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音小声抽泣,偷偷擦拭眼角的泪痕,“启禀陛下,臣妾初来乍到,不懂宫中规矩,不小心冲撞了诸位娘娘,请陛下责罚。”

萧淑妃暗恨,好一个装可怜的贱人。林月音的话不曾提到她,却明里暗里的指责她在故意为难她。

“本宫倒是觉着林婕妤挺懂规矩的,知尊卑,懂礼节,让人见了就欢喜。可怜见的,也不知在这蓬莱殿受了多少委屈。陛下,不如先让她起来吧。”穆贤妃一脸娇媚,哀求着孝昌帝。

孝昌帝面对穆贤妃,顿时和软了几分。嗯了一声,这才说道:“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林月音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不经意的朝萧淑妃扫了眼,浑身直哆嗦。惧怕之意,不言自明。

孝昌帝心中大怒,果然是萧淑妃故意刁难林月音,而起因只因为林月音不曾率先来给她请安。好一个嚣张跋扈的萧淑妃。孝昌帝不动声色,只是一脸严肃的对林月音说道:“既然不懂宫中规矩,那就多学着点。还不赶紧退下。”

“臣妾遵命。”林月音埋头急匆匆的离开了蓬莱殿。

“啧啧啧,瞧那林婕妤被吓的,让人看了就心疼。知道贤妃姐姐威严无比,可也不必对刚进宫的新人如此严苛吧。”穆贤妃不消停,分明就是看戏不嫌事大。

萧淑妃冷哼一声,她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当着孝昌帝的面同盛宠不衰穆贤妃争吵。萧淑妃恭敬的对孝昌帝说道:“陛下既然来了,不妨进殿喝杯茶。”

“不了,朕有事要忙。”孝昌帝板着一张脸,跟在林月音后面离开了蓬莱殿。

萧淑妃暗自跺脚,心头虽然没指望过孝昌帝会留下来,可是当着穆贤妃的面被孝昌帝落面子,让她极为难堪。等孝昌帝一走,萧淑妃就阴阳怪气的问穆贤妃,“穆贤妃想进来喝杯茶吗?”

“这天气热得很,我倒是想进去讨杯茶水喝,就怕淑妃姐姐嫌弃妹妹。”穆贤妃笑盈盈的,丝毫没将萧淑妃的臭脸色放在心上。萧淑妃越生气,她就越得意。

“既然知道本宫嫌弃你,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萧淑妃说话极为不客气。

穆贤妃掩嘴轻笑,“妹妹这就走。”

“等等!”萧淑妃目光凶狠的盯着穆贤妃,“今日这出戏,是你同林婕妤商量好的?你什么时候将她收为己用,本宫倒是好奇的很。”

穆贤妃奇怪的看着萧淑妃,“收为己用?本宫可没那么多事。至于今儿的事情,还真是赶巧了,谁让本宫对淑妃姐姐你的性子知之甚详。小小一个林婕妤,竟然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想也想得到姐姐会作何反应。我不过恰逢其会,看了一出好戏而已。”说完,穆贤妃施施然离去。独留萧淑妃咬牙切齿,憋了一肚子火气。

林月音回到绫绮殿,端坐书桌前。在蓬莱殿的事情,进行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更重要的是,孝昌帝对萧淑妃的态度。萧淑妃掌了后宫权柄,又有太后撑腰。看似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实则却已经引起了孝昌帝的嫌恶和怀疑。比起得罪萧淑妃的后果,孝昌帝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婢女夏竹好几次欲言又止,她想说得罪了萧淑妃,实为不智。萧淑妃掌后宫,总有机会收拾林月音。说不定到最后,林月音还没想出化解的办法,就已经丢了性命。

夏莲对夏竹连连摇头,让夏竹不要冲动。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清楚了,林月音主意极大,容不得旁人反驳。至于林月音的底线在哪里,还需要慢慢试探,但是绝不是夏竹这样的方式。夏莲上前请示:“娘娘,要准备晚膳吗?”

林月音回过神来,笑道:“当然。让御膳房准备几样陛下爱吃的酒菜,务必用心。”

夏莲不确定的问道:“陛下今晚还会来吗?”

