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拿来送女人的东西,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君北月推回去。

无筝她都不轻易要,何况是这一把不知来头的匕首,紫晴再推回,并不客气,“王爷,紫晴不随便收人东西,你知道的。”

君北月骤然蹙眉,竟真就收回了匕首,淡淡道,“跟我来一趟。”

紫晴狐疑,连忙跟出,同君北月纵马往东边山头而去,这山极高,站在山顶上便可望见东边茫茫大海。

紫晴追到到时候,君北月已经落马,正站在一块半人高石碑前,眺望东海!

紫晴下面走近,狐疑道,“王爷,带我来这里作甚。”

君北月后退一步,视线落在石碑上,紫晴这才注意,然,一看到石碑上的字,立马大惊!

这竟是一块墓碑!没有坟墓,只立碑于此,碑上只有“孤氏之妻”四个大字,不知到底是何人!

孤氏…龙渊大陆上姓孤的人不多呀!

紫晴有些不安,转身便要走,然而,君北月却淡淡道,“流光是我母后留给我唯一一样东西,交待要给将来曜王妃的见面礼,本王不过转赠而已。”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止步,秀眉顿锁,“曜王爷,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算秘密,你何必告诉我这么多你?”

这块墓碑,这把流光,这“孤氏之妻”四字,无疑藏着滔天的阴谋,君北月并非天徽帝的儿子,并非大周皇室的血脉!

知道越多,便同这个男人越扯不清关系,她很不喜欢!

原本,真的没必要让这个女人知道那么多的,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冷静的自己,方才居然冲动了,转身就带她到这里来!

母妃是被孤氏抛弃的女人,她费尽心思,为他谋了一个皇子身份,谋一份父子情,可她在天之灵可知道,帝王家并非家,帝王家无亲情,哪怕他一心忠诚,天徽帝同样不是一位好父亲!

君北月没有回答紫晴的问题,只淡淡陈述一个事实,“嗯,你知道了。”

这话一出,紫晴顿得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废话”二字险些没忍住给爆发出来。

她沉了沉气,淡淡道,“曜王爷,你为何娶紫晴,紫晴很清楚,皇妃娘娘这份大礼是给儿媳妇的,紫晴着实担当不起,还请王爷收好。”

紫晴说罢,便跃上马转身要走。

“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娶你?”君北月问道,眨眼睛便掠到了紫晴马前,仰头看她,冷敛俊然。

“第一,王爷忤逆皇上,婚姻大事,不想皇上插手,第二,王爷拒绝相府力量,结党并非王爷喜好,第三,王爷说过,厌恶寒汐儿,需要一个像紫晴这样,听话顺从的摆设。”紫晴说着,禁不住淡淡自嘲,“很抱歉,紫晴还是没能让你满意。”

她原本也打算端个身份,当个摆设的,如今看来是再也回不去了。

“还有吗?”君北月挑眉问道,这些她都没说错,可惜,她没说中真正的原因。

还有没有紫晴并不知道,也不会多去考虑,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家伙如今留人的原因,她将会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将会是他最好用的一颗棋子,不是吗?

这个利用的关系,她也并非不能接受,她本就是雇佣兵,受雇于庸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是,她拒绝拿一个“曜王妃”的身份,拿一份来自婆婆的贵重之礼,来润饰这份干干脆脆的利用关系。

紫晴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曜王爷,回营详谈吧,只要你出得起价钱,紫晴可受雇于你,别跟紫晴玩感情牌,紫晴不是小丫头。”

说罢,她掉转马头,立马扬鞭而去。

“感情牌?”君北月眉头顿紧,上马疾追!

感情牌,什么叫做感情牌?

给读者的话:

第三更还是八点哦。

☆、113算账,高估自己

君北月一路追到大营中,冷声质问,“什么叫做感情牌。”

紫晴气定神闲地坐,径自倒茶解渴,“曜王爷,紫晴可不认为你是喜欢磨蹭之人,咱们,不放打开天窗说亮话?”

君北月确实不懂,“感情牌”这三个字他头一回听说,“那就请你也把‘感情牌’这三个字说清楚来。”

难道他真不懂?紫晴狐疑着的,解释道,“曜王爷,紫晴同你,虽是夫妻,却也不过是皇上敕封的一个名号罢了,我还未正儿八经被八抬大轿嫁入药王府,也不成答应过真要嫁你,王爷留紫晴,无非是紫晴有用,紫晴如今愿意留,也不过是紫晴觉得这地儿还不错,你们有名无实,各取所需罢了,不是吗?”

