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那个轻轻呼吸着的女人,伸手抚上她的唇,谁告诉她他讨厌她的?他对她那么好,竟然还说他讨厌她!

当然皇上都姬如雪好的时候直接点,语气温和点,就不怕姬如雪不知道你对她好了。

待他视线流转到她脸颊上的纱布时,雀跃的心阴沉下来,朝北国,一定要灭掉,伤害这个蠢女人的人。

他一把端起药碗三两口喝完,然后将姬如雪轻柔的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躺下,就这么看着她。

既然喜欢他了就留下来陪着他,女人不要想着去逃跑。

你也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除了离开我这件事。

冷映寒伸手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只知道这个女人出事他就会不受控制,还会心慌。没看到这个女人就会有些烦。只要她呆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所有事情都没有那么糟糕。

到了饷午,江友安开始准备皇上和牧将军的午膳。

牧怀青的速度确实很快,一个上午搞定了三分之二的奏折,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摇摇脖子和肩胛发出了嘎嘎嘎的关节声。听得江友安真心过意不去。

牧怀青走出门外,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大范围的动了动筋骨,等身子舒畅了才回头看向殿内的书案,里面重要的不只是奏折更是印玺。

他朝江友安道:"派人看着这里,里面都是重要的东西。"

江友安自然知道,听牧怀青提出来心下也是很赞赏,做事慎密是好事。

他看向旁边的寝殿,走去门口,问守门的语巧道:"皇上没有出过寝殿吗?"

语巧被牧怀青温声问话,努力克制想抬头盯着将军看的冲动,红着脸小声道:"回将军,皇上没有出过殿门一步,期间奴婢只送了汤和汤药进去。"

牧怀青了然,道了声谢。

语巧的脸更加红了。

牧怀青回头朝江友安道:"公公,马上就要午膳了,进去看看皇上?"

江友安正有此意,便带头打开了殿门进去,牧怀青紧跟其后。

没办法,冷映寒都敢这么无赖的把奏折推给一个跟皇室无关的将军,他又还在怎么顾忌不敢进皇上的寝殿。

江友安一进去就看到床榻上熟睡的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牧怀青,再悄悄的上前察看,皇上和如贵妃都睡着了,是叫呢还是不叫呢?

看两人睡的那么熟的样子,江友安还是决定不吵他们,却听背后的牧怀青严肃说:"江公公去请太医。"

江友安:"?"

"皇上不会睡的这样熟,你去探探皇上是不是不舒服。"牧怀青说着,自己却上前,如果他的靠近能让皇上激起警惕心的话,那还不算太严重。

江友安见他亲自上前,便退到了一边。

牧怀青伸手准备去探冷映寒的额头,快接近的时候,冷映寒突然睁开眼睛,迅猛的抓住牧怀青的手腕,那一瞬间的警备再看到是牧怀青的时候消散,松开他的手沙哑着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牧怀青也不介意,感觉出他的异样,继续把手放在冷映寒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他收回了手。

眉头紧皱:"皇上发烧了,江公公去请太医。"

江友安连愣神的时间都没有,就慌忙跑去请太医,只留下一句:"劳烦将军在此照看皇上片刻!"

冷映寒这时醒过来,只感觉头疼的厉害,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牧怀伸手防止他倒下来,看他坐稳后便收回手,看向脸色没那么苍白姬如雪,心里放下一些。

转而看着冷映寒道:"皇上还是躺着好些,发高烧了。"

冷映寒鲜少生病,大概是太累了,带姬如雪回来的路上怕她有个不测,一直给她输送内力。回来之后也放不下心,这个发烧是伤口在作祟。

他呼吸有些粗重,嗓子干哑,抬头看着牧怀青的时候有重影,而且他的内力几乎空了,真是被人杀的好时机。

冷映寒甩了甩脑袋,牧怀青制止他,带上些责怪道:"你受伤也不轻,让你扛着,再甩也不会退烧。"