林月音眉目含春,笑道:“来,本宫就用心伺候。不来,本宫就自己享用。”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亲自去一趟御膳房。”

第5章笼络人心

天色已暗,绫绮殿内多半的人都以为孝昌帝不会再来,守宫门的内侍也准备落下门锁。正要关门,却见远处有灯笼,正是朝着绫绮殿而来。内侍不敢耽误,急忙去禀报。

林月音在殿门口迎接孝昌帝,孝昌帝亲自挽起林月音的手,两人齐齐进入内殿。饭菜摆满桌面,都是孝昌帝爱吃的。孝昌帝瞧见了,笑道:“爱妃有心了。”

林月音态度恭敬,“这是臣妾该做的。请陛下用膳。”

“不忙。”孝昌帝示意林月音坐下回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眼神偶现深沉。孝昌帝情真意切,“今日委屈爱妃了。”无论情真情假,总归都是试探。

“臣妾不委屈。”她是真不觉着委屈,不就是跪了一会,所得收获却远远大于此。别说跪,就算真挨一顿板子,那也值得。

孝昌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林月音深感好奇,孝昌帝不信佛,却随身带着佛珠,莫非那佛珠另有含义。孝昌帝面带笑容,却不达眼底,声音也让人觉着冷,“真不委屈?不恨淑妃?她可是差点毁了你的容颜。”

林月音一哆嗦,她故意的。要做戏也要做足全套。她小心翼翼的回话,“臣妾不敢亦不会。”

“为何?”孝昌帝饶有兴趣。反正今晚有时间有心情,不妨同这位新晋婕妤生纠缠一番。

林月音揣测着孝昌帝的心思,是要说实话还是假话,或者半真半假的话。不过一个呼吸间,林月音已经有了决断。她抬起头,整张面容落入孝昌帝眼中,让孝昌帝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神,以示诚心和真心。林月音缓缓道来,“自皇后娘娘缠绵病榻起,淑妃娘娘便掌后宫权柄。后宫人多心杂,一人一个想法,一人一个主意,光有权柄若无威信,如何服众,如何管教?只怕早早的就成了空架子。淑妃要立威信,自然不能用平常手段,时日一长,养出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是理所当然。今日,臣妾守尊卑,却无视淑妃娘娘的威信,淑妃娘娘要罚臣妾,自然也是理所当然。故此,臣妾不敢亦不会。”

“好一个不敢亦不会。”孝昌帝笑容不减,声音透着满意。他拉起林月音的手,轻柔捏着,“朕要赏你,就凭你这份聪慧懂事。”

“臣妾叩谢陛下。”

“不忙。”孝昌帝拉着林月音,阻止她跪伏叩谢,“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月音直视孝昌帝,若汉王刘炙在此,又该说她大胆无礼。“陛下可否赏臣妾一套文房四宝?臣妾要顶好的。”

“哦?”这个要求出乎孝昌帝预料,不过孝昌帝并没有深究,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就赏你一套文房四宝。”

之后,二人一番鱼水之欢,自不必详说。

半夜,孝昌帝已经睡下。林月音悄声下床,披上衣袍,赤脚走在地面上。初夏季节,夜晚还有些凉,林月音并不在乎这些。她朝大殿外走去,拉开大殿门,就看到康福候在外面。林月音对着康福客气的说道,“康公公辛苦了。”

康福意外的看着林月音,没吭声,想要先看看林月音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林月音轻声一笑,“本宫初来乍到,若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还请康公公体谅。”

“林婕妤客气。”康福面无表情的说道,透着疏离和冷漠。

林月音也不在意康福的态度,朝身后示意。婢女夏竹端着一个托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月音身旁。托盘上放着一套衣服鞋袜,料子都是上等的,绣工也没得挑。康福不动,只冷眼看着。

林月音郑重其事的说道:“康公公是陛下身边第一得用的人,见识非凡,一般物件想来都入不了康公公的眼。本宫心想,唯有奉上诚心方能表达心意。这一套衣衫鞋袜,是我身边婢女夏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倾注了心血和情感在其中。还请康公公笑纳。”

“哦?”康福总算有了点反应。

反观林月音身边的夏竹,死死的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夺命而逃。

康福笑了起来,“林婕妤有心了。”

林月音微微颔首,“公公喜欢就好。夏竹,你抬起头来,让公公好生看看。”

夏竹不敢反抗,只能听从林月音的吩咐抬起头,任由康福打量。

康福那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夏竹身上巡视了一番。将夏竹吓得快要死过去时才肯移开目光,轻声笑道:“林婕妤这番心意,咱家心领了。只要林婕妤安守本分,对上恭敬,大家也不会故意为难林婕妤。”

