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好像都是摆设一般,别说去别宫小坐片刻了,连路上偶遇都难。

因为皇上彻底杜绝了此事,原本上蹿下跳,能够出来随意蹦跶的周婉,彻底见不到了。

储秀宫的姑姑们严防死守,基本上每次都有两个姑姑不错眼地看着她,等到时间再换人,坚决不让她有靠近皇上的机会。

至于其他妃嫔,那也是如此,连之前风头正盛的饼贵人,也被丢在一边了。

秦翩翩与他腻歪得不行,整个赏桃阁都沉浸在一片甜蜜之中,比过年还要高兴。

“哎哟喂,如今全后宫都知晓你的神通了。”高素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提食盒的宫女。

“什么神通?”秦翩翩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哄皇上的神通啊。我去御膳房要了一盒子点心,准备带给你,结果那御厨一听说我来找你,立刻千求万求,让我把这一盒子也带来,本该是送去龙乾宫的,但是皇上在发火,让你给送去。还说你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秦翩翩见她边说边翻白眼,不由得笑开了,眉眼弯弯显然是真的高兴。

“得了,知道你最近春风得意,在我面前就收敛一点啊,免得我嫉妒想打人!”高素雪挥挥手,说了一句玩笑话。

“趁热送去吧,估计皇上要得急,御膳房那边又不敢去,怕惹恼了皇上。我在你这儿歇歇脚就走。”

秦翩翩没有犹豫,她与高素雪已经很熟了,无需计较这些礼数,况且她如今与皇上如胶似漆的,只要在龙乾宫,她都可以去找他,无论他是不是在生气,只要见到她,就会变得温柔似水。

想起最近萧尧的变化,秦翩翩的脸上又露出一抹笑容来,她已经好久没在心底骂他二狗子了,足见他地位升级了。

秦翩翩进到龙乾宫的时候,特地让宫人们不要通传,想要戏耍一下他。

结果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极其冷漠的声音。

“桃贵人最近高兴吗?”

“高兴的,整个赏桃阁都很高兴。”张显能低声道。

“高兴就好,是时候该收手了。这一段时间,朕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把她捧上天,如今也该摔下地了。全后宫的女人里,朕只看见她一个,为她痴为她狂,愿与她同生共死,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她的梦该醒了。”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数九寒冬的冰霜一样,把秦翩翩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前进不得。

“那秦家?”

“呵。”男人冷笑一声:“秦家的日子也该到头了,男人全部流放边疆,女人当官奴吧。”

秦翩翩只觉得肝胆俱裂,明明之前还处于艳阳高照的温暖之中,如今就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森寒彻骨,痛至心扉。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快步地跑出去。

她的耳朵听不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她不知道有没有人追不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告诉皇上她都听到了。

她只觉得顶在头上的天塌了。

所有的温柔都化为泡影,当真是镜花水月一场,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楼塌了,如今塌掉的人是她自己。

“主子,您怎么了?糕点——”柳荫在外头等她,手里还拿着糕点。

她急忙迎上来,但是秦翩翩却像是没看到她一眼,一头撞了归来。

食盒摔到地上,糕点撒了一地,还带着甜腻腻的香气。

秦翩翩一下子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地面上剧痛无比,浑身涌上来的森寒感,让她不停地抖,胃里面翻涌。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吐了。

“哇——”她又吐又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紧缩在一起,疼得难受。

“主子,您怎么了,不要吓唬奴婢!”柳荫完全被她吓懵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皇上,皇上他——”

“不要我了”这四个字,她如何都说不出口,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独一份啊,何谈要不要这个问题。

“皇上,您快来,我们主子说要给您个惊喜,如今这是怎么了?”柳荫颤抖的声音响起。

秦翩翩一愣,整个人如惊弓之鸟缩在一起,她不敢抬头,她怕男人来索命的。

一双黑色绣着五爪金龙的靴子,停在她的面前,停顿了片刻。

秦翩翩屏住呼吸,她觉得这片刻的停顿,就像是要生生把她捂死一样,血液流动的太快,造成鼓膜都剧痛无比。

男人弯下腰,打横抱起她。

“秦翩翩,原来你也会怕。”一声又恼又恨的叹息传来。

她缩在他的怀里,整个人晕头转向,只觉得冷的不行,却又不敢紧贴着他。

他一路抱着她回了龙乾宫,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则蹲在她面前,拿着手帕替她擦眼泪。

