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潇他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如此轻易地答应,好似宽宏大量,可是终是利人用着这一份盛情反攻我一分,

此刻,我若是拒绝,便给了他反悔的理由。

我若不拒绝,也正给了他机会,

不过也罢,从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承诺的话,必定要给他另一个承诺,

于是努力地展开了微皱的眉头,笑道:“王爷若帮了缭绫一个忙,缭绫自然会报答王爷,”.

如此,他可放心?

我抬眸望去,却撞上了一道温和的眸光,里面波光潋滟,惑人更甚,

或许,我该称他为狐狸精,一只天生就会勾引人的公狐狸。

“那宫主是想要本王一个什么人情?”眸色不变,依旧是如水的温柔,

我突然之间觉得,我或许不该来见他。

“缭绫听闻王爷得了红楼忘雨的承偌,想要他们调查西毒战候的身世,可有这回事?”既然话已至此,我也不想多做虚伪的应承,开门见山道,

他颔首,“是有此事。”

“东邪西毒齐名天下,缭绫也素闻你们之间不教高下,两人比试数次也没有分出结果来,王爷这一次又是否想靠着外机来胜过战候?”我没有直接道明,却反问道,

“宫主是想请我不要调查战候的身世,然后光明正大的比试吗?”其实他或许早从锦凰中了解到了一切,却又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笑道:“因为我觉得王爷也并非是这样的人,那样的话,即便是胜了,也毫不光彩,你觉得呢?王爷。”腻人的语调,娇人的笑容,我不着声色地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

“哈哈,宫主太看得起本王了。”他忽而大笑起来,望着我道:“本王可非那些正人君子。生在朝延,当一个善者或许只会被人欺负,而当一个权者却可以让人害怕,宫主你说是吗?”

我一怔,没想动他会如此而言。

不过想想也是,他姬流潇从来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招摇得很,

“如此说来,王爷是不答应了?”我承认,话中带话的本事我远远不及他,

他绽开了一抹无辜的笑容,“本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言而无信,刚才应了宫主那自然不会反悔,宫主不妨直说,”

“好!既然王爷都如此说了,我也就直说了。缭绫想请王爷不要调查战候。请王爷光明正大的和他较量。当然,我也不会把王爷在宁越城的消息传出去。”后一句话,自然是带着几分威胁,姬流潇即便再厉害,也无法在别人的地盘上招摇过市吧,

这一次,也算是我还给魅的恩情吧,

他静静地凝着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打量,“宫主又为何如此地维护战候?他又是你的什么人?”.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虽做不到如此,却也不想欠人人情。”我故意忽略他话语中的暧昧,淡淡地道,

沉默了一会, 他却突然道:“好,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王爷了。”举杯笑着望向他,仰首饮尽杯中酒,“敬酒一杯,以谢王爷成全之美意。”

他本是凝着我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沉,略带着几分看不懂的复杂。

我转首望向了窗外,看着那一秋的美意,悠然而语,“王爷,那不知你有何事需要缭绫效劳?”

“什么都答应吗?”那一道清越的声音带着无比熏人的慵懒,即便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想象他此刻微微扬起的唇角,

原来当初几个月的相处。也让我了解到了他的一些小动作。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只要不是强人所难,只要是缭绫可以做到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幽幽地回道。

只是身边的人却没了声音,沉默如蔓延一般缠绕了整一个斗室。

正当我想回首望去之际,却听到他幽幽地开口。“我要的很简单,你必定可以做到,缭绫。我只不过是想要你不要恨我而已,”

我从未听过他如此幽怨的声音,竟带着几分祈求,

只是…骄傲如姬流潇,真的会这样吗?

“王爷,你…”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对面的人打断,“缭绫,你当真想当作我们从来都不认识吗,”

他,终究还是刺破了隔在我们中间的那一层薄薄的纱,

一切刻意的伪装也在此刻瓦解,再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他,是姬流潇,而我却不再是夏月染,

他,是东溟的邪王,而我是镜月宫的宫主。

本就是一场毫不真实的梦,又何必非要提起?

就这样当作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不好吗?

就这样忘记一切不好吗,

难道真的非要我琅他,刻骨地恨着他。他才会觉得满意吗?

