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影却扑过来,恳切地盯着她道:“你真的是病了?还是也担心公主?你要是没病就起来吧,把你白日那招教教我。”

陈兰桡一听,果然如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忽然间若有所悟:之前紫姬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一定是趁机在自己脸上动了手脚,多半是易容成了蓉蓉的样子。

但现在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陈兰桡忙向着霜影使眼色。

霜影呆了呆:“你瞪我干什么?干吗不说话?”陈兰桡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把霜影吓走,她脑中快速想了想,就垂眸竭力看向自己的右手。

霜影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陈兰桡微微露出在外的手之时,忽然惊呼了声:“咦,你……你怎么……戴着殿下的金戒指?”

陈兰桡一听,痛苦不堪。

霜影看了会儿,喃喃道:“难道殿下把这个给你了?”她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仔细一看之下,忽然发觉有些异样,她试探着把盖在陈兰桡身上的毯子掀开,顿时露出底下一身宫装。

霜影一看,惊疑道:“你、为何穿着公主的衣裳?不对……公主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还穿着这身儿……怎会还给你?”她抬眸看向陈兰桡,不知所措。

陈兰桡向她眨了眨眼,心道:“好丫头,你猜的很对,我才是公主。”

霜影呆呆看着陈兰桡的眼睛,虽然这张脸孔是“蓉蓉”的,但是到底她是从小跟着陈兰桡的,对陈兰桡熟悉之极,此刻望着眼前双眸,一下子认出这才是陈兰桡的眼睛,顿时抬手捂住嘴。

陈兰桡却知道现在不能耽误,当务之急是马上解开自己的穴道,她倒是知道解穴的法子,但是霜影却不知,情急之下,她的眼神锐利了些。

霜影松开手,结结巴巴:“公主、公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的脸……我该怎么办?”

陈兰桡恨不得吼她一声,方才她想过,要解开穴道得是习武之人,此刻唯有去请陪同护驾的陈国侍卫官,也只有他敢入内,也有他能动手,而且可以信得过。

陈兰桡只怕霜影沉不住气,会大声嚷嚷出来,当下急忙将眼神放的温和了些,眼珠转动了会儿,忽然心头一动,就看向旁边桌子上。

陈国的侍卫长姓黄,此刻桌上有一块太子琪送礼服来的时候作为包袱的明黄色巾子。陈兰桡看一眼霜影,又看那黄巾,希望这丫头可以明白。

霜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探身把那块方巾取来,目光在陈兰桡跟那块方巾之间逡巡,最后终于想通了似的,猛地跳起身来,往外跑去。

陈兰桡门外大叫,太子琪不怒反笑,让放她进门。碍于陈兰桡武功不弱,马跃不免也跟着入内,以保太子安全。陈兰桡跳进门来,一眼看到紫姬惨状,便冲上前来,将太子琪一把推开:“紫姬!”扶住她的头,差点哭出来。

紫姬咬着唇,拧眉看她,气息微弱:“你、你怎么来的……你不该来……”

陈兰桡见她伤的厉害,先去解她身上的绳子,太子琪抬手一挡:“且慢。”

陈兰桡反手,一掌掴在太子琪脸上,太子琪猝不及防吃了巴掌,眼中怒意涌现,反探手擒住陈兰桡的手腕:“现在你还想跟我逞强?”

陈兰桡踏前一步,大声道:“快放了紫姬!”

太子琪盯紧她的眼睛,从上到下端详了她一会儿,忽然之间,目光在她右臂上停了停,旋即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道:“好啊……好极了……”

陈兰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猛地一惊,却见因为自己手腕被他擒住,衣袖下滑,露出了皓腕上一抹嫣红,赫然正是之前被太子琪点了的守宫砂。

陈兰桡用力一挣,把手挣脱,将袖子拉下来遮住这颗东西,心头愤恨难当。太子琪凝视着她,目光中光芒大盛,终于道:“把这贱人解开!”

马跃上前,才将紫姬的绳索松开。太子琪已靠近陈兰桡,低语道:“如何,我给你面子,你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

陈兰桡不理他,忙掠到紫姬跟前,将她扶住,见她遍体鳞伤,简直不忍相看,心中之痛难以言说。

而紫姬垂着头,似无力出声,袖底一动,握住陈兰桡的手,手指在她掌心划了两下。

陈兰桡一震,看向紫姬,紫姬微微抬眼,目光相对,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陈兰桡转过头来,看向太子琪道:“你向我陪你吗,那也没什么不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子琪见她一反常态,微微喜悦,便问:“什么条件?”

