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荭已经跟着柳镇去了江南,明轩送回来的情报看,这些日子很安分守己地呆在柳宅,连大门都没出。相信她还没这个能力,远在千里之外遥控这场绑架。

杜荇?她应该还没有那个本事把手伸到宫里去。

夏雪,自顾尚且不暇,应该还没有那个精力,分神来对付她。

剩下的,就是平昌侯府那对兄弟了。

事前布局周密,行动干净利落,下手阴损狠毒,无处不散发着夏季特有的阴冷味道。

她其实也能猜到,夏季为什么会下这着棋——从她出手要了夏正庭的命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这件事会善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夏季会疯狂到铤而走险,在宫中劫持她。

费这么大的力气绑架了她,应该不会简单地结果她的性命。

否则,刚才直接给她一刀就好,而不是敲晕她——如果料得不错,夏季应该很快会来跟她见面,谈条件。

她现在要做的是保存体力,努力通过各种手段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打定主意之后,她便不再费神去听外面的动静,试图通过沿途的各种声音来判断自己的位置。而是开始闭目养神,希望养足了精神,去跟夏季耗时间。

这本来的确是相当明智的选择,可惜她错估了夏季的愤怒和阴毒。

他根本就没打算通过挟持她,来向萧绝索取任何好处或是赔偿——因为他知道,一旦坐上了谈判桌,承认绑架案与他有关,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绝绝对不会放过他,而平昌侯府鼎盛时尚不见得能与他硬碰硬,此时卸下了军中的职务,夏家拿什么跟萧绝去斗?

唯一的办法,是置身事外,把夏家从这桩绑架案里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浪费时间跟她谈判。

他选择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报复,来发泄心中堆积的愤怒和仇恨——他,把杜蘅卖了!卖进了最肮脏,最低等的窑子里。

会光顾那里的,绝大多数都是些社会最低层的光棍,或是码头扛活的苦力,或是走街窜巷的手艺人,或是落拓江湖的浪人。又或者,是一辈子都娶不起媳妇的穷苦人,好容易攒下点银子,到这种地方来尝尝女人的味道。

因为攒点钱不容易,所以一旦有机会碰女人,就会变成疯子和魔鬼,不变着花样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所以,在这里接客的,都是些过了气的,上了年纪的,又或是没有姿色,甚至身有残疾的女子……通常都称作窑姐。

因为她们甚至都没有一间象样的房子,住的地方破败不堪,因一天到晚接客,也不点灯,蒙着厚厚的布帘,散发着一股霉变的味道,看上去就跟煤窑一样。

这样的地方,收费也不贵,二十文钱就可以睡一晚。

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如果能遇上一个走镖的镖师,那都算是撞了大运。

杜蘅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醒过来。

她躺在地上,身下是潮湿的泥地,连块青砖都没有。

一个老得跟杜老太太差不多,嘴上却描着腥红的唇膏,头上插满了廉价的珠花,身上穿着大红花袄的女人,正弯着腰,贪婪地打量着她。

杜蘅起初没有弄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个打扮妖艳的老女人又是什么身份,正皱着眉猜测,夏季把她弄到这么个地方,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她听到一把猥亵的嗓子正跟那老女人讨价还价:“五百两,不能再少了!你也看到了,这女人跟你们这里的姑娘不一样,细皮嫩肉,绝对的上等货!不消半个月,不最多五天,你就能赚回本!”

“你当老娘是傻子!”那红袄的女人却并不上当,伸出手指摸着杜蘅嫩滑的俏脸:“若是身家清白,莫说五百两,五千也值!可若真是上等货,又怎会送到老娘这里来?老娘开的是窑子,只想赚钱,可不想惹麻烦。”

“窑子”二字入耳,杜蘅脑中嗡地一响,脸上血色全无。

所有的笃定,所有的泰然自若在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

重生之后,她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恐惧过,害怕过,仓惶过,绝望过!

