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笑说:“这有什么?她没有明说,你也没必要明着拒绝。明儿到了柳家,你只管跟柳太太说二伯父要出征安南的事,再透个口风,说二伯父要升六品百户了。州同也是六品官,虽然同级官员相比,文官地位比武官要高,但柳太太再蠢也不会叫个六品武官的千金给她闺女做丫环。”

玉翟闻言先是一喜,继而又迟疑:“这样…会不会得罪了她?她虽没有明言,但一再派了婆子来试探我,已经等于是给我递了话了。我先前没推辞,如今父亲一升官就拒绝了她,,,…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势利人?”

明鸾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怎么想是她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这么在乎她的想法,莫非是别有用心?”

玉翟顿时涨红了脸,双手绞着被头沉默不语。

明鸾见她这样,倒有了些想法:“说起来…她儿子如今在全德庆都是有名的少年才子,你该不会是对他有了那心思吧?”不然又怎会既不想给柳太太做针线、给柳姑娘做伴当,又不想得罪了她们?

玉翟咬咬唇,道:“谁有那个心思了?你少胡说!”说罢重新翻身睡下,就闭了眼睛:“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儿还要进城呢。”

明鸾撇撇嘴:“你躲什么?就算有那心思又怎的?如今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若真有心,跟长辈们透个口风,上门提亲去,不是比现在一个人烦恼强?”

玉翟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些什么呢?这也是你一个女孩儿该说的话?再说,我就告诉祖父去了!”

明鸾嗤笑着翻身躺下:“得,我不说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反正不关我事,我干嘛要操心?”然后双眼一闭,真睡过去了。

玉翟却久久未能成眠,咬着被角,双颊通红,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直到天边发白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又叫明鸾起床的动静惊醒了:“怎么?天亮了么?”

明鸾答道:“还早呢,我瞧你一晚上没睡好,多睡一会子吧。我去帮忙做早饭。”穿戴好就出去了。

玉翟无论如何也没法再睡下去了,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索性也起身梳洗好,走到院中,明鸾已经把早饭摆出来了。她见桌上的早饭以干粮为主,便问:“祖父不是不爱吃面饼么?怎么不做米粥?”

明鸾笑道:“本来是要熬粥的,但今日你要进城,二伯娘与周姨娘要带着虎哥儿出门,做点干粮带着方便。”

玉翟手中动作一顿:“昨儿晚上我怎么没听说母亲要出门?”

“金花婶听说二伯娘哭闹的事,说愿意帮着劝一劝,就请二伯娘去她家做针线。周姨娘是要带着虎哥去柑园。”明鸾抬头看了玉翟一眼,“虎哥儿近来功课学得不错,二伯父奖励他玩一天,说好了让他去喂鸭子捉小鱼的。有周姨娘看着也能放心。”

玉翟心中有些难过,低低地应了一声,道:“你今日若无事,陪我进一趟城吧?金花婶今日不去,我总不能独个儿出门。”

明鸾要接待朱翰之主仆,怎么可能走开?家里虽有陈氏在,但有许多事她都不清楚,外院也需要留个人看守,便道:“祖父有事差我去做呢,怕是不能陪你了。金花婶没空,你去找其他婶娘们吧。”

玉翟咬着唇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但没说什么,进屋去给章寂请安去了,不一会儿吃完饭,明鸾收拾了碗筷,她便回屋将做好的针线活打好包袱,带上干粮与装水的竹筒,往几家军户聚居之处而去。

她运气不大好,几家军户的女眷都有事要忙,倒是有一家也打算要进城,可以让她搭个顺风车,只是没法陪她去柳家,甚至不能送她回来。玉翟只觉得诸事不顺,纠结得不行,但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心一横,决定跟那家人同去。三妹明鸾比她还小两岁呢,都能独自驾车往来于德庆城与九市镇之间,她难道还没胆子坐别家的车进城,再一个人去柳家么?至于回来,去茂升元分号求助就是了。她去过几回,认得路。

与那家人说好了,她连忙与那家人的孩子一道上车,无意中一回头,远远看见沈昭容正往这边走,还向她招手:“二妹妹,你略停一停,我有事找你!”她冷冷哼了一声,径自上车不理。不一会儿,车开走了,沈昭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满腹委屈地蹲下身直想哭。

杜氏喘着气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她没看见你?”