陈兰桡道:“你也看到了,燕归没有碰过我,你若是想要我,我以后怎么面对燕归?你得答应解除我跟他的婚约,我想当你的太子妃!”

太子琪闻言,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你有这种想法,我高兴不过。”太子琪本来暗中警惕,觉得陈兰桡也有可能是缓兵之计而已,没想到她竟提出这个要求,可见天底下的女子无非如此,个个水性杨花,想要攀龙附凤罢了。

陈兰桡道:“你答应了?堂堂太子殿下,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太子琪看着她之秀色,道:“放心,只要你从了我,你就是太子妃,将来的魏国皇后……”他说着,便把陈兰桡拉过来,拥入怀中,低头便亲上她的脸。

陈兰桡微微松手,紫姬失了凭依,一个趔趄,似要倒地。马跃就在旁边,本不以为意,不料眼前银光一闪,马跃来不及闪避,腰间一疼,他大喝了声,抬手将紫姬拍开。

紫姬跌在地上,却又咬牙跳起,仍攻向马跃。马跃喝道:“贱人,你找死么!”

太子琪见状,正有些怔忪,陈兰桡来不及犹豫,抬脚往太子琪腿弯狠狠一踹,太子琪膝弯一疼,毫无预兆往前跪倒,陈兰桡抬手,匕首贴在他颈间,喝道:“马跃你还不住手?”

马跃回头一看,惊心动魄,手上不免慢了半招,紫姬抬手把头上的发饰取下,刺向马跃胸口,血溅当场。

马跃闷哼了声,倒地瞬间大声叫道:“护驾!”外头等候的十几名侍卫闻声,纷纷涌入。

陈兰桡伫立当场,掐着太子琪脖子。太子琪怒不可遏:“陈兰桡,你又使诈!”陈兰桡骑虎难下,道:“叫他们都让开,放紫姬走!”

紫姬此刻已经撑不住,方才对付马跃已经耗尽她全身力气,这会儿半倒在地上,脸上的汗跟血混合着一滴滴掉落,回头道:“公主,如果要把你留在这里,我宁可死。”

她方才在陈兰桡掌心划下“周旋”两字,陈兰桡虽不明所以,却仍听从,没想到紫姬竟是要用玉石俱焚的法子。

陈兰桡当然不知,紫姬可不像是她一样需要瞻前顾后,照应大局,对紫姬而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她安全。

太子琪闻言笑道:“不必争了,我本来就没想放你们走,你们一个必须得死,另一个么……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杀了这个贱人!”

太子琪发了狠,猛然大叫,侍卫们如梦初醒,纷纷向着紫姬扑过去。

紫姬本就强弩之末,勉强闪身躲开,却被一名侍卫砍中了手臂。

陈兰桡双眸通红,大叫道:“都住手,不然我真的杀了他!”太子琪却冷笑道:“你不敢,你杀了我,庆城的人都要给我陪葬!”

陈兰桡手起刀落,在他肩头划了一道:“快点叫他们住手!”

太子琪惨叫了声,浑身发抖,此刻有几个侍卫被陈兰桡震慑,停了一停,却还有两人紧追紫姬不放。陈兰桡怒极吼道:“都给我住手!”匕首一切,又是一刀。

太子琪嚎叫了声:“陈兰桡,此痛我必让你十倍偿还!”

如此一来,侍卫们倒是停了手。紫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马跃欲要起身,脸色却有些发青,原来紫姬的簪子上竟然有毒,他在地上挣扎了会儿,叫道:“解药呢!”紫姬断断续续笑道:“去地狱里找吧!”

太子琪疼得无法自已,却更是恨意滔天,陈兰桡手持匕首,血从刀刃上一点一滴掉下来,她看着眼前一塌糊涂的场景,此时此刻,竟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就在这惊魂的一刻,却听得外头脚步声轻轻传来,众人不由地扭头看去,不知来者何人。

陈兰桡更是紧张异常,察觉太子琪欲要起身,就用力将他一按,她尽量让自己镇定,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已经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掌心冷汗,生怕一不小心,匕首也握不住。

夜风微微吹来,撩动一抹暗色的袍摆,在门口冉冉出现,然后,一道挺拔轩昂的人影出现在门边上,他迈步走了进来。

在屋内的众侍卫们见了,顿时齐齐都松了口气,而太子琪见状,也叫道:“燕归,你来的正好,快点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拿下!”

