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撩了下眼皮子,不急不缓的说道:“殿下息怒。此事没殿下想的那么严重。”

“怎么会不严重!你听听外面怎么议论孤,说孤同贾昭仪有苟且。贾昭仪是父皇的女人,孤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那可是乱伦。”太子刘湛气的狠狠捶打桌面,“此事可大可小,可是孤不能坐以待毙。嬷嬷,孤这就去见皇后娘娘。别人没办法,皇后娘娘总有办法。”

秦嬷嬷不动声色的问道:“殿下相信皇后?”

太子刘湛苦笑一声,笑容中带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苦涩心酸,“孤如今是看明白了,贾家可以利用却不可以信任,甚至很多时候还要防备着他们拖累孤。看贾昭仪的所言所行,她可有为孤考虑过哪怕一次?没有,一次都没有。如今,贾家靠不上,那孤只能找林皇后帮助。孤和她是盟友,孤要是倒下,她也要跟着倒霉。”

秦嬷嬷说道:“殿下将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在奴婢看来,殿下并没有错。就算有错,也是贾昭仪的错。殿下没想到男女大防,难道贾昭仪也想不到吗?她身为陛下的女人,从进宫的那天起就该明白要避嫌。她不仅不避嫌,还三番两次挑唆殿下,这就是错。如今还连累殿下的名声,那更是错上加错。陛下要罚,也是罚贾昭仪。至于殿下,你还年幼,凡事情有可原。”

太子刘湛死死咬着嘴唇,“嬷嬷的意思是,孤什么都不用做?一次可以说年幼不懂事,难道次次都能用这个理由做借口?”

秦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殿下只需做一件事情,就是到陛下跟前请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陛下。”

太子刘湛蹙眉,“只是这样一来,贾昭仪那里…”

“到了如今,殿下还惦记着贾昭仪,果然有情有义。只可惜贾昭仪未必领情。说不定反而怪罪殿下不肯出力,不能让她从此事中脱身。”秦嬷嬷抿唇,心中讥讽一笑。

太子刘湛白了脸,一咬牙说道:“嬷嬷提醒的对,孤差一点又犯了错。孤今日就去见父皇,给父皇请罪。”

“殿下放心去吧,陛下那里一定会原谅殿下。”

太子刘湛下了决心,当天就去见了孝昌帝。父子二人关起门来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具体内容无从得知,但是从太子刘湛明显松懈下来的神情观看,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解决了。

太子刘湛见了孝昌帝后,贾昭仪第一时间就派人到东宫打听消息。原本心情不错的太子刘湛一听说贾昭仪派了人过来,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厉声说道:“不见!将人赶走,孤谁都不想见。”

却不料宫人吃了闭门羹,贾昭仪本人却亲自找到了东宫面见太子殿下。

太子刘湛咬牙切齿,“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她是嫌孤还不够惨,所以要继续害孤吗?”

秦嬷嬷连声劝道,“殿下息怒,何必为了贾昭仪置气。”

“嬷嬷说的对,孤的确没必要为了那个女人置气。来人,传孤旨意,从今日起孤要修身养性。为免有人打扰孤,东宫从今开始关门闭户。谁要是私下朝外传递消息或者偷偷放人进来,孤就扒了他的皮。”

宫人领命而去,片刻,东宫大门关闭落锁。贾昭仪硬生生吃了个闭门羹,还是夹生的。

第34章杖刑

贾昭仪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刘湛为何会一改往日态度对她拒不相见。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猛地被惊醒。往热闹的地方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孝昌帝就在前面。她要见孝昌帝一诉衷肠。只要孝昌帝肯听她说话,一切就会回到原本的样子。

贾昭仪不管不顾,急匆匆的往前冲,结果离得远远地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贾昭仪高声呼喊,她不能放弃,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她见到孝昌帝。

孝昌帝同穆贤妃齐齐被惊动,穆贤妃回头一看,眼中闪过嘲讽之色,然后同孝昌帝说道:“陛下,那是贾昭仪。瞧着那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陛下可要见她?”

