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妃哭得两眼红肿:“我吃不下。”

“那好,”杜蘅躬身道:“我让厨房熬碗燕窝粥,几位多少用点。”

大舅太太怒道:“谁要吃,谁自己吃去!”

陈二奶奶过不去,朝杜蘅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母亲年纪大了,又心伤付姑娘,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舅太太是怜惜付姑娘。只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大悲大喜,再要饿出毛病来就不好了。你一会劝着她们多少进些饮食,我让厨房一直预备着。”杜蘅也压低了声音道。

“嗯。”陈二奶奶点头。

杜蘅微微一笑,转身出了卧房。

“看看,看看,居然象个没事人一样!”大舅太太瞠目:“这心肠,得有多硬!”

陈二奶奶看着杜蘅苗条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过头来,叹了口气,道:“娘,付姑娘再好,终归是外人。这时候,外面不定多少人在戳蘅姐的脊梁骨呢!这节骨眼上,咱们可不能帮着外人踩着绝哥媳妇!”

“谁踩她了?”大舅太太老脸一红,声音到底小了下去:“我只是替绝哥儿可惜!那么温柔大度,善体人意的媳妇,说没就没了……”

“佇儿是绝哥的未婚妻,算不得外人。咱们做长辈的,一碗水得端平。”二舅太太忙打圆场:“再说了,这屋里也没外人,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几句,也没什么。出了这个门,谁不知道要帮着绝哥媳妇!”

紫苏站在走廊下,一条手帕拧成了酸菜叶。

“走,去厨房。”杜蘅从正房出来,也不走抄手游廊,直接从院子中间的青石板路面上过去。

“小姐!”紫苏开口,声音暗哑。

“怎么啦?”杜蘅讶然回头。

“她们,”紫苏眼眶通红:“太欺侮人了!”

杜蘅一愣之后,笑了:“傻丫头,没人欺侮我。只不过,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一时都接受不了而已。”

“是她自个要死,关小姐什么事?”紫苏愤愤不平。

杜蘅默然半晌,低低道:“人都死了,再说就有失厚道了。”

“那就是个祸害!死了还要给小姐添堵!”紫苏想起来就气。

杜蘅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在这伺候,就回东跨院,换白蔹过来。”

紫苏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悻悻地闭了嘴再不说话了。

杜蘅不再理她,抬脚迈进了厨房。

穆王妃喜欢做点心,因此听雪堂的设了个小厨房,设备十分齐全。厨房管事的,是个姓曹的嬷嬷,听说是从宫里出来的,最擅长的是各类药膳,如今年纪大了,轻易不下厨。

配了三个厨娘,另有一个专做面食点心的,还有三个专门切菜,二个负责洗菜的丫头,两个烧火的丫头,一个挑水的婆子。

这时,几个人聚在一起,说得眉飞色舞。

见杜蘅进门,曹嬷嬷急忙站了起来:“世子妃!”

其他人唬地四散而开,各人假装忙碌。

杜蘅装做没看到四面扫来的视线,微笑道:“母妃和两位舅太太没吃东西,弄些容易消化,清淡开胃的小食,随时侯传。”

“您看,这么点小事,打发个小丫头吩咐一声就行了,哪用得着劳烦您专门跑一趟。”曹嬷嬷略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杜蘅缓缓走了进来。

春妮紧张地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杜蘅一步步接近,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整个人几乎埋进洗菜的木盆里去。

杜蘅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巡视了一遍厨房,察看了食材,这才冲曹嬷嬷点了点头,带着紫苏离去:“费嬷嬷的心了。”

春妮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世子妃慢走。”曹嬷嬷送了杜蘅回来。

李妈妈尖声喝骂:“春妮!你是洗菜还是洗衣,揉得这么碎,还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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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纯属无聊)

小付,打滚撒娇:我还没过够戏瘾,我的情蛊还没发挥作用,我还有很多很多手段没用上,可不可以不要死?

明月,笑摸小付狗头:已经写死了,有什么办法?

小付,星星眼:可以假死啊,可以复活啊,你是作者,你最大。

明月:卖你的麻袋去!