陈兰桡听着太子琪的叫嚣,却忘了阻止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来人,在他出现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再次见到他,竟是这样难忘的复杂的心情。

来者,赫然正是公子燕归,他看起来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兼程赶路所致,也许还有之前连日作战的疲惫。

跟陈兰桡的目光虚空中相对,公子燕归淡漠地转开目光,看向太子琪:“殿下可好?”

太子琪骂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还不动手!”

燕归恭敬地拱手道:“遵命。”

陈兰桡心头寒意凛然:“燕归……”她心中滋味难明,只求道:“燕归,此事跟紫姬无关,你放了她……我会任由你处置。”

紫姬试图站起身来,但毕竟中毒在前,受伤在后,此刻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燕归只盯着她,上前一步:“你好大的胆子,敢行刺太子?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还不快点把太子放了!我可以饶你一命!”

陈兰桡望着燕归,不知为何,眼中的泪盘旋了会儿,便忍不住掉下来,她吸了口气,微微仰头,道:“你……先让他们放紫姬离开。”

燕归厉声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还不放了太子,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说话间,只听戛然一声,是他拔剑出鞘。

陈兰桡被他断喝一声,浑身一颤,又见他如此举动,杀气腾腾之态,心中更是难过,不由把心一横,叫道:“好!你想杀就动手吧!”

却听燕归答道:“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身形一动,如同浸没于夜色中的乌云,又像是一片代表死亡的迷雾,只见室内一道黑影自眼前掠过,挟带银色剑光,所到之处,悄无声息间,便取了性命!

陈兰桡只觉得冷风扑面,掀动她微乱的长发往后飞起,耳畔不闻绝命之声,却见鲜血横溅飞出,倒地的,赫然却是太子琪的那些近身侍卫!

陈兰桡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死一刻间,有些侍卫发现不妥,大叫:“燕归殿下……”一声还未喊完,喉头一凉,便断了声响。

有人挥刀还击,却始终不敌燕归,他游走众人之中,且战且杀,所到之处,血迹斑斑。

顷刻间,原本的十几条人命尽数倒地。而室内活着的,只有陈兰桡跟紫姬,另外便是太子琪,与地上苟延残喘的马跃。

马跃先反应过来,可惜已经动弹不得,只微弱问道:“燕归殿下,你……你干什么!”

燕归冷冷地看着他,走到他的跟前,沾血的宝剑斜指,尚热的血一滴滴落下来,打在马跃脸上,燕归目光之中毫无表情,长剑轻轻一划……

马跃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一直到此刻,太子琪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燕归,骇然如看鬼怪,嘴唇翕动,终于出声:“燕归,你这是何意?”

燕归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微微歪头看着地上的太子琪:“太子殿下还不明白吗?”

太子琪只觉得一股冷意袭上心头:“你、你莫非是想造反,你……想杀我?”

燕归冷地一笑,淡淡道:“除了这个,我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你敢!”太子琪平日作威作福久矣,而燕归从来都是低声顺气,不做反抗,此刻怎能相信:“你、你若干如此,父皇怎能容你!”

燕归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向虚空的夜色中:“我就算不如此,也没有人能容得下我吧……”

太子琪身上剧痛,加上濒死的恐惧跟愤怒,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陈兰桡手中的匕首几乎握不住,望着就在身前的燕归,他苍白的脸上还溅者血,眼神中的冷漠无情,令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

太子琪绝望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是为了这个贱人!”

燕归嘴角上扬:“殿下,她是我的人,这个世上能打她骂她的,也只有我……你真的不该,总是觊觎她,而且我对你也实在是忍够了……”

太子琪又恨又怕地看着燕归,猛然之间探手,把愣怔中的陈兰桡擒住:“那我就先杀了她!”

悄无声息间,公子燕归已出手,铁钳般的五指紧紧握住陈兰桡的肩膀,将她生生地拖到自己身边,手中长剑则往前刺出,正中太子琪的胸腹之间。

第50章

燕归左手抱紧陈兰桡,右手持剑,斜斜往外抽出,无情的剑刃带着一溜儿血花飚出。太子琪厉声惨叫,噗通倒地,鲜血潮涌,暗色的血在地面蔓延,让他看起来像是伏身在一团小小地湖泊上。

陈兰桡浑身轻颤,身不由己靠在燕归肩头,他仍穿着冰冷的铠甲,铁甲带着寒意,蹭在脸上,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燕归仍旧矗立不动,双眸死死盯着地上的太子琪。

