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恰恰丧命于“好心肠的二小姐”手里!

“我的确怀疑那批头面有问题,但也仅只是怀疑而没有证据。”杜蘅平心静气地道:“你也知道,那批头面是周姨娘订制的,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参与?所以,我送了她一套头面,只想试探她一下。没想到……”头面真的有毒,更没想到会要了她的命!

“狡辩!”杜苓大声道:“事过境迁,又死无对证,你是穆王府的世子妃,有权有势,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啦!”

杜蘅笑了:“我有权有势,莫说死的是姨娘,就算把你杀了,又能如何?”

到底只是个孩子,杜苓吓得面色惨白,猛地往后退了数步,意识到不妥,忙又停下来,倔强地挺起了胸膛:“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杜蘅苦笑:“我有没有颠倒黑白,你可以去查。我的话不可信,可以去问爹,问祖母。”

“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说实话?二弟弟的死都没人追究,一个姨娘,又算什么!”她神情倨傲,说到后来,声音不自觉地沉下去。

杜蘅面无表情:“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当时你是我,会不会去害周姨娘?”

“我没你们聪明,也没你心肠狠毒!想不出来!”

“你不是想不出,而是不愿意想!”

“你聪明,怎么说都有理,我说不过你!”杜苓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吼道:“但是,难道笨人就该死吗?”

“又蠢又贪,还喜欢自作聪明,死得比较快,不是很合理吗?”杜蘅反问。

“你~”杜苓气得直哆嗦。

“真相,我已经解释过,信不信由你。”杜蘅慢吞吞地道:“至于女红和规矩,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不学,我并不勉强。不学,损失的是你,不是我。”

杜苓咬着唇,不吭声。

心里,挣扎得厉害。

规矩和女红她不稀罕,可是读书习字,却是她的梦想。

就算是在清州,杜谦也不曾专门请过女夫子,何况现在家境大不如前了。

本来以为,习字已是一种奢望……

她不禁愈发愤怒:总是这样,一下子就抓住别人的弱点,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杜蘅不动声色:“想报复,也得学好了本事不是?”

“你敢不敢请个武师教我功夫!”

“怎么?”杜蘅莞尔:“学了功夫,再来杀我?”

杜苓也笑,眼中满是讥诮之色:“怕了?”

杜蘅微微地笑:“怕什么?我有权有势还有钱,出入十几个护卫跟着,你就算练个三十年,也杀不了我。”

杜苓“……”

杜蘅慢慢地道:“倒不如学好了规矩女红,再读点书,以后嫁个好夫婿,借夫家的力来报仇可能更快也更实际一点。”

杜苓忍不住讥刺:“穆王府权势滔天,谁敢跟你做对?”

杜蘅一本正经地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一年前,谁能想到平昌侯府说没就没了?”

杜苓不说话了。

杜蘅不再理她,推门走了出去,吩咐紫苏备车。

“这就要走了?”杜芙很是不舍:“反正都出来了,吃过饭再回去也不迟。”

“下次吧,还要去巡一下铺子。”杜蘅道。

杜芙也不敢留,依依不舍地送到垂花门外,目送着她登车离去,这才折返。

经过国公府时,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徒留一地凌乱的脚印和散落的菜叶,碎瓷瓦片等乱七八糟的杂物,几个粗使的仆役正在打扫。

杜蘅的马车一路没停,疾驰而过,直奔飘香楼。

画屏阁里,谢正坤,佟文冲等九位大掌柜,早已等候多时,见了她个个满脸笑容,拱手道贺:“恭喜大小姐。”

杜蘅不禁微微赫然,仍大方敛衽还礼:“多谢。”

“大小姐气色不错,看来七爷对你不错。”佟文冲摸着胡子,瞅着她眯眯笑。

“废话!”罗旭嘿嘿地乐:“七爷疼媳妇,整个临安都有名,还用得着你说?”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杜蘅满面绯红。

“好了,”谢正坤忙打圆场:“别只顾着寒暄,把正事误了。”

