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得顿了一下。

他指了指我,神情很是认真,面容很是纯洁,“我得包扎你胳膊。”

我愣了愣之后,就又哭了啊。

考虑到我那名节不保的胳膊,我当时就哭得更加难过了啊——尼玛萧惜遇啊,老娘初吻给你了,老娘初手给你了,现在就连初胳膊也要给你啊。

我负隅顽抗,我抽泣着说,“你,你就凑合着包吧。”

萧惜遇抬起手,又点了我伤口一下,他特别无辜地问我,“你不疼了,是吗?”

…畜!生!啊!

我脱,我脱,我脱脱脱…我只有一条胳膊能用,脱不下来啊。

萧惜遇这个时候很热心地说,“需要帮忙吗?”

我想了一下,反正早晚这条胳膊得是让他看的了,我没必要在时间早晚上跟自己较真了吧。

我忍辱负重,我抽泣着说,“好,好吧。”

谁想他却突然间变了脸,莫名其妙地来劲儿了。

他硬邦邦地说,“那你求我。”

求?我猛地睁开了眼,我泪流满面地瞪着他说,“求你妹啊。”

他铁面无私的,“求我妹没用,得求我。”

我又说了一遍,“求你妹啊。”

他终于听懂了,“…你骂我?”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呢,他就抬起眼睫看向我,他说,“你昨晚丢下我就追着别的男人跑了,你还敢骂我?”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他就抬起眼睫看向我,他说,“你昨晚蹲在地上等了一个男人一整夜大清早还跟他抱一起了,你还敢骂我?”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震惊呢,他就抬起眼睫看向我,他说,“你整天迷迷糊糊疯疯癫癫的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还敢骂我?”

我张了张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本来就是伤员啊,还被骂,我当场就被骂懵了啊。

我扁了扁嘴巴,我又要哭,他抬起手,那只手刚好捂住了我的脸。

他很执拗、很愤愤、很闷声闷气地说,“你哭也没用…你求我。”

我被他捂着脸,鼻间嗅到的,全是他手掌上的清香,我心想,这小伙子今天是要和我作对啊?这么一想,我就威武不能屈了,我一把推开他那只手,我摇摇晃晃地就要站起身。

他突然直起身子,一把抱住我的腰,他说,“我不许你走。你求我。”

走也走不得,我,我泪流满面啊。

我全线溃败地说,“我求你,我求你了啊大哥。”

萧惜遇给我上药的时候,动作谨慎极了,可我还是疼得跟什么似的,老泪纵横,内牛满面,眼眶下面那两条泪痕,简直就像是溪流似的,绵绵不绝的。

萧惜遇把药上好,把伤口给我包扎好,把衣服给我穿好,然后抱着我就要往床榻走,“我们睡觉吧。”

【163】归程

我怀疑萧惜遇给我抹的那瓶金创药里面,是包含麻醉成分的,他刚把药涂到我的伤口上没多久,我就有些昏昏欲睡了,等到他把我的伤口包扎好,把我的衣服穿好,抱着我往床榻走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没残存多少了。

他抱着我往前走,我揪着他的衣服;累

他把我放在床榻上,我还揪着他的衣服;

他在我身边躺下来,我依旧揪着他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揽进自己的怀里,我终于不揪他的衣服了——我的大脑明明没有多少清明和理智了,可是我的身体像是自己有自主的意识似的,我松开了手,我钻进了他的怀里去。

那里暖和。

我那一觉,睡了好久好久,一来可能确实是因为我被抹了药的关系,另一个原因,就是如萧惜遇所说的,我昨晚找了魏凌辞好久,我昨晚在地上蹲了好久,我已经一整夜都没有睡觉,还不知死活地跟两个人打了一架。

我累惨了。

我缩在萧惜遇的怀里睡觉的时候,他一直一直抱着我,还小心翼翼地避开我那条受伤的胳膊,明显是生怕弄疼了我。他这一点做的很好,可是,也有他做的不好的。

比如说,他老在我耳朵旁边说话。

我本来就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他那么一说话,我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总归也是被打扰了的。闷

他好像说什么,“你昨晚一夜没睡,我也是的…”

我掀不动眼皮,就在心底呐喊啊——那就快睡啊!

他好像说什么,“上一刻你还在我怀里红着脸呢,下一刻就跑去追别的男人,我,我很生气的…”

我掀不动眼皮,就在心底呐喊啊——你当时明明说了“你去”的!

他好像说什么,“你,你怎么可以找了魏太子一整夜?你,你,你就不怕我喝醉了,做出什么傻事啊?”

我掀不动眼皮,就在心底呐喊啊——你不过是喝醉了,魏凌辞可是摔到湖里去了啊!

他好像说什么,“你,你可真放心。我醉成那样,你扔我和如烟在一个屋里,就那么跑了…”

我掀不动眼皮,就在心底呐喊啊——你…慢慢慢,慢着,你说什么?

