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双臂环胸,极有耐性地看着她,等他过来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江臣一忍再忍,终是朝紫晴走来,礼貌地作了个揖,“寒姑娘,刚刚是在下眼拙,抱…”

然而,话还未说完,谁知道原本还一脸现实耐心的紫晴,竟冷不防拂袖转身,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冷冷道,“罢了,毕竟不是孤氏的人,不懂规矩,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说罢,冷冷瞥了徐统领一眼,徐统领哪里敢得罪,连忙上前带路。

全场寂静,江臣的手僵在半空,“歉”字卡在喉咙里,险些化作一口血给喷出来,那作揖的手立马握成拳,险些一拳狠狠朝那个女人打出去,可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他却不得不悻悻收回手,尴尬得头也没抬,狼狈而逃。

寒紫晴,欺人太甚了,我江臣在孤宅一日,一定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我不给他下马威,他一样不会给我好日过吗?”马车上,紫晴冷冷回答十两的劝说。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一上留仙岛就这么高调,之前没有拿出信物是误会,可是,江臣好歹是个姑爷,知道了她的身份,竟还一点儿都不客气,欢迎没有,道歉没有,就是一句招呼,一句自我介绍都没有,转身就要走,他摆什么脸色给她看呀!

“主子,不是说这姑爷和大小姐还暂时借住在孤家,日后见了多尴尬。”十两又道。

紫晴却没有回答,顾太医来信并没有怎么提及孤氏的家务事,她也不太关心,君北月未必会要孤氏呢,她管那么多作甚?

那么久没有消息了,她就只想知道君北月到底怎么样了。

她只有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皇老子她都不客气!

马车缓缓朝留仙岛的最高峰留仙山行驶而去,然而,此时留仙山上,影子才刚刚回去,还没到大堂里,远远地便看见大堂里,孤梅婷高高在上坐在主位上,一副女主子的架势,一旁坐了好几个同样年纪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孤梅婷的朋友,几个人正说说笑笑,闲聊家常八卦,好不热闹!

案几上,满是茶点瓜果,看样子是要闲聊很久的。

影子戛然止步,一股怒气立马从心底冒出来,这个女人未免太不要脸了吧,借住在西厢,却把整个主舍都当自己的,就差寝室没有进去过,天天跟着那宝贝儿子吵吵闹闹,孩子的哭声,责骂下人的吵闹声,都快把主舍闹成菜市场了。

如今,居然要把主舍的大堂当作会客堂,邀朋友来聚,她知不知道一旁主卧里还有病人呢!

她到底要不要脸呀!

“这屋子就是好呀,比我家那主舍都宽敞,婷婷,咱们姐妹几个,就你最命好了。”

“可不是,放眼看去,留仙岛上哪家的大小姐能住到主舍里来,你属头一个!”

“你们家小少爷呢,赶紧抱出来,我们瞧瞧嘛。”

巴结,讨好,听得孤梅婷心如打翻了蜜罐儿一样,甜滋滋的。

她倒也谦虚,“我爹娘疼我,西厢那屋子要翻修,我们家小少爷住不惯客房,所以就上这儿来啦!”

“呵呵,你呀,就不怕在这里住惯了,回西厢去不适应?”

“呵呵,西厢修建好,也未必比这儿寒碜。”孤梅婷答得很不屑,也不想想,就是西厢,那也不是她的呀!

说着,回头问下人,“夫人怎么还不过来,再去催催,客人们等着看小少爷呢!”

然而,这话音一落,一个尖锐的惊叫声立马从大堂西门传来,“驾…驾…驾…”

只见江远骑着一根又长又尖锐的竹子当马,横冲直撞而来!

才刚进门呢,竹子立马给刺到木柱上,捅出了一大窟窿,江远一时间没站稳,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了下去!

影子看了,禁不住拍脑门,才几天呢,不知道西厢是什么情况,就大堂和书房,就被这孩子折腾得千疮百孔,琉璃窗几乎全碎。

江远一跌下去,还没哭呢,追着来的孤夫人立马的慌了,“哎呀,远儿,你没事吧,怎么摔了呀,你让要小心点,你不听!”

江远原本好好的,听了姥姥这么一说,立马嚎啕起来,抓起竹子就狂刺木柱,“不要这个柱子,不要这劳什子,都是它害的,拆了它!呜呜…”

孤梅婷快步而去,急急就抱起江远,心疼的替他揉屁股,“很疼吗?不哭不哭,咱们不要这柱子便是了,不哭了哦,你瞧瞧好多阿姨来瞧你呢,哭花了脸就不帅气了哦。”

江远一边哭着,一边偷偷往一旁的阿姨们瞥去,却不给面子,越哭越大声,在孤梅婷怀里手舞足蹈,乱踢乱抓,“拆了柱子,我不要柱子!”