林月音一脸喜笑颜开,“多谢公公提点。”

衣衫送上,康福顺手摸了把夏竹的巧手,夏竹惊得差点叫起来。康福笑出声来,夏竹的反应明显取悦了他。

林月音冷眼旁观,见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夜已深,陛下也已经睡下,公公不妨也去休息,这里就让小内侍们守着。若是有事,自会有人去请公公做主。”

康福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月音,说道:“那好,咱家就承林婕妤的情,陛下那里就请林婕妤多加留意。”

“公公放心,本宫不敢马虎大意。”

康福退下,殿门再次关上。夏竹扑通跪在地上,小声哭泣。婢女夏莲也跟着跪下,眼神哀求。

林月音先是沉默不语,直到两个婢女两股战战,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才轻声一笑,“王爷将你们送到本宫身边,其用意不言自明。本宫也不在意,只要老实本分,用心当差,本宫身边还是容得下你们二人。只不过本宫最烦有人管不住嘴巴,乱嚼舌根。这样的人通常离死也不远。你们二人想要长命百岁,一是要管得住嘴巴眼睛,二是不要对本宫的任何决定指手画脚。三嘛,给王爷回话的时候,都悠着点。能做到这三点,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若是做不到,别怪本宫无情。”

“奴婢遵命。”夏竹夏莲齐声说道。

林月音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给你们家王爷带句话,让他给本宫送一万两银子进来。三日之内,本宫要见到真金白银。”

“奴婢遵命。”

第6章命不久矣

进宫已有数十日,林月音提拔了几个机灵懂事的人到身边伺候,渐渐分薄了夏竹夏莲二人的权利。至于萧淑妃那里,暂时没找她的麻烦。不过萧淑妃要对付她,那是迟早的事情。萧淑妃在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林月音同样在等待。她得确保在萧淑妃动手之前掌握先机,如此才有把握抵挡萧淑妃的雷霆一击。

一大早,送走了孝昌帝,略作休整后,林月音就准备去给贾皇后请安。新提拔上来的宫女芍药奉承道:“娘娘有福,陛下如此宠爱娘娘,想来要不了多久,娘娘的位份又得再升一升。”

林月音不置可否。芍药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这些日子,看似孝昌帝宠爱她,三五日内,总有一日歇在绫绮殿,可是与此同时,孝昌帝也没忘记去穆贤妃那里歇息。论容貌,虽说比不上上辈子,却也是不多见的美人。可是同穆贤妃的绝色容颜相比,顿时落了下乘。论宠爱,穆贤妃自进宫之日起,到如今已有十来年,一直盛宠不衰,就连萧淑妃有萧太后撑腰,也不能撼动穆贤妃的地位。而且穆贤妃还为孝昌帝育有一子,这才是穆贤妃最大的依仗。说来说去,孝昌帝对她,不过是贪图新鲜。等这新鲜劲过了,她同后宫其它苦熬的女人又有何分别,一样是熬着青春,熬着岁月,直到病死老死莫名其妙的死。

林月音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芍药当即跪下请罪,“奴婢说错了话,娘娘责罚。”其实她也不清楚究竟哪句话让林月音不痛快。

林月音摆手,“起来吧,不怪你。”皆因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上一世以她倾城之色尚不能久留帝王心,更何况这辈子不过区区美人之姿。当然,她也没指望靠孝昌帝过一辈子,与其指望帝王长久不衰的宠爱,不如指望自己。

林月音笑了起来,对心中计划越发的笃定和坚持。

芍药起身,拿着团扇给林月音扇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细心观察,便知道林月音不耐热。

林月音没多少时间去伤春悲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得抓紧时间才行。刚进清宁宫,就见前方走来一位身穿暗红朝服,头戴白玉冠,身形修长,步履从容,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男子一抬眼,就与林月音的目光对上,似较量,似火花,不过一刹那,又都回归平静。

林月音从宫女口中得知这位俊美男子的身份,心中讶异,却又多了些兴趣。“原来是裴太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本朝开国来最年轻的状元,最年轻的太傅,自然是难得一见。

裴颜卿只需一眼,便已确定林月音的身份。“臣见过林婕妤。”