秦翩翩抖得不行,她前所未有的害怕,皇上方才那一句句冷漠的话,如同锤子一样,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原来她离死亡这么近。

“别抖了,朕不杀你,也不动秦家。”男人的声音越发柔和下来,秦翩翩却抖得更厉害,谁知道他的温柔背后,是不是藏着更深的杀意。

萧尧稍微用力帮她搓手,似乎在帮助她血液循环。

“原来你真害怕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当初你吞服月贵妃哪来的丸药,咽进去还冲着朕吐舌头微笑的时候,朕也怕。秦翩翩,朕说你没有心的这句话是认真的,你可以肆无忌惮地骗我,因为你知道朕舍不得杀你,所以你无所畏惧,连龙种一事你都可以骗朕这么久,甚至你连最后如何圆这个谎,你都没有想好,你就如此做了。你才让朕害怕。”

第87章 萧尧控诉

秦翩翩这副害怕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好正常交流了。

一旁的张显能瞧着她哆哆嗦嗦的,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这小妖精怕起来的时候如此可怜。

明明欺骗皇上的时候,连龙种的事儿都敢骗,看起来胆子有天大,但是皇上说了几句要杀她的话时,她又害怕成这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真不知道胆子是大还是小了。

再瞧瞧皇上冷着脸蹲在她面前,一直小心地替她擦眼泪,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对于如何让她不哭很是犯愁。

“桃主子,方才那段话是皇上与奴才演的一场戏呢,他不是要您怕,而是要您知道被骗的难受。您别怕,皇上怎么可能舍得杀您呢?”

张显能觉得任由这两人折腾下去,估计还得有一阵说头呢,不由得低声解释一句。

这原本就是皇上做的一个局,从御膳房的糕点开始,再到秦翩翩进入龙乾宫内殿,却无人通传,以及他们刚好开始说的话。

萧尧想让秦翩翩明白,什么是被骗后巨大的失落以及恐慌感,只不过如今看来,他这药下得有点重。

哪知道张显能最后一句话里,那个“杀”字,再次刺激到秦翩翩了,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抖个不停,嘴唇更是血色全无,看起来异常憔悴狼狈。

“你们都下去吧。”萧尧伸手捏了捏鼻梁,挥退他们。

秦翩翩很害怕,谁都知道,她心里对皇上的恐惧感是前所未有的。

萧尧坐到了她的身边,偌大的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到诡异,落针可闻。

“翩翩。”他轻喊了她一声,伸手抚在了她的后背上。

结果秦翩翩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背上的那只手明明还是那样温暖而炙热,手掌宽大动作轻柔,但是秦翩翩却觉得鼻子发酸。

她又不争气地想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朕该怎么跟你说,你才不怕?”他低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涩然和苦恼。

如今这副状态的秦翩翩,自然无法回答他的话。

“就从一开始说吧,朕很少跟谁解释什么,你就当听个故事。母后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她生下朕养育朕,是个好母亲,但是相比于教育朕,她更像是把我当个玩具一样。父皇也由着她,朕的小时候,经常是他们二人一起联合玩儿孩子。朕那时候就在想,以后我的妻子可以不是个好妻子,但她一定要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母亲。”

萧尧的声音放软了些,语调低沉,果然跟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秦翩翩竖起耳朵听,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些。

皇上果然是有中二病的,还真因为这被娘坑的理由,所以要报仇,才去坑他未来儿子的娘。

有本事你返过去坑自己的娘啊,坑别人的娘算什么本事儿。

“这个想法很坚定,所以无论我是王爷还是皇帝,身边的女人全部都被灌避子汤,因为我觉得她们都不配去生一个孩子,父母是要对孩子负责的。”萧尧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显然情绪激动了。

甚至秦翩翩都注意到了,这里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足以见得先皇和高太后两位,给这亲儿子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你出现在宫里的时候,朕是要给秦家一个敲打。你性子跳脱,又爱耍小聪明,朕觉得很有趣,宠幸你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对于让你生孩子这事儿,朕是想都没想过,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太靠谱,之前说的那些雪桃仙子、玉皇大帝这些话,一听就是离经叛道,朕的儿子不能真养成个哪吒吧?”

