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确保万无一失。”

“不用说了,朕不走。”太康帝一挥手。

钟翰林无法,只得把自己知道的防疫病的方子,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又列了几十条注意事项。

这中间,太康帝连下了几道口喻,急召几位阁辅并辅政王爷夤夜入宫议事。

第二日早朝,便宣布了京师疫病之事,南宫宸为首,南宫庭,南宫康,和磊等为辅,五军步兵衙门协同临安府,共同督管。

皇上当庭下了罪己诏,同时宣布,京师内九门,外八门集体封闭,戌时起宵禁,各大街道遍洒石灰;

有人染病,立刻上报府衙,当场隔离,圈禁起来;

不论贫富贵贱,一旦确定为疫病而殁,尸体都不得擅自处理,需送往分设在内外城的殓葬处,统一焚烧后再行掩埋;棺木,一部份由朝廷拔款,另一部份则由乡绅富户,勋贵之家捐资募集;

朝廷重金招募了人手,专门负责焚烧掩埋尸体;

又在四城多处设了粥厂和药局,免费施粥赠药;

大相国寺还自发勘刻了许多防疫的小册子,置于大殿之前任人取用,教百姓一些防疫的知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自四月十四始,一场如火如荼的防疫战,就在临安城里打响了……

祸事不单行(九二)

更新时间:2013-12-1 4:56:38 本章字数:5511

朝堂上朝议已毕,不到半个时辰,临安府时疫盛行的话题已传得沸沸扬扬。睍莼璩晓

王公大臣们散朝回家后立刻收拾包袱,赶在临安成一座孤城之前,到别院、田庄里暂避,等时疫过后再返京。

一时间,九城门外,人头攒动,车马云集。

因朝议刚罢,大方向上虽有决议,细节方面尚待拟订,急切间很多措施并不能一步到位。且突然间封闭内外城门,也恐引起百姓恐慌,激发民变。

是以,南宫宸等几人商议后,决定闭城先暂缓数日,当务之急是将所有患疫病暴亡的人家封门隔离,派大夫上/门诊治,派发药物,并以兵丁把守膈。

死者尸首集中送到殓场焚毁,死亡人数集中的胡同、路段干脆都封起来,不许人进出。

这样,除了安排兵丁把守路口,还需安排人专门往封闭路段的人家送米粮蔬菜,药物等日常用品。

粗看似乎简单,然而真正落到实处才发现,难处何止一二条脂?

比如送米粮,这就有个具体的实施细则。

百姓和官员家所用物资,自然不能同一档次;就是官员和官员之间,那也是有区别的。官员跟勋贵之家,又有不同。

另外,这些物资是全免费,还是全自理?

亦或是部分自理,部分由朝廷负担?

若是分而担之的话,朝廷负责几成,个人又负责几成……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有大量的繁琐的细节需要商议。

白前娘病逝,白前三兄妹回家吊唁,不幸成了第一批被封府隔离的。

每日只得窝在家里,焦急地等着朝廷安排的人员按人头送来米粮蔬菜。

幸得杜蘅与南宫宸相熟,知道那些东西不够吃,又托了兵丁,每日单独给她家送些药材和食物来接济。

那条胡同也因接连死了七八口人,被官府封闭,禁止出入。

另,时疫的消息一经传出,临安府里药材、醋、米粮、蔬菜、瓜果等的价格立即上涨。尤以药材和醋因用量大,价格更是急速飚升。

南宫宸收到消息,只得再次紧急召集了几位阁老,会同太医院的几位资深太医共同商议,出台紧急律法,只允许药商在朝廷勘定的范围内适当调节,不准私自轰抬价格,牟取暴利。

其间,也不知谁传出去,说杜府二小姐秘制“防疫丸”,阖府上下,人人佩带,数百人无一染疫。

几乎在一夜之间,鹤年堂京城四家分铺外排起了长龙,人人争先来抢购杜府的防疫丸。一时间,鹤年堂声誉雀起,一颗药丸卖到二两银子的高价,仍然供不应求。

忠勇伯府和陈国公府与杜府比邻,两家的夫人更是纡尊降贵,直接进了内堂,向杜蘅请教起防疫良策。

杜蘅并不藏私,不止领着二位夫人参观了药熏房,教其勤开窗,勤洗手,勤换衣物,保持室内外清洁,定期洒醋,或是以药物熏炙等等。末了,又各赠了几瓶防疫药丸。

刚把两位夫人送出府,那边白蔹又来报:“恭亲王府冷侧妃来访。”