“裴太傅这是刚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这会可有精神,本宫正准备去请安。”林月音面带笑容,语气透着客气,不远不近,正符合二人的身份。

裴颜卿同样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格外的清淡,“皇后娘娘精神尚可,林婕妤既然要去请安,那臣就先告辞。”不等林月音的回答,就率先离去。

好一个自傲清高的裴太傅。林月音望着裴颜卿的背影,若有所思。等到宫女提醒,这才收回心思,去见贾皇后。

刚进寝宫,就听见贾皇后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太子殿下扑在床前,哭喊着,“母后,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说那些胡话,你罚我吧…”

“殿下,你让娘娘清净一会吧。晚些时候你再来,可好?”秦嬷嬷苦口婆心。

“母后!”明显的哭腔,浓浓的不舍和自责,却不肯干脆离去。

林月音躲在门后,悄声观察。贾皇后总算止住了咳嗽,手绢展开,一片猩红,触目惊心。林月音挑眉,贾皇后的病比她猜想的还要严重几分。如此说来,贾皇后已经时日无多。就是不知她打算如何安排身后事。太子不过十来岁,一旦贾皇后过世,太子就面临着随时被废的危险。贾皇后慈母,想来定会给太子留条后路,就是不知这太子够不够聪明。

“母后!”太子大哭出声,显然也是被吓住了,“母后,这…这…儿子这就去叫太医!”

“你给本宫站住。”贾皇后不假辞色,“本宫还死不了,你着什么急。”

“母后!”太子心中大痛,无比悲戚。

林月音心知不能再偷听下去,赶紧退了出去,候在殿门。等里面的两母子料理完了,她再进去请安也不迟。

大约一刻钟,太子红肿着一双眼,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瞧见林月音,理也不理,径直走了。倒是林月音,福了福身,算是尽到了礼数。有宫女来请林月音进寝宫说话,林月音收敛心思,跟在宫女身后去见贾皇后。

寝宫内已经重新收拾过,不过林月音五感敏锐,还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恭敬如常,请安见礼,坐在床边圆凳上陪着贾皇后说话。见贾皇后一脸疲乏,关切的问道:“娘娘身子可要紧?要是娘娘身体不适,那臣妾改日再来请安。总之,一切以娘娘的身体为重。”

贾皇后轻咳一声,自嘲一笑,脸色越发的枯黄难看,“本宫身子就这样,没有好与不好的区分。林婕妤能来陪本宫说话解闷,本宫倒觉着轻松些。”

林月音笑道:“既如此,那臣妾以后天天来陪娘娘说话解闷。”

贾皇后呵呵一笑,枯枝一般的手落在林月音的手背上,轻轻拍打一二,“你有心了。对了,萧淑妃最近可有为难你?”

“淑妃娘娘不曾为难臣妾,想来淑妃娘娘是个大度的人,不曾将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林月音说得轻松,实则却等着贾皇后的反应。

贾皇后轻蔑一笑,“你可别大意,淑妃那人向来记仇,这会没为难你,不代表将来不会为难你。未免让淑妃抓住把柄,你最近行事要当心,切勿冲动。否则下一次你未必还能等到陛下救你。”

林月音面容惶恐,“多谢娘娘提醒。臣妾心中惊慌莫名,还请娘娘教我。”

贾皇后打量着林月音,观察了这么久,她心中倒是有一二分笃定。林月音有真心,也有诚意,又得罪了萧淑妃,如今她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靠山依仗。只是她命不久矣,又如何能够当她一辈子的靠山依仗。罢了,这是林月音自己选择的路,自然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贾皇后沉默了片刻,招手让林月音附耳过来,悄声嘱咐了几句。

林月音心领神会,她果然没看错,贾皇后虽不管事,但这宫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双眼。林月音起身拜谢,“臣妾多谢娘娘教导。”

贾皇后说道:“在你同萧淑妃这件事情上,本宫能帮你的实在是有限。总之,你好自为之,莫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多谢娘娘提点。”

等林月音一走,秦嬷嬷就来到贾皇后身边,“娘娘信林婕妤?”

“信不信都没关系。本宫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若能在临死前亲眼见到萧贱人倒霉,本宫自然乐意帮林婕妤一把。”

“娘娘长命百岁,怎可说如此晦气的话。”秦嬷嬷伤心。

贾皇后摆手,自嘲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可怜湛儿,本宫这一去,他该如何是好?”