紫晴反问,见君北月深邃的双眸越来越冷,并没有回答她,她也不见畏惧,继续又道,“王爷,何必拿皇妃遗物来收买紫晴的心呢?紫晴并非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三言两语的甜蜜就能哄骗得死心塌地,无条件为你卖命。”

君北月那深邃的双眸都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女人竟是这么想的,她当那把匕首是什么了呀!她又当他君北月是什么男人了呢?

会费心思去欺骗女人的感情?

此时此刻的君北月,那俊美的面容冷沉得如同一块玄冰,微眯的双眸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简直可以瞬间冻伤人心!

可偏偏紫晴却还是无动于衷,她若真怕他,便会乖乖回到大营里,等他算账,跟他谈条件了!

要么不谈,再怎么样她都能装乖下去!

要么,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谈就要谈得彻底!

君北月没说话,她继续又到,然而,这话一出,竟然一下子就触怒了君北月!

如果是打从寒相府偶遇哪一回开始,这个女人就不曾真正惹恼他,那么这一次,无疑是第一次,也是非常严重的一次!

紫晴很认真地说,“曜王爷,当然,如果你玩的不是感情牌,你是真喜欢上紫晴了,那么很抱歉,这匕首紫晴也不会收,因为紫晴不喜欢你。”这话音一落,紫晴要澄清的事情终是都说完了,她任由君北月冷眼审视,淡然自如,径自端起茶盏啜饮。

终于,君北月冷冷地开了口,“寒紫晴,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本王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本王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媳妇,本王只知道这匕首是我母妃给儿媳妇的,你现在顶了曜王妃的位置,它就是你的。”

语罢,冷不防“咻”一声凌厉,流光便刺落在紫晴身旁,离她按在茶几上的手不到一寸的距离!

紫晴微惊诧,这个男人的手法真准。

“还有,寒紫晴,少跟本王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女人在本王眼中,还真就只有利用二字。”君北月说着,唇畔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一字一句,道,“寒紫晴,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他是喜欢这个女人呀,但是也不过是欣赏罢了,绝对还没有达到可以让她有恃无恐的地步!

这话,若换做其他女子听了,想必会怒,而且必是恼羞成怒吧,可是,紫晴却波澜不惊,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淡淡到,“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曜王爷如是说便好,有感情之人,我不做买卖,做买卖之人,我不谈感情。”

买卖,受雇?会说这些话的更像是个职业的杀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君北月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相府的寒紫晴!不论是性格,还是能耐,都绝对不是!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以后山顶上那种情,请不要让我知道。”紫晴冷冷道。

这话一出,君北月又惊,看着这个女人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的模样,生平第一次拿一个人无可奈何,而且还是个女人!

他竟不自觉怀念之前在王府中的日子,至少她会装,会让他逼到无路可逃,露出窘态。

“很好,本王也喜欢这样的人,受雇于本王,先谈谈你有多少条件?”君北月是沉了声音。

“我一人抵得上你三大虎将,我将组建一支精兵,十人左右,不会逊色于你的十三骑。”紫晴淡淡推出筹码。

“那你要什么?”君北月又问。

“酬劳,固定的俸禄,每完成一次任务,额外有奖励,条件只有一个,不要干涉我的私事。”紫晴言简意赅。

“私事?何谓私事?”君北月冷声。

紫晴想也没想,直接道,“于你无关的事情。”

“好!非常好!”君北月扬声大笑,虽头一回被如此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他很欣赏,这个女人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讨人喜欢”!

“寒紫晴,相当于是本王要养你,还要养你的兵呀!”

“王爷若是养不起,你还是曜王爷,我还是曜王妃,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紫晴淡淡道。

君北月冷哼,“这天下就没有本王养不起的兵!只有不够格的!,寒紫晴,你可做到,随叫随到?”

“任务范围,可以。”

“你可做到唯命是从?”

“任务范围,可以!”

“若是任务失败呢?”

“生死自负,估价赔偿损失,仅限钱财赔偿。”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良久才抬头朝紫晴看来,双眸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如果,赔偿不起呢?”