两人见了面,闲话叙完,转到正题,原来也是来讨教防疫之法的。

因杜蘅救过冷侧妃母子性命,冷侧妃与她说起话来,又比陈国公夫人和忠勇伯夫人不多,无形中多了几分亲密。

却不知,杜蘅看着她,脑子里总不由自主浮着那句:“表哥,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看她的眼神,便有些飘浮不定。

冷侧妃心事重重,却没发现不妥。

按理说,南宫宸负责督管时疫,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撇开他,独自去乡下避难。

然而,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不得不顾忌自己的孩子。

她心里挣扎得厉害,不知不觉便问了出来:“眼下京中人人自危,不少人携家带口去了乡下田庄,不知二小姐如何看?”

杜蘅含蓄道:“乡下空气虽好,条件却比不上京城,且未见得比京里安全。世子年幼,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呆在王府。只要方法得宜,精心照料,比城外稳妥得多。”

冷侧妃闻弦歌知雅意,失声惊嚷:“你的意思,时疫已传到临安城外去了?”

杜蘅却不肯把话说实了:“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做得准。”

她能在年前就预见到这场大灾,提前准备了近百万的药材,冷侧妃又如何肯信她只是猜测?

她肯婉转暗示自己,心中已十分感激,握了她的手,道:“多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蘅微微一笑,领着冷侧妃在府里参观一遍,重复一遍注意事项,末了再赠了几瓶药丸,亲自将人送出二门。

还没等坐稳,又有人来访。

这回,却是杜荇。

“她来做什么?”白蔹皱眉,十分不喜。

“这正是她立功邀宠的大好时机,怎会错过?”紫苏冷笑。

“呸!”白芨啐道:“我看她有什么脸开口讨要药材?”

“有老爷在,又何需向小姐开口?”白蔹压低了声音道。

“凭什么?”白芨瞪大了眼睛,忿忿地道:“鹤年堂是小姐的,自家人白吃白拿就算了,还好意思送人情?”

“陌生人还要施粥赠药呢,何况是自家亲戚。”白蔹性子温和,怕白芨几个闹起来,大家面上不好看,连忙劝解。

“呸!这种人算是什么亲戚?”果然,白芨俏脸一沉,冷笑:“送给外人,至少人家还知道感恩,说不定还给小姐立个长生牌位,每日香火不断地供着!还能替小姐挣个好名声!给了她,却是养足了精神往小姐身上捅刀子!不给,宁给狗吃也不给她!”

杜荇站在杨柳院外,脸上阵青阵红。

杜蘅不动声色,淡淡道:“丫头们给我宠坏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让大姐看笑话了。”

“这份情,我领了。”杜荇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低低道:“不过,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

杜蘅微笑,并不吭声。

那神色分明象是在说,你在夏家是什么处境,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嘴硬!

杜荇越发难堪,狠狠地瞪着她,突兀地道:“夏雪嫌去了京郊的别院。”“她去哪,与我何干?”杜蘅笑了笑,淡声道:“陈国公府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杜荇冷笑:“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夏雪有今日,敢说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等杜蘅说话,又道:“萧绝与夏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不是因为你,岂会撺掇着卫守礼坏她名节?不过你放心,我比你更恨她!她摔得越惨,我只有越高兴。”

想起当日在夏府所受的屈辱,想着被打断的两颗门牙,心中那股恨意越发狂燃。

咬着牙,恨恨地道:“既然做了,索性再狠些!要我说,嫁给卫守礼还是便宜了她!就该让她嫁个破落户,看夏家还敢不敢猖狂?”