他杀

更新时间:2014-2-28 2:13:17 本章字数:3671

“妈妈别恼,我这就重洗。悫鹉琻晓”春妮急急把木盆里揉碎了的青菜叶捞出来。

“说得轻巧,”李妈妈喝道:“一把青菜又得多费十文钱。”

春妮陪了笑:“不敢让妈妈倒贴,这钱从我的月钱里扣就是。”

李妈妈这才不言语了。

挑水的媳妇子看不过眼,小声嘀咕:“只是不好看了些,又不是不能吃!春妮你也太老实了些,通共才八百钱,七折八扣的,还能剩多少?恁”

“是我自己笨。”春妮笑着,从筐里拿了几把青菜出来,开了门径到后院摘去了。

那媳妇子就撇了撇嘴:“狗咬吕洞宾!”拿了扁担自去挑水。

又洗了几筐菜,眼瞅着厨房里不那么忙了,几个厨娘都在坐在椅上闲聊,春妮走到曹嬷嬷跟前,恭敬地道:“嬷嬷,我想告一个时辰假。荡”

“什么事?”曹嬷嬷问。

“我爹来了,给他送钱。”春妮垂着眼睛,小声道。

李妈妈嘲笑:“回回掐着日子,这个月怎么晚了两日?”

春妮好脾气地笑:“家里有事,耽搁了。”

曹嬷嬷板着脸:“快去快回,别误了事。”

“不敢。”春妮忙道。

李妈妈道:“前面正乱着,从后门走,没的碍眼!”

“哎。”春妮应了声。

果然没走正院,从侧门绕了出去,经过凝翠阁的时候,见里头静悄悄的,象是一个人都没有。脚下微微一顿,正要靠近了看一眼,不知从哪钻了个护卫出来,喝道:“看什么?”

春妮吓了一跳,忙低了头,加快脚步离开。许是太过慌乱,走得越来越快,最后竟跑了起来。

魅影刚好从里头出来,只看到一个背影匆匆离去,心中一动,不由多问了一句:“谁啊?”

“一个洗菜的丫头,”那侍卫也见过春妮几回,笑道:“许是又给她爹送钱呢。”

“嗯~”魅影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背影,直到那人转过墙角消失不见,这才不再理会,匆匆往王府大门走。

消息已经传开,府门外三五成群地聚着很多看热闹的闲汉。。

碍着穆王的积威,不敢走到门前来生事,却也舍不得离开,就这么远远地守着。

一会功夫,韩宗庭得了信,带了衙役赶来。

“韩大人,请。”魅影上前打过招呼,便领着人往凝翠阁去。

边上看热闹的人就开始议论:“瞧见没有,刚才进去的是临安知府韩宗庭!”

“怎么连韩大人了都惊动了?”

“废话!也不看看死的是谁?那是世子爷的未婚妻,一般人能比吗?”

有眼尖的就道:“韩大人我不认识,可他身边的那个,好象是赞璃?这小子跟我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化成灰都认识。”

“赞璃不是杵作吗?难道这付小姐的死,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谁知道?许是例行公事。”

一时间,各种传言再次嚣喧尘上。

这里韩宗庭进了凝翠阁,寒喧过后,直奔了正房。

查看完现场,又去隔壁院子的杂物间,付珈佇的尸身被送到了这里解剖。

老邢头正慢条斯理地在擦拭着自己的解剖工具,神情十分专注,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刚刚剖开尸体的刀具,而是心爱的情人。

韩宗庭对这位素有幽冥鬼手之称的老者早已是如雷贯耳,这时大气也不敢出,垂着手肃立一旁。

倒是赞璃,盯着那堪称完美的刀痕,对老邢头的解剖之术赞不绝口:“果然是鬼斧神工,天衣无缝!”

足足等了一刻钟,老邢头才总算全部清理完毕,把工具装进那只铁皮箱,慢吞吞地说了结论:“他杀。”

韩宗庭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准备,听了这话,干笑两声:“真热……”

死的是萧绝的未婚妻,人在穆王府的后院里被杀,凶手是谁,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吗?

赞璃在尸首身边绕来绕去:“请前辈赐教。”

老邢头慢吞吞地道:“凶手乘死者不备,以蘸了迷香的湿帕捂昏死者,再将人挂到梁上,伪造自杀现场。”

指着付珈佇尸首,一一解释:“死者咽喉,胃部都有轻微中毒症状,加之死者瞳孔散大,推测为曼陀罗中毒,加之现场门窗完好,案发时并无异常声响,推断凶手与死者相识。”

顿了顿,又指了腋下部位,道:“你看,这里,两侧有明显的指痕,是生前受到大力挤压造成的。”

他做了个托举的动作,继续道:“凶手把死者抱起来,挂到梁上时留下。根据指痕推断,凶手应该是个女子,体形中等,身材偏瘦,力气不大。”

他说得轻描淡写,韩宗庭的汗却已经湿透了衣背,不停地抬袖擦:“命案在穆王府发生,这个,嘿嘿,下官,嘿嘿,世子爷,那个……”

命案在王府发生,巡守的是王府的护卫,他一个小小的临安府尹,怎么查?又能查到什么东西?那些护卫,又怎么可能对他说真话?