“任你处置。”紫晴没有迟疑。

“好!”君北月立马拍案,明日开始,“人前你是曜王妃,人后,你就是我君北月第一个女兵!”

他说罢便要走,紫晴却唤住了,抽出匕首猛地甩过去,“曜王爷,这东西请收好。”

君北月接住,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正要走,谁知紫晴又道,“对了,曜王爷,之前轩辕公子所赠的无筝,劳烦给我送来。”

这话一出,君北月唇畔的弧度微微一僵,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掠过心头,他很不喜欢。

“好。”他收起匕首,转身便走。

☆、114因为,他很介意

三界之地最北的地方便是无邪深涧的尽头,君北月的大营就建在这里,背靠深涧,两边数万丈峭壁,西边挡着西楚,东边挡着东秦,大营坐北朝南。

这个位置,可谓是整个龙渊大陆的心脏,只要在三界之地东、西、南三个大方向修建城墙,这绝对是个兵家必争之城!

君北月的主大营十分霸气,占地极广,就坐落在正南方向,大营背后便是悬崖,临万丈深渊。

紫晴被扔在这主大营里,君北月走后,她便安安静静坐着,许久都没有动,沉敛着双眸,天晓得她在想什么呢!

许久,垂帘外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红衣。

人一进来便激动不已,“小姐,你总算平安回来,十两那孩子都哭好几回了呢!”

“哭?”紫晴淡淡道,秀眉微锁,若有所思,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似意料之中,对于红衣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欣喜。

“偷偷哭呢,从不会在我面前哭呢。”红衣连忙道。

“怎么这么傻,我要真死了,她哭也没有用呀。”紫晴淡淡道,秀眉锁得更紧。

红衣很无语,却也习以为常这个主子的反应,自言自语,“还好我没哭。”

“什么?”紫晴这才转头朝红衣看来,一脸较真。

红衣慌得立马捂住嘴,这主子都不知道沉思着什么,怎么还听到了呀!

紫晴并没有计较,淡淡问道,“交待十两的事情可都顺利?三个月的训练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那批乞丐孩子估计已经被淘汰了不少,再过不久,她便能亲自考核了吧。

“一切都很顺利。”红衣如实回答。

紫晴点了点头便又沉默了。

红衣在一旁侯着,若是十两,即便一整天都会跟着紫晴沉默,红衣可办不到,不一会儿便又怯怯道,“主子,你在想些什么呢?”

紫晴没有回答,红衣等了许久,又怯怯道,“主子,你怎么了吗?”

这时候,紫晴才缓过神来,问道,“娘亲的遗物…能随便拿出来骗人吗?”

红衣一愣,立马摇头,“哪里随便得了,主子,怎么回事呢?”

“没!准备下我要沐浴。”紫晴淡淡道。

红衣连忙退下,很快便准备好了,紫晴只让她到外头守着,径自一个人浸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中,烟雾弥漫中,紫晴仰着头,双眸紧闭!

娘亲唯一的遗物岂是假?君北月那样的人,也绝对不会拿娘亲的遗物来说这个谎言,他要收买她的心,有的是办法呀!

紫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起这件事,还纠结了那么久。

突然,烟雾弥漫上,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浅笑,君北月不是说了吗,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他就只认头衔不不认人,送东西也是一样的吧。

至于喜欢,她真是自寻烦恼,故人最重贞节,他有千百万种理由,却独独不会是喜欢!

因为,他很建议国色天是的事,那是不可抹灭的国庆,所以,她从此就不会考虑那“喜欢”二字了吧。

思及此,紫晴突然睁开眼睛,心下一怔,脱口而出,“不对。”

不对呀,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她纠结那喜欢不喜欢的做什什么?莫名其妙!

径自摇摇头,正要起身,谁知就在这时候,营帐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谁!”紫晴厉声,一手抓来衣裳裹身。

“我。”君北月淡淡道,屏风之外,他看都没有朝这边看来一眼,撩袍落座,径自倒茶。

“是红衣没告诉你我在沐浴吗?还是曜王爷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紫晴冷冷质问,屏风不过一层薄纱,其实什么都遮掩不了的。

“本王急事没空等你,本王要离开大营三日,东西先给你送来,这三日营中一切都交给你,任何军报全由你处理。”君北月冷冷说罢,转身就要走。

紫晴这才瞥见他放置在案几上的古琴,正是“无筝”,难不成这件事还随身携带了这东西?