沈昭容咬了咬唇:“看见了,我看见她看见我的,只是没理我。”

杜氏跺脚道:“真真没礼数!章家毕竟是军中粗人出身,养的女儿也不懂规矩!”

沈昭容怯怯地看向母亲:“如今怎么办?我听说她昨儿没进城,只当她今天还会与金花婶同去,没想到在金花婶家却只看见了章二婶…章二妹妹眼下进城去了,我们怎么办?等她回来么?”

“等等等!等到几时是个头?!”杜氏想了想,冷哼道,“不等了!若不是担心章家会多嘴坏了你的前程,我们何必受这个委屈?!他们章家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南乡侯府么?不过是区区军户,也好意思在亲戚面前摆架子!”

可沈家也同样是军户啊,甚至比章家还不如,家里只有一个余丁,章家还有个总旗呢。沈昭容小声道:“您别生气,如今我们还不能得罪了章家,且委屈一时,等到我们家东山再起,自然不必再受他家的气。”

杜氏冷笑道:“即便是如今,我们也不必再受他家的气!”她压低声音对女儿道:“你方才没听金花那婆娘怎么说的么?章二丫头是往柳同知家去了!她给柳太太做了针线要送去,哼,小孩子家家的会做什么?难道还能比我们母女俩强?昨儿她本该送针线过去的,结果误了,今日再去,人家岂会不恼?只要柳太太恼了,咱们就有机会了!章家能有今日风光凭的是什么?还不是柳同知与江千户两人护着?江千户那小妾身份低微,没得丢了我儿的脸,若是能把柳太太拉到咱们这边来,咱们还怕章家什么呀?!”

沈昭容听得大吃一惊:“母亲的意思是…,,,那能行么?柳同知虽说位高权重,到底管不得我们这些军户,万一章家着恼…”

“安心,我早有应对之策。”杜氏拍拍女儿的手,声音压得更小了些“咱们只想着堵住章家的嘴,免得日后你寻到了好姻缘,会被他家坏事可眼下就有一门好姻缘!柳同知家的公子今年只有十六岁(虚岁),不但生得一表人材,听说功课也极好,日后必然前程似锦。我打听得柳同知老家在信阳,信阳柳氏也算是名门了,你外祖母娘家就与信阳柳家联过姻,不过我听说他家这一辈的嫡支并不是‘信,字辈的,想必那柳信文是出自旁枝,虽说不如人意,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你若能嫁给那柳家子为妻即便一辈子只能屈就个寻常诰命,也比终身青灯古佛强!”

“母亲!”沈昭容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我们家只是区区军户,柳家怎么可能看得上女儿…,,,”

“谁敢看不上你?!”杜氏双眼一瞪,“我们沈家女儿,太子妃都做得太孙妃也不在话下,区区一个信阳柳氏的旁枝子弟,还敢挑三拣四?!你别管了,这事儿就包在母亲身上!”

沈昭容抿抿嘴,心乱如麻,但隐隐也有分期盼,若是事情能成,那…,,,

她小声问:“母亲,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杜氏一挺胸:“怎么办?跟着章家二丫头进城去!趁着她要进柳家大门时跟上去,怎么说也是亲戚,那丫头脸皮薄,断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跟我们翻脸!”