“好好好,来人,去请师傅来,把这该死的柱子拆了!”孤梅婷霸气道。

影子见孤夫人在一旁只顾着心疼外孙,什么都没说,终是忍不住怒火,大步走了进去,“这柱子不能拆!”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远也给愣了,然而,很快便又大声嚎啕,“拆了!拆了!”

“夫人,这是柱子若是拆了,大堂会倾的!”影子认真道,容不得那么胡闹,大堂连着寝室,一旦要修缮,他们就得搬走了呀!

孤夫人看了一旁已议论一片的孤梅婷朋友们一眼,眸中掠过一抹不耐烦,冷冷道,“影侍卫,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影子顿是气结,豁出去了好理论,然而,就在这时候,侍卫突然匆忙而来,“夫人!夫人!贵客到了,老爷让你赶紧到东厢去!”

☆、239务必,她的交待

侍卫焦急的模样,谁都看得出来这贵客不是一般的人,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江远并非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非常会看人眼色,看形势。

他知道,这侍卫是姥姥身旁的红人,又见姥姥肃然的神色,立马就窝她娘怀中,抽泣而不哭闹。

孤夫人可谓是八面玲珑,心下虽诧异,焦急,脸上却还是平静,道,“这儿也有客人呢,跟老爷说声,等会儿我便过去。”

这里几位少妇,虽然都是大家族的女儿,但是毕竟是女人家,来找孤梅婷闲聊,并不是正式的拜访,孤夫人大可不必接待,马上就走。

可是,她还是要顾着孤梅婷的面子呀,如此一说,几个少妇皆是受宠若惊,能得孤夫人这么礼待,真为身为孤梅婷的朋友而骄傲。

“老夫人,我们就是来找婷婷闲聊而已,你有贵宾要交待,可别怠慢了,赶紧过去吧!”

“是呀是呀,老夫人,你这样就见外了,回头有空,我们再陪你坐坐。”

少妇们都是懂事的主儿,连忙劝,孤夫人就是等着这劝说呢,故作为难了许久,才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可得留下了一起用膳,婷儿出嫁后,你们都很少一起聚了。”

又是一番客气,孤夫人才匆匆离开,一边低声问侍卫,“什么人来了?这么着急。”

“寒紫晴,大周的曜王妃。”侍卫把声音压低得不能再底。

孤夫人戛然止步,心跳瞬间漏了一大拍,低声,“她怎么来的,信函往来里,都没有说要来!”

影侍卫和顾太医对江臣夫妇的意见那么大,孤夫人不是看不出来,她多多少少查看过顾太医和大周的书信往来的。

她并不是要偷窥什么,她也早就认定了君北月,要将孤氏大权交给君北月,只是,她不得不为女儿和女婿考虑考虑,她想将事情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而如今,寒紫晴的到来,无疑是出乎了她的预料,这丫头,在大周的名气不小,必定是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的主儿呀!

怎么办?

寒紫晴那性子和婷儿的性子,一旦撞到一起,势必会有极大的冲突,孤夫人越想越揪心,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避免,不自觉回头朝大堂看去。

然而,这一回头,却见影子正快步追来!

影子迟疑了许久,有些事情孤夫人不给机会说,他还是要主动说的,否则再这么下去,他和顾太医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孤夫人,有件事,我想慎重跟你谈谈。”影子开门见山。

孤夫人看了看他,欲言却终究还是瞒下了寒紫晴来的消息,淡淡道,“客人正等着呢,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吧。”

说罢,便要走,影子连忙追上,“就几句话,我们边走边说,孤夫人,大小姐住到西苑…”

话都还未说到重点,孤夫人便打断了,“西厢那边的修葺已经加快进程了,大小姐就是小住几日,影侍卫,大小姐带着孩子,是吵闹了点,可是孩子天生就是这样,你和顾太医还多包涵。”

影子心下冷笑,终于呀,孤夫人有句交待了。

“夫人,影子是下人,没有资格来跟你抱怨什么,只是,影子想替主子说几句话,主子伤着,虽昏迷,却是在养神,最需要的便是清净,小少爷闹,没办法,可是大小姐要会客,没必要在大堂会吧,留仙山多的是会客堂,不是?”