皇上又开始冒大实话了,要是张显能在一旁听见的话,一定又是绝望地闭上双眼。

狗子,你就是说话太实诚,才总要你哄人,小妖精骗你是你哄她,你骗小妖精还是你哄她。

秦翩翩不哭了,也不抖了,她现在有点牙痒痒,想反驳。

萧尧一直扭头盯着她,仔细观察她,如今见秦翩翩恐慌的情绪有所缓和,不由得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就照着这个思路走下去,我们能赢!

“可是后来,太医诊出你怀孕了,你非故意叫张显能让朕误解,觉得你得了不治之症。朕慌里慌张地过去,才知道你并不是绝症,而是有孕了。那种从地狱爬上来的劫后余生感,朕这辈子在女人身上,也只体会过那一次。是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我不希望你死,你也不会死,甚至怀了孩子,我感到很高兴。”

最后一句话,男人加了重音,说得认真又郑重。

秦翩翩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萧尧的脸上是很庆幸的神色。

她当时误导皇上以为她得了绝症,只不过是开个小玩笑,毕竟她与皇上的相处之中,一向都是这样乐淘淘,但这是第一次,她听到皇上这么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当时的感受。

“可是朕又很愤怒,因为你骗朕,毫无理由,毫无心理障碍!”他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其实也是他的纵容,秦翩翩从入宫开始,嘴里就没几句实话,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可以归为情趣。

但是小打小闹开始慢慢扩大,从小事到大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秦翩翩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萧尧伸手制止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朕不同意你有孕,先玩个不治之症,然后再说有孕,这样有对比,朕就会选择相对好的那个,觉得庆幸觉得欢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觉得朕一定会觉得欢喜,如果不是朕在乎的女人,她哪怕当场死而复活,朕也不会觉得欢喜啊,那人的生死跟朕有什么关系呢?你之所以敢这么做,不过就是仗着朕对你不一样,朕对你割舍不下,所以才会有这些情绪啊。”

秦翩翩讪讪地闭上了嘴,他猜对了,她当时就是想让觉得有对比,会觉得怀孕比绝症好。

可是她的确没想过,自己当初为什么瞬间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如今他这么一说,秦翩翩又觉得自己正如他所说。

因为这个人在乎她,才会有情绪的变动。如果是陌生人呢,哪来的那么多精力,陪她玩儿猜猜猜的游戏。

“你用绝症做引子,的确让朕很快做出了选择,朕害怕你死,为你破例。哪怕你仍然不靠谱,可是朕觉得朕是父亲,孩子的母亲靠不住,还有朕去教养他,只要你生下他,朕好好养大他,也可以给你做个依靠。有孩子傍身,在后宫里总归是更好过下去的。朕开始逐渐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怕对你凶,怕对你说话大声吓到你,毕竟女人怀孩子的确很辛苦也很需要保护,父皇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他想哄好母后,我想当一个好父亲。”

他越说,秦翩翩缩成一团的状态就越放松,因为她害怕恐慌的心里逐渐淡去。

她想起那个平时对她不靠谱大吼的九五之尊,在因为她绝症之事生气得摔杯子,又怕吓到她,还通知一声摔一个。

“当时因为你怀孕,骗朕绝症这事儿,摔了几个茶盏,也就这么过去了。朕现在想想都很后悔,如果当初朕对你严肃点,你是不是就不敢再骗朕了。龙种是假的,朕觉得自己以前对你怀孩子这事儿上,所有纠结的想法以及期盼的情感和呵护,都像是一个笑话。最后被感动的人只有朕自己,而你就利用这个龙种,一步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是,这事儿的确是月贵妃弄的,你一切都是骑虎难下、顺势而为,可是你能不能让朕不要像个傻子一样,给朕那么一点提示,让朕不要太投入,最后梦醒了,每想起一个场景,都觉得难堪。朕过不了自己心中这道坎。”

萧尧说到动情的地方,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也没有像谁如此诉说过。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冰冷的茶水下肚,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的情绪。

“有个词叫恃宠而骄,你不正是如此吗?朕降了你的位份,是在警告你这事儿做的过分了。甚至之后去其他妃嫔那里小坐,也是在提醒你,但是看见你坐在那些女人身边不自在的样子,朕又放弃了。何必呢,你难受朕也难受。那便每天都去延寿宫找你散步聊天,给你营造宽松的氛围,有充分的准备。但是三个月过去了,你毫无动静,朕没有从你的口中听到朕想听的话。”