且不说沈家母女如何算计,章家小院里也迎来了朱翰之主仆。朱翰之先进屋拜见了章寂,问候了他的身体,才道:“您老人家莫担心,我已经命人打听兄长的消息去了,一有准信便会立刻报给您知道。”

明鸾在旁听得眉头一皱,没有吭声。

章寂倒没说什么:“那一切就拜托殿下了。”说罢就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吓了明鸾一跳,连忙去倒茶,章放章敞兄弟也慌忙上前替父亲拍背抚胸。章放还向朱翰之赔了不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受了几年苦,身子大不如前。今年自入夏以来,便有些消瘦,前儿听说了太孙的噩耗,几乎当场厥过去,把全家人都吓坏了。昨儿因我要去安南的事,父亲心里本就担忧,偏我那婆娘不懂事,还要哭闹,又把父亲气病了。若非如此,昨儿就该上山看你去的。”

朱翰之面露忧色:“我不知姨祖父病情如此严重,是我怠慢了。可曾请了大夫来瞧?”

“请过了,大夫还是那一套,要好生养着,放宽心,不能忧思伤神。可太孙的事又瞒不住他老人家,他天天都在担忧,怎么可能放宽心呢?”

朱翰之隐隐有些了然,抬头看向明鸾。明鸾当然知道自家祖父的病情轻重,也猜到老人家这是故意的,见朱翰之望过来,便扭开头。

朱翰之更加确信了,但他还有些迟疑,就没有开口。

“我没事…”章寂勉强出声道,“年纪大了,身子自然比不得从前,你们做什么这般大惊小怪?!”他冲朱翰之笑笑,“翰之啊,姨祖父没事,你别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熬几年,估计能看到你们拨乱反正的那一天。你就放心回去吧,不必挂念我这老头子。

朱翰之眼圈微红,他虽猜到了章寂的用意,但看着对方一把年纪还要勉强自己,又有些不忍。说来那件事告诉章家人也不打紧,他又何必非要瞒着呢?犹豫了一下,他终于下定决心,透露口风:“姨祖父不必太过担忧,兄长必然会平安无事的。李家的船虽然沉了,但吕先生先前似乎提过,担心夏秋之际海上风浪大,有可能会改走陆路,,,,…”

章寂顿时双眼圆睁,抓住了他的手:“此话当真?!”

朱翰之重重点头:“我确实听吕先生这么说过,而且他们一路上遇事都会有消息传回来,虽说眼下还不知道兄长安危,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章放兄弟与明鸾都露出松一口气的神色,明鸾还暗暗瞪了朱翰之一眼。她早就知道他是知情的,不然怎会表现得那么淡定?偏偏不肯透露半点口风,害得人家那么着急!

章寂也安心地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脸上便带了笑意:“这就好,这就好…”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李家忽然出事,你早些回去也好。”

朱翰之忙道:“我正要跟姨祖父说这件事呢,李家出事,恐怕是出了内鬼…”

话音未落,院子里便传来沈儒平的声音:“章三奶奶,你今日可曾见到拙荆与小女?”

【第三卷·平地雷】第十一章 更张(下)

屋里顿时一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明鸾忙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瞧。

沈儒平正站在院门处与陈氏说话。陈氏自打朱翰之主仆进门,就搬了个小杌子到院里做针线,顺便望风,见了沈儒平来问,便不紧不慢地继续做着针线,声量却提高了几分:“今儿不曾见沈家嫂子与你家大姑娘过来,你往别处寻她们去吧。”

沈儒平暗暗气恼,跺脚道:“她们一大早就出了门,只说是过九市来,结果我把镇上村里都寻遍了,也不见她们的踪影。若不是在这里,还会去哪儿?!”