引了杜蘅到上首入座。

杜蘅也不推辞,扫了众人一眼:“我时间也不多,咱们也别说废话,说吧,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自杜蘅接手顾家产业以来,除了年底盘帐,或是杜蘅特别要求,九位大掌柜很少在碰头。突然聚到一起,自然是有要事商量。

九人对视一眼,把目光集中到谢正坤身上。

谢正坤站起身来:“不瞒大小姐,今天请大小姐来,是想给大小姐引荐一个人。”

“哦?”杜蘅微微挑眉,半开玩笑半调侃地道:“不知哪位这么大的面子,竟劳动九位大掌柜,一齐出面?”

“咳咳~”谢正坤轻咳一声,拉开门。

门外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中等身材,微微发福,圆脸大眼,下巴上一粒黑痣,未语先笑,眉眼弯弯,象尊笑弥勒。

他进得门来,先是朝杜蘅拱手揖了一礼,笑眯眯地道:“鄙人姓刘,名宜彬。”

谢正坤神色恭敬地介绍道:“这位刘员外,目前是永通钱庄的大当家。”

永通钱庄是大齐第一钱庄,其分号不仅仅在大齐各大中小城市,且在南诏,西夏,东越都建有分号,以信誉卓著,实力雄厚著称。

杜蘅含笑,施了一礼:“幸会。”

自己名下的商铺的运营都已上了轨道,且收入稳定,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的投资项目需要动用大笔资金,自然不存在融资借贷的可能。

就算要借,也不需要惊动这位天下首富的大驾,何况还劳动他纡尊降贵,亲自登门求见?

另外,谢正坤的介绍也很有趣,什么叫“目前是”,难道永通钱庄很快要易主了?嗯,看他的年纪,至少已过花甲,应该是到了权力交替的时候了。

莫非,永通钱庄近期内,要进行大洗牌了?

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宜彬见过大小姐。”刘宜彬笑眯眯,再揖了一礼。

杜蘅怔了怔,马上反应过来,惊讶地挑起了眉毛:“大当家弄错了吧?”

刘宜彬笑眯眯地反问:“滋事体大,怎么可能会错?”

他生就一副笑弥勒脸,就算再严肃,看起来也是一副笑模样。

杜蘅忽地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看向谢正坤。

谢正坤又是骄傲,又是自豪地道:“永通钱庄是老爷子留给大小姐的。”

“我?”杜蘅只觉惊讶,并无喜悦:“开什么玩笑!”

突然之间,她居然成为了天下第一钱庄的幕后东主,坐拥金山银山,一跃身为天下首富?

“绝不是玩笑!”佟文冲用力强调:“永通钱庄,本来就归大小姐所有。”

怕杜蘅不信,刘宜彬从怀里郑重地摸出一只通体漆黑的玉匣子,轻轻搁在桌面:“这里面装的,是永通钱庄的文书和印鉴,凭鉴可以随时在永通钱庄旗下任何一家分号无限额调用现银,请大小姐查收。”

杜蘅并没有急着接那只匣子,而是曲指轻轻敲着桌面,环视着屋中十张长相各异,却一致带着期盼的脸:“你们都知道?”

天上掉下来一笔巨大的财富,没能让她喜不自禁,却让她心惊肉跳。

“是。”谢正坤毫不犹豫地点头。

“什么时候?”杜蘅又问。

谢正坤愣了一下,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

杜蘅点了点头,自嘲地道:“看来,只瞒着我一个。”

“不是瞒,”谢正坤有些着急,却又自知理屈地辩解:“是那时时机还未成熟。”

罗旭犹豫了一下,解释:“我,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

“我也是。”曹闱清也点头。

佟文冲道:“我,是三年前知道的。”

另几个掌柜先后说话,只谢正坤,刘宜彬没有吭声。

“这么说,你们二个早在十年前,外公去逝前就知道了?”杜蘅望着谢正坤。

谢正坤没敢吭声。

“两年前,我接手铺子时,为什么不说?”杜蘅又问。

谢正坤额上冷汗涔涔,却不敢擦:“那时,刚跟小姐接触,还不知道小姐的深浅。所以……”

“现在知道深浅了?”杜蘅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问:“还是说,你们认为现在时机成熟了?因为,我嫁给了萧绝,正确的说,我嫁进了穆王府?”