太子琪扑地,身子轻微抽搐了两下,嘴角的血缓慢流出,很快就彻底地停了呼吸,但他的双眼还睁着,眼神充满了惊愕不信。

恐怕太子琪倒地的那刻也无法相信,堂堂魏国太子,竟然会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郡之中,而动手的,居然还是燕归,那个在他面前总是习惯低头请罪的燕归,那个不受宠的令人讨厌的……他的兄弟。

虽然对太子琪而言,在他的眼中燕归通常是以“敌对者”以及“可利用者”的形象出现,远远多过“兄弟”这种身份。

直到此刻,燕归持剑的手才微微发抖,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面上汇聚。耳畔,仿佛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有卫兵夜巡而来。

这混乱场景,该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时,地上的紫姬吸了口气,用颤抖不休的手抓住一把侍卫丢落的刀,扶着柱子艰难站起身来。

她看一眼燕归,又看向他怀中的陈兰桡,望着她的背影,紫姬仿佛获得了新的气力,她踉跄上前,站到太子琪身旁。

低头看一眼死去的太子琪,紫姬哈哈一笑,挥刀砍在太子琪背上,厉声笑道:“看看今日鹿死谁手!”

外间卫兵们听到异动,纷纷赶来,燕归凝视着紫姬的眼睛,心头一动。

而陈兰桡听到声响,也蓦然回头。

刹那间,门口涌现许多魏军,一看室内情形,个个震惊胆寒,众目睽睽下,紫姬挥刀指向公子燕归,道:“如今我便是杀了太子,你又奈我何?”她浑身带伤,脸上亦有血痕,却笑得妖艳凄厉,似地狱恶鬼,生现于世。

紫姬声音虽不大,但字字清晰。

门口的侍卫们听得分明,顿时大叫了声,冲进来站在燕归身侧,同时将紫姬围在中央,可是见紫姬这幅骇人模样,倒是无人敢贸然上前,一时僵持,都等燕归示下。

一直到此刻,陈兰桡才明白过来紫姬是何意图,她惊得踏前一步:“你……”却又被燕归及时拥入怀中。

燕归同紫姬两人目光相对,面对周围跃跃欲上的卫兵们,他沉声喝道:“这刺客已经被我重伤,不得取她性命,要留活口!”

紫姬听了这句,昂首笑道:“公子燕归,算你厉害!但我、我杀了太子琪,这条命……已经值了!”她勉力说了几句,嘴角亦涌出鲜血来,手一松,腰刀铿锵落地。人也摇摇摆摆,往后跌倒。

卫兵们见状,方信了燕归所言,急忙上前将紫姬拉起来。

紫姬动也不动,已然昏迷,脸色惨白如纸,加上浑身血迹,宛如血人似的。

陈兰桡目睹全局,恨不得立刻扑过去,但却情知此刻不是妄动之时,更非她说话之时,于是只紧紧地捂着嘴,竭力忍住。但眼中的泪却仍不由自主地跌落下来。

其中一名侍卫伸手在紫姬鼻下一探,惊道:“殿下,她已无鼻息!”

陈兰桡猛地一抖,差点叫出声来。燕归却是一副冷酷无情状,冷冷说道:“我方才见她伤了太子,大怒之下出手重了些,但是她现在不能死,不然我于父皇面前无法交代!快去叫大夫,务必要救活了她。”

侍卫们领命,把紫姬抬了出去,一边紧急传大夫前来。

燕归这才搂住陈兰桡,抱着她出了这间充满了死亡跟诡诈惨殇的屋子。

这边忙成一团,而遥遥的,霜影跟陈国的黄将军正在月门边焦急等候,他们见侍卫们来来往往,两个人不知发生什么大事,颇为心惊,却不敢贸然造次,只因之前陈兰桡赶来见太子琪之前,严厉吩咐过他们不许跟随,霜影不放心,才拉着黄将军偷偷来到此处观望。

此刻见燕归拥着陈兰桡出来,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忙跟随回来。

回到了陈兰桡原本的居处,燕归示意霜影跟黄将军皆退下。陈兰桡今夜经历了太多,惊魂未定,落座之后仍浑身冰冷,强忍着心中惊悸,问道:“紫姬会如何?”

燕归坐在旁边,目光看向别处,不言不语,恍若未闻。

陈兰桡见状,却明白燕归心底恐怕也不会平静,毕竟,太子琪再怎么罪大恶极,也是燕归的兄长,而陈兰桡也深知,若不是今夜情势逼迫,他恐怕也不会对太子琪下狠手。

陈兰桡垂眸,隔了片刻,才轻声又说道:“对不起。”

燕归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她:“你对不起我什么?”

