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不成,那就来暗的。”夏季眸子一眯,眼中闪着阴鸷冷厉的光:“找几个人坠着查出他的行踪,等他落了单……”

他没再说话,只抬起手掌在颈间比划了一下。

“这,能行吗?”夏雨心中惴惴。

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几个哥哥,还从未怕过任何人。

可是那日在大佛寺,萧绝印在他胸前,形若鬼魅般的一掌,却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憾。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以,夏季信心满满自认为此计可行,他心里却存了几分疑惑。

且不说穆王府护卫周全,出入皆有二十名一等一的护卫相随,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单只论萧绝本身,已是万中选一的绝顶高手。

平昌侯府的那些个护卫,只怕奈何不了他。

“不妥~”夏风皱了眉,道:“他终归是穆王府的世子爷又是独苗,大家同殿为臣,又非深仇大恨,实是太过狠毒。且万一事情曝露,两家就成死仇了!”

夏季冷笑一声:“你倒是好心,他处处与你做对时,怎么就不想想,两家同殿为臣的同僚之情,共在军中效力的同袍之义?”

夏风沉默了。

这些日子受的折辱,比过往二十一年加起来还要多几十倍,血涌脑门,亦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方解胸中之恨。

半晌,轻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背后暗算,不是君子所为……”

“光明磊落?”夏季冷笑一声:“成啊!那小子倒是光明磊落,连欺侮人都是明火执仗。你有骨气,倒是凭自己的本事打断他的脊梁骨啊!干嘛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出来丢人现眼!”

一句话,噎得夏风满面通红,哑口无言。

“大哥!”夏雨心疼同胞哥哥,忙争辩道:“萧绝是个无赖,为取胜无所不用其极;三哥却是君子,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肯耍奸弄巧。三哥输的不是拳脚上的功夫,而是做人太过磊落!”

“四弟~”夏风却自知,功夫与萧绝相差甚远,心灰意冷:“别说了,是三哥技不如人,连累了大家。”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自此手不离剑,每天埋头苦练。

“不识好歹!”夏季七窍生烟。

许太太淡淡道:“风儿自幼心地纯良,既是不愿,那就索性瞒过了他。”

夏季只得收起不满,硬梆梆地道:“这小子从市井商人一跃成了穆王府的世子爷,便以为跳了龙门,自此目空一切,气焰嚣张,做事又全无顾忌,不留丝毫余地。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招了多少人恨!只要咱们不说,谁能猜到是我们做的?”

“就算是疑,没有真凭实据,亦是无可奈何!”夏雷跃跃欲试。

兄弟几个,齐齐望着许太太。

许太太银牙一咬:“好!既是他先不仁,休怪咱们不义!”

夏季几个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遂开始付诸行动。也是巧,计划实行第三天,就被他们逮到个绝好的机会。

萧绝送杜谦回府,也不知杜谦跟他说了他什么,出门时脸色很不好看,扔下一众侍卫,绝尘而去。

夏家派出去负责盯梢的,是军中带回的斥候。一见机会难得,立刻便打发了人回府报讯,一面缀着他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进了一家酒楼。

他装成食客,尾随着进了酒楼,离他两张桌子,要了酒菜慢慢品尝。

夏季接到密报,欣喜若狂。

人选是早就挑好了的,个个身经百战,是沙场上刀头舔血厮杀过来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他也算办事稳妥,因吃过萧绝的亏,嘴里虽不肯承认,心里终归是知道他的厉害的。为确保万无一失,一口气派了七个人。

等他们赶到酒楼,萧绝面前已小山似地堆了几只空酒壶。

斥候端坐楼上,将手背到身后,偷偷比了几个手势,七人会意迅速散开,融入夜色之中。

又等了约半个时辰,萧绝喝得烂醉如泥,咚地扔了块银子到桌上,手里抱着一只酒壶,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巷子里传来几声铁器交击发出的叮当声,伴着几声隐约的低叱,很快便归于沉寂。

斥候面露微笑,掏出一块碎银扔到桌上,正欲起身离去。

空气里有微妙的波动,鼻翼间很快闻到一丝血腥的味道。

只有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才能感觉到的死亡的气息,已然悄然而来。

“酒还没喝完呢,这么快就走?”面前一暗,萧绝去而复返,鬼魅似地在他对面落坐,沉浑的男音,带着些许冷意,极具威慑力。

他嘴角轻勾,目光清明,哪有一丝醉态?

斥候心一沉。

他占了酒楼最好的位置。

自问方圆数十丈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瞒过自己的眼睛,竟没有瞧见萧绝是何时,用什么方式进来的?

“你是?”毕竟是久历战阵,斥候很快掩饰了心底的震惊,微微讶然,手在桌下不动声色地移向腰间。

祸事不单行(六九)

更新时间:2013-11-17 3:04:50 本章字数:3396

萧绝含笑,曲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是在找这玩意么?”