谢正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认了。

刘宜彬笑眯眯地道:“这不怪谢掌柜,是我的意思。老爷子临走时吩咐过,除非小姐的能力得到认可,否则不能把钱庄交到小姐手中,省得糟踏了祖宗留下来的心血。”

“我只问一句,”杜蘅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口气,再张开,已是一片清明:“这件事,萧绝知道吗?”

“不,”谢正坤急忙道:“七爷不知道。”

“是吗?”杜蘅眯起了眼睛。

“不敢欺瞒大小姐。”谢正坤道:“七爷另有任务,钱庄的事,他的确不知情。”

老爷子深谋远虑,绝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有的人,都是各自为政,互不来往,再另派一组人马专门负责暗中监视,防止有变。

只有这样,万一有事发生,碎掉一个二个鸡蛋,也不至于影响大局,全军覆没。

“这么说,”杜蘅心头蓦地一跳:“七爷一直在替外公做事?”

刘宜彬呵呵笑道:“老朽只负责钱庄的运营,别的事,一概不知。”

谢正坤尴尬地摸着下巴:“我也只是猜测,老爷子那么器重七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培养他,应该不会轻易放手。至于,七爷的任务是什么,小人就真的不知道了。”

杜蘅只觉胸闷气堵,一句话在喉头打了无数个滚,终是咽了回去,没有勇气问出来。

顾洐之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要造反?

杜蘅只觉两腿发软,用手撑着桌面,盯着那只黑漆漆的玉匣,脸色极难看地问:“突然给我这么大一笔钱,想干什么?”

没有人说话,屋子陷入难堪的静谧之中。

“我有点乏,先回去了。”杜蘅冷着脸,淡淡道。

谢正坤还想再说什么,被佟文冲拉住了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只得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恭送大小姐。”

“大小姐,匣子……”罗旭急急提醒。

杜蘅停步,咬了咬牙,终是回过身把匣子揣在了怀中,摔门而去。

众人紧张地盯着她,见她把匣子收起,齐齐长吁了一口气。

刘宜彬捋着三寸多长的胡须,眯着小眼睛,气定神闲地道:“别急,总得给大小姐一点缓冲的时间。”

紫苏在院中,听到声音忙迎上来,一脸好奇:“小姐,几位掌柜找你说什么?”

杜蘅一声不吭,急匆匆往外就走。

紫苏碰了个软钉子,忙拿眼睛去看跟出来的那一群大掌柜,却见除了那个须发皆白的陌生老头子,其余个个象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心里越发惊奇,以唇形悄悄问:“出什么事了?”

谢正坤苦笑:“好好伺候大小姐。”

上了马车,杜蘅把怀里的黑玉匣往紫苏手上一放:“拿着!”

“这是什么?”紫苏好奇地摆弄着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印鉴和一份文书:“小姐又买了新铺子啊?啧啧,这么拼命,莫不是想赚净天下的银子?”

“哼!”杜蘅冷笑一声:“要银子还不简单?”

“倒也是。”紫苏笑着接话:“世子爷那么有本事,哪里需要小姐抛头露面?”

杜蘅沉着脸不说话。

前一世,别说刘宜彬,九大掌柜和聂宇平,连萧绝都不曾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一世,随着她的改变,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聚集到了她的身边!

她不禁想,顾洐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他心里,究竟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

怎么那么狠心,让亲生女儿和外孙女,做了棋子?怎么忍心,牺牲掉她们的幸福来成全他的奢望?

可是,不对啊。

一个死人,如何造反?

