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何我们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

仰首,一滴泪滑下,却又在瞬间风干。

许久许久之后,我才淡淡地道:“修罗,是你吧?”

我知道修罗总在离我不下百米的距离内。

修罗在我的身前出现,然后伸手递给了我一张纸,我展开一看,才明白了一切。

魅果真还是放心不下我,派人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而修罗更是自作主张地把我的消息给了他。

只是这一次他却当真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解救了我。

“修罗,你们认识吧。”我依旧淡淡地问道。

修罗一怔,只是直直地望着我。

我继续道:“昔日的暗夜杀手可是你?”当初的我虽然天真,却也不会把没有调查过的人留在身边。

修罗的出现在魅出现后的一个月,那时候我没把他们联系起来,但此刻把前因后果想尽,我才明白了一切。

修罗怔了一会,才微微颔首。

“江湖传闻,暗夜杀手杀人无数,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会活着留下,只是他却在一次任务之后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失败了,从此无脸再现江湖,也有人说他放过了那个要杀的人,自刎了。”我平静地凝着修罗幽幽地道:“魅就是你最后一个要杀的人吧?”

修罗点头,似乎并不打算隐瞒。

“但是你却不忍杀他,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联系吧?”我把一切的猜测全然道出,“所以你追着他来到了镜月宫想要偿还他什么?可是他却在临走的时候让你留下来跟随我,是吗?”

那一年之间,总是撞到他们在一起,我还每每笑话他们两个不会讲话的人只会大眼瞪小眼。

而那一次,姬流潇假扮修罗,真正的修罗却被魅派去做事了。

还有中了遗忘之蛊的我之所以可以让魅轻而易举地推上宫主之位,也不可能仅仅凭借他在镜月宫住了一年多就可以的,这一切都是修罗在帮他。

而追风向来随意,所以才会有了这后来的一切。

修罗还是点头,证明了我猜想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难怪,修罗会把我的消息全部谁告诉魅…

当初,我终究还是留了一分心,从未让他们有机会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可是就因为当初的我没能完全地坦城对他,那之后魅才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才会帮着夜倾城如此对我。

这一切,还是因果轮回。

“你当初为何要杀他?他和你之前又是什么关系?”我追问道。

这或许关乎到魅的身世还有他所经历的一切吧。

可是修罗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说。

看来魅似乎不想让我知道那一切。

不过即便不知道,我却也能猜到那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罢了,魅既然不想说,那么我也不问,每个人都有一道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疤,藏在心底深处。

就像我也不想告诉别人那曾经不堪的一切,就算是姬流潇,我也不想说。所以他也不知我和云际攸之间有过怎样的恩怨?

“回去吧。”我转身离开,而修罗也隐在了暗处。

原来早在当年魅就放心不下我了吧,所以才会让修罗跟在我身边如此地保护我吧。可是他呢?当初武功尽失的他又到底为了什么事才要离开?那之后又为何成了西越国的战候?

楼玉字曾说过魅从小就被楼家收养,这样的话,他又为何那般奄奄一息地出现在我的前面?又为何会生无可恋?

我真的无法想通,而魅却从来不跟我说什么。

就若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他也从来都不说出口。

有时候,我也想,若他把一切都道出口的话,我是否会早一步喜欢上他?

可是他没说,而我们又在对的时间错过了,到了此刻,却也无法再回到当初,毕竟发生过的事不可能那般轻易地抹煞了。

回到营帐的时候,才发现离开多时的追风终于回来了。

他终是把凤鸾的身世递到了我的手上。

她的真名舞莲儿,其父曾是巫医族的族长,却因为被人告密私通外族,把巫医族的资料外泄而被人推下了族长之位,却因为想不开而自尽。而她,自小被长老带在身边,做圣女的教育,所以那之后才知道了一切。

她的父亲舞尺努出事的时候,我的确还在巫医族,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尺努此人的确没有当族长的魄力,被推下台也是迟早的事,而且当年也有人

怀疑他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所杀,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所以此事也不了了之。

她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告密,还杀害她父亲的人吧。

我和她并不认识,她不可能会找上我,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利用她想来杀我?