就听咚地一响,桌上多了根半寸来宽,一寸来长的长形物体。睍莼璩晓

斥侯认出那正是自己藏在腰间的信符,惊出一身冷汗。

此物为斥候通信专用,贴身收藏,物在人在,物毁人亡。

却,连何时被取走都不知情。对方倘若要取自己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辂?

所有的镇定自如,坦然淡定顷刻间灰飞烟灭。

萧绝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信符上抚过,动作极轻柔,仿如情人的抚摸:“连你在内,夏季一共带了五个斥候进京吧?你说,小爷要是把你们五个全收了,不晓得夏雷回去,交不交得了差?”

说罢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忽地笑了起来“何必猜,试试不就知道了?媾”

斥候一个激灵,面色灰败。

生死关头,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也未见做势,身子已如鹰般掠起,直接扑向窗外。

“啊!”变故乍起,酒楼中响起一片惊呼。

萧绝安坐如山,并不追赶。

不止不追,反而端起桌上酒杯,一饮一尽,望着他摇头叹息:“啧,这么性急!枉死鬼投胎没那么快的,不差这一刻。”

斥候人在空中,头颅忽然间掉了下来,瞬间鲜血如喷泉般狂涌而出,洒了路上行人一头一脸……

“啊!”酒楼上众食客目睹惨状奇景,惊得目瞪口呆。

愣了十数秒,直到底下杀猪似地嚎叫传来:“杀人啦,杀人啦~”

众人才发一声喊,尖叫着四散而逃。

逃到楼下,惊见小巷中八具尸体一字排开,前面七人皆是一剑穿喉,气绝而亡,当胸书着血淋淋的一个数字。

一,二,三……至八,唯最后一具是断头而亡,断头则落在路的另一侧,圆睁的双眼瞪着那几个数字,益发衬得气氛狰狞,诡异,狂妄,嚣张。

年关将至,临安城忽地发生惊天大案,朝野上下一片震惊,很快惊动了皇上。

天子震怒,责令临安府,大理寺,五城兵马司共同经办,限期破案。

“萧绝,你欺人太甚!”平昌侯府,夏季气得捏碎了一只钧窑的甜白瓷茶盅:“不杀此獠,我势不为人!”

三日后,斥侯再次探得萧绝落单。

夏季一咬牙,派了十四名杀手前去索命。

结果,临安城的大街上,多了十五具标着数字的无名尸首。

萧绝的腰间,则多了两枚非金非铁,漆黑如玉的佩饰。

之后,索性天天出去花天酒地,大方地落单。

夏季忍了几天,终是按捺不住,再次派人追杀。

于是,临安街头再现惊天大案……

两边斗着法,京中命案陡增,谣言四起。

人人都在揣测,这几桩惊天血案是何人所为,再无心去管他人的风/流帐,杜蘅也因此被人抛诸脑后,扔进了忘川……

时间飞逝,杜蘅送完节礼,置办完年货,领着丫头们洒扫庭院,剪窗花,贴对联……忙得不亦乐乎,等停下手来,才发现已是大年三十。

晚间大家都聚到瑞草堂,热热闹闹地吃着团圆饭,就连一直卧床休养的杜荭,也柱着拐杖,在霍香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来给老太太拜年。

“来了就好,坐席吧。”今冬天气奇寒,地面上几乎就没断过雪,老太太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强打精神冲她笑了笑。

杜谦坐在老太太的下首,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女——瞎的瞎,瘸的瘸,嫁人的成了贵妾,留在家的又声称终身不嫁,实在是笑不起来。

然,当着老太太的面,却又只能强颜欢笑。那滋味,实在难描难画。

那边坐的是杜诚,想着这一年,变卖了家产,怀着雄心壮志而来,结果短短数月时间,不止把积累了一生的血汗钱赔个精光,还累得兄长倾家荡产。

如今两府,几十口人全靠着一间绸缎铺,勉强维持着生活……

那感觉,也是无以言喻。

许氏心里想的,却是翻过年,杜修和杜仲两兄弟便要进学,束修费用,杜仲的先生,全都没有着落……

当家作主的满脸愁容,下面的少爷小姐也便无法放开心胸,姨娘侍妾更是小心翼翼,一餐年饭,吃得索然无味,草草收场。

饭后,大家进宴息室,依辈份年龄,给老太太,杜谦杜诚两兄弟磕头。

老太太取出事先预备的红包,一一派发,讨个吉兆。

府里的管事,也轮流来给主子拜年,拿了红包,个个喜笑颜开。

这才总算有了一点喜庆的气氛。

拜完了长辈,小辈们开始互拜。

杜芙领着几个小的,笑嘻嘻地问杜蘅讨要红包。

杜蘅也不恼,笑吟吟地摸出早备下的荷包,分给几个弟妹。

杜蓉用手掂了掂,又摸了摸,感觉是个银锞子,倒出来一看,果然是十颗做成梅花状的银锞子,每颗约摸八钱多,加起来便是八两八了。

杜蘅分完荷包,见杜修笑吟吟地在一旁立着,便开口向他讨要:“大表哥好意思白受弟妹的头,不给红包么?”

