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了?!

百里尾生惊慌未定,看了看梦朵儿,视线缓缓下移,见她一身血迹,顿时怔了,又低头,再看自己不是一身血迹,而是一身血衣,顿时吓得惊叫起来,“啊…”

“啊…”

声未落,梦朵儿小脸一阴,也跟着“啊…”大叫出声,这声音,绝对压过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停了下来,梦朵儿却还是“啊…”越听越像哭声。百里尾生急了,俊眉紧锁,“姑娘…姑娘…姑娘…”

叫不停梦朵儿,他索性厉呵一声,“停!”

梦朵儿这才停下来,可是…可是看着百里尾生,她的眼泪就开始掉。

百里尾生正要开口,梦朵儿比他还凶,吼回去,“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还耍我,很好玩吗?很好笑吗?”

说着,那眼泪掉得跟什么似得,啪嗒啪嗒,好不委屈,楚楚可怜。

可是,百里尾生懵了,一脸莫名其妙,他瞅着梦朵儿看,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丫头是什么人。

梦朵儿太委屈了,十六七岁的年纪,从小到大,除了在大家族里遇到欺负之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遇到过。

昨日的那一切,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个噩梦,而昨晚那一宿对她来说,见识是世界毁灭。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到天亮的。

百里尾生醒了,居然还耍她,她能不伤心吧,这下子连带压抑了一宿的恐惧全都爆发出来,一哭便停不了。

百里尾生悻悻地抿了抿唇,一脸莫名其妙,隐隐有些烦躁,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那么爱哭。

他安安分分等了半晌,实在等不及的,正要开口询问,谁知,梦朵儿哭着哭着,竟冲他怀中扑了过来!

“喂!”

这下子,把百里尾生吓得脸都白了,急急就闪开让梦朵儿扑了个空!

“姑娘!请自重!”百里尾生非常严肃,清俊惨白的脸配上这幅一丝不苟的表情,简直就是个迂腐正值的真书生。

梦朵儿倾身的动作僵了,又尴尬又震惊,这才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姑娘,古人言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你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百里尾生一本正经,非常认真。

梦朵儿一边看着他,一边脸色的表情渐渐不对劲,蹙眉,咬唇的,五官都快纠结到一起了。

臭书生到底怎么了?!

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梦朵儿没有在靠近,百里尾生松了一口气,看一眼满地血迹,狐疑道,“姑娘,你…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你跟我这…这一身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半晌,梦朵儿都没回答。

“姑娘…”百里尾生试探地又问了一声。

“那你能先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吗?”梦朵儿一字一字的问。

“你?姑娘,我应该不认识你吧。”百里尾生答道。

这话一出,梦朵儿只觉得世界崩塌了一大半。

“那你…你应该知道你是谁吧!”梦朵儿再问。

这问,一下子就把百里尾生问住了。

是呀!

他是谁呀?

怎么就没有意识到个问题。

百里尾生低着头,打量自己的衣裳,自己的双手,左右看来看去,这才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见他这模样,梦朵儿另一半世界直接崩塌,完了,彻底的完了!

这家伙失忆了!

连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还能记得什么,还能认得谁呀!

梦朵儿懵了,只觉得这个时候比昨夜还令人绝望。

怎么办?!

比起梦朵儿的反应,百里尾生的反应显得冷静多了,或许,即便是失忆了,很多东西还是在的吧。

他确实很冷静,“姑娘,你认识我?”

梦朵儿没有回答,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好无力好无力的,恨不得就瘫在这山洞里,永远不动了。

可是,百里尾生不同,“姑娘,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谁?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是否安全?”

一连几个问题抛出去,让梦朵儿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百里尾生从来就不会和她商量那么多,问那么多的。

熟悉的是,他的冷静沉着,临危不乱。

这个家伙,就连失忆了,都会给人安全感。

看着百里尾生那么认真而明净的眼睛,梦朵儿顿时充满了力量,不管怎么说,他醒了总比没醒好!

“你叫百里尾生,我叫梦朵儿,这里是南诏的玉水琼浆山,我们…”

梦朵儿言简意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和百里尾生交待了一遍。

百里尾生一直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必须马上走,否则血腥味一散发出去,我们就完蛋了。”梦朵儿急急说道。

然而,百里尾生却还是没反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梦朵儿一眼,视线缓缓移开,落在不远处那堆衣服上,半晌,才喃喃开口,“他叫轩辕离歌?”

给读者的话:

臭书生变成真书生了…

☆、1116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嗯,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详细的事情回去再慢慢跟你说,咱们得走了。”梦朵儿催促道。

她也不知道百里尾生还认不认得路,她也不知道自己冒然出去,会不会迷路了,但是总比守在这里好。

只安慰自己,他醒了,总比她背他出去,东躲西藏来得强吧。

无奈,百里尾生似乎没听到她的催促,盯着那浸血的紫衣看,眉头渐渐拢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努力想,希望能回忆点什么东西,可是,一想,头就疼就晕。

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点点细节也想不起来,却偏偏有种熟悉的感觉。

都说,对事对物的记忆会失去,但是,对感觉的记忆却永远是深刻的。

百里尾生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什么人也都想不起来,却记住了一种感觉。

哀伤。

他在哀伤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对这个叫做轩辕离歌的家伙哀伤呢?