陈氏剪了个线头,状若漫不经心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们若来了,我必然知道的。这种事我也没必要瞒你。”

沈儒平挠了挠头发:“既如此,我进去瞧瞧我大姐再走。”抬脚就要进院子。

陈氏起身道:“对不住,今儿不大方便,你还是不要进来了。大嫂子方体吃过药,已经睡下了,你进去反而会打搅她。”

沈儒平挑挑眉:“难道今日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接着又摆摆手:“都是亲戚,有什么要紧?我进去瞧瞧大姐就走,难得来一趟,总不能叫我白跑吧?况且大白天的,大姐睡什么觉?”说罢真闯进来了。

陈氏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无礼,想要去拦,又不敢伸手,只得追在他后面:“小点儿声,大嫂子昨儿夜里没睡好,早上好不容易才歇下,你可别把她又吵醒了!”

明鸾在堂屋里看得暗恨不已,心想便宜老妈果真不是个望风的好手,技术不熟练啊,也不懂得撒谎。干嘛要直说沈家母女没来过?直接编上几句把人忽悠走不就完了吗?现在可好了,屋里一堆人,万一沈儒平看完沈氏直接闯过来可怎么办?让他看见朱翰之主仆在这里,事情就复杂了!

沈儒平推开小屋的门探头进去瞧了瞧,果然看见沈氏在床上睡得正熟,他甚至叫唤了两声,也不见她醒转,正要进门去叫,便听得陈氏在身后略带薄怒地道:“大嫂子长年卧病,精神本就不佳,昨儿没睡好,早起就头晕得不行。如今好不容易睡熟了,你却非要把她叫醒,你这样还是她同胞亲兄弟么?!怎么就不知道体恤病人?!”

沈儒平有些不耐烦,正打算驳回去,忽然想到如今自己正有求于章家,连忙换上了笑脸:“是我唐突了,那是我亲姐姐,我怎会不关心她的病情呢?”小心将门掩上,一边冲陈氏赔笑,一边往外走,忽然见到堂屋大门紧闭,又道:“老爷子在家么?我许久没给他老人家请安了,今日正好看望看望。”说着就直要往堂屋里来。陈氏措手不及,慌忙要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明鸾咬咬牙,就要闪身出去把人赶走,这时却有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打开了门。她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居然是朱翰之。

朱翰之打开门,站在门槛里冷冷地看着沈儒平。沈儒平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顿时露出了惊愕之色,接着又十分不自在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翰之的态度十分冷淡:“我在不在这里,与你什么相干?赶紧给我滚吧!”

沈儒平立时面露怒容,但怒容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便换成了讨好的笑:“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外甥,我怎么说也是你舅舅,许久不见了,舅舅怪想你的…你好象清减了呀?可是吃得不好?回头我叫你舅母做些好吃的,给你补一补…”

朱翰之玩味地盯着沈儒平看,轻笑道:“奇怪了,这些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这青天白日的,我竟是做梦不成?”

明鸾在一旁忍不住偷笑。

沈儒平讪讪地,瞥见屋里坐着章家父子,连忙冲着他们说:“章老爷子,你们家请了广安王过来,特地关了门说话,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啊?至少也得请了我大姐来。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广安王的舅舅、姨母,他年纪小不懂事,遇到大事,总要有长辈帮着拿主意才行。”说着便要一脚踩进门槛里来。

朱翰之却站在门前不动,他正挡在门中央,沈儒平又不能推开他,结果一只脚探进门槛里,人却进不来,姿势十分可笑。他抬头看看朱翰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讪笑着缩回了脚,又心生一计:“广安王殿下,你看啊…虽说咱们从前有些误会,但总归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如今太孙出事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总该好生商量一番,才好做决断。你看,是不是让我…”

朱翰之睨着他,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滚。”半点没有通融的余地。

沈儒平脸色都变了。一向只有他看不起朱翰之的份,哪里轮到朱翰之在他面前耍威风?若不是因为太孙没了,他家想要摆脱流放罪人的身份,就得依靠燕王府与章家之力,他又怎会对着一向看不起的贱种卑躬屈膝?如今章家那么多人在场,要是这时候他退下去了,以后还能在他们面前直起腰来吗?

