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嫌她脏!

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两眼发直,死死地咬着下唇,生怕漏出哪怕是一个字,就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她只在这里歇了一晚,他竟然叫人来扔了全部的家什,连窗帘帐幔都通通更换一新!

如此迫不及待,连半分脸面都不给她留!

甚至,等不及她沐浴更衣,收拾好满身的狼狈!

当着满屋子的粗使婆子,让她的脸往哪里放?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更让人难堪的吗?

她要怎么走出这间屋子,怎么在王府抬头做人?

是,对于她的自作主张,擅闯他的地盘,他没有动怒,没有高声喝叱,甚至连句重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将她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紫菱这时也明白过来,大颗大颗的泪水滚下来,扶了伊思玲出来,拿了大毛巾胡乱地替伊思玲擦拭净身上的水珠。

伊思玲面无人色,抖得象风中的落叶,哪里还坐得稳?

哆嗦着一个劲地往地上滑,紫菱扶不住,又不敢叫人来帮忙,主仆二个跌做一堆,恨不得抱头痛哭。

手忙脚乱地,直累出了一身大汗,好不容易才服侍着她把衣服换上,抓了件斗篷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搀扶着伊思玲,遮遮掩掩,如同过街老鼠一样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溜出了清秋苑。

雪天路滑,一路上也不知跌了多少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了清阑苑。

伊思玲连惊带吓,又羞又恼的,回去就一病不起,在床榻上缠绵了一个多月,才慢慢缓过气来。

从此以后,别说往南宫宸跟前凑,听到个“南”字就瑟瑟发抖,看到他的影子都要绕着走。

杜荭目睹了伊思玲的下场,大惊之下,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南宫宸发怒如此可怕!

原来,那个女人,是他不可碰触的底线!

而她,竟为了一个蠢女人,自作聪明地设计了他,试探他的心意,甚至妄图左右他的决定!

这时再回忆早上的那一幕,把南宫宸的言谈举止,每个细节都在心里过了无数遍,越想越觉得他的每个眼神都若有深意。

她不禁悚然而惊,开始后悔自己太过自信,求胜心切,过早地曝露了自己。

南宫宸是天下最尊贵,也最骄傲的男人。

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忠心,容不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挑衅他的权威。

设计他,试探他的心意,实在是愚不可及!

精明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伊思玲是因了她的撺掇而发生改变?

连他的妻,皇上亲封的燕王妃都没能让他丝毫手软,又怎能奢望他放过自己?

她只是个奴婢,捏死她,比捏死只蚂蚁更简单。

又在再次逃亡吗?

一个杜蘅已让她绞尽了脑汁,若再加上南宫宸,只怕天下再大,也无她的容身之处了吧?

况且,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才靠近了他,又怎甘心前功尽弃,重头再来?

不能逃,那就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一念及此,杜荭瞳孔微缩,眼里闪过奇异的星芒。

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设想一遍,预先想好应对之词,闭上眼,演练一遍,确认万无一失,这才挺直了背脊,步伐坚定地朝着翰墨轩走去。

被阻于院外,她对着陈然开门见山:“我是杜荭,求见王爷。”

“跟我来~”陈然看到她,并无丝毫意外,对她所说的话,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吃惊,转身领着她往里走。

仿佛早就知道她是谁,又好象她是谁根本不重要。

杜荭越发肯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南宫宸的确早就认出了她,也越发庆幸再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有劳陈大人。”她在心里替自己鼓着劲,借着袖子的遮掩,递过去一卷银票。

陈然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微微一闪,恰到好处地避开。

杜荭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半晌,讪讪地缩回了袖中。

陈然快步穿过庭院,停在走廊下:“进去吧。”

杜荭深吸了口气,努力调均了呼吸,这才迈步,以最沉稳,最从容的姿态走了进去,朝着高踞在书案后的南宫宸盈盈跪拜:“民女杜荭,叩见王爷。”

南宫宸斜着眼,盯着她足足有半盏茶时间,直盯着杜荭头皮发麻,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这才冷冷道:“抬起头来。”

杜荭缓缓抬头,勇敢直视着上方俊美如天神的男子:“王爷。”

南宫宸薄唇微勾,开口就直戳她的痛处:“你是杜荭?在别院差点被打死,成了瘸子的那个杜家三姑娘?”