“唉,也就这一次,我回头跟她说说,让她下回找别的地儿去。”孤夫人一脸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影子怎么逼了。

“夫人,还有件事,顾太医每天都要煎药给主子喝,大小姐一去几乎就霸占了所有炉子,顾太医都没地儿煎药了。”

影子又道,虽都是小事,他一个大男人说起来都觉得自己是计较,可是,偏偏是这些小事情,逼得他和顾太医天天都在发疯的边缘。

他们无法直接跟孤梅婷说,一说孤梅婷铁定会又哭又闹的,他们哪里扛得住,这阵子又见不到孤家主,只有找孤夫人了。

孤夫人还是那被逼无奈的语气,“好好好,我回头就跟她说!影侍卫,我必须走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可好?”

见老妇人这么无奈,影子都有些内疚,只得点了点头。

孤夫人立马快步离开,可是,看似焦急,却可以绕了路,走到偏僻处,不由得连连叹息,直捏眉头。

“怎么办,老李,麻烦来了!”

名唤老李的侍卫低着头,琢磨了许久,道,“主子,迟早都要面对的,曜王妃不来,曜王爷估计这两日也得醒了,昨个儿华大夫还在说呢,差不多快醒了。”

“不还没醒嘛。”孤夫人急得声调都高了些许,能拖一日是一日呀!儿子和女儿一旦冲突,那可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夫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小姐不能再惯了。”李侍卫劝道。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惯不惯的问题,是…寒紫晴若来,她要赶梅婷走怎么办?”孤夫人焦急问道。

“不至于吧,怎么说,你们二老的面子要顾,再说了孤氏,也还不是曜王爷说的算。”李侍卫分析道。

“可万一把曜王妃惹急了,她要带北月走,那怎么办?我不想闹这么僵,这件事闹开了,事情全给捅出去了,孤氏还有什么颜面在留仙岛立足呀?”孤夫人急得都快跺脚。

李侍卫无奈,跟着夫人那么久了,很清楚夫人的性子,总想着面面俱到,总想着一家人里里外外全都和和睦睦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别说孤氏家族里多少人,多少心思,就说她自己的女儿孤梅婷,都未必有和和睦睦的心呀!

突然,孤夫人紧咬牙关,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认得道,“老李,有件事交待给你,务必在寒紫晴上主舍之前,办妥了!”

李侍卫顿惊,有些不安,却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然而,听了孤夫人的交待,却是脸色大变。

“夫人,这样,不妥吧!”

“只能这样,能拖多久拖多久,我需要时间劝说梅婷,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也不是说不通的,就得慢慢跟她说。”

孤夫人一脸慎重,又吩咐道,“务必办妥了,老爷那里,我会交待的!”说罢,这才大步往东厢赶去…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两大更,一小更,咳咳,明天见。紫晴来了,还不投月票,偶会桑心…

☆、240揉脚,恰好我会

东厢的一个小厅堂里,紫晴才刚刚到,坐下来好没喝完一杯茶呢,孤夫人便赶到了。

“你…可就是紫晴?”

孤夫人一眼就认出了紫晴,快步上前来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欣喜。

“嗯,您是…孤夫人?”紫晴礼貌道,见这老太太柳目慈眉,很是和蔼,第一印象还不错。

“是呀,正是老身。”孤夫人说着,拉着紫晴上上下下打量,又是夸赞,又是心疼,“要来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在海上可遇到飓风了?”

“我正想问呢,你呀,别这么着急,让紫晴坐下,坐下再说!”孤军无奈笑道,孤夫人这才缓过神来,连忙道。“一路劳累了,赶紧坐下,来人,把我屋里那颗千年老雪参炖了,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少夫人?”

“补身子”

这些陌生的字眼,令人紫晴心头微微怔了,这听起来多么像一家人,这还是头一回有长辈对她说“补身子”三个字呢。

是不是,有娘亲的感觉呢?

她正想说话呢,孤夫人却拉着她不放,“紫晴,大飓风刚刚才过呢,你可遇着了,若要来先跟我们打个招呼才是,你这么突然过来,多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们跟北月如何交待呀?”

老妇人说着,眼眶突然一红,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

紫晴有些不知所措,这么陌生的人,却是这么真诚的关心,虽然如此的亲切是她身为一个孤儿自小到大都一直渴望的,是她内心深处最最薄弱的一个地方,可是,来得如此突然,她却有些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好避开风暴。北月呢,我想看看他。”

一过来,见了孤家主立马就问北月,却被告知北月还昏迷着,不过大夫说这两日就会醒了。

正想去见,孤夫人便进来了。

“北月在主舍呢,赶紧走,我带你去看他!”