杜修脸色微红,道:“大表哥可没有二妹妹这般阔绰,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子。”

“过年嘛,图的就是个吉利喜庆,不拘多少,大表哥随意赏些便是。”杜荭笑嘻嘻地冲他眨眼。

杜修果然拿出来,原是早就备下了,却是各人一个半两重的银锞子,都铸成十二生肖的样子,按着每人的生肖给的。

“不愧是读书人,连红包都给得这么新奇有趣。”杜蘅赞叹着,顺手塞了个荷包到他手里:“来而不往非礼也,呶,这是妹妹孝敬大表哥的。”

杜修涨红了脸,连连摇手:“不用,哪有问妹妹要红包的?”

杜蓉早跑过来,一把从他手里把荷包拽过来,抢了就跑:“大哥不要给我!正巧我看中了一款胭脂,想着要去买呢!”

“别闹!”杜修急忙去追:“快还给二妹妹。”

“就不还!”杜蓉咯咯笑着,一边绕着桌子跑,一边指使杜仲:“二弟,拦住大哥!回头三姐给你买窝丝糖。”

杜仲一听有糖吃,当真咚咚咚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杜修。急得杜修直跺脚:“二弟,快放开我!”

杜修小胳膊小腿抱不住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他脚上,嘴里嚷道:“三姐,我拦住大哥了,你可要给我买窝丝糖。”

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杜家几姐妹笑得前仰后合。

许氏忍不住笑骂:“没出息的货,好象八辈子没吃过糖似的!”

想着这数个月来大起大落,从富得流油到不得不变卖库中家私度日,一应开支不得不算了又算,省了又省,饮食上自然也比不得从前精致。

何况,窝丝糖实在太贵,五两银子也只能买小小一盒,许氏自然是舍不得买给他吃。

杜仲终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听到有零嘴,哪里还忍得住?

看着那双圆溜溜,满怀期盼的眼睛,许氏心中酸涩,湿了眼眶。

一念之差,从天堂到地狱。怨得谁来?

这么想着,杜蓉已经拆开了杜修的那只荷包,里面却不是银锞子,却塞着两张白纸。

她拿出来一看,却是三张永通钱庄的银票,五百两一张,见票即付。

她几疑眼花,用力揉了揉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姐姐……”

“都说了不许拆……”杜修抱起杜仲追过来,伸手欲抢,一眼瞥到票面数字,当场变脸:“二妹妹,这是何意?”

“过完年,大表哥便该交束修费了。”杜蘅神情自若,淡淡地道:“我算过了,这些银子,若是省着点花,勉强可够一年所用。”

“你!”杜修捏着几张银票,似捏着一颗烫手的山芋。

拿着烫手,扔了却又不舍。

“这如何使得?”杜诚连连道。

许氏却是喜出望外,双手合十道:“还是二小姐想得周全,我为这束修费急得头发都白了。阿弥陀佛,现在好了,有着落了!修哥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你二妹妹道谢?”

“先说好,这笔钱只能给大表哥进学,不许挪做他用。”杜蘅淡淡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许氏喜不自禁,连连应允。

一边说着话,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杜仲手里那只绣花荷包:“过完年,仲哥儿就六岁了,也该启蒙了……”

祸事不单行(七十)

更新时间:2013-11-17 23:23:21 本章字数:4463

杜蘅一笑,并不搭腔。睍莼璩晓

杜诚一瞧不好,出言骂道:“二姑娘能记得修哥,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已该千恩万谢。你这婆娘却不晓得好歹,得垅望蜀!阖府上下这许多开支,索性也一并找二姑娘要好了!”

许氏碰了个软钉子,又给许二爷一顿骂,涨得一脸血红。

亏得杜芙心思灵巧,忙把话圆了过来:“父亲冤枉母亲了!母亲的意思,二姐姐人面宽泛,想托她留意,替仲哥儿打听一间合适的蒙馆。”

许氏顺坡下驴,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偏老爷性子急,不听我把话说完,当着这一屋子的晚辈,就胡乱给我安了罪名!辂”

杜诚尴尬地咳了一声,斥道:“糊涂!仲哥儿要启蒙,难道我会不管?就算我不顶用,那也还有修哥。实不在行,还有大哥呢!怎么求到二姑娘跟前?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总不能为了这点子事抛头露面四处奔波!”