前世的悲惨际遇,毫无预警地闯入脑海,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难道前世的悲剧又将再次上演,不管她如何反抗和争取,都逃不过命运的拨弄?

不,她不要,她宁可死!

她瞪大了眼睛,不断地发出呜呜地低咆。

红袄女子伸手扯去她嘴里的抹布:“你是什么人?”

“送我回临安,我给你五十万!”杜蘅拼尽全身的力气狂吼,却发现逸出唇的只是呜呜的破碎而嘶哑的声音。

“原来是个哑巴!”红袄女子这才释然,眉尖一扬:“这可不成!做我们这行,盘子可以不亮,条子也可以不顺,不会说话可不成!花了钱,连叫/床都不会,谁他妈高兴得起来?顶了天一百两!”

“她要是能说话,老子还往你这卖?”猥亵的嗓子,冷冷地道:“四百,再不能少一文!徐家坝又不是只有你一家窑子!”

徐家坝这个地名一入耳,杜蘅几乎昏厥过去。

敢情马车载着她在城外瞎绕了一大圈,虚晃一枪,最后竟然又回到了临安城的西郊!

徐家坝就在流波河边上,与七星镇相隔不过三十里地,是临安最大的货运码头!

往北走十几里,就是穆王府的别院!

这里,每天有大量的船只通过,集中了全临安最多的码头工,更是暗昌,妓/寮,窑子最集中的地方!

绝望,再次攫住了她。

萧绝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夏季竟然把她放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红袄女子不再说话,而是动手解了杜蘅的襟扣,把手伸进去在胸口摸了一把,不情不愿地道:“三百,愿意就把人留下,不愿意你带走。”

那只手又瘦又干,却涂着鲜红的蔻丹,虽隔着薄薄的肚兜,却觉得凉得彻骨,杜蘅一阵哆嗦,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成交!”猥亵声音的主人,拿起一包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自始自终,杜蘅没有看到那人的脸。

红袄女人这时忽地转嗔为喜,望着杜蘅露出一脸又是羡慕又是猥琐的笑:“啧啧,看着挺瘦弱的姑娘,想不到奶/子还挺大!”

说着,又把手伸进她胸口,胡乱地揉捏了起来:“啧啧,真他妈又软又滑,连老娘都忍不住想多摸几把,这下子真是赚大发了!”

指尖在她薄薄的肚兜上这么一拈,已经发现衣服质料极佳,心里打了个突。

长得这么水灵,还穿得起这么名贵衣料,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

可转念一想,她反正是个哑巴,就算出身再高贵又如何?

只要看牢了她,到了她的这一亩三分地,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有银子不赚,是傻子!

杜蘅一阵恶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地搅动,终于“哇”地吐了出来。

红祅女人避之不及,被她吐了一身。

她捏着鼻子忙不迭地跳起脚来,嘴里尖声嚷道:“小翠,小翠!你个死浪蹄子,还不赶紧滚过来帮老娘收拾一下!”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从屋里跑出个高高瘦瘦的小丫头。

看模样不过十三四岁,穿着一身蓝粗布的袄子,两只手上脏兮兮的——显然,她正在灶上烧火。

“去,把地冲一下,再烧点水给老娘洗澡。”红袄女人大声吩咐:“另外,把……”

她摸着下巴,冲着杜蘅一阵乱打量,思量着给她取个啥响亮的艺名:“嗯,就叫蜜桃,细嫩多汁,一听就想掐一把,不红都不行!小翠,把蜜桃给带下去,洗干净,换身衣裳。”

小翠怯生生地问:“妈妈,让蜜桃姐住哪间房?”

“这还用问?”红袄女子道:“西院空着的那间!洗澡的时候,记得教她些规矩。老娘也好放出风声去。嘿嘿,有了这个活宝贝,想不赚钱都难!”