冷映寒停下,看着姬如雪的身影,重新躺下用手放在额头上,眼睛有些红的望着屋顶。

牧怀青见他这个样子,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守着这两个人,真是全部事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冷映寒真是病的任性。

过了一会,冷映寒已经睡了过去,江友安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太医看见皇上躺在床榻上哪里敢耽搁,连牧怀青都没有行礼就上前把脉看诊。

过了一会才勉强松了口气,跟牧怀青行礼后道:"禀将军,皇上是因为太过疲惫又天气转凉才受了寒,加上伤口感染,所以有些严重,幸好不伤及性命。微臣马上就开药给皇上,明天大概就能好点了。"

牧怀青颌首,沉思道:"仔细点,时间不是问题,要把皇上治好了。"

这样以后可别又找机会把奏折推给他,这殊荣他可消受不起。

江友安听见没有性命之忧才放下心些,但还是皱眉头,皇上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病的躺在床榻上。

送走了太医,牧怀青跟欢江友安说道:"皇上这里少不得稳重的人照看,江公公就留下来照顾,偏殿那边本将军一个人就可以,离的近有什么事过来喊一声就好。"

江友安求之不得,皇上都病倒了还有什么比皇上重要的事。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牧怀青回到偏殿一个人对着满桌菜,他不喜人伺候钱退了那些宫女,一个人守着菜肴孤单的不知如何下筷。

忽然他听见身后房梁上有动静,一只筷子急速的朝目标射去。

无名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筷子,一个翻身落在牧怀青面前,静寂无声。可见武功高到何种地步。

牧怀青看见无名在这里,站了起来。"无名?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名只是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伸手将筷子还给他。

牧怀青迟疑的接过筷子,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纳闷:"对不起,事情太过紧急,忘记你在山脚下等着。"

无名依旧如雕塑般站着没反应。

看到她这样,牧怀青真心挺内疚的,他把无名扔在那个树林里,过了两三天了,她不出现在这里,他都没想起来。

但是疑惑还是挺大的,他盯着无名再次问道:"你受伤了吗?"

无名默。

"这里是皇宫,你是如何进来的?没有遭到攻击?"牧怀青继续问。

好吧,他还是妥协了,上前拿起无名的手把脉,闻了闻没有闻到血腥味这才放心下来。

而明显无名的身手越来越让人戒备,他相信她要杀人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之前那些出名的神偷大盗趁夜头偷进皇宫,也没有全身而退,倒是有一个大盗可以。

但也是那一个。

这可是大白天,无名竟然还能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收回这些复杂的心思,牧怀青拿起另外一双筷子道:"坐下了一起吃。"

这个无名倒是很听话,正准备伸手接过筷子,却忽然一僵,低头看着自己带了泥土的双手,然后伸手牧怀青面前给他看。

只能认命的左右看了看,找出刚才净手的水盆道:"那里有水,自己去洗。"

无名很听话,走过去洗了手,又回到牧怀青面前伸出一只干净的手索要筷子。

牧怀青苦笑不得给了,他确信这个无名听得懂他说的话,也确信对方会说话,但是却从来不说,除了身手重伤那次。

他看着无名做到他旁边,毫无表情的脸看着他。也只能道;"吃吧。"

在太师府的那几天,吃喝都是他陪着她的,虽说不用喂,却要说。

牧怀青打量着无名,发现她的下颚骨削尖的有些吓人,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里形成。

他严肃的喊道:"无名。"

无名停下筷子抬头看着他,依旧是面瘫着,等着他问话。十年的本能让她知道主人什么样的口气是一定要听的。

此时很像是要下达任务时刻。

牧怀青成功吸引了无名的视线有些欣慰,但他依旧板着脸问:"这些天你是不是没有吃饭?"

无名不说话。

牧怀青抬高声音:"是不是!"

无名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迷茫,然后点头。

牧怀青简直要被气死了,这个孩子真的是没有知觉不会饿不会痛的吗!

无名沉默着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笔直的候着眼睛盯着地板。

牧怀青:"…"他又哪里做错了!