“等等!”紫晴拦住了。

“有问题?”君北月止步,看那样子还真的很着急。

“你先除去,我更衣好立马出去,有件急事商量。”紫晴淡淡道。

谁知,君北月却冷哼一声,转身背过去,“急事现在就说,本王碰女人不是随便碰,看女人更不会随便看,你大可放心。”

这话一出,紫晴眸光骤冷,这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又侮辱她?难不成,在他眼中,她就是随便的女人?

紫晴没有马上回答,君北月便不耐烦了,冷冷道,“若非急事,等本王回来来禀吧。”

“等一下!”紫晴立马喊住,淡淡道,“你回来后,我要告个假,也是三天。”

“做什么?”君北月立马问。

“私事。”她当然是要去杀君北耀,否则一旦战事结束,班师回朝,要杀他可不容易。

君北月眸光更冷,非但不走,反倒背对着她坐了下来,淡淡道,“把衣服穿上,抚一曲本王听听吧。”

“怎么,曜王爷不急了?”紫晴冷哼。

“急不急是本王的私事。”君北月立马拿紫晴刚刚的话反驳,紫晴心头一堵,马上拒绝,“难得王爷好兴致,可是紫晴不乐意。”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重重拍案“啪”一声巨响,“寒紫晴,你是本王手下的兵,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爷,兵有很多种,紫晴属雇佣一类,只执行重大任务,不负责取悦王爷!”紫晴并不客气,乖顺的面具一扯下,管你是神是魔,她谁都不赏脸。

君北月背对着紫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早就被这个女人气炸了,他冷声,“寒紫晴,本王数到三,马上坐到琴台前来,否则,你告假三日,本王不准。”

私事他管不了,时间,他轻易就可以控制住她。

他不会拿国色天香的事情逼她就范,但是他就不相信自己降不了这个女人。

君北月这话一出,便可是数数,“一,二…”

紫晴沉敛的双眸冷得几乎可以透过屏风杀掉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却还是利索穿好衣裳,掠身到琴台前。

抚琴便抚琴,带她把君北耀解决了,这个男人若喜欢玩,她有的时间奉陪!

白衣一袭,粉黛不施,小脸粉红,刚刚沐浴的美人儿,如出水芙蓉,紫晴一抬头看来,这刹那,君北月还是微微愣了。

给读者的话:

很抱歉就一更,但总算没断更。

猫家结婚风俗有点繁琐,先订婚仪式再接着结婚仪式,所以要耽搁的时间比较久,本想请假的,却又不忍心。6月6号后,猫会开始补更和加更。最近少更和晚更请姐妹们体谅一下哦,最后,弱弱说一句,能不能把6月份的保底月票投给猫猫当结婚礼物呢?

☆、115较劲,谁先让步(1)

一室寂静,刚出浴的美人儿,人比花娇,此时正独坐琴台旁,青葱玉指轻轻落在琴弦上,这古筝,明明有弦,明明是把筝,却名曰无筝。

若不是知晓的人,哪怕再识货之人,都只会当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古筝,无人知晓它便是同血筝齐名的无筝,一旦琴艺指法精湛到可以凌空而弹,手指动作影响气流然而带动琴弦的弹动,琴弦便可以发出高人手弹奏的数倍风刃。

这是紫晴头一回触碰这把古筝,十指不过轻轻按着,便察觉到琴弦上隐隐有股杀气,同她在轩辕离歌的血筝上感受到的一摸一样!

她知道,若是驾驭不好,手必定会被这琴弦所伤的。

“曜王爷,请点曲。”紫晴淡淡道。

“离殇。”君北月冷冷道。

“不好意思,紫晴还不会。”紫晴拒绝,就算是会,也不会弹那一曲离殇,离殇若真真正正弹奏完整,没有三天三夜是弹不完的,她可不想跟他耗着这么久。

当然,这家伙这么想听曲,她一定会让他听歌够的。

“你会什么便弹什么吧。”君北月道。

“好。”

紫晴说罢,起奏,琴声如流水淙淙从指尖流淌而出,一时间便令人如置身在山林山涧中,聆听到流水之音。

淙淙复淙淙,琴声从营帐里流溢出来,听得外头的红衣和侍卫全都渐渐被摄了灵魂,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身处何处。