“你想多了,”杜蘅依旧淡淡地:“我与夏家并无过节,算起来还是我亏欠小侯爷更多一些,夏雪对我有成见也正常。而且,我对夏雪的婚事,并不关心,她嫁给谁与我无关。至于萧绝,先不说卫守礼求亲背后是不是他在搞鬼;就算是,我自问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左右他。”

“你当然没这个本事!”杜荇毫不客气地奚落:“但不能否认,萧绝这样做,有一大半是为讨你欢心。”

说着这样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泛酸。

同样是杜家的女儿,论容貌自己比她还强出一截,凭什么她就人人哄着捧着,自己却要被人踩到烂泥里去?

她有些后悔,早知石南会变成萧绝,当初直接向他示好,何至受这些闲气!也不会被假和三骗财骗色,***失心,落到如此田地!

处心积虑嫁入平昌侯府又怎样?任她百般讨好,终是脱不了一个“妾”字。

哪里比得上杜蘅,退了婚身价不跌反增,走了小侯爷,又来个小王爷!

如今更是凭着一颗“防疫丸”赚得盆满钵满。

最可气的是,她在南北二城高价售卖药丸,到了东西二城却施粥赠药,分文不取!

明明是慷他人之慨,博自身之名,不止没有人说她,反而人人赞誉,称她高风亮节,乐善好施,聪慧大度……总之,拣着各种好听的词汇往她头上堆!

众口烁金之下,俨然将她传成了一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真真可笑!她又不是白送,一颗药还不到半个指甲盖大,居然敢卖二两纹银!

数日之间,她从不守妇道的贱女人,摇身一变,成了勋贵之族,公卿之家争相追捧的对象,成为京里炙手可热的名媛千金!

前些日子,还指责她贪图权贵,抛弃了小侯爷的一众贵妇千金;现在风向一变,人人调转枪头,斥责夏风见色忘义,未娶妻先娶妾,妄图享齐人之福。

更有人当面讥笑夏风,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烂铜当美玉!如今后悔晚矣!

就连许太太,话里话外竟也流露出几分懊恼之色,看她越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娘家无人替她撑腰,她又没本事越过杜蘅,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庆幸的是,给萧绝一搅和,夏风的婚事黄了,短时间里不会有女人压在她头上。

但她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暂时安全,还不到完全安心的时候。

她希望夏府的水搅得越浑越好,只有这样,许太太才无暇顾及夏风的婚事,才能替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唯有抢在夏风成亲之前,生下长子,才算真正在夏府站稳了脚跟!

要做到这点,只有借助杜蘅之力——换言之,必需暂时放下过往的恩怨,联手对外。

这,是杜荭给她的忠告和建议。

经过反复的思考,她决定采纳——因为,她别无选择。

不等杜蘅答话,又有人来拜访。

杜荇口里含酸:“你忙,就不用送了,我自个回去就。”

杜蘅也不坚持,转过身回了屋,就把白芨叫了过来,附耳低语几句。

白芨不断点头,飞奔着出了门。

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弯眉笑眼地回来,远远地冲杜蘅做了个手势。

杜蘅微微一笑,专心接待客人。

接连数日,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杜蘅忙得脚不点地,有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似乎都已忘了几个月之前,临安诸人众口一词,指责杜蘅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此时见了面个个亲热无比,对她赞不绝口。

因日日与人解说,索性编了本小册子出来,凡来访者人手一册,回去还可随时翻阅,倒比她说得口干舌燥有用得多。

初时只有紫苏几个丫头帮着抄录,后来杜芙知道后主动加入;再后来,不止杜松,杜修几个就连许氏也来帮忙。

也不知哪位勋贵夫人将册子拿到大相国寺,主动提出出资将其刊印成册,置于大雄宝殿之前供人免费取用。

消息传出,首次刊印的五千册,两天便被抢夺一空,又赶着加印了一万本,这才将杜府诸人从每日抄书的窘境中解脱出来。

等喘过气来一算,才发现已到了端午节。

万幸的是,白前一家都未感染疫病,经二十天的隔离后,放回府来当差。

往年这个时候,不止有庙会,还有龙舟赛,宫里也会举办端午宴,邀请命妇入宫。今年却是到处都冷冷清清,一派萧条景象。

除了临安,之前发生旱灾,蝗灾的省份都先后发生了轻重不等的时疫,各地告急的奏折,雪片似地飞往京城,送进了御书房。

临安城里因发现得早,措施又得当,疫情控制得还算不错。经过二十几天的防治,百姓不再谈疫色变。

如今,却虑外面的疫情传入临安,造成二次感染。

是以,朝堂之上一致同意,关闭了外城的八道门,许出不许进,除了每日所需的米粮果蔬,药材等物,一概不许入城!