杜荭心中刺痛,强忍了愤怒,冷静地道:“是。”

“哦?”南宫宸露出个玩味地笑:“是本王眼拙,还是记性不好?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怎么……”

他挑剔地上下扫了她一眼,笑道:“越变越丑了?”

大致的轮廊倒是与印象中相仿佛,只这五官却有些走样,越瞧越不顺眼。

这是预料中的事,杜荭答得从容:“民女身世坎坷,遭遇离奇,个中详情委实一言难尽。王爷若不嫌琐碎,自当一一禀来。”

“不必,”南宫宸抬手制止:“本王对你的容貌不感兴趣。你既是杜家三小姐,为何不回杜家,偏要隐姓埋名,潜入本王府中,是何道理?”

杜荭面上肌肉微微抖动,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悲愤,又在瞬间隐去,平静地道:“不瞒王爷,我那时年幼不懂事,为了成全大姐的心愿,的确做过对不起二姐的事。二姐一直耿耿于怀,屡次想要除掉我。她现在嫁进穆王府,更是如虎添翼,我若回家不谛送羊入虎口。可又挂念祖母和父亲,又不敢远离,不得已才托庇于王爷府中。”

南宫宸低头望向她,黑玉似的眸子喜怒难辩,不带一丝感情。

好个杜荭,刁钻狡诈更胜从前。

一番话,言词恳切。

做恶是为了全姐妹情义,更因当时年幼不懂事。

杜蘅不该得理不饶人,更不该枉顾亲情,仗势欺人!

骗人是为了顾全孝道,更是为了自保,实属情非得已。

自己若是非要追究责任,岂不是不通情理?如果要送她回府,那就是逼她去死了!

倘若不是自己对她了解甚深,几乎要被她这番看似坦诚无比的话哄骗了去。

杜荭不语,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一双迷离的杏眼里,盈满了祈求和哀恳,仿如一池春水,让人瞧了,心就忍不住软了,化了……

羞辱

更新时间:2014-4-6 0:19:39 本章字数:4657

南宫宸极有风度,也极有礼貌地问了声:“有何证据?”

杜荭微怔。悫鹉琻晓

什么意思?

当日在别院,杜蘅非要打死她不可,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事,还需要什么证据?

南宫宸有些不耐烦:“你说自己是杜荭,有什么证据?瞑”

杜荭愣住。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在费尽心机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有一天,还需要提供证据,证明她就是自己!

“连这张脸都是假的,让本王怎么相信你的话?”南宫宸的笑容,已不怎么友好璧。

杜荭心中一凛,知道没法混过去。

其实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法子,是请杜谦到此,父女当面相认。

可是那样一来,她就必需跟杜谦回家,再没理由留在王府,留在他的身边。

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去?她这几年的苦,岂不都白受了?

而回到杜家,跟落到杜蘅的手里,有什么区别?

她不信杜蘅肯放过她,正如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杜蘅一样。

不能向家人求助,就只好用别的法子。

可除了家人,还有什么能证明她就是她自己?

南宫宸显然已失了耐性:“来人!”

杜荭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残疾,那样的伤,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那年在别院,我髋骨受过伤……”说到最后,声音已低至不可闻。

不得不承认,她有着极清醒的头脑。

清楚地知道,她的优势在于一颗聪明的头脑而不是在容貌这方面。

但知道是一回事,肯承认,又敢在心仪的男人面前自曝其短,则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刻,就连南宫宸都不得不赞她,拥有一般男人都没有的瞬间决断的魄力。

可惜,不该打错了主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南宫宸没有理睬她,低头翻阅桌上堆着的奏折。

从书房外进来了两个嬷嬷。

杜荭认得,她们一个姓罗,一个姓周,是王府里专门负责教导奴婢们学习规矩的嬷嬷。

两人进了门,恭恭敬敬地冲南宫宸遥遥施了一礼:“王爷,就是此婢?”