主仆二人想到伤心处,抱头痛哭起来。

第7章两强相斗

一场暴雨,洗净浑身燥热。林月音难得有兴致,领着宫女太监到御花园游玩。兴致正浓时,遇见一队巡逻侍卫。领队那人,身披软甲,手握剑柄,剑眉星目,目光凌厉无匹,再看容貌,好一个玉面武将,既有文人的雅致,又不失大丈夫气概。当真让人见之心喜,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末将参见娘娘!”那位让人见之心喜的人正是内廷侍卫副统领容玉,出自将门世家。因出身容家偏支,不受主家重视,故武将之路走得并不顺畅。后得伯乐,方有机会一展才华,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品武将。孝昌帝有心用他,于是将他调入羽林卫,只待镀金两三年后,就要将他放出去高飞。

林月音含笑点头,“原来是容将军。容将军少年英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容玉低眉敛目,无丝毫武将的张扬,“娘娘谬赞,末将不敢当。”

林月音起身,边说边朝前走去,容玉跟上,几个宫女有意无意的就挡在了侍卫前面。宫女地位虽低,侍卫们却也不敢随意冲撞,无可奈何之下,已经与容玉隔了十几丈远的距离,听不见林月音同容玉之间的谈话内容。

容玉无需回头,便已知晓一切,他小声说道:“娘娘无需如此,那些人同末将都有过命的交情。”

林月音不以为然,“小心无大错。容将军是至诚君子,本宫却是小心之心。”瞧容玉那惨不忍睹的表情,林月音心情顿时飞扬,笑道:“容将军不必为区区小事纠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容玉一双利眼死盯着林月音,内含警惕怀疑还有一丝渴求。“末将与娘娘不曾相识,娘娘却突然传信给末将,不知所为何事?”

林月音没有回避,一字一句的说道,“听闻容将军的长姐已经过世数年。”

容玉蓦地睁大了双眼,眼冒凶光,“娘娘何意?”若非眼前的她身份不一般,加上时机不对,他早已拔刀相向。

林月音轻哼一声,“容大姑娘并非死于痨病,而是被人所害。”

“你…”容玉龇目欲裂,“你究竟是谁,我为何要相信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大姐的事情。”

“本宫乃是皇上亲封婕妤,容将军却明知故问。至于信不信,容将军自便。本宫言尽于此,告辞!”林月音干脆利落,不再和容玉纠缠,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去。

容玉呆立不动,心中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长姐过世之时,他人在边关,得知消息已经是数月之后。后来回京,多次明察暗访,却一无所获。人人都说长姐死于痨病,他却不信,却苦于找不到丝毫证据。偏生今日,冒出一个林婕妤,口口声声说长姐是被人所害,他哪里还能冷静自持。

林月音回到绫绮殿,面上无任何喜意。那日贾皇后提了一句容家,林月音便留了心。善用汉王刘炙的人脉网络,很快查清楚容家一切。思来想去,唯有容玉最可用。想用容玉这类武将,却也不容易,必须剑走偏锋。于是就有了今日一见。见面结果差强人意,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若那容玉果真在乎过世的长姐,他们自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正当林月音想的出神的时候,新近提拔上来的内侍张永,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被人打了。这会清宁宫已经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

“似乎是同萧淑妃有关。”

一听此事关系萧淑妃,林月音就笑了起来,看来太子被打一事颇不简单。林月音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身体不适,如何能同淑妃娘娘相争。本宫这就前去清宁宫,替娘娘分忧。”

无人敢反驳林月音的决定。

来到清宁宫,还没走进大殿,就听见贾皇后一番犀利控诉:“皇上,臣妾这些年一心养病,从不与人相争,却不料依旧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臣妾还没死,就已经敢明目张胆的对湛儿动手。那等臣妾过世,湛儿岂不是要给臣妾陪葬。求皇上替臣妾做主,替湛儿做主。否则臣妾不如带着湛儿早早死了算了,免得留在世上被人糟践。”

“母后!”