孤夫人说着,拉着紫晴便走,方才进门至今,都没有松开紫晴的手过,紧紧地握着。

这手,养尊处优得很细嫩,比起紫晴冰凉凉的小手,可是温暖极了。

紫晴心急,孤夫人似乎比她还要心急,东厢到主舍全是曲折的山路,她却走得非常焦急,让跟在后头的孤军都一直喊,“夫人,慢点慢点,不差那么一会儿。”

“怎么能不着急,晴儿那么大老远的赶来,小两口多久没见了,指不定晴儿来了,北月听得到她说话呢,就醒了呢!”孤夫人认真道。

紫晴静默地跟着,将孤夫人的话听在心里,将孤夫人的焦急看在眼中,顾太医来信里说,这孤夫人并不计较北月非亲生儿子,待北月如待亲生儿子一样,十分慈爱善良,果然不假呀。

“夫人,你慢点儿,你的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孤军还是不断劝说。

紫晴实在过意不去,着力拉住了孤夫人,“夫人,不急,别摔了。”

孤夫人这才止步,看着紫晴无奈而笑,“丫头,真不急?”

紫晴点了点头,“嗯,不差那么一会儿。”

“那好,回东厢去,咱们坐会儿?”孤夫人故意道。

“好啊。”紫晴爽快答应,性子就是倔得傻,真回头要走。

孤夫人竟不拦,真就要往回走,可是,紫晴这下子才为难,正要开口呢,孤夫人无奈得揉了揉她的刘海,感慨道,“傻丫头,你不急…可是…可是…”

说着,禁不住哽咽,“你不急…北月也会急的呀!”

这话,就像一根针一般直接刺疼了紫晴的心,她的眼眶亦一下子红了一大圈,终是低声说了真心话,“我很想见他。”

“走!”

孤夫人大声道,拉着紫晴,加快脚步,无奈,还没走几步呢,孤夫人突然就一个酿跄,重重给跌了下去!

“夫人!”

紫晴惊声,连忙搀住,孤夫人才没有继续往下跌,孤军箭步上前,急得生气,“都跟你说了吗,你身子骨还没恢复呢,慢点不成?”

说着便下令下人找华大夫过来,孤夫人脚给拐了,疼得眉头紧锁,却还是连忙吩咐,“来人,先带少夫人上去!”

紫晴若是先走了,岂不不近人情,她蹲了下来,淡淡道,“不急,他不醒,我早去了也没用。”

说着,执起孤夫人的小脚,轻轻揉了糅,“扭到了吧,不用找大夫,我揉会儿就没事了,这个我会。”

孤夫人和孤家主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感慨,真是个乖孩子呀,他们那两个女儿若有这孩子的一半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她再劳累,两个女儿何曾亲自为她捏个肩膀,捶个背呢?

紫晴的手法极好,力道也拿捏地很准确,孤夫人一点儿都不疼,反倒很舒服,她低着头,一脸专注认真。

都说做事情能够心无旁骛的人,必定有一颗单纯的心,是这样吗?

紫晴这丫头,也是这样的吗?

孤夫人静默地看着,一大把年纪了,从十六岁至今在孤氏家母这个位置上阅人无数,几句交谈,几句试探,大致就看得出紫晴是个怎样的孩子,却是无法想象她这十六七岁的年纪,到底是如何从一个人人不屑的庶女,如此成为大周最尊贵的一个王妃,她经历的,背负的有多少?

比起自己一手带大的两个女儿,这孩子吃的苦头一定很多很多。

岂不让人心疼?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视她为己出呀。

她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做法,到底能化解掉多少矛盾,她只希望,将双方的伤害都减到最少最少。

瞥一眼主舍上飘起的青烟,孤夫人知道,老李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这才拉住紫晴的手,“好了好了,不疼了,你这手真巧,比华大夫还管用。”

“正好会罢了,夫人,我们走吧。”紫晴淡淡道,小心翼翼搀起孤夫人继续往上。

孤家主在后头看着,刚刚分明看到了主舍的青烟,那是夫人贴身侍从给的信号,夫人方才难不成是故意拖时间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孤家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跟在后头没有再出声,家里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全都交给夫人去处理。

孤氏家长多少事情已经够他烦心的,这些家务事,只能交给夫人,他相信夫人的能处理好的。

很快便到了主舍,紫晴一进大堂,迎面遇到的便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

她先微微笑,颔了首,对方才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

“紫晴,这是梅婷,北月的大姐。”孤夫人连忙介绍,“梅婷,这是紫晴,曜王妃,你弟媳呢,看愣了呢,还不过来。”

孤夫人一句“看愣了”立马化解尴尬,孤梅婷抱着江远走过来,笑道,“可不是,这么个大美人,我还真看傻眼了,北月真真好福气呀!”