杜荭心生不妙大叫:“王爷……”

罗嬷嬷扬手就给了她二记耳光:“放肆!这里是书房,岂容你喧哗?”

南宫宸头也不抬,不急不徐,没有什么感情地吩咐:“仔细点~”

“是。”罗嬷嬷说着,伸手来剥她的衣服。

杜荭咬紧了牙关,心知南宫宸存心要折辱她,说不定在开口要她到翰墨轩的时候,就已打定了主意,否则罗嬷嬷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她真是天真,以为先开诚布公,再示弱于人,就能让他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殊不知,他连自己的王妃都不肯放过,又怎会独独对她心软?

到了这时,求饶不但没有用,只会令人更看不起她。

所以,她忍住了羞耻,挣脱了罗嬷嬷的钳制,轻声道:“我自己来。”

她含着泪,抬手摸向领襟,快速而稳定地解着衣衫。

外衣,中衣,青色罗裙……一件件落下来,堆在脚边,很快只剩一套白色的中衣。

她犹豫一下,罗嬷嬷神情严肃,南宫宸也无意制止。

咬了咬牙,只能继续,脱得只剩抹胸和亵裤。

南宫宸依然没有看她,罗嬷嬷嘴角噙了抹嘲讽的笑,轻轻一扯,抹胸便飘然坠地。

她终究是个深闺中的少女,面上再如何镇定,心里免不了慌张,惊呼一声,抬手掩胸。

只不过眨眼之间,已被罗嬷嬷和周嬷嬷按住了双腿,扯落了亵裤,一丝不挂地站在了书房的角落。

罗嬷嬷的手已覆上了她小巧饱满的乳/房,动作极粗鲁地揉捏起来。

周嬷嬷则翻检起她脱下来的衣物,很快便举起一只绣鞋,大声质问:“鞋子里藏了什么?”

杜荭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屈辱地滑下:“只是一块薄木片……”

“为何藏在鞋底,你想干什么?”周嬷嬷如临大敌,厉声喝问。

杜荭泪流满面,绝望地看向南宫宸。

她腿有残疾,想出了在鞋底里暗藏木块的法子来弥补身体的缺憾。

她可以向南宫宸坦承,那是因为她自信有更吸引他的优点,更因为南宫宸本来就知情,想瞒也瞒不住!

她内心深处,实引以为耻,更不可能对一个低贱的仆妇解释这一切!

南宫宸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绣鞋,又看了看她,明显等着看好戏,丝毫也无意揽事上身,帮她解围。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而她,不着寸缕。

红晕不可抑制地浮上了她的脸宠,继而往全身漫延,很快整个人成了一尾煮熟的大虾。

然而,在他含笑的注视下,她心底的那丝羞怯慢慢冷却,血色亦跟着一寸寸褪却,直到浑身惨白泛着青紫……

杜荭哆嗦着辱,艰难地道:“我,我腿有残疾,左脚比右脚短上二分……”

周嬷嬷了然,眼底流露出轻蔑:“你好大的胆子!”

多少绝色艳姬想投怀送抱,都得不到王爷的垂青。

一个残废,居然也敢攀龙附凤,到王爷面前邀宠?

真不知该说她胆子太肥,还是蠢到极点!

罗嬷嬷极鄙夷地喝令:“抬起胳膊,把腿分开!”

接下来,两个人四只眼睛,象检查牲口一样,翻来覆去地,把她全身上下查了个遍。

就要她以为噩梦终将结束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原来才刚刚开始。

“王爷~”陈然在书房外禀报。

杜荭瞬间面如死灰:“不~”

皇家有规矩,即便尊贵如皇妃,入宫之前也是要嬷嬷验身的,之前的事虽然屈辱,尚勉强可以接受。

陈然是外男,更是下人,怎么能看她的身子?