萧尧的语气变得颓丧,那几个月,他每天都从批阅奏折中抽出时间与她散步,踏着希望而来,又带着失望而去。

他们之间的相处,从嬉笑有趣,变得难受怪异。

这个坎儿双方都过不去。

“你那么喜欢闹说喜欢瞎话的人,为何不笑着说一句,皇上,嫔妾错了。朕只要这一句就够了,我的翩翩她是在乎朕的,懂道理的。可是你没有!你就这么别扭着,最后还是母后用了两杯酒把我们撮合在一起,那天你没醉吧,朕就在想又是你那最擅长的顺势而为。你在床上跟朕说对不起,床上说的话你敢信?反正朕是不敢信的。”萧尧伸长了脖子问她一句。

秦翩翩被问得哑口无言,意乱情迷时候说的话,她也不敢信的。

“不得不说,你的时机挑得真好,朕觉得你又一次骗了朕。你只是想哄好朕。这种时候道歉不会让你难堪,也不会让你觉得放下自己的身段,你想回到以前。可是朕不想,回到又可以让你肆无忌惮骗朕的时候吗?以前是绝症和龙种,那以后呢,你用什么来骗朕?觉得朕这头上似乎不够绿,你再添一把火?你们秦家女能不能换个人坑啊?”

萧尧拍了拍桌子,秦翩翩又哭又吐,他现在说着说着都要哭了好吗?

除了他父皇之外,还有哪个皇上面对女人的时候,这么低下身段的?

有啊,现在多一个萧要要了!

他还跟她掰碎了揉开了说,要是他不在乎的女人,你就作吧,作不死你算朕输,哪有那么多的狗屁时间跟她心贴心探讨,娘们唧唧的。

“那只是巧合,奴妾是真的想道歉,觉得对不起你,还让你生病了。”秦翩翩忍不住替自己辩驳。

萧尧冷笑一声:“朕如果常常骗你,然后在床上说对不起啊,翩翩,朕以后都会对你好的,你信吗?”

秦翩翩说不出话来了,不信!

“还有朕都生病了,你也不晓得来看看朕。我特地给你的机会,你又没抓住,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来照顾朕的时候,拉着朕垂泪道歉,多好的时机啊。秦翩翩,你真没心啊!”

萧尧又拍了一巴掌桌子,娘的,说起生病就来气。

这女人该聪明的时候,蠢的跟什么似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她这时候倒矜持了,不好意思了,抹不开面儿了。

之前上床的时候,怎么就好意思呢?玩儿得花样可多了。

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最受宠的雪桃仙子,那脸上笑嘻嘻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害臊。

“没,奴妾——”秦翩翩嗫嚅地开口。

“你是不是就想高枕无忧地睡了朕,然后一路升到高位,生个儿子之后就没朕别的什么事儿了?”萧尧看见她还在反驳,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气鼓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啊,谁敢跟皇上谈情说爱啊,这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秦翩翩,你就是这样没心没肺。朕与张显能说了那几句话,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想让你明白被骗是什么感受,你给我假孕的背后是利用,那朕就还你温柔的背后是杀意。你又哭又叫,你凭什么哭啊,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你不清楚吗?你很清楚,却不停地欺骗,就是觉得朕不会杀你。你一边被朕拆穿了,一边又希望靠骗让朕对你无限度包容和满足,你凭什么?”

萧尧急声质问她,手上不停地拍着桌面,足见他的激动之处。

秦翩翩有些抬不起头来,她觉得自己和皇上的身份似乎对调了,怎么她一直欺骗不是个东西,皇上每次拆穿之后还不离不弃继续守候,只盼望她改好?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嘤嘤嘤,你个人渣玩弄人家的感情,你凭什么那么多支持者!

戏精:因为我是女主角!

第88章 武氏媚娘

“行了,朕说完了,该你了。”萧尧终于消停了,举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秦翩翩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说什么?”

“说你委屈的地方,朕说的话的确重了,想要报复你,却不该以你的命和秦家做威胁。”萧尧还记得方才秦翩翩吓得发抖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

秦翩翩扭头看着他,眸光专注,萧尧也变得认真起来,整个人都坐直了,显然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状态。

“奴妾是错了,也想好好对您的,但是奴妾与您的身份相差太多,你一句话我就万劫不复了。我有所保留,那也是因为奴妾想留着这条命。皇上是想说您一颗真心待我,而我却给您彻彻底底的谎言吗?那奴妾就有几句话要问您了,您的真心能维持多久?您的真心能随时随地不冲动生气,不用这无上的权势来压迫奴妾吗?”