还不是萧绝让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萧绝淡淡道:“我明白,不会让韩大人为难。叫韩大人来,只为做个见证。”

韩宗庭长吁一口气,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世子爷只管放心。”

赞璃填了尸单,签了字,呈给韩宗庭。

萧绝把韩宗庭送出凝翠阁:“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世子爷留步,下官告辞~”韩宗庭擦着汗,走得飞快。

萧绝到凝翠阁里再转了一圈,这才回了东跨院。

偌大的庭院显得格外安静,杜蘅歪在迎枕上,手里一本医书松松的握着,听到外面的人唤:“世子爷。”

忙放了书,弯下腰去趿鞋。

这当口,萧绝已经走了进来,见状忙阻止:“别忙了,躺着看你书吧~”

杜蘅站起来,也不瞒他:“这种时候,哪里看得下去,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萧绝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笑嘻嘻地道:“还好,起码还没把眼睛哭肿,丑得不能看。”

“我跟姓付的又不熟,”杜蘅横他一眼:“难过是有的,还不至于如此惺惺作态。”

萧绝斜睨着她:“外面可都在传,是你逼死了她。”

“嘴长在别人身上,要说什么我管不着。”杜蘅淡淡道。

“啧!”萧绝歪着头望着她笑:“好歹你也装装样子哭诉几句嘛!害爷准备了一肚子的情话打算安慰你,这会子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杜蘅撇嘴:“后悔了?”

萧绝咬着手指,一脸幽怨:“你让爷,让了好多乐趣!”

杜蘅哧地笑出声来:“滚!”

“阿蘅,”萧绝将她抱到怀里,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多少大江大河都过了,还怕这小小的泥塘不成?”杜蘅撇嘴。

“嗬!”萧绝伸手捏她鼻子:“口气还不小!合着堂堂穆王府在你眼中,就只一口泥塘不成?那小爷我,是什么,嗯?”

杜蘅笑着拍开他的手,往外走:“还没吃饭吧?我让人送上来。”

“这些事,让丫头做就行了。”萧绝说着,拉了她的手并肩坐到炕上:“陪我说说话。”

“我听说,你把韩宗庭请来了,又叫了个老杵作,可是查出什么了?”杜蘅就问。

“有点眉目,真凶还没查到。”萧绝就把老邢头的话,大概讲了一遍。

杜蘅想了想,道:“既然是女子,又能在子时之后,溜到付姑娘的屋子里,又不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不是住在凝翠阁,也一定离得不远。”

“凝翠阁里只有两间厢房,伺候的人也不多,都是几人一间,不太可能溜出去杀人而完全不被发现。”萧绝就事论事。

“她既然可以用曼陀罗熏晕付姑娘,那么让同房的人昏睡过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查了,没发现有曼陀罗或是迷/药的痕迹。”

“那就是从外面来的了?”杜蘅皱眉,心情有些沉重。

凝翠阁右面是个空院子,左边紧挨着听雪堂,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从听雪堂过来的。

稍有不慎,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好啦,这种血腥的事,交给我处理,你不用操心。”萧绝笑着换了话题:“早上不是说有话要说,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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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没事找抽)

南宫:明月,读者都说了,你把男二写没了,本王强烈要求出镜!

明月:出不出镜,读者说了不算,我说才算。

夏风:那我呢?

明月:你丫的公费出国旅游,还不满意?

夏风:单飞有什么意思?泪~

慧智:默默望天,贫僧已经被明月大大扔到马里亚纳海沟好多年!

明月:乖,继续打你的酱油去!

萧绝:痞痞地笑:媳妇,咱们滚床单去?