可惜,南宫宸显然没有听到她的企求,淡淡道:“进来!”

“王爷,陈太医来了。”

“请。”

陈朝生踏进书房,一眼瞧见杜荭赤着身子如泥塑木雕似杵在一旁,身边还有两个面容冷肃的嬷嬷,心下也是微微一怔。

但他在这些达官贵人之家行走了几十年,看多了侯门深院背后的阴秽之事,早已处变不惊,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朝着南宫宸施了一礼,问:“不知王爷何处不适?”

南宫宸放下手中狼毫,温和有礼地答道:“陈大人验验,她髋骨是否有伤?如果有,大概有多久了,什么原因造成的?”

陈朝生也没多问,冲杜荭微微颌首,在她腰部按捏敲打了好一会,才住了手,淡淡道:“是陈年旧伤,应该是棍棒等硬物冲击造成。时间嘛,嗯,说不好,大概在一两年左右。”

“有劳了。”南宫宸含笑点了点头:“陈然,送陈太医。”

“告辞。”陈朝生行礼告退。

南宫宸浅笑道:“这么说,你真是杜家三小姐?”

一种无形的恐惧,随着他的声音无声地向杜荭压来。

她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竖起耳朵,等待他宣布对她的惩罚。

“既然如此,还顶着别人的脸做甚?”南宫宸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命令:“弄干净。”

“是。”

她的化妆并无什么特别的技巧,无非是把眉毛加粗,往下勾画成吊梢眉;再用颜料把扶色涂黯,整个人便没了生气。

用水一洗,毛巾一擦,一个干净清秀的少女,就站在了眼前。

“不错,”南宫宸极满意地扫了两眼,点头:“这样看来,倒是有六七分象了。”

杜荭悄悄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到此总算告一段落。

谁知,陈然再次进来:“王爷,诸先生有事回禀。”

杜荭蓦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睁大了眼,刚刚恢复点红润的脸,转瞬又血色全无。

不,他怎能对她如此残忍?

南宫宸却又扔下她,自顾自地道:“请。”

诸先生进来,两个人轻言细语地说了一阵,不等他告辞而去,陈然又报:“邱先生来了~”

南宫宸再次将人召了进来,三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了起来。

象被冰锥刺破了身体,不止有撕裂般的疼痛,更有彻骨的寒冷。

杜荭又热又冷,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很快变得支离破碎。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南宫宸在确定了她的身份之后,特地要她洗去伪装,以本来面目示人,原来是为了更好,更彻底地羞辱她!

她知道南宫宸阴狠,却没想到,竟然无情到冷血的地步!

没有对她加一字的责备,更没有对她加一指的伤害,却轻视得彻底,也污辱得彻底!他看着她的眼神,象看着一摊污秽的烂泥!

她自诩聪明绝顶,可以看透人心,更加轻易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个俊美如谪仙,恶毒如魔鬼的男子,她才终于明白。

所谓的聪明诡计,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接下来,不是这个管事,就是那个幕僚,再不然就是哪位名士来拜访。书房里川流不息,来来去去的人不下二三十个。

虽然,碍着南宫宸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盯着她瞧,几乎所有人在进门的瞬间愣了愣之后,就开始目不斜视。

然,只那一眼,就足以令她粉身碎骨!

这一刻,她羞愤欲死,却连昏倒都不能。

罗嬷嬷象个恶鬼,每当她以为可以陷入晕厥时,就会毫不容情地拿针刺入她的肌肤,逼得她不得不清醒地面对世上最残忍的惩罚。

眼看无法摆脱,连昏迷都不能,剩下的便只有麻木了。

她木然地呆立着,心里想着,你不就是要让我感到羞辱,生不如死吗?

好吧,我受着就是。

这些人,并不认识我,这辈子我都不必与他们打交道。

看到了,又能怎样?

别说当着我的面,他们甚至都不敢在背后议论!

说不定,还会暗中猜测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把我当成是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