也许,外公不是不想替她们谋划,而是来不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她前世的懦弱和无能,拥有了这么巨大的一笔财产,不但不是福反而会招来祸患。

所以,外公的顾虑,刘宜彬的顾虑,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是萧绝,想到这个名字,她呼吸一窒,连心都痛了起来。

萧绝在顾洐之的局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而自己在他眼里,又究竟是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马车已经停在了垂花门外。

紫苏推了推神魂出窍的杜蘅:“小姐,到了。”

“哦。”杜蘅回过神,揉了揉因长期保持同一姿势而几近麻木的双腿,弯着腰钻了出来。

婳儿早早地等在东跨院门外,见了杜蘅,远远地就屈膝行了一礼:“世子妃,我们姑娘请你去一趟。”

“你们姑娘?”杜蘅心神恍惚,一时没转过弯来。

紫苏小声提醒:“是付姑娘。”

落在婳儿眼中,却将之视为故意的轻谩。

涨红了脸,强调:“付姑娘说,如果世子妃不肯纡尊降贵,那么我们姑娘来也是一样的。”

杜蘅挑了挑眉:“这么说,我还非去不可了?”

婳儿垂了头,轻声道:“不敢。不过只是几句话,世子妃不至于这个面子也不给。”

“好,”杜蘅点头:“我就去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紫苏如临大敌,抓住了她的手。

杜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转过身,随着婳儿朝付珈佇住的凝翠阁走去。

生子秘方

更新时间:2014-2-24 23:22:32 本章字数:7795

凝翠阁紧挨着听雪堂,是个独立的小院。悫鹉琻晓

院子并不算很大,胜在小巧精致,收拾得十分干净。

进了门,入眼的是一排蔷薇花架,花架后是一棵百年的金桂,如今虽是七月初,已有沁人的幽香扑鼻而来。

树下有石桌石椅,不难想象,夏日晚间坐于树下,一杯香茗在手,闻着桂香,赏着月色,喁喁而谈,该是何等的惬意。

付珈佇和萧燕并肩站在金桂树下,神情很是亲密恁。

没想到萧燕也在,杜蘅一怔,脚下微顿。

付珈佇含笑迎了上来:“妹妹来了,快请进。”

杜蘅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们杜家,好象没有姓付的亲戚?耽”

付珈佇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萧燕惊讶地看着杜蘅,竟忘了上前见礼。

她与杜蘅见面不多,印象中是个温和柔婉的女子,怎么说话竟如此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呢?

“燕儿也在呢?”杜蘅却不理她,与萧燕寒喧,态度很是平常,既不刻意装得很亲热,也不会显得疏远。

萧燕这才回过神,脸上一热:“嫂嫂,我,我来跟佇姐姐说说话。”

说话间偷偷瞄她的脸色,却没看出她有不悦之意。

“这几天忙,倒是忽略了你。”杜蘅略有些歉然地笑道:“你哥今天开始去衙门,我白天没事,你得空也可以过来找我。”

“真的?”萧燕眼睛一亮。

她很想看一看萧绝住的地方,关于他的一切,都想知道。

可惜,以前别说想进东跨院,还没等靠近,先给侍卫客气地拦了下来。

“当然。”

萧燕很是雀跃,可想到萧绝,眼神很快又黯了下去:“哥哥,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确切的说,是不喜欢她去打扰。

她心里清楚,萧绝对她这个便宜妹妹没有一丝好感,一个屋檐下住了近二年,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

杜蘅失笑:“你只管来,有我呢。”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付珈佇咬着牙低唤了一声:“世子妃。”

脸上依然挂着笑,却已没了方才万事底定的轻松和胜券在握的得意。

杜蘅似乎终于记起她这个主人,回了个微笑:“不知付姑娘请我来,有什么事?”

“外头太阳大,到屋里谈吧。”付珈佇定了定神,恢复了主人的姿态。

杜蘅欣然同意,三人一起进了正厅,入了座,杜蘅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是三间正房,正中一间是待客的正厅;西梢间应该是起居室,东梢间看起来布置成了绣房,从隔断看过去,隐约可以瞧见一张绣架。

付珈佇就笑:“地方窄小,慢怠了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