小翠触开杜蘅身上的绳子,杜蘅被绑了这许久,别说站,连伸都伸不直。

小翠耐心地替她揉着四肢,轻声轻气地道:“是暂时血瘀住了,揉开了就好了。”

杜蘅咬着唇,眼中滴下泪来。

小翠也见怪不怪,几乎是半搂半抱地把她弄进了后院,带到一间狭窄阴暗的房子里,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方桌外加一张椅子。

小翠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别哭了,这都是命。挨上几个月,就习惯了。”

杜蘅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心里明白,必是被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药物,这下便是想寻死都不能,更是心如死灰。

小翠扶了几次,见扶她不住,只好任她瘫到地上。

她打了水来,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木盆来,把热水倒进去,便过来帮杜蘅解衣。

杜蘅瞪着那只乌漆抹黑,也不晓得被多少人用过的木盆,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厌恶。

可到了这个时候,连命都保不住,又哪里还能计较这些呢?

人间有地狱

更新时间:2014-1-1 23:05:56 本章字数:6719

小翠悉悉簌簌脱掉她外面那件不合身的祅子,露出里面精致漂亮,质料极佳的通袖长衫,顿时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睍莼璩晓

即便是花魁白牡丹,最多也只能穿五两银子一件的衣裳,象她身上这样昂贵的衣料,根本不可能穿得起。

再瞧瞧她那一身明显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心中开始突突乱跳。

事实上,被卖到这种地方来的女人,十个当中有九个半是被拐卖,但绝大多数都是农家小户出身的丫头。象她这样,身上穿着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衣服被卖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却是绝无仅有。

小翠年纪虽不大,却在风月场中打滚了好几年,早就练出一双利眼,惯会带眼识人,更养成了趋利避害的本能於。

她立刻便停了解杜蘅衣服的手,讪讪地笑了笑,把木盆拿到外面用力的擦洗了两遍,重新换了热水进来,特地拿了条新帕子,帮杜蘅擦了擦脸。

感觉到她的善意,杜蘅挣扎着捏住了她的衣角,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盯着她流眼泪,希望能打动她替自己递个消息出去。

小翠压低了声音示好:“你且安心,至少今晚妈妈不会安排你接客。址”

好不容易捞到这样一条大鱼,妈妈怎舍得为几两银子便贱卖了她?

必定要大造声势,把她的初/夜卖出一个超高的价钱才肯甘心,也才是正理。

这个道理杜蘅当然也能明白,可是针不刺到肉里不知道痛,事不关己才可冷眼旁观!倘若只是要她的命,倒也痛快,偏偏此时想死都成了奢望!

何况,这儿的隔音并不好。

男人粗鲁的呼喝,因大力冲撞,床板发出的各种羞人的响声,女人的呻吟夹着哭叫求饶声……清晰可闻,整晚都没有停过。

天亮时,便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妈妈尖利的声音:“胡老三!人都给你弄死了,五两银子可不够。”

“少跟我玩这套!”胡老三折腾了一晚,大约也是精力不济了,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老子花五两银子,却只玩了个将死的女人。我没找你麻烦,你倒想讹起我来?”

声音越来越远,后面说些什么,杜蘅已经听不到,但想着五两银子就能贱卖一条人命,只觉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杜蘅惊得一颤,猛地张大眼睛,却发现进来的是小翠。

她手里端着一个填漆的托盘,漆已掉得七七八八,露出深黑的底色,抬头见了杜蘅,微微一愣,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蜜桃姐,醒了?”

托盘上是一碗稀饭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酱菜。

小翠把桌子拖到床边,殷勤地去扶杜蘅:“来,吃早点。”

杜蘅一眼望去,见她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嘴唇肿涨破皮,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不禁心中一颤。

小翠许是看到她眼里的怜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昨晚碰着个变态,非要我用嘴,又不肯加钱。我不肯,就打了几巴掌……”

杜蘅目光呆滞,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小翠见她吓成这样,忙安慰:“放心吧,这种人也不是天天有。再说,你这么漂亮……”

她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说词,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说服杜蘅。

“快吃吧,”小翠咽了咽口水:“一会,我还得去补个眠。”

杜蘅闭紧了嘴巴。

如果说,昨天之前她还有活下去,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想法,那么现在她唯一求的,就是可以速死了!

