。

笑笑突然唤一声:“宝珞。”

什么也没多说突然从一侧袭向南宫麟川,宝珞二话不说抄起剩下的那把落在地上的弯刀,从另一侧劈下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谈不上默契却配合果断,笑笑和宝珞是一类人,行动起来没有犹豫。

南宫麟川啐一声,“卑鄙!”

笑笑才不在意,“你可没说不可以两个人!”这里又不是擂台一对一,谁管。

南宫麟川纵是一双毒爪,对上笑笑鬼魅莫测,宝珞杀伐果断,两人同时攻击他也只能节节败退。突然林子里一声:“南宫!”

一群人纷纷奔来,却是他的接应到了。

南宫麟川向后一跃收手,令后来的十几个人围住笑笑和宝珞二人,冷冷一笑道:“现在可不是二对一了,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笑笑觉得吧……这个人真的学不乖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要自己一个人追过来?”这种事很出力不讨好的。

笑笑的话让南宫麟川一怔,却只能认为他在虚张声势,“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哪里还有其他人?”

这个事情吧……话说……弄月鸭梨很大啊……

可是鸭梨大也没有用,再不露面自己可爱的弟弟要被人围殴啊他轻轻一跃从一棵茂密的树上落下,跟随他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二十几个轻飘飘的水榭门人

弄月歉意一笑,颔首道:“抱歉,本来我也不想插手的……”

他是很想秉承君叔的做法,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这种小孩打架大人掺和进来不好吧……可是既然对方的人先掺和进来了,那也就不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