这下子,可把之前避疫躲到城外的勋贵公卿之流们急得发疯。

每天想方设法,削尖了脑袋来找南宫宸,希望可以批得一纸手谕,进城避疫。

可惜,南宫宸铁面无私,竟是不论亲疏远近,全部一口回绝了不算,反过来还要奚落几句:“尔等既然弃皇上不顾逃出城去,便该与城外百姓共存亡!”

这样一来,不免得罪了许多权贵,他却依然故我。太康帝每天与内阁辅臣们在御书房集议,现在防疫的办法在不断的摸索和实践中积累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只需编撰成册,发行下去,令地方上照此推行便可。

例如,实行患者就此集中症治制度,谁发现谁治疗,在各交通要道上设卡防止病人四处流蹿,交叉感染。

皇上愁的是银子!

减赋免傜,虽是必然之策,却是远水不解近渴。

别的都可以等,然这救灾的药材和粮食,却是万万不可少的!

偏偏去年从夏天旱到秋天;临到快入冬了,又来了一场飞蝗;紧接着又是数月的冰雪酷寒;又有各地驻军讨要粮晌;赶着就是春荒,大水,还闹出七星镇全镇覆灭的惨案;如今又来一场时疫……

真是祸事不单行,一件接一件,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户部的银子流水似地拨出去数千万两,眼瞅着已是入不敷出,御书房里堆着的这许多折子,件件都是问他伸手要银子!

教太康帝如何不急,如何不恼,如何不愁?

怒起来,便在御书房里痛斥地方官吏无能,遇事不能自谋解决之道,只知道向朝廷伸手!

可这银子,并不是他骂几句人,撤几个官就能变出来的。

五省疫病,这要是不加以控制,任其漫延,毫不夸张地说,大齐因此灭国都有可能!

为了筹措这笔巨款,太康帝急得寝食难安,嘴角潦起水泡!

祸事不单行(九三)

更新时间:2013-12-1 17:27:59 本章字数:3292

“自四月以来,各地时疫相继发生,告急奏折雪片般飞到京师。睍莼璩晓”太康帝背着手,阴沉的脸色有种特别的肃穆:“个个伸手向朕要银子,可眼下的情况诸位也该清楚,银库已经搬空,时疫又不能不治。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没有人吭声,沉默着,呼吸声在偌大的御书房里此起彼伏,让人莫名的心慌。

太康帝扫视着几位阁老和辅政王爷,神情越来越冷厉,越来越阴沉,蕴酿许久的情绪眼见就要暴发出来。

南宫宸站了起来:“父皇,儿臣倒有个不成器的法子……”

“说!”太康帝喜出望膈外

“呃,”南宫宸略略踌躇:“这法子有失公允,且推行起来不太光明正大……”

“不要紧,”太康帝大手一挥,道:“法子公不公允用先且不论,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朕召你们来,本就是为集思广益,开拓言路的嘛。”

南宫宸清了清喉咙,道:“其实,儿臣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劫富济贫。政”

“劫富济贫?”太康帝愣住。

和磊眼睛一亮,忍不住问:“燕王此法,可也是有感而发?”

“和侍郎莫非也早有意效仿,苦于不好付诸行动?”南宫宸反问。

“嘿嘿~”和磊与他相视,会心一笑:“此女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有点意思。”

他掌着户部,管天下财政,任何与银子有关的事都极其敏感,如此大手笔的动作,怎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两位能不能不打哑谜?”赵王微有不悦,不喜欢两人展现的默契。

这两人眉来眼去,当他是死的不成?