于是他冲动了:“朱文考!别以为太孙死了,你就能得意。你如今也不过跟我们似的,是个见不得光的人,无权无势,依附燕王府而生!你甚至比我们还不如!我们虽是流放犯,好歹还能光明正大地过活,而你?不但要改名换姓,象过街老鼠一样躲着,藏着,将来朝廷把燕王给灭了,你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朱翰之冷笑一声,仍旧睨着他:“我就是得意了,那又怎么着?你有骨气就别来讨好我啊!这般委屈是为了什么?想必是觉得兄长没了,无人替你们撑腰,知道我有可能得势,便过来巴结了吧?要巴结就得巴结好了,别既要巴结讨好人,又想人家敬着你捧着你,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做了婊子就别想立牌坊了!”

“你!”沈儒平气得直发抖,“好,你有种!但我提醒你,别以为太孙死了你能出头了,就可以对我们家无礼。即便日后你成了九五之君,我们也是你嫡母的娘家人,你还要尊称我一声舅舅!若是胆敢对我们有半分怠慢,天下人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你要是想在史书上留下个暴虐不孝的恶名,就只管耍威风吧!”

朱翰之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抱臂道:“说完了么?说完就赶紧滚吧。我没功夫应酬你。”

沈儒平的脸色更难看了但却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明鸾有些担心地看了朱翰之一眼。虽然她觉得他这样说话挺爽的,但太孙没死,他这个态度,就不怕将来太孙知道了会不高兴吗?当然了,太孙还是重视自己的弟弟多于重视舅舅的,可是当太孙手里有权势的时候,未必不会为了给舅舅出气,让弟弟受一点小小的教训。

但朱翰之显然没有这个顾虑,他只是朝陈氏行了一礼:“辛苦婶娘了,您不必理会这人,无论他说什么都当他发疯就是。即便将来回去了,也不会有人因此怪罪章家的。”

陈氏诧异地干笑着,看了明鸾一眼。明鸾小声对朱翰之说:“差不多就行了,万事留一线…”朱翰之抿抿嘴,转身回屋里去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章放清了清嗓子,沉声对沈儒平道:“行了,你先前那般刻薄,还指望广安王能敬着你不成?赶紧走吧,别自讨没趣。”

章家一有人出声,沈儒平立时将气撒到他身上来了:“章老二你们也别得意,太孙虽然没了,但我闺女还是他未婚妻子,身份还在,日后无论是谁坐了龙椅,都得敬她三分。”他伸手一指朱翰之:“别看他如今嚣张的模样等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就休想能象现在这般随心所欲。我女儿是他长嫂,他就得敬着,但凡有半分怠慢…”

他话还未说完,明鸾就不耐烦地插嘴道:“你女儿是他哪门子的长嫂?还未过门的,有什么名份吗?说是有婚约,婚书在哪里?信物在哪里?有谁作证?你自个儿闺女都不乐意守一辈子活寡,天天在人前哭个不停,你也好意思口口声声以太孙岳父自居?!”

沈儒平顿时一窒,目光闪烁,吱吱唔唔地说:“太孙也承认了的,你们都听见了,谁说我女儿不是他未婚妻子?你们敢撒谎说她不是么?!敢对着你们家祖宗说没有这回事么?!”心中暗骂:容儿那死丫头。

明鸾嗤笑:“就算有婚约,那又能怎的?除了让你女儿一辈子嫁不了人,还有什么好处?如果是已经成了婚的,你还能跟人说你女儿是太孙的未亡人,这没成婚的也有脸这么说,你也太势利了吧?这是打算拿女儿的一辈子去换取一个皇亲国戚的虚名呢?!”

“我们沈家本就是皇亲国戚,怎会是虚名?!”

明鸾张嘴还要再驳,却被朱翰之拦下:“行了,他早已疯魔了,你与他讲理又有什么用?且由得他去吧。”她虽有些不服气,但想起太孙并不真是死人,这些话说得太多了也不好,便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