小翠会错了意,尴尬地笑道:“瞧我,忘了打水给你洗脸了,等会。”

扭身出门,很快提了小半桶热水来:“还好我去得快,就剩这点了,将就着用吧。”

拧了帕子近身替她擦脸,杜蘅本能地勾住她的衣袖,仰着头哀求地望着她——隔了一晚,手指居然可以动了,虽然只是小幅度的。

“你想做什么?”小翠好脾气地问。

杜蘅挣扎着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衣服。

萧绝一定撒了张天罗地网,紫苏认得她的衣服,只要她肯帮自己把衣服送到衙门,自己一定可以得救!

“身上脏,想换衣服?”小翠试探着问。

杜蘅定定地望着她不动。

“要我拿你的衣服去卖钱?”小翠想了想,问。

杜蘅依旧不动。

“该不会,要我帮你送信吧?”小翠变了脸。

杜蘅拼命眨眼睛,努力逸出完整的句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可听在小翠的耳中,只是破碎的呜咽。

她虽然不想惹祸,可也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帮她——能在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立足,没有点本事也是绝不可能的。

小翠连连摇头,端了稀饭来喂她:“快吃,吃完了我得休息,下午还得干活。”

杜蘅呜呜地叫唤着,哀求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小翠垂着眼,低低地道:“我也只能在院子里走动,出去是不可能的。”

杜蘅绝望地闭紧了眼睛,泪水潸然滑落。

小翠心中不忍,劝道:“到了这儿,寻死是没用的,顺从些还可少受些罪。”

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这么漂亮,说不定有人愿意帮你赎身呢。”

事实上,到这种地方来寻欢的,都是穷得掉渣的,有本事一口气砸出几千两,又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而老鸨花了几百两把她买来,不把她榨得油尽灯枯,又怎么可能放手?

这样的话,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

她却不知道,赎身对她而言已是最奢侈的愿望,对杜蘅来说却不谛于灭顶之灾。

小翠劝了一会,见她始终不肯张口,也懒得再劝:“这么好的东西,别糟踏了!”三两口解决了白面馒头,又把稀饭吃个精光,抬手抹了把嘴巴,反手带上-门就走了。

留下杜蘅一个人,陷在绝望的深渊里,哭一阵,又昏一阵,待得被人摇醒,四周已是一片漆黑。

她茫茫然地仰头望着浓妆艳抹的老鸨,只见她的嘴巴开开阖阖,竟是半点声音也无。身子象破布娃娃似地被剧烈地摇晃着,一阵魔音穿脑:“想死?呸!老娘花了几百两把你买下来,你他妈居然给老娘寻死?”

几个耳光扇下来,杜蘅两眼一闭,坠入更深的黑暗。

“泼,给老娘泼醒她!”

外面已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哗”地一桶冷水泼下来,杜蘅机灵灵打个寒颤,意识飘飘悠悠地晃回来,眼前全是摇晃的光影。

“咳咳咳~”辛辣的味道直钻鼻孔,呛得她弯着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老鸨拎着她湿漉漉的长发,骂道:“贞节烈妇老娘见得可多了,哪个不是寻死觅活的开始,乖乖顺从结束?”

“妈妈,她身子弱,这么冻下去怕真要出事。”小翠胆颤心惊,在一边劝说

老鸨啐了一口痰:“好好劝劝她,不然别怪老娘心狠!”