可是她偏偏被姬流潇阴错阳差地带回了府都,甚至还爱上了他,所以放过了我,但现在因为姬流潇的动摇,所以她又蠢蠢欲动,所以又和那个人联手,让我们在祁山大败,想借此让我死在祁山,可偏偏老天不如她的愿。

那个人必是南陌国的人,是云际攸吗?

若是他,那么他根本就没必再那么煞费苦心之后还放过了我。

那么是宓儿?

宓儿想背着云际攸杀了我?

所以才利用了舞尺努的事,让舞莲儿来杀我。

我不想去相信那个曾经被我视为姐妹的人会如此对我,可是这一切都唯有这么一种可以解释的方法。

只是宓儿又为何要杀我?

为了云际攸?可云际攸明明喜欢的是她啊,而且她喜欢的不是我表哥吗?

除非上一次我遇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云际攸?

而宓儿口中的他才是,到底还是我误会了吗?

怪不得面对那个云际攸的时候,我会没有一丝的熟悉感,原来他不是吗?

那真正的毓哥哥呢?

他又在哪里?

所有的疑惑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

那一夜,我整夜未眠,想了许久,才把问题想清,却又不敢相信自己所想。

许是太累,我终是在天亮之际睡了过去,而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

在雪地里过的一夜,差点死去,又不眠了一夜,的确还是太累了。

而一醒来之后,我便派人找来了姬流潇和水无暇,把攻城之法再度讨论了一遍,等计划周详,我们才散去。

而等到夜深以后,我又到水无暇的营帐里走了一番。

把刚才的计划全部重新策划了一番。

我不是不相信姬流潇,我只是不相信迷魂,这一次我们所讨论的内容,舞莲儿必定也会告诉宓儿,那么我们便又会迎来一次惨痛的失败。

所以我和水无暇把一切都重新部署了一遍,然后还打算在明日进攻之际,让姬流潇小小的病上一会,那么舞莲儿便会因为担心而失去了戒心。

而我们便按计划的一切,快速地度过祁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次终是要扳回一局。

“无暇,你也知道是她是吗?”等我们部署好了一切,我才问道。

水无暇颔首,淡淡地道:“我们三人其实都该明白的,可是潇他…”

水无暇并不知道姬流潇中了迷魂的事,必定会对姬流潇有所失望吧。

可是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实在麻烦,要牵扯到一堆的人,所以此刻我也不能跟她解释什么。

“当局者迷吧。只要我们清醒便好。”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

水无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声地反握了我的手。

此刻,心却是猛然一阵抽痛,我不由地伸手抓住了胸口,水无暇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那一夜受寒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我朝她释然地一笑,“夜也深了,我先回营帐了。”

这种抽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如此突发而起。

从昨夜到现在却已发生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一样,心总是一阵抽痛,然后又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在心底蔓延,有几次,我甚至会不由自主地落泪。

难道刚才和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也不是错觉?

我真的能感受到他的悲喜吗?

那么这次也是他在悲伤吗?

这和那次换血有关吗?我们血脉相溶,所以才会这样吗?

血脉相溶,或许我们比生来就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像亲人吧。

第204章 旗开得胜

翌日我便在姬流潇的早膳里下了一点点药,所以在出征之前,他成功地病倒了,舞莲儿自是万般心急,但下一刻却又笑得灿烂,还好心地祝我们旗开得胜。

我自然明白她这个笑容的意义,她是认定了我们会再一次大败,所以姬流潇能避免这一战的话,自然是更好不过。

“我们自然会旗开得胜。”我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舞莲儿。”

她一怔,诧异地望向了我,我却只是笑得更加地无辜,转首对水无暇道:“无暇,我们出发。”

水无暇在东溟军中向来很得人心,所以即便姬流潇不在,她亦可以独当一面。

她颔首,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出发。”

寒风之下,旗帜在风中瑟瑟作响,水无暇一身青色战甲,威严地端坐在马上,好似一个从远古神话里走出来的女战神。

这样的她 ,曾经驰骋沙场,运筹帷幄。

我不由地朝她微微一笑,然后策马往前冲去。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舞莲儿即便知道了,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那一夜,血染红了整个雪夜,而今日,我们要光明正大地从祁山而过。