孝昌帝扫了眼远处地贾昭仪,表情不喜不怒,如同是在看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只听孝昌帝语气淡漠的说道:“不了。朕难得同爱妃一起出来游玩,不相干的人不用理会。”

穆贤妃掩嘴轻笑,目光中饱含深情和倾慕,“臣妾听陛下的。”转身瞬间,穆贤妃不动声色地对心腹太监使了了个眼色。心腹太监心领神会,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孝昌帝牵起穆贤妃的手,说要去湖中游船。穆贤妃欣然答应,跟着孝昌帝远远离去。自始至终,孝昌帝都没给贾昭仪一个正眼。

贾昭仪眼睁睁的看着孝昌帝携穆贤妃离去,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惶恐。陛下为何不肯见她,难道是没看到她吗?还是没有认出她来。亦或是有人从中作梗。贾昭仪张嘴就要叫喊,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打断。

穆贤妃的心腹太监胡明来到贾昭仪身边,“咱家劝贾昭仪还是省省吧。败坏了陛下的游兴,贾昭仪吃罪得起吗?”

贾昭仪双目含恨,“是贤妃娘娘从中作梗,阻止本宫见陛下。你们好狠毒的心。”

胡明脸色一沉,目露不屑,“贾昭仪也太看得起自己,就你还不配我家主子出手。事到如今,贾昭仪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还敢胡乱攀咬他人,贾昭仪就不怕有一天后悔?还是说贾昭仪仗着有贾家还有太子殿下做靠山,就不将后宫诸位娘娘放在眼里?”

“你胡说八道!”贾昭仪怒斥胡明,“本宫要见陛下,你让开!”

胡明轻蔑一笑,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胡明也干脆,不同她废话,直接让开道路,冷漠地看着贾昭仪朝前方冲去。嘴角一勾,心道真是愚蠢透顶。贾家敢将这样愚蠢的人放到宫里面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陛下,陛下…”贾昭仪放声大喊,心头急切的同时,又带着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

不等贾昭仪靠近,已经有侍卫率先挡住去路。紧接着康福出面,二话没说,就让数个小黄门叉走贾昭仪。为防贾昭仪再次高声喊叫,败坏了孝昌帝的兴致,康福又让人堵住贾昭仪的嘴。等料理干净后,康福才去孝昌帝跟前复命。

孝昌帝阴着一张脸,明显不悦。好半天才说道:“贾昭仪出言不逊,就按照宫规处置。”

康福明显愣了下,“陛下,孝贤皇后…”康福想说贾昭仪是先皇后的侄女,贾家长房嫡女,是不是该给点脸面。

孝昌帝眼神冰冷,扫了眼康福,康福顿时收住还未出口的话,赶紧表态:“奴才这就去办。”

穆贤妃双手奉茶,“陛下消消气,没必要为了贾昭仪置气。”

孝昌帝端过茶杯,冷哼一声。转眼又握住穆贤妃的手,“还是爱妃懂朕。”

穆贤妃低头含羞一笑,心中畅快无比。她早就看透贾昭仪这人,顺风顺水十几年,进了宫也自恃身份不知道低头,仗着贾家还有太子就敢在后宫张扬。这样的人,又骄傲又受不得半点挫折,她只需派胡明出面刺激一下贾昭仪,以她的性子必然要大闹。果不其然,胡明一出面,贾昭仪就上了当,不管不顾的冲动行事。第一次,孝昌帝还能容忍。等到第二次,以孝昌帝的性子自然不会再放纵。

所以说,贾昭仪有今日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穆贤妃眉眼弯弯,除掉一个贾昭仪,势必会引起贾家对太子殿下的不满。双方若是起了嫌隙,互相猜忌,哈哈,那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康福这边,领了孝昌帝的口谕,当即命人将贾昭仪带到掖庭,行宫规,杖责十杖。因她身份,内侍们在行刑的时候已经是手下留情,否则货真价实的十杖下去,棒下之人早就一命呜呼。可就算如此,贾昭仪也去了半条命。十杖还没完就昏了过去。接着又被人用冷水泼醒,然后继续承受皮肉之痛和精神折磨。

十杖打完,康福啰嗦了一句,“还请贾昭仪吸取教训,以后恪守宫规,安守本分。”

贾昭仪出气多进气少,闻言心头巨震,又恨又怨又怕又悔又羞,撑着一口气,虚弱道:“多谢公公提点。”

康福点点头,还算有救。“来人,送贾昭仪回宫。”

贾昭仪被人放在担架上,送回寝宫。康福则去御花园寻孝昌帝复命。

贾昭仪被执行了杖刑,丢掉了半条命,这则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后宫,很快又传出宫廷,传到京城各大豪门。贾家为此又忧又怕,贾夫人递了牌子想要进宫见贾昭仪,结果却石沉大海,连个回应都没有。贾大人想借着进宫上朝的机会见太子刘湛一面,可惜太子刘湛要修身养性不见外人的时候,也是扑了个空。

贾夫人在府里哭哭啼啼,担忧贾昭仪安危。贾大人心忧烦闷,