姬如雪,冷映寒,无名,他的心好累。

拿起无名的筷子递给她用命令的口气道:"坐下来,吃。"

无名眸光又出现一丝闪动,看着牧怀青无奈的样子,接过筷子坐下。

牧怀青知道饿太久的人不能吃太多,便自己给她夹菜。

无名看着碗里的菜,爱吃的就吃,不吃的就放着。

一碗饭吃完之后,那些不爱吃的菜妥妥的留在碗里,牧怀青也观察的差不多了,一般鲜甜的青菜,还有鸡肉,无名都吃的特别快咬的特别慢,显然爱吃。不喜欢又不讨厌的浑沦吞枣应付过去了。不爱吃的更直接一点的不碰,比如那道芹菜。

第二百五十四章:坦白

牧怀青此刻摇头失笑,差点忍不住揉揉对方的脑袋,还真想让那张没有波澜的脸出现其他情绪啊。

他坚信,无名是正常的。

无名看着还剩下一盘子的鸡肉,目光不动。虽然她不会说出来,但是那个专注的模样意思明了,她还想吃。

专注?

牧怀青心思一动,仔细看着无名的眼睛,那双总是放空没有焦距的眼睛,果然是在盯着某样东西,继他之后,能入她眼的第二种东西。

他堂堂一个人居然有天跟一盘鸡肉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无名。"

牧怀青见无名侧头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太久没有吃饭不能吃太多东西,过一个时辰我再然让人送些糕点给你吃。"

无名茫然,看着远处打开的窗户,外面的天空很陌生。她突然站起来,朝着窗户的位置走去。

牧怀青可不能让她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不然他解释不了,也保不住她。

"无名,回来。"带上少许的命令,他知道无名就会绝对遵从。

果然无名脚步一顿,又转身走回他面前站定。

牧怀青亲自给她舀汤,放在她座位前轻声道:"喝碗汤。"

无名盯着那碗有些花生米的汤,没有行动。

牧怀青只好又下命令道:"喝完它。"

无名这次没有犹豫,上前端起婉喝个干净。

牧怀青这才满意,让她去歇着,自己慢慢的用午膳。他也吃的不多,很快就让宫女进来收拾了。

宫女进来的时候顺便吩咐道:"劳烦一个时辰过后送些点心过来。"

宫女福身应下,退出去把殿门关上。

牧怀青批阅了一上午的奏折,昨夜又没有合眼,前两天都在奔波也累了,准备在床榻上小歇一会。

无名原本一直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脸庞出现茫然。

牧怀青打算午歇,所以跟她说道:"无名,我要午睡,要是有人来了你要躲起来知道吗?"

无名头也不回,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过了不久,她漫步来到床边,望着床榻上的男子,盯着盯着牧怀青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无名松了口气。

"无名,你站在床边做什么?"

无名:"…"

牧怀青也不指望无名会回答自己,只是乏的厉害,强撑着自己保持警惕,毕竟无名只是一个他救来是朝北国人。之前还受朝北国控制不得不防。

无名站了一会,茫然的靠着床边坐在地上,她从那晚起就暗地里跟着牧怀青。

牧怀青赶马车,她便在后面用轻功追。牧怀青进了皇宫,她便遁土进来。只不过皇宫太大了,她找了一晚上,早上终于找对地方的时候,牧怀青的身边总是有个老人在,所以她没有办法现身。

现在吃也吃了,虽然不是很满足。她用手保住膝盖,将脸靠在膝盖上,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直到平稳的呼吸传来。牧怀青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背影。若是将她抱上床,以她的警觉性一定会醒来。他丝毫不怀疑无名为了找他,一定是没吃没睡。

罢了,就让她这么睡吧。

他侧过身面对着无名也合上了眼,一个俊美的男子,一个长发高高束起雌雄莫辩的少女。少女就像是在守卫重要的人,靠在床边最近的距离。

牧怀青再困也记得,一个时辰后有宫女会送糕点进来。所以他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无名的侧脸,安静的如同坠入凡间的天使,有些恬静完全没有平时的冷漠和空洞。