陈兰桡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

燕归眼皮一垂:“你能如此想,我很欣慰。”

陈兰桡不知该说什么:“以后怎么办?”

燕归问道:“你是担心紫姬,还是担心我?”

陈兰桡仔细想了想,终于说道:“两个我都担心。”

燕归静静地凝视她的眼睛,忽然唤道:“兰桡。你过来。”陈兰桡迟疑地看他,片刻起身,走到他身旁。

燕归抬手,把她的手握住,轻轻一拉,便将她拥入怀中。

他身上透出铁锈一般的味道,将她包围其中,隔了会儿,陈兰桡才醒悟,那是血跟铁器沾染,交织出的气息。而他的怀抱也一如之前般的冰冷,可是虽然冰凉,却十分可靠,如同靠着山岳般,不必担心崩塌。

“燕归……”陈兰桡忍不住喃喃地唤了声。

燕归轻声回答:“嗯。”

陈兰桡眨了眨眼,手指摸过他冷得刺骨的铁甲:“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燕归问道。

陈兰桡道:“你让我很为难,我本是恨你入骨的,但到现在,我却分不清,我到底是不是仍是痛恨你的。唉,你为什么要是魏人呢,你为什么……会是陈国的敌人呢。”

燕归没有办法回答:“那么,如果我不是魏人,也不曾做陈国的敌人,你会对我如何?你可会喜欢我?”

陈兰桡一颤:是啊,就算燕归不是魏人,也非陈国的敌人,她也不可能喜欢上他,因为,她的心是属于师神光的!从来都是!

陈兰桡一瞬的色变,让燕归知道了那个答案。他不再做声,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但是就算再用力让她靠近自己,也没有办法安心,也无法驱散他心底的那股寒意。

陈兰桡痛的闷哼一声,不得不低唤道:“燕归……”

燕归回过神来,微微松了松手臂,低头看着她的小脸,燕归抬手将她的下巴勾起,低头吻落。

陈兰桡先是一惊,本能地欲要反抗,燕归的唇却已贴过来,冰冷的唇瓣,依稀也带着血的味道,让她一阵头晕。而他长驱直入,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强占她所有的一切。

陈兰桡无法呼吸,被迫接受他的强横,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掀起万顷波涛的湖泊中的一艘小船儿而已,身不由己地动荡,他卷起巨浪滔天,会轻而易举地将她拍碎。

但他的舌缠住她的,似邀请她共舞,但她却浑然无力,失去主张,身体僵硬,阵阵发昏。浑浑噩噩中陈兰桡想:若是一切都因此结束,倒也是好的,就让他波涛万顷,将她拍碎、毁灭好了!与其在夹缝中左右为难,倒不如一了百了。

第51章

陈兰桡停止挣扎,索性不再反抗。燕归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她,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浮现淡淡的嫣红,发髻有些凌乱。他伸手将她的鬓发撩起,放在鼻端轻轻一嗅,才将她抱起,步入内室。

燕归将人放在榻上,陈兰桡腰肢一扭,正欲起身,却被他按住,粗粝的手指自她脸颊往下,滑到颈间,让陈兰桡微微惊颤,而他的目光在她玲珑浮凸的身段上扫过,复凝视着她的脸,看着她惊慌的神情,手上不紧不慢,解开她束腰玉带。

陈兰桡惊呼了声,燕归的手斜插入内,手掌心贴着那毫无瑕疵如同凝脂的雪嫩肌肤,人也随之覆身而上。

次日绝早,陈兰桡梦中惊颤一下,便睁开眼睛,一转头,便看到身侧燕归正起身穿衣,衣裳一掩,遮住底下精壮身躯。

她惊见这一幕,忙闭上眼睛转开头去,燕归察觉,便回首相看,见她埋首背对自己,只露出一头缎子般的长发,他静静凝视了片刻,才笑了笑,穿了靴子,下地往外而去。

一直听到脚步声响消失,陈兰桡才又缓缓地转过头来,凝视燕归消失的方向,呆呆出神,不免又想到昨夜的种种情形,瞬间脸上红做一片,呼吸也变得急促。

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此时并非害羞的时候,趁着没有人进内打扰,忙爬起身来,幸好几件衣物还算完整,勉强取来,手却抖个不停,弄了半天才算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