紫晴微微笑了笑,一样的皮笑肉不笑,明净双眸里的沉静,一时间让孤夫人有些慌,只觉得她此时心里似乎有想法,却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敏锐的直觉让孤夫人立马就察觉到紫晴和方才不一样了,可是她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是不是遇到了梅婷,她过度紧张了呢?

若是礼貌,紫晴至少要先主动问孤梅婷怀中正盯着她看的小娃娃的,可是紫晴却打量了一眼,没多在意,正要问北月,孤夫人连忙道,“紫晴,这是远儿,梅婷的儿子,今年六岁了!”

紫晴这才正眼看向江远,淡淡笑道,“真可爱,真帅气,和他爹爹长得真像。”

听了夸赞,孤梅婷这才有笑容,连忙道,“你见过他爹爹了?”

懒懒赖在娘亲怀里的江远这也才兴奋起来,“爹爹回来了吗?”

“在港口驿站见了,我没信物,他让我滚,后来我拿出信函表明身份,他才跟我道歉…”紫晴淡淡道,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了,十分意外,以为紫晴说完了,谁知道她又道,“然后他就走了,是徐统领带我过来的。”

孤梅婷顿是尴尬,孤军正要训斥,谁知孤夫人竟抢了先,“这江远,教了多少回都死性不改,整日那孤僻的性子,一点儿礼数都不懂,孤氏的脸都快被他丢光了!”

“娘!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孤梅婷立马不满,心想,寒紫晴一过来就状告,敢情是要跟她宣战吗?

“他那脾气,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不单单他有!”孤夫人凌厉道,转而安慰紫晴,“晴儿,你别跟他计较,回头我会教训。”

“谢夫人,我想见北月。”紫晴淡淡道,话外之意是,和孤梅婷寒暄也够了。

“在主卧呢!赶紧过来!”孤夫人连忙拉着紫晴往主卧走。

然而,到了门口,紫晴却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孤夫人的手,一挣开,便忍不住开始颤,看着紧闭的大门,恨不得一把推开,可是,手却偏偏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不受自己控制。

胆大如她,竟不敢开这门。

孤夫人一把推开门,搁着屏风,紫晴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好久好久不见了。

君北月,紫晴来了。

“傻丫头,别怕,进来吧,他没事的,很快就会醒的。”孤夫人安慰道,轻轻地拍着紫晴的背后,以为这丫头会立马扑过去,会嚎啕大哭,会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北月说。

可谁知,紫晴却没有,平静得令人不解,只淡淡道,“孤夫人,顾太医和影子呢?”

给读者的话:

今天还是五点更完,明天开始咱们改更新时间,每天0点一次性更完,你们自己选择来看的时间哦。

☆、241 见面,她的反应

顾太医和影子呢?

这两个人可都是寸步不离君北月的!

怎么现在这屋子里,就只有老李和华大夫呢?

孤家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蹙眉看向了孤梅婷,孤梅婷立马低着头避开他的审视。

紫晴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迈进去,等着孤夫人回答。

老李和华大夫连忙迎出来,华大夫连忙解释,“这位是少夫人吧,来得真是不凑巧,我刚刚才收到消息,要是早一点就不让顾太医和影子走了。”

“走?怎么回事呢!”孤夫人连忙问道。

“少主这一回是伤了元气,还需要大把的滋补之药,库房里的药物都不够用,我打算亲自去趟药山寻药,可顾太医一定要我留下,让影侍卫保护他去药山,说过几日就回来。”华大夫解释道。

“唉…怎么能让顾太医亲自去,那药山多是毒虫猛兽呀!”孤夫人焦急道。

“他执意要亲自去,幸好影侍卫跟着去了。”华大夫说道。

孤夫人还要责难,孤军却开了口,“也好也好,华大夫你比顾太医更了解北月这病情,你若是去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那可不好!”

孤夫人这才点了点头,看向紫晴,“晴儿,真不巧呀。北月就在里头,去吧。”

可谁知,紫晴却还是不急,淡淡问,“多久才能回来?”

“来回药山,最快也得三四天吧,至于采药,那就得看运气了。”华大夫说道。

紫晴才点了点头,终是迈入大门,几乎是每个人都偷偷看着她的表情,想看什么呢,或许是想看她哭,想看她激动,想看她心急吧。

可是,谁都没有看到,这个女人方才虽矜持,却还是看得出焦急,而如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