明月:秀恩爱,死得快……

冰盆

更新时间:2014-3-1 1:18:07 本章字数:3340

杜蘅垂着眼,慢慢道:“我要说的事,一两句话恐怕说不清楚,再说眼下也不是时候。悫鹉琻晓”

她心不平,气怎么能和?此时提出来,无谓多生罅隙。

萧绝看她一眼,笑:“也好,反正咱们有一辈子时间,不着急。”

婉儿就在门外隔着帘子道:“世子爷,少奶奶,饭菜好了。”

“走,”萧绝拉了杜蘅起身:“陪我一块吃点。恁”

正吃着饭,魅影匆匆跑了过来:“爷,花婆子招了。这老货昨夜吃了酒,睡得很死,早上醒来时才发现房门竟是开着的,怕受责备就没有声张。后来付姑娘死了,更不敢吱声了。”

凝翠阁因院落不大,就只一张大门带个门房。门房隔做两间,里头住着花婆子,天一黑关门落锁后,再有事进出就都从外面那间房出入。

杜蘅就问:“可打听到,除了凝翠阁里的,付姑娘平时与什么人来往得多些?荡”

魅影看萧绝一眼,见他没有阻止,就恭敬地道:“问过了,付姑娘不大爱说话,平日除了去给王妃请安,就是在房里绣花,也不大出门。后来跟穆王妃学做点心,倒是跟小厨房专司做面食的厨娘处得不错,平日常遣了厨房里粗使的丫头给付姑娘跑跑腿什么。”

“找小厨房的人问过话没?”萧绝问。

“因涉及到听雪堂,我们不好插手,正要请世子爷示下。”魅影垂了手道。

“蠢货!”萧绝把碗一放,立时就要走。

杜蘅忙拿起汤碗递过去:“不急在这一刻,小心噎着了!”

萧绝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把碗往桌上一搁,道:“今晚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你早点睡,别傻等。”

“有话好好说,别夹枪带棒地硬顶!”杜蘅不放心,一路跟到门边,叮嘱。

萧绝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杜蘅其实很想跟过去瞧,只因是公婆的院子,她一个新媳妇大晚上到底不方便,只好做罢。

只是付珈佇的死与她休戚相关,又哪里真的能如嘴里说得这般满不在乎?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到底不放心,派了白芨过去探消息。

萧绝果然没有闹,只派了人把院子锁了,把人看住了,一个一个问话。

这么多人,一时半刻也问不完。

杜蘅怏怏地坐了一会,正打算去睡,萧绝却回来了,见她发髻都没散,不禁责怪:“跟你说了早点睡,怎么不听话?”

杜蘅笑道:“正要睡呢,你回得巧。”

“嘿嘿,”萧绝得意洋洋:“知道你肯定没睡,爷得了消息,立刻过来。”

“这么快抓到人了?”杜蘅很是惊讶。

“也是赶了巧了,”萧绝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了,这才接着道:“小厨房里有个洗菜的丫头叫春妮,晚饭前告了假出去,说是给她爹送钱,却是一去不回了。先还没人在意,以为她有事拌住了。我过去问话,这才觉出蹊跷,把她捅出来了。搜了她的屋子,在窗户后的水沟里找到个空瓶子,里头还有残余的曼陀罗粉。她认了听雪堂守角门的郝婆子做干娘,昨夜还特地打了酒过去吃。我估计,姓付的十有七八是她杀的,已经让人去找了,天亮前应该就可以看到人了。”

“我看未必。”杜蘅却没他这么乐观:“她杀了人,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留下来做事,既然走了,想必是找不回来了。”

萧绝不以为然:“小爷要找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杜蘅不好打击了他的自信,沉吟片刻,问道:“春妮多大年纪,什么时候进府的,谁介绍来的?可有什么特点?”

萧绝一怔,道:“十四五岁,中等个,皮肤微黑,别的我倒没留意。”

既要找人,体貌特征自然要问清楚,至于其他,因心里记挂着杜蘅,急于要她安心,并没有来得及询问。

见她眼中满是疑虑,转身要走:“要不,我这就让人问去?”

杜蘅忙拉住她:“哪里急在这一刻?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洗洗睡吧。”

萧绝见她眼底微微泛青,心中怜惜,轻轻抱了抱她:“我不累,只委屈了你。”

“一身臭汗,赶紧去洗。”杜蘅推他。

“那你等我~”萧绝笑着去了净房,等洗完澡出来,杜蘅已打散了发髻,歪在迎枕上,手里拿着一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萧绝微微一怔,四下看了一眼。

心道,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房里没搁冰盆,平日都是搁着三四个的。

“库房里没冰领了?”他眉一挑。

这年头,稍有点根底的都会弄个冰库,何况是堂堂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