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落城中,夜明珠铺路,照亮苍穹。

凌云台上,我着帝妃的衮服,萧惜遇着帝君的玄袍,行三拜九叩之礼,昭告天地。

凌云台下,无数云落遗老,见到象征云落复兴的星辰在我和萧惜遇的血于大鼎之中交融之时瞬间亮起,顿时齐齐发出喜极而泣的哭声。

他们高声呼唤,“帝君万岁,帝妃千岁!天佑云落!”

山呼万岁,声震穹野。

我被夜明珠映亮了俏丽的容颜,微微侧脸,看向我身畔如画般绝美的云落帝君。

我莞尔,轻声问他,“帝君万岁,帝妃千岁,我是要丢下你了。”

萧惜遇挑眉,不以为意,抬手执住了我的手腕,“你活千岁,我便也活千岁,还能自己独活?”

我怔了一下。

他凑过脸来,吻我唇瓣,轻声却笃定地说,“你是柠柠,我是鱼鱼,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你我永生不弃。”

嗯。

被他吻着,我缓缓地笑了开来。

我喜欢你,萧惜遇。

你我,永生不弃。

(正文完结)

番外篇

【328】番外之瑶华景阳篇(必看,1万+)

我去云落皇城觐见帝君陛下和帝妃娘娘时,总会碰到景阳。.

我怀疑他是真的很闲,不然不至于身为景阳藩境的王,却整天在云落国都里头瞎混。

说他瞎混,真的不是我血口喷人或者污蔑,他确实是在瞎混。

至少,我碰到的那几次,他不是在酒楼里喝酒,就是在戏院里听戏。

可我看他听戏时,又分明是目光涣散的,眼瞅着根本就没把台子上那些个字词段句听进耳朵里头去览。

真不知道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为哪般。

就这个问题,我曾经亲自在帝君陛下面前提过,当时,帝君陛下正在书房内的桌案前教小储君写字。

听到我严肃而又不失谴责的告状话语,帝君陛下抬起了眼,那张和我几乎并没有什么二致的脸孔上是古井无波的表情,他甚为平静地丢给我一句痉。

“所以?”

所以?我禁不住便愣了一愣,“什么所以?”

帝君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反问一句,“你还没想明白什么所以,就来找我?”

我讷讷地张了张嘴,听不懂他这么拗口的一句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和帝君陛下说这些没营养的话语时,一旁的小储君坐不住了,座位上像是长了刺,惹得他不停地左右动弹,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大殿的门外。

——那里,宋小宝正在和帝妃娘娘玩儿。

帝君微微垂睫,伸手按住怀中不安分的娃儿,沉声吐出两个字,“练字。”

小家伙顿时现出颓丧之色,眼皮微微往上翻了一下,想要翻成白眼儿却又不敢似的,低声嘟哝一句,“萌宝也想去玩儿…”

帝君淡定至极,听到也装作没听到了,修长的手依旧稳稳地握着小娃儿的手,凤眼却是往上一挑,睨我一眼。

“你还有事?”

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唯有讪讪地退下。

.

说来也真是孽缘天注定,我几乎是刚从帝君的书房里出来,大老远就看到景阳那厮正表情漠然地朝这里走过来。

眼睛清清楚楚地瞧见他虽然神色冷漠,俊朗的脸孔上却是带着掩不住的憔悴之色的,我越发肯定自己向帝君汇报此事实在是没有错的。

眼瞅着他步步走近,我顿住了步子,在原地等他。

他一路走过来,眼睫垂着,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等到注意到我这个大活人的存在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嘿。”

出于礼貌,我朝他笑了一下,算作是打招呼。

他抬起眼,看到我,眸中似乎有讶色转瞬即逝,可等到下一秒,就变成了平静至极。

“嗯。”他朝我扯了扯嘴角,笑意轻微,却根本就没抵达到眼底,眼睛扫了一眼不远处嬉戏的帝妃和宋小宝,他淡淡地,“尊王有事?”

我囧。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那么拘谨,“叫我名字就行。”

他没犹豫,果断摇头,“不能乱了规矩。”

所谓规矩,就是——惜遇如今成了帝君陛下,原东楚、西祁、大魏与陈国,还有景阳王朝,统统降了一级,由国变成了藩地。

而除了由萌宝担任名誉东楚王的东楚之外,其他四个国家的统治者,如今尽数都变成了藩王。

但是,如果只是藩王的话,景阳其实是和我平起平坐的,不必叫我什么尊不尊的,但又因为我和帝君是亲姐弟这一层关系,所以在这四个藩王当中,我的地位,又是明显独特一些的。

魏凌辞、祁清殇连同花子礼他们,上一次觐见时碰到了,不管乐意不乐意吧,倒是都叫我尊王来着,只是,这是景阳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叫我。

我莫名不大习惯。

眼看景阳眉眼之间全是坚持和寡淡的神色,我无语又无奈,索性由着他了,只是嘴上依旧忍不住嘀咕了句,“以前又不是不认识,做什么现如今这么客气?”

他听到了,笑了一下,笑容却依旧是凉凉的,“尊王玩笑。”

我瞪着他,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和他玩笑?

他不再看我,转眼看我身后帝君的书房房门,沉声,“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尊王若无他事,景阳告辞。”

不等我回答,他拔腿就走了。

我立在他身后,又无奈,又好气。

.

眼睛瞪着景阳蓝白相间衣衫的颀长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我悻悻转身。

堪堪转过脸来,就看到一张曼妙俏丽的脸孔。那张脸上全是促狭的笑意,黑眼睛亮如星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脸。

她离得太近,我又转身转得急,完全不防的情况下,我自然骇了一跳,禁不住往后退一步的同时,我低声嗔道。

“帝妃!”