他就这么打量无名,没有别的心思,更像是在对一个孩子。

几个呼吸间,无名就警惕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恬静不再,浓烈的杀气铺盖。

那一刻牧怀青简直以为无名要杀了他。

奇怪的是,无名看了牧怀青几秒,刚才那股气势悉数消失,又变回了冷冷木木的表情。这是她放松下来的状态。

牧怀青起身,无名也跟着起,不知是不是坐在地上久了些,已站起来无名就跌倒在地,她迅速的爬起来,像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牧怀青不知该哭该笑,如果无名恢复情绪,刚才是会脸红害羞的吧。

他坐起来看了几眼无名,随后才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无名抬头,连茫然都没有,只是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

牧怀青伸手拉住她衣袖,将她带上床边,一按她坐下去,无名立刻弹起来。

牧怀青:"…"再用力按她肩膀,无名却一动不动。

他有些挫败的看着无名,想不到以他的力量竟然制不住一个孩子。

既然行动不行,只好用说的,虽然那会很麻烦。牧怀青放开她道:"无名,躺到床上去睡。"

无名踏步离开床边三步远。

牧怀青扶额,看吧。他指了指床榻道:"无名,躺着歇息,你累了。"

无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脏衣服,一个闪身躺在了房梁上。

牧怀青再次无言,用一种很是无奈的目光望着房梁上的身影,但无名刚躺下不久,就一个侧身摔了下来。

这要是落地不骨折说不过去。幸好牧怀青反应快,一个闪身接住了她。

无名脸色惨白,睁开眼睛看着牧怀青,随后从他怀里下来,默默找了个角落疗伤。

她身体不舒服。

牧怀青见她运功疗伤,想问更多的话也不敢去打扰。当然很多事问了无名也不会回答。

守了她一会,看她脸色逐渐转好之后,牧怀青才去继续看奏折。除了如雪皇上,他现在最照顾的就是无名了,也只有无名能给他的照顾。

当宫女端着糕点和茶水进来摆放好后,无名也睁开了眼睛,她的警惕心一向很强,所以听见门开的声音,也收起了内功。

等宫女走后,她从暗处出来站在桌子前,刚才吃了那种东西很耗内力,所以以后不能吃。这些红红绿绿的糕点,闻着挺香。

牧怀青抬头看着被糕点吸引的无名,温声道:"无名,这些全是你的,坐下慢慢吃。"

无名听话的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然后眼底罕见的有了笑意,这个味道很特别。

但牧怀青没有仔细注意,看她愿意吃就低头批阅奏折,这些奏折天黑之前要赶完,趁夜带无名回府才行。

偏殿一个吃一个忙,冷映寒寝殿两个都躺在床上。

江友安急着可是团团转,虽然皇上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第一次发高热也是让他紧张了。拿着毛巾浸湿搭在皇上的额头上,太医开的药也煎好喂下。就企盼着皇上能上朝。

而陶然研究了一夜的解药,身边加上许佳颜这个移动的医书,这一天也制作了几颗和解药一样的药碗,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个所谓的解药只不过是压制体内一时的毒性而已。

所以即便制作出来,也没有多大用处,他们要得不是这个。

许佳颜天快亮了才回寝殿补觉,睡到了下午一过来就见陶然还维持着她离开的位置。

顿时一股气从腹部往上撑到嗓子眼,但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叹了口去走进去道:"陶医女,你该去歇息了,接下来轮到我。"

陶然正研究,解毒这种事果然还是要有颗毒药才好配解药。用压制解药来配解药有些难度。就好比一味药,它的功效可能不止这么一个,到时一个出错,姬如雪就死在他手上了。

得知这个,陶然才回神,有些害怕有些疑惑,看着许佳颜道;"良娣,您来多久了?"

许佳颜亲哼一声,说明她还在生气。

陶然不明白许佳颜怎么会生气,揉着眼睛问道:"佳颜,你怎么了?难道有谁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