林月音悄声进入内殿,就见太子刘湛抱着贾皇后,母子二人齐声大哭。太子刘湛半边脸高高肿起,这便是他被人打了耳光的证据。

“还请娘娘保重身体!”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贾皇后。得宫女提醒,林月音才知那是贾家的姑娘,贾皇后的娘家侄女,时常进宫陪贾皇后说话解闷。

林月音轻蔑一笑,那名叫贾楠的姑娘貌似关切贾皇后,却一直在偷偷留心孝昌帝的反应。背着人的时候,还忍不住露出娇羞模样。其心昭然若揭,不言自明。林月音也不拆穿她,走上前,用着孝昌帝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还请娘娘宽心。太子贵为国之储君,太子的脸面就是咱们大周的脸面。太子被人打脸,那就是打在咱们所有人脸上。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娘娘给太子一个公道,绝不会让那胆大之人继续逍遥。”

贾楠有些发愣,哪里来的狐媚子,竟然近得了皇后娘娘的身。瞧皇后的反应,竟然还将狐媚子的话给听进去了。

贾皇后止住哭声,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

孝昌帝脸色如墨,阴沉如水,“太子,究竟是谁动你,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若当真有人胆大包天,朕自会替你做主。”

太子刘湛却低下头,表现得有些怯弱,“启禀父皇,儿臣不敢说。”

孝昌帝大怒,又是失望,“你身为太子,被人打了,连说出真凶的勇气都没有吗?”

太子刘湛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泪光,有愤怒,“儿臣说了,父皇就一定会替儿臣做主,一定会将那人千刀万剐吗?可别到最后,那人没事,反倒是母后受儿臣连累,被斥责教导不严,儿臣被斥责为无事生非。”

“你大胆。”孝昌帝怒极,“你说都没说,你怎知朕不会替你做主。”

“湛儿,不可无状。你只需将真相说出来便可。”贾皇后示意太子刘湛适可而止,以免适得其反。

太子刘湛咬牙,心中愤恨无比。“启禀父皇,今日儿臣同二哥走在一起,只因一些见解不同,二哥就同儿臣争执起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哪知道淑妃娘娘却认为儿臣心怀叵测,想要暗害二哥,不由分说就让人动儿臣。”太子刘湛昂着头,将那半边红肿的脸大方露出来,要让孝昌帝看清楚萧淑妃是何等的嚣张,一个妃子也敢对太子动手,简直是该死。

“我儿,委屈你了。”贾皇后又是一阵大哭。

“母后!”太子刘湛抱着贾皇后一起痛苦哭。贾楠在一旁抹眼泪,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去瞥孝昌帝。

孝昌帝怒到极致,哪里还忍得住,“来人,去将萧淑妃二皇子叫来,朕今日要亲自过问此事。”

“臣妾冤枉啊!”不料萧淑妃不请自来,人还没进来,就开始大叫冤枉。

第8章不了了之

萧淑妃带着二皇子刘洗,一脸气急败坏的冲进来。拉着二皇子刘洗跪在孝昌帝面前,“陛下,臣妾冤枉,洗儿冤枉啊。请陛下明察,万万不可偏听皇后和太子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贾皇后怒极,表情狰狞,直接冲萧淑妃而来,“这后宫上下,除了你之外,谁还敢对太子动手。萧淑妃,你狼心狗肺,害我皇儿,你不得好死。”贾皇后怒到极致,抬手就要甩萧淑妃一个耳光。

秦嬷嬷赶紧阻拦,“娘娘息怒。凡事有陛下,陛下一定会给娘娘和太子殿下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萧淑妃分明不服气,要同贾皇后争个高下。“陛下,事情全然不是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所说的那样。洗儿同太子殿下争论,这是事实。但是臣妾自始至终连太子殿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臣妾身边所有人都能作证。”

“父皇,母妃说的全是事实,三弟离开的时候,本是安然无恙。至于太子殿下的脸为何受伤,儿臣不知。但是此事同儿臣还有母妃没有半点关系。此事还请父皇明察,查出真相,给儿臣和母妃一个公道。”二皇子刘洗掷地有声,观其言行,不似说谎。

贾皇后厉声怒斥,“荒谬!淑妃和二皇子的意思是指太子殿下故意弄伤了自己,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你们。你们好大的脸,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岂会为了嫁祸你们,就弄伤自己的脸。就算真的要嫁祸,也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陛下,萧淑妃巧言令色,意图脱罪,罪加一等,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萧淑妃自然不会被动挨打,当即反驳道:“皇后娘娘,臣妾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置我们母子于死地。莫非我们母子二人死了,你才能称心如意。”

二皇子刘洗望着孝昌帝,恳求道:“请父皇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