说罢扭着腰一步三摇地出了门。

小翠急忙搂起她,红着眼眶劝:“蜜桃姐,你怎么那么傻?寻死觅活若有用,我又怎会苟活着?你以为,世上就你一个是知道廉耻,懂得贞洁的?没用,都没用!她的心是铁做的,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若是顺从,还会给你挑拣的余地。若是你一味抵抗,惹恼了她,直接剥光了抬到大厅里,三五两银子一回贱卖,几十双眼睛盯着瞧,几十个人排着队来上……那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杜蘅打着哆嗦,完全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间炼狱。

“你听我的,”小翠一边替她擦身,一边柔声劝:“忍几年,攒够了银子再从这地狱里爬出去,换个地方,重新做人。象我,不就是这样熬着吗?”

帮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搀她到床上躺上:“别再抵抗了,没用的!今天她还有耐心,到了明天,只怕就要动刑了。到时你皮肉受苦,贞节还是一样保不住,何苦来哉?”

弯腰替她掖紧了被角,正要转身离去。

杜蘅忽地反手握住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她的头——准确的说,是盯着她头上的银簪。

小翠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望她:“你,你做什么?”

“给,给……”杜蘅张嘴,竟断断续续说出一个字。

“你要什么?”小翠疑惑之极,半晌才会过意来,摸了摸头上银簪:“你想要我的簪子?这不值钱,只有簪头上有点银子,簪身是铜的。”

“钱,钱……”杜蘅拼命想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惜做不到。

“你不会是想用这簪子自尽吧?”小翠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杜蘅摇头。

“晚上会有人看着,你想死也不可能。”小翠想了想,顺手从头上摘下来,塞到杜蘅手里:“这也不值什么钱,只要你听话,我也能少受些罪。”

杜蘅紧紧地握着发簪,犹如握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小翠前脚出门,后脚果然就进来两个干干瘦瘦的男子,猥琐的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眼里立刻就发出狼一样的绿光。

其中一个靠上来便去摸她的脸:“啧啧,红姑这次发财了,找了棵摇钱树。”

“鬼老六!”另一个出言警告:“她可还没开苞的,沾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小六不但不放手,反而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襟:“老八胆子也忒小了些,不能吃还不能摸?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手一触及那滑嫩的肌肤,立刻夸张地吸了口气:“***,这女人要是让老子睡一晚,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得。”

杜蘅吓得眼珠都直了,拼命缩着身子往后躲。

“真有这么舒服?”鬼老八心痒难禁,立刻跟过来,也伸出手到她身上去摸。

鬼老六已经猴急地去解裤子:“来,让哥哥先爽爽~”

杜蘅吓得面无人色:“啊……”地尖嚷出声。

“咣当”一声,门被人一脚踢开,一根木棍狠狠地砸下来:“鬼老六!你他妈找死!”

“嗷!”鬼老六怪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头上鲜血直流。

老鸨一手叉腰,另一手握着根手臂粗的枣木棍,劈头盖脸地往下砸,一边砸还一边破口大骂:“王八蛋,敢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看老娘不打残了你!”

“误会,误会!”鬼老六一手提着裤带,一手捂着头,被打得满屋子乱蹿:“我哪敢坏您的习卖,我就想蹭蹭,过过干瘾……”

“王八蛋,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红姑余怒未息,一顿乱棍把他赶了出去。

鬼老八吓得立刻举起手:“红姑,我可没摸,我还劝他来着。”

“滚!”红姑大喝一声,亲自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守着:“听小翠说你想开了?这才对嘛!女人早晚要嫁人,迟早要走这一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答应你,替你挑个年轻的,俊的!你就当找了个便宜相公,把眼一闭,忍一下就过去了。”

杜蘅闭着眼努力忍住眼泪,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张开嘴,却因数天水米不沾,根本吐不出来。

红姑“啧啧”叹道:“瞧瞧,要你吃些东西,这会子知道难受了吧?”

吩咐人送了碗稀饭进来,并喂半灌地强行灌到她嘴里。

半昏睡半清醒地又熬了一晚,看到天色渐亮,杜蘅提了一晚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一点。可一闲下来,便忍不住想起萧绝,尖锐的痛楚袭卷着全身。

思念,象野草似地疯狂地滋长。

她从不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可以到这种挖心挖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