或许,我终究还是太过漫不经心了,即便连恨都是那般地漫不经心,似乎放开了也就放开了,

也或许,不是想放过他,只是想放过目己而已,

毕竟,恨着一个人,连自己都会变得身心疲急,这对于向来懒散惯的我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在几个月的淡化之下,我竟不再是那般迫切地想要去恨一个人。

我转首凝向了他,漫不经心地笑道:“此刻,我似乎并没有能力来和王爷你当敌人,那就只能选择当路人,”.

我想他并没有忘记我当初说过的那句话。

他日若再相遇,我们便是敌人。

闻言,他竟轻轻地笑了起来.“缭绫,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眸间竟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却又流转着一种不真实的宠溺,

我想,是我的错觉。

又或者,他把我当作了凤鸾。

毕竟,我和她那般得相像,即便这或许并不是我真实的面貌,

只是我找遍了魅留给我的医书,找遍了我自己整张脸,也无从得知当初的自己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来造就了这一容颜。

我,竟然毫无办法来恢复,

所以,我不是凤鸾,也不想沦为她的替身,

说到底,是我自己不该选择了这样的一副容颜,

我刻意地忽视了一切,淡淡地道:“王爷,你若真的只要我不恨你,那么我可以答应。因为我本就不恨你了。或许当初太过冲动地留下了狠话,可是你也知道我向来都是一个懒惰的人,所以恨一个人这么累的事,我早就放弃了,所以我不会恨你,所以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一切了,当一个擦肩而过也不用回首的路人可好?我想这样对王爷,对我都有好处,”

一切的一切,本就是一个错误,又何必延续?

“擦肩而过也不用回首的路人吗,”他喃喃地轻语。却又突然转向我道:“缭绫,此刻我才明白你真的从来都不把我当作一回事,即便连恨也不屑吗,”

明明是他要我不要恨他的,可是此刻却又如此地自嘲,

难道,我在经历了如此的欺骗之后,还要把他当作一回事吗?

他的自嘲不会是为我,他不会因为我对他的不在意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切不过是这一张容颜,一切不过是因着凤鸾的名义,我在心底如此对自己说,

是的,他不会,

“王爷,缭绫已做到了你要求的事,所以也请王爷遵守诺言。”我最后朝他敬了一杯酒,然后欲转身离开,

只是身后的人却叫住了我,“缭绫,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当初你可以狠心斩断自己的裙摆,扔下为你受了伤的我。怪不得你每次转身离开的时候,从来不会回首。原来,你从未把我当作一回事,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演戏,或许在这一场游戏中,输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

因为他的话,脑海中猛然记起当初的那一剑,那穿心一剑,那以身体相护之恩,以及我的决绝和他那那一眼的茫然,

只是他想让我觉得歉疚吗?

那一次,终不过是还他前一次的伤害,

我不想去听他的话.也不想去猜他话里的意思.我们之间的猜忌已经太多了。我早已没有力气去和他玩这一类游戏。

所以,是末路就终该成为陌路,

我没有回首,却是淡淡地道:“姬流潇,应该是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一回事,我说过我讨厌欺骗。我也说过我不是凤鸾.所以请你不要因为这一张容颜而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我,从来没有兴趣当别人的替身,请你牢牢地记住。我不是凤鸾,不是,我叫缭绫。一个将会和你成为陌路人的女人,”

说完之后。我便径自离开,

而身后却猛然传来了一阵力道,我的手腕被扼住,人被带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一道低喃在我的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惑人的暧昧,“我知道。你是缭绫,不是凤鸾。我真的知道。”

真的知道吗?

还不过只是在自欺欺人?

“知道的话就放手可好,”如此话语,我只当是他在自己说给自己听,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带着几分似真还假的缱绻,竟让我有了一种被珍惜着的错觉,

“缭绫,到最后你终会明白一切的,”一句话淡淡地在耳边缠绕,而身后的人却是松开了手,

到最后终会明白吗?