秦翩翩沉默了片刻,立刻就开了口,只不过她的语气也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强硬。

你想看我的真心,可以,给你看。

萧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秦翩翩并不是软和说话的状态,反而是奋起反抗。

“皇上对奴妾好,奴妾能感受到。可我算什么,是您身边的一个奴才,一个高兴了就逗趣,生气了就打骂也不会还手的人。不是人,是奴才!”

皇上对她说了那么多,实际上秦翩翩心里也憋了许多,身份地位的悬殊,造成的各自观念偏差,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皇上让她说,她便无所顾忌地说了,谁先翻脸谁是狗。

“您说您全心全意对我,奴妾并不这么看,您给的对于奴妾来说,好像是全心全意的东西,可是跟您所拥有的相比较,并不算什么。我说这些,皇上可能又要生气了。但是也不得不说,你要我说真话,我说什么真话啊,我不是雪桃仙子,我只是代替我二姐进宫受罪的女人,我也没怀上龙种,就是月贵妃她陷害我,我不甘心憋着想要反击,可是我一个奴才怎么跟贵妃斗,当然只有借助您的威力了。”

秦翩翩也觉得口渴,她喝了一口冷茶水,给自己壮胆。

接下来的话就跟大逆不道了,不过是狗子让她说的,他自认为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娘的,这话真不要脸。

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这天下都是他的,还委屈?那其他人不是一出生就要上吊吊死的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有这大好山河,万千子民,后宫佳丽三千,你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奴妾呢,只有这一条命了,秦家因为对您有愧,与奴妾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联系,就怕触怒了您。奴妾连后路都没有,只有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去保命,除了龙种辜负了您的期待之外,其余的奴妾都不认。”

秦翩翩瞪大了眼睛瞧他,脸上是毫无畏惧的神色,显然根本就不害怕。

萧尧紧皱着眉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秦翩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上您又生气了,您见过奴妾生气吗?您觉得人活在世上,除了逗您开心就不会有生气的情绪吗?可是奴妾从来在您面前生气过,最多就是害怕、痛哭,跟您撒娇,像你求饶。您要奴妾讲真话,可以啊,奴妾怕您不爱听,您不高兴了就要发火,发火了就要杀奴妾,牵扯到秦家。您究竟是要一个真实的秦翩翩,还是要一个演技更高超更能哄得您高兴,并且不要有任何漏洞的桃贵人呢?”

秦翩翩无所畏惧,直接反问了他。

萧尧愣住了,殿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估计您是不会想要真实的秦翩翩的,因为她爱耍小脾气又嫉妒,话本看多了就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内心无比憧憬。不过这都是离经叛道的想法,与您的期盼实在是天差地别。”秦翩翩打破了沉默,她现在胸口还堵得慌呢,皇上与张显能演的那出戏,到现在都让她心跳加速。

“您要是想要讨喜的桃贵人,那奴妾以后就更聪明谨慎一些,争取全给您看到您想看的,不再那么马虎还贪心不足,妄想对高位分的——”她顿了顿,又接着说。

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完,萧尧就已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够了,你不需要再说了。秦翩翩,朕喊的一直是秦翩翩,桃这个封号还是你自己作来的,现在你嫌弃了,那你当时为何要说自己是最得宠的雪桃仙子?朕明白你的意思,你该哭就该哭,该笑就笑,难不成还都是假笑不成?你想发火就发火,你若是对朕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啊。最后你告诉我,你就是气朕是皇上,不是普通百姓?那要朕跟你私奔吗?”

秦翩翩一下子没有跟上他的思路,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是控诉了好久身份不平等的问题,具体事情并没有举出一件来,不过皇上能歪到私奔这方面,也真是厉害。

“朕气你骗朕,你气朕是皇帝?朕要不是皇帝,我们俩都去街头卖艺喝风吗?除了皇帝之外,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朕对你哪点不够好,你说说。”萧尧瞪着眼睛看她,要不是秦翩翩怼的是他自己,他都要替她的逻辑鼓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