许氏被训得哑口无言。

“弟妹也是心疼仲哥儿,想要让他有个好前程。”杜谦和着稀泥:“修哥儿,仲哥儿出息了,蘅姐几个日后也才有倚仗。嫖”

杜诚这才缓了脸色:“就算如此,也得知道轻重。”

“好了,都是自家人,便是说错了又有什么关系?”杜谦想起杜松,神情苦涩里夹了几分不耐:“大过年的,犯不着为件小事生气。”

杜诚也想到杜松,脸上一热,讪讪的住了嘴。

“二婶,我教你一个法子,包你灵验。”杜荭坐在圈椅中,笑道。

“你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办法?”杜谦沉了脸。

“我没有办法,有人有啊!”杜荭含着笑,偏头望向许氏:“只要那人答应了,莫说只是仲哥儿找蒙馆,便是大堂哥想进泽被堂,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许氏望子成龙心切,顾不得才挨了训,忙问:“是谁?”

杜荭抿着嘴笑道:“我听说,萧家的族学在京里也算小有名气呢!世子爷对二姐姐情有独钟,又是奉旨追妻,又是非她不娶。就是把这些都抛到一边,还有当年老爷子对他的救命之恩在呢。若知道仲哥儿找不着蒙馆,他又怎会袖手旁观?对不对,二姐姐?”

杜谦当场变脸,斥道:“休要胡说!世子爷什么身份,怎好麻烦他!”

许氏却有些意动,眼里焕出神彩。

上次杜诚的事,多亏了他从中斡旋,才免了牢狱之灾。

又不是要他作奸犯科,也不需他托人情关说,他是穆王府的世子爷,荐个人进自家族学,当真是举手之劳。

若是仲哥儿能进萧家族学,身份立时便水涨船高,任谁也要高看他一眼。

杜诚生恐她再多嘴,惹得杜蘅不痛快,忙把许氏拉到身后,笑道:“不过是启蒙,在哪读不是一样?”

“二姐姐,咱们去放烟花吧?”杜芙起身,把杜蘅拉了出去。

出了门,压低了声音道:“二姐姐放心,回头我会劝劝母亲,定让她息了让仲哥去萧家族学之心。”

“并不是我不肯帮忙,”杜蘅叹了口气,正色道:“实是萧家族学,并非上选之地。”

许氏贪图她的财产,所以她才毫不手软地弄得她倾家荡产,再无自立之能,不得不依附于她而生活。

但是,这两位堂兄弟,几位堂姐妹却与她并无冤仇。

杜谦做事糊涂,有一句话却说得不错。

只有杜修,杜仲几个出息了,杜家的几个女子嫁了人后,腰杆子才会硬气,才算是有了倚仗。

她即便再强,终归是个女子,比不得娘家兄弟,无法护得她们一世。

不能因一己之私,连累这起子兄妹一生凄苦。

“我明白,”杜芙点头:“我也不舍得仲哥儿小小年纪,受这腌臜闲气。”

萧家族学里,自然都是萧氏子弟,就算有附学于此的,也都是萧家的亲朋戚友,或是同袍子侄等人。

杜家与萧家非亲非故,杜仲夹在这些人中间,算什么?

况且,萧家以军功立世,靠科考出来的寥寥无几。

算起来,杜仲进萧家族学,除了惹人非议,受排挤,遭耻笑,益处委实不多,何必多此一举?

是以,她这句话并非矫情,实是打心底不乐意。

杜蘅微笑:“诸多兄妹里,属你最为通透。”

两人相视而笑。

杜家在京里没什么亲戚,唯一个出嫁的女儿又给人做了贵妾,夏家跟杜家如今又闹得水火不融,夏风自然不好登门。只初三日打发小蓟走了一趟,算是全了彼此的脸面。

小蓟给老太太和杜谦磕头请安,又详细说了杜荇在夏府的生活。

老太太听说杜荇跟夏风圆了房,夏风性子温和,待人并不苛刻,又没有其他妻妾争宠,夜里多半是宿在杜荇房中。

是以,杜荇的地位已算稳固,心头一颗大石才算落了地。

一高兴,赏了她一个五两的封红,又留她用了饭,这才放她回去。

小蓟临去前,又去见杜荭,关起门来不知说了些什么,由霍香送出门去。

她前脚出门,杜蘅后脚便得了消息:杜荇给杜荭捎了几盒上好的跌打药,杜荭又回了些熏香让小蓟带回去,说是杜荭养病期间闲来无事,亲手所制。

“咱们杜家就是开药铺的,什么药没有?偏送了药来!”白前鼓起颊,很是不屑:“侯府金玉满堂,哪瞧得上她手制的熏香?用得着巴巴地做了送去,热脸贴人的冷屁股?”

杜蘅只笑,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之意,并不说话。

初五起,陆续有几个杜谦太医院的同僚登门,之后杜谦又去回访,才勉强有了一丝春节的气氛,与往年在清州的花团锦簇,众星拱月自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