一个月的时间里,轩辕离歌的蛊惑之音,紫晴还是学了不少的,曲到高潮处,早已激扬起来,如九天银河落飞瀑,激起天下千层浪,营帐外头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就身处在这九天飞瀑的龙舟上,从九天之下俯冲而下,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按了心口。

可是,偏偏离紫晴最近的君北月,对这曲子早已置若罔闻,注意力全在紫晴身上,看着眼前出浴美人儿,那寒彻的双眸不知何时早已温软了下来。

见惯了这个女人的凌厉干练,见惯了这个女人的驯良乖顺,却是头一回见这女人的倾城倾国,风姿绰约,头一回在这个女人的外貌上目光驻留这么久。

终于,一曲罢,紫晴缓缓抬头看来,见君北月一脸痴愣,似被勾了灵魂,她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冷笑,轻笑道,“无筝,可不是一般人听得起的。”

说罢,便径自起身要走,谁知,君北月却突然冷笑起来,“寒紫晴,本王最是喜欢你出浴时的模样。”

这话一出,紫晴正要起的身子顿僵,这一切蛊惑之音至少能迷住听着的心智一盏茶的时间吧,这家伙居然清醒了!

“再奏一曲吧。”君北月又道,其实他最喜欢她刚出浴这人比花娇,静默抚琴的模样,简直就如同一副古画,令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好啊。”紫晴声虽淡,心早怒,都没发觉最是淡然的自己不知何时轻易便可被这男人挑起情绪。

一曲降不住他,她就不信第二曲不行!

“铿!”

这一曲,第一声便预告了激扬之音,铿铿然如千军万马突至!

这时候,君北月终是认真听起曲,只是,并没有紫晴预料中的着迷,他慵懒倚坐在她对面,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摩挲着下颌,盯着她看,也不知道玩索着些什么。

紫晴不甘心,十指陡急,琴音陡转,一时间两人似置身在沙场中,千军万马从身旁狂飙而过!

可是,那个男人,竟闲适地端起茶盏,线条好看的唇畔噙着一抹玩味,如痴如醉地欣赏,却偏偏不着迷!

“铿”一声,琴声戛然而止,紫晴双手微离开琴弦,分明感觉到了十指有股灼伤之感,手上的伤才刚刚好,岂容得她如此高强度的弹奏呢?

然而,君北月放下茶盏,正要开口,紫晴却抢了先,“曜王爷,紫晴今日兴致好,再来一曲,如何?”

“本王兴致也正好,正有此意。”君北月气定神闲道。

话音一落,紫晴便又开奏,谁知,琴声一出,拉长了的“铿…铿…铿…”三声,也不知道是音调的缘故,还是音色的缘故,一时间便有种天地苍然的悲凉之感,似深秋雁过泣声哀,悲怆不已。

君北月一贯心智极明,鲜少会被蛊惑,此时此刻都控制不住侧耳去认真听这琴声,都不自觉被这份悲怆而感人,俊朗的眉头禁不住微微拢起。

见状,紫晴心下大喜,她抚的并非别的,而正是轩辕离歌所赠的“离殇”琴谱!

她才刚刚开了一小段,也只会一小段,没想到一弹奏出来,便会有如此效果,若非她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君北月身上,怕自己也早被这悲怆之感勾去了灵魂。

离殇,天下至悲至伤之曲,果然名不虚传!

见君北月渐渐地面露悲伤之色,紫晴十指着力更甚至,早就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就要这个男人入迷,她就不相信这一回,她压不过他!

铮铮然,声音飙高,悲怆更甚,而紫晴的十指负荷量也随之飙高!

谁知,紫晴一划而出的右手突然无力滑落,冷不防“铿”一声沉重!

琴声止,君北月瞬间回神,原本微蹙的眉头陡然紧锁,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全落在那滑落的手上,只见十指通红,似欲爆裂!

紫晴惊了,这时候才意识到手指上的疼痛有多严重,在这么下去,她真从此抚不了琴了!

她紧咬着牙关,不自觉怒目朝君北月看来,怨恨之意,都是他害的!

君北月亦迎上她的视线,刹那间竟有些无措。

“曜王爷,听够了吗?”紫晴恨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