照梦朵儿说的,这可是个坏家伙呀!

头虽然很晕,百里尾生看着那紫衣,却无法自控地努力回忆。

无奈,不管多努力,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然而,却有一种感觉,缓缓地浮上心头。

有事情!

一定有什么事情!

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必须去做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忘了是什么事情。这事情,一定跟轩辕离歌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很重要…一定要办的…”

百里尾生喃喃自语起来,突然一把抱住脑袋,猛地一锤,他想不起来啊!

梦朵儿吓到了,急急上前拉住他的手,“臭书生,你干嘛呢!别吓我好不好!”

百里尾生不着痕迹的推开梦朵儿的手,淡淡道,“没事。”

“书生,你别想了,咱们先离开好不好,我们必须尽快下山!”梦朵儿继续催促,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走才是王道!

即便他们离开山洞,都还是危险的。

玉水琼浆山可不是随便可以来的地方呀!

“走吧!”

百里尾生站起来,也不耽搁,正要走,却又回头看了那紫衣一眼,这才同梦朵儿急急离开。

此时,已临近正午,阳光耀眼。

山洞前面并没有路,是一个草木茂密的斜坡,这个山洞在山的阴面,往前看去,一片丛山峻岭,斜坡之下,便是山谷。

要离开,必须在斜坡的草木里,找到路。

梦朵儿已经忘了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跟着百里尾生走,压根就不会认路,而即便认了,她也会忘。

看着眼前一片绿茫茫,梦朵儿都傻了,怎么走才好?

然而,正要开口,百里尾生却急急示意她噤声,“嘘!”

梦朵儿惊了,低声,“有人?”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没说话,而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近了,就在他们右侧,随即隐隐地便听到了说话声。

“这么重的血腥味,不会出大事吧!”

“要不要先禀告王上?玉琼山可是圣山,这种味道却不吉利了。”

“笨蛋,你也不想想咱们是来找谁的!看个清楚,再禀告娘娘去!”

脚步声听得出来,来的人不会少,听得清楚他们说什么,却听不清楚他们什么意思。

梦朵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低声道,“赶紧走。”

回头看百里尾生,这件这厮一脸认真,“失礼了!”

说着,便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悄无声息往前面山谷里跳!

梦朵儿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逃法,吓得立马闭上眼睛。

百里尾生,你确定你认得路?你确定往这边跳,下得了山?

百里尾生和梦朵儿刚走不一会儿,一群侍卫就循着血腥味找过来了。

其实,梦朵儿这一回还是很侥幸的,那么浓的血腥味早就扩散出山洞了,如果换在别出,想必早引来注意。

幸好这里是山阴,也就是山的背面,人迹罕至,守卫也离得远。

这帮侍卫正是沁姬的手下,到处找不到轩辕离歌的下落,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个主意,在山上找找看,于是,他们便分出一群人悄无声息搜山了。

“老大,看快!那有个山洞!”侍卫里,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洞口!

“过去!”

命令一下,众人急急往山洞走,一靠近立马就可以确定,血腥味就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

只是,到山洞口,所有人便都止步不前了。

为首一人侧耳认真听,企图听出什么动静来,无奈,除了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么浓的血腥味,天晓得山洞里到底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天晓得会不会有危险!

“你,进去!”为首之人自己也怕,说着,一脚踹进去一个侍卫!

很快,便听传出惊叫,“啊…”

这一叫,令众人更惊,好多人都想跑。

却见那人气喘吁吁跑出来,一脸煞白,指着里头,“紫…紫…紫衣!是轩辕公子的紫衣!”

紫,是非常尊贵的颜色,比明黄还要多一枚神秘的高贵感。

并非人人都适合穿紫衣的,尤其是男子。

然而,对于轩辕离歌来说,紫色,却似乎上苍专门为他准备的,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记住他那一袭紫。

“是轩辕公子的紫衣!错不了!里头全是血,好多血!”侍卫急急禀告。

为首之人脸都白了,顾不上那么多亲自冲进去,然而,当他看到山洞里的一切,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白的人一看了,就知道这是尸骨不存呀!生来拥有的身体发肤全都毁灭,生来拥有的一切,就连衣裳都得留下。

这种死法,是“不得好死”里一种非常恐怖第一种!仅仅次于灰飞烟灭!

在南诏历史上,也只有受到天谴,受到诅咒的人才会有这种下场!