绯红色的帝妃衮服,穿在一个略显瘦弱的女孩子身上,明明应该是撑不起来的,可她却穿得再熨帖不过,娇俏的身躯甚是玲珑有致。

再加上衬着她那张脸,更偏生有一种再也合适不过的美艳感了。

眼见我薄怒,绯衣女子一翘唇,勾出一抹调皮的笑来。

“好姐姐。”她伸手扯住我,嘴上乖巧万分地喊着姐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是滴溜溜地转着,直往我身后扫啊扫的。扫视完毕,她眸若秋水,明知故问,“姐姐来找我玩?”

这丫头眼珠子转一下,我就猜得出她是有心思的,眼瞅着她唇角的笑意都几乎压不住了,我懒得和她绕圈子,直接闷闷地应了句,“我来找帝君。”

她笑,拉着我到一旁的廊下坐下,“找他有事?”

我先是点头,再是摇头,咬了一下嘴巴,终是决定敷衍过去,“没什么要紧的。”

她唔了一声,恍若不在意的说了句,“陈国境内安康,黎民安居乐业,鱼鱼很高兴呢。”

“是吗。”我牵了牵唇角。却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眼角克制不住地扫向书房的门口,我竟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了起来。

景阳进去那么久了,怎的还不出来?

帝君不会告诉他,我打他小报告吧…?

我正兀自走神,却听身边红衣女子笑嘻嘻地说了句,“我昨夜还同鱼鱼说呢,陈国国事安稳,却惟有一样,着实令我心中挂牵。”

我的心思记挂着书房里的事情,根本就没仔细听她都说了什么,出于礼貌,我随口回了句,“什么?”

她声音娇脆,“你的婚事呀!”.

我愕然回神。

.

身为帝妃的俏丽女子满面喜色,她朝我眨一眨眼,坏笑,“做弟弟的都是三个娃儿的爹了,姐姐一直拖着不肯成婚,这样真的好吗?”

我脸一热,抬眼瞪她,“你真是闲的,怎么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

她不生气,抬手拉住我,亲亲热热的,“姐姐长得好,自然眼界高,你看上哪家公子哥儿了?告诉我,柠柠帮你搞定就是!”

我嘴角一抽,抬眼笑着就骂她,“好一个坏丫头,诚心拿你姐姐寻开心不是?”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掐她。

她一边躲我掐她的手,一边笑得乐不可支,“姐姐不说,就是没有啦?那好,柠柠心目中有一个再也合适不过的人选,给姐姐撮合了岂不就好了?”

生怕她乱来,我笑着啐了一声,“姐姐还能嫁不出去不成?谁要你来乱点鸳鸯!”

小帝妃挺直身,俏脸上笑意微微敛了些,正儿八经地道,“柠柠才没乱点!我能确定他对你有意,只是须得听听姐姐的意思,不然哪里会拖到如今?”

我笑容微窒。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发,笑意却依旧是不止,脑袋凑到我跟前,低声一笑,压低了声儿,“姐姐看,景阳藩王可否与姐姐配得?”

耳畔,是帝妃吹气如兰的温热气息,我眼睫一颤,还不及说出话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听闻动静,帝妃飞快直起了身,霍然转头,见到来人,娇美的面孔上登时现出百般欢喜之色。

“你忙完啦?”她红衣如血,宛若蝴蝶般喜滋滋地朝玄衣袍服的俊美男子扑了过去。

帝君点头,俊脸上神情分明是没有变化的,眼神却很是明显的柔软了许多,他抬手,将自己的妻子拥在怀中,然后才抬眼朝我看了过来。

“还没走?”

“嗯。”我的眼睛扫了一眼他身后,见到一抹蓝白相间的身影,不由腹诽,他不也没走么?

帝君点头,“留下一起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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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有帝君,有我,有正忙于喂萌宝和宋小宝的帝妃,还有景阳。

想到此前帝妃开玩笑似的说的那几句话,我觉得面对那个蓝白相间衣衫的男人时有些尴尬,于是只顾埋头扒饭,根本就不参与任何的话题议论。

其实那些话题,我也确实没什么兴趣,多数都是景阳在向帝君汇报景阳藩地境内的状况,搞得这顿饭根本就不像是在用膳,而像是在做工作总结。

而且,是那种逮着这次机会一次性统统汇报了的总结。

就好像,以后再也不会汇报了似的。

那些个总结,我听得莫名,更听得无趣,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顿饭下来,几乎没记住半句话。

是直到这顿饭吃罢了,帝君才似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景阳藩境即将更换藩王,瑶华可有建议?”

我猛然一噎。

帝妃也是一怔,顿住正喂萌宝糕点的素手,怔怔地问,“换人?”

帝君点头,不语。

帝妃蹙眉,愣愣看了看景阳,喃喃,“景阳要去做何事?”

蓝白衣衫的男人淡淡,“属下能力不济,甘愿让出王位,静心修习医术,也算为云落效力。”

帝妃锁眉,转脸看向帝君。

帝君岿然不动,并无挽留之意。

帝妃眉眼变幻几次,终是叹了口气。

我盯着那个神色淡然的男人,嘴角渐渐勾出冷笑,眸中神色更是越来越冷。

.

从云落皇城里出来,我堵住了景阳。

席间,他陪帝君喝了几杯酒,微有醺然之意,见我拦路,他似乎并不诧异,只是顿住了步子。

夜幕下,他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漆黑幽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