我摇首一笑,没再多想什么而是径自离开,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回首。

或许早已习惯,也或许如他所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绊。

第160章 缠绵悱恻

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而威武,即便数载春秋,依然毫不褪色,却又极致地向人宣示着它的历史和尊荣,

几个镶金的大字龙飞凤舞,在秋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战候府,而这横匾上的字却又是西越国的王上楼玉宇所写。

如此的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便是西越国的战候,便是那个我无法看懂的魅。

那一日的飞奔而出,却终是把魅的事情搁置了下来。

而如今再来之际,守门的小厮却告诉我,侯爷有令,不准姑娘再踏进侯爷府一步。

然后,那一扇门就如此在我眼前慢慢地合上,我甚至可以看到那小厮在门缝中传来的惧意,

那一日的大闹,终究是让我得罪了这侯府上下的所有人,

而本来打算硬闯的心思也在那一刻被压了下来,或许我该选择更有效的办法

于是没有再强求,而是退了回来,再度望了小眼那一扇紧闭的门,然后转身离开。

魅,他不认我。

本来我说什么都会让他承认,但此刻我却改变了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便顺了他的意,就当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也罢。

是夜,我换上了一身黑衣,施展轻功,翻墙飞入了侯府,

我无法说我此刻的用毒手段可以高过魅,可是却可以说我的轻功和他不分上下,

如此深夜,即便侯府守卫森严,只要我够小心,就不会被发现,只要潜入了魅的房间,我就有信心他再怎么样都不会伤害我,除非他是真的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我这个人。

小心地避开了守夜的侍卫,我径自入了浮云院,立在了他的房门前。

我没有忘记,这门除非他自愿打开,否则人任何人都无法进去,只是那一夜除外,太过着急的我几乎忘了这一点,而门却真的轻易地被我打了开来,

所以说,这其中定有什么玄机。

我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却意外地发现门竟可以打开,

于是缓缓地打开,又悄悄地进入。

房间里依旧漆黑小片,可是这黑暗中却没有他的身影,

他,竟然不在。

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寸步不离这一方斗室,却没想到他竟是在晚上外出的。

如此我也只能在此等着他回来了。

于是索性爬上了软榻,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他一直坐的地方,手轻轻地靠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只是我向来都是懒散的人,学不来他的正襟危坐,不过是一会几的时间,我便斜斜地倒了下去,慵懒至极地靠在了上面,

这一靠竟触动了一个机关,书架陡然移开,里面露出了一扇暗红的小门。

难怪他总是寸步不离这边,原来真的另有玄机。

只是他既然不在,又为何如此掉以轻心?

我没有忘记自己是如何进来的,他竟然让人能如此轻易地进入,

但我也没有多想,起身朝那一扇小门走去,

小门上有把锁,可是却已经被人打开,轻轻一推便开了。

难道,他是在这里面?

于是推门而入.却见里面竟是光亮一片,

这一扇小门,隔断了两个世界,一个光明,一个黑暗,

我快步朝里面走去,一直走到了尽头,见到的却是一个明紫色的背影。

只一眼,我就明白那不是他。

那身影似乎也注意到了脚步声,高兴地转首,“玉宁,你…”

所有的话语又在看见我的时候全部哽在了喉间,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容貌,竟是西越国的王上楼玉宇,

他那满脸的温和笑容此刻却早已被错愣所取代,而他似乎也早已忘记自己曾见过我,只是厉声道:“大胆,竟敢擅闲战候府。”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来这里,自然是来找侯爷,”我故作娇媚地道:“侯爷不是让我自己过来的嘛,”.

我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极尽娇媚,既然他不认识我,那我就故意把当认作是战候,看他如何。

楼玉宇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前来伺候我的姑娘?””

伺候?

我有些茫然,不明他话里的意思。

而他却是快步走了过来,径自开口道:“找你来的人应该都跟你说清楚了吧,钱你应该已经收下了吧,”

这是什么状况?

楼玉宇身为一国之君,又为何要在臣子的家里找女人来伺候,难道那后宫三千还不够吗?

我抬眸偷觑着身前的人,却见他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一副猴急的样子。

“侯爷,何必这么着急呢?”如此情况.我唯有用缓兵之计,总不可能当真去伺候他,于是笑得更是娇媚。

他微微一怔,似有些恍神,喃喃地道:“可惜了,是有些可惜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