轩辕公子…他怎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子,这里还有衣服!”侍卫很快就发现了梦婉约的衣服。

为首之人表情严肃,想了半晌,才低声,“传令下去,撤销搜查,梦族的人也不用审了。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是!”众侍卫齐声。

为首之人不敢在耽搁,急急就离开山洞往山顶去。

也不知道沁姬娘娘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扛得住,但是,必须马上禀报。

这个山洞不处理掉,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给读者的话:

今天继续四更,笑纳!还是两点半左右。

☆、1117笙氏的秘密

山腰上出大事了,山顶上的人却一无所知的,此时,笙子墨和孤默宝钏已经分出胜负!

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令观战者都兴意阑珊,当然,兴意阑珊之余,却还是很多人关注到了笙子墨这个后起之秀!

不少人都纷纷揣测,如果是孤默氏的兽二少来同笙子墨较量,会是什么结果呢!

又或者,萧氏的萧雨没有病倒,和笙子墨较量,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样的不确定,无疑令大家对笙子墨的肯定少了几分。

在兽族年轻一辈中,笙子墨到底是不是顶级人物,还有待考量!

此时,他已经回到座位,面对夸赞声,祝贺声,皆是谦谦有礼地回以微笑。

然而,他心中,却很不甘心,很不服气!

他做了充满的准备,也有足够的把握打赢萧雨的,偏偏的,萧雨不出场!

真该死!

要知道,他今日的目的,可是拿下兽族新贵中的翘楚地位!

他替笙氏争得族长一位又如何?

族长一位跟他不会有任何关系,他不是嫡子,父亲,多了是嫡子!

竞技,是年轻人的竞技,族长一位却是家族来耽搁。

笙子墨并不是对族长一位没有野心,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年纪轻轻就不配当族长,更不认为自己的实力会在父亲之下。

只是,兽族的规则,身份的高低限制住了他。

此时,竞技结果,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众人对他的关注,也不会片刻,很快便被会被开启天湖所吸引。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药族和兽族会联手打开玉水琼浆天湖,召唤出湖底毒兽,新的族长在正式上任之前,在等到兽族各家族认可之前,必须先得两头毒兽的认可!

一个时辰,药族和兽族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必须提到的一个人是萧家主。

那把高仿的白玉箫已经回到他手上了。

药族要药破冰,完全开启天湖之后,笙氏和萧氏便要联手,笙箫合奏,以因召唤出湖底的毒兽!

这件事一般都是由家族来做。

实际上,兽族的人都知道,笙箫合奏要再像老祖宗那样吹出驯服之因,是不可能的。

那两头傲慢的毒兽之所以会认可兽族,说白了就是认萧氏白玉箫,和笙氏凤尾笙的音!

认这两把古乐器的音,给驯服过他们的老祖宗一个面子,出来露个面罢了。

兽族的人,即便耳力再好,听不出白玉箫的真假也是正常的,可是,毒兽不一样呀!

尤其是这种以因驯服的毒兽,对驯服过它们的声音是最敏感的!

一有不同,立马就能辨别得出来!

萧家主看着手中的白玉箫,额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冒出来,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怎么办!

之前还能冷静,还能想到点什么办法,可是,琢磨来去,什么十全的办法都想不出来,随着时间的临近,他现在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据说那两头毒兽的脾气非常古怪,他都不知道,如果用假的白玉箫吹奏,被毒兽识别出来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是会暴怒冲出来,还是会拒绝露面呢?

萧家主如今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当南诏王那里去坦白,接受兽族诸家族惩罚,甚至是南诏各族的指责,唾骂。

要么…要么…

萧家主想呀想呀,终于,握紧高仿白玉箫,下了决心!

横竖都是死,豁出去赌一把算了!

他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没人怀疑白玉箫是假,只要没有证据证明白玉箫是假,他打死都不认!萧家主下了决心之后,充满血丝的双眸里连连闪过阴鸷,默默的拿自己的一切祈祷,祈祷毒兽不要出现!

只要毒兽不出现,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笙氏得不到认可,族长一位就只能空置!

“笙氏,你们栽培出一个笙子墨又怎么样,我萧氏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萧家主咬牙切齿,将高仿白玉箫收入袖中,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呼吸,又理了理衣裳,这才走出房间。

而此时,笙氏那边,笙家主也在做准备。

房间里,就只有笙子墨和笙家主两人,这个时候,理应没有笙子墨什么事了。

笙子墨静默地看着父亲,满腹狐疑,却不敢作声。

他本来是来送凤尾笙的,正要走,父亲却让他坐下来。

他的天赋他的勤奋,甚至他在兄弟之间的挑拨离间,诬陷算计,推波助燃让他身为一个庶子,却得到了父亲的垂爱和栽培,六年前,父亲手把手教他吹凤尾笙。

只是,他很清楚,父亲并不会把他栽培为家主,父亲希望他将来协助家主。

这便是嫡庶之分,一出生就决定了命运。

良久,笙家主才淡淡开了口,“墨儿,笙箫合奏,由你来吧。”这话一出,笙子墨立马怔了!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