“两位所指,可是杜太医的千金,杜家二小姐?”首辅吏部尚书郁雪窗也忍不住了,插了一句。

“郁阁老也知道杜二小姐?”和磊讶然。

“自临安时疫暴发之日起,杜二小姐义捐百万药材,东西两城搭粥棚施粥近月余,且亲自坐堂,为百姓免费出诊……义举不胜枚举,临安城里不知道杜二小姐之名的鲜矣!”郁雪窗捋着颌下白须,说起杜蘅之事,竟是如数家珍。

“说了半天,是她?”赵王南宫庭有些坐不住了:“这位杜二小姐,本王倒也略知一二。的确生就一副好胆略,好气魄。可惜,是个女流之辈。”

秋狩围场,她步步筹谋,将杜荭逼上死路,竟是毫不手软!

想着她收留初七,在自己婉转表明暂时无法让初七认祖归宗之初,还恐她挟恩以报。孰料,她竟一刀斩断来往,毫不拖泥带水!

年前送节礼,听说她连恭亲王府,陈国公府和忠勇伯府都送了,偏偏自个这里一点表示都没有,全当没这个人了!

人啊,就是矛盾。

她若是挟恩以报,借机巴上他不放他会心生厌恶;可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人,完全不将他当一回事,又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可是皇后的嫡长子,储君的不二人选,她就这么有把握,这辈子都不会有求于他?

难怪俗语有云,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果然有道理啊!

“朕要你们来,是谈筹措赈灾资金,可不是替别人歌功讼德来的。”太康帝皱眉,隐隐不喜。

“儿臣这法子,就是源自杜二小姐。”南宫宸含着笑,眉梢眼角透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轻松。恐太康帝不清楚,遂把她自制防疫丸,在南北二城高价出售,却将所募银两购买药材和米粮,在东西二城免费施粥赠药,活人无数的事迹,详细说了一遍。

和磊难掩欣赏之意,补充道:“纵然有心,凭一己之力,任你富可敌国,又能救得几人?二小姐此举,却是集众人之财,力挽狂澜。却又让人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让人钦佩。”

办法虽然简单,操作起来也并不困难,难得是这份胸襟和气度!

视钱财如粪土,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然而真正上千万的财产到了袋子里却不贪不恋的,却是百万中也难挑一个!

要知道,她一颗药丸卖价高达二两,鹤年堂四家分铺,每天售出的药丸少说也有几十万。粗略一算,这月余她过手的银两就几近千万两!

她却眉头都不皱一下,转手就散了出去!

太康帝贵为一国之君,和磊掌户部银库,尚且为数百万银两而纠结,权衡,举棋不定!

世上须眉千千万,又有几人有此女之气魄?

太康帝默然半晌,道:“舞阳县主之功,朕知道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筹款,封赏之事等疫情过后再谈也不迟。”

国家不同于个人,杜蘅可以高价卖药,筹集资金再去救济穷人,朝廷却不能如此行事,更不能写在圣旨上,堂而皇之地召告天下。

若形成公文正式下发,不仅为后世史学家垢病,更易为贪官污吏钻了空子,大敛不义之财开方便之门。

太康帝担忧的,和磊自然明白。

这些日子,他反复琢磨的也是筹款之事,轻咳一声,道:“不能照搬,却可以效仿其精髓。既是劫富济贫,首要便要分清谁是富者。把目标确定了,下一步才好制定计划。”

“若论首富,谁有户部钱多?可惜国库已经空虚,想劫也劫不了了。”魏王打个哈哈,扔出一句废话。

“户部银钱,半出江南。”郁阁老摸着胡须,摇头晃脑道:“江南自古是鱼米之乡,富商巨贾多如天上繁星。可是,朝廷若要他们出资,总得有个名目。否则,与强盗何异?”

“强迫他们出资,当然不行。”南宫宸对此也早有考量,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地笑:“得投其所好,让他自动自发的,积极主动地求着出资,才是上策。”

赵王冷笑一声:“三弟既然这么说,想必已是成竹在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