昨夜 ,我们三个人讨论战略的时候,我故意设下了一个陷阱,说是先在白天派一小部分人迷乱他们的视线,然后在他们放松戒心之后,再大批通过。计谋是声东击西之法,可是意在迎君入翁。

所以当舞莲儿看到我们这么多人马全数而过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失败了。

若舞莲儿再一次把我们的计谋告知给宓儿他们的话, 他们此刻必定不会有所埋伏,反而会养精蓄锐以便晚上将我们一网打尽。

所以这一次,我们悠然而过。

宓儿也是聪明之人,本也该想到这些,可是她偏偏太相信舞莲儿了。

想必她也不知道舞莲儿冒充以前的我那件事吧,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信她, 因为舞莲儿必定不会将这般难堪的事道出。

所以宓儿必定以为她的身份无懈可击。

可是她错了,错就错在她不知道我和舞莲儿之间的真假纠缠。

这一次,也全靠舞莲儿的隐瞒 ,我们才可以不费一点力气,全军通过,然后又在他们措手不及之时开始攻城,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举突破。

贺城的城主李志信,也是这几年才被提拔起来的,所以对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印象,更不会因为我而背叛他们。

只是不管如何,他还是败了,败就败在他太听上头的吩咐了。

一个男人若忠心耿耿地为一个女人,这其中除了忠心,那必定还带着几分爱慕之心。

这女人必然是宓儿。

我一直都知道宓儿是美丽的,更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风情,要迷惑一个人必然很简单。

或许当初,我的表哥也是这其中一人吧。而我却天真的以为他们两情相悦。他其实也该在那场杀戮中消失了吧,本来的想法全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了,以为宓儿喜欢他,以为宓儿会放过他,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会错意了。

宓儿喜欢的是云际攸。

这一点,我已经确信万分。

而她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云际攸对我的宠爱吗?

这一切,果真还是如我想象的那般吧。

毓哥哥,你终究不会那么狠心地对我,是吗?我在心底淡淡地一叹, 想到再过不久便要和他重逢,心底竟是万般的踌躇。

这才是我们真正的重逢,而那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早已回不到过去。

贺城攻破了,今日正是天历一百三十五年十二月二十。

我们鱼贯而入,安顿好了百姓 ,我又以南陌国公主的身份进行了安抚,然后又安置了抵死不服我之人。

一切安排安当之后,我才派人去营帐把残留在那里的人接回来。

贺城因为有祁山之护,所以这里的护卫军防守力很强,攻击力是弱了些, 才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贺城。

我稍稍休息之后,便独自去了牢房。

李志信也算一身傲骨, 即便沦为阶下囚亦不改其磊落的本性,这样的人是个将才,可偏偏却对宓儿心有所动。

所以此次前来,目的是劝诱。

他一见我, 不由得哼了一声,撇过头不再多说什么

我示意牢房的人开了牢门,孤身一人进入,立在了他的身边,淡淡地道:“李城主。”

他不应我。

我淡淡地笑了起来,“堂堂一大城主,连这点肚量都没?”

果然他马上回道:“不和小人为伍。”

“那敢情在我军兵营放置奸细细又可是君子所为?”我不由地反问。

他的脸一红,无话反驳,看来也真是直爽的一个人。

“李城主,我敬你为人,却也可惜你误入歧途。”我不急不缓地道:“谁是真,谁又是假,你心底应该很清楚吧。我今日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你。”

“我不会投降的。”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我不是要你投靠我 ,而是让你忠于自己的国家。”我依旧淡淡地道,“若真的爱国,便不该看着外人成为南陌国的主宰,你应是明白人,该明白这几年来,这朝中的形势吧。”

他久久不语,我却也没打算多留,幽幽地道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吗?若是如此,也罢了。”

李志信其人,爽直得过头,所以若是一直劝他归顺, 必然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便只是跟他点明了一切, 不会逼他,亦不劝他,全然靠他自己想清楚。

只是我却有八成的把握,他会归顺于我。

毕竟在他心底也是明白一切的,我只不过当面点破了而已。

回到大厅之后,我才知姬流潇和舞莲儿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