他当然听不到我内心的呐喊,他当然不会再重复一遍,他说,“其实,如烟和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强撑着,艰难地,动了动嘴巴。

我说,“萧惜遇啊…”

他着实被我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身子顿时就是一绷。

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回答我,他说,“什…什么?”

我连眼皮都掀不动啊,我喃喃地说,“有,有人说,你,你老在我快睡着的时候,跟我说话…”

他身子又是一绷,“怎…怎么?”

“她们说啊…”我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脸,动作幅度小小地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我喃喃地说,“你弱爆了。”

这一次,他不绷身子了,他开始呼吸有些急促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阴沉着嗓音说,“谁,谁说的?”

我没理他。

他阴沉着嗓音说,“好,我,我这次偏不在你快睡着的时候说了。”

我还是没理他。

他继续阴沉着嗓音说,“你,你快睡,赶紧睡完醒过来啊。”

我从胸腔深处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来,我心说,太好了,你可算是不说了,我可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那一天,我睡觉醒来之后,萧惜遇并没有如约对我说他在我犯困的时候想要说的话,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在床榻上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缓了缓神,等到觉得睡意终于差不多过去了,我支起了身子,慢吞吞地起身。

我刚动了动,旁边就有一个人立刻上前来扶我,“公主,您醒了?”

我转过脸来,是小晚。

我张了张嘴,刚睡醒,嗓音有点儿哑,我说,“你,你怎么在这儿?”

小晚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衣裙,要给我换上,她一边扶着我的身子,一边说,“是萧公子让奴婢来的。”

我怔了怔,哦,对啊,“他呢?”

“萧公子他…他在正厅等您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老觉得,小晚给我换衣服,伺候我梳洗的时候,总有些怪怪的。

她像是有心事,脸上明明是在对着我笑,可是眉尖却总是蹙着的。

我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先是一惊,下一秒,立刻笑着说,“没,没有。公主您身上还有伤,别乱想了。”

她扶我去正厅的那一路上,我一直都若有所思的。

不对,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而且,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然,小晚不能眉毛皱成那样,还怎么都不肯跟我说的。

到了正厅,见到正厅里面的人,我的脚步一顿,顿时觉得更加不对劲儿了。

如小晚所说,萧惜遇确实是在正厅里等我,可,可正厅里不是仅仅有萧惜遇一个人的。还有小雨,有萧如烟,有萧靖南,有随州城主,有我们西祁的副将军李越。

哦,还有坐在凳子上发呆的瑶华。

我眼角一扫,还看到,居然还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人。

太监?!

我心脏一抽,顿时就有一种很是不好的预感,我快步走进了正厅,我没看任何人,我直接盯着那个太监,我的喉咙居然有些发紧,我说。

“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的意思是,是从陈国,是从魏国,还是…从西祁?

那个中年太监见到了我,立刻就跪下去了,他的态度恭谨到几乎诚惶诚恐了,他刚刚跪在地上,就慌乱至极地对我说,“公主,公主殿下,您快回西祁吧,媚、媚妃娘娘她病了!”

他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棒子猛地敲在了我的脑门上,我很是剧烈地怔了怔,身子跟着就是晃了一下。

小晚快步上来扶住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失态,我稳了稳心神,我盯着那个太监,嗓子有些颤,“什、什么病?”

太监顿时就磕巴了,“这,这个…”

我忽然反应过来,哦,不能说。这个正厅里面,不仅有我,有小雨小晚,还有宁城的人,还有别的国家的人呢。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就不再追问了,可是我知道的,我母妃肯定不会是寻常的病,如果只是寻常的病的话,我父皇不会特意派太监来把我弄回去的。

一想到那个对我很是好的女人生病了,我的心情禁不住地就有些乱,我抿着嘴唇想了一下,我对小晚说,“咱们回西祁去,快,我母妃病了。”

我转头就要往外走,我根本就没心情看坐在正厅里的其他人了,我刚走了两步,手臂被人从身后扯住了。

我转过脸来,是萧惜遇,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随州战事结束了,在完成交接,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皱了皱眉毛,我说,“好。但你快点儿。”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在想,我母妃病了。

换男装的时候,我在想,我母妃病了。

小雨为我再一次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在想,我母妃病了。

可,我母妃是怎么病的呢?

她是一国的贵妃,她被我父皇盛宠,她怎么会病得让那个太监那么慌乱地恳求我快些回去呢?

她,她不会是被别人陷害的吧?

一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有些心慌意乱,我很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我随口问小雨,“西祁皇城里,最近有什么大动静吗?”

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阿落和乐乐每天都会飞鸽传书来的,奴婢都一一看了,没有。”

“什么都没有?”我很谨慎地追问一遍。

小雨正要摇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哦哦,只有一件事。”

“什么?”

“靖王爷回去了。”

这一句,让我莫名其妙地震了一下。

我没来得及深想,就在这个时候,小晚有些迟疑地走上前来,她美目含忧地对我说,“公主,魏太子殿下一直没醒,您,您真的要立刻启程吗…”

我呼吸一窒。原来,她是在替我为难这个。

【164】欠他人情(1/5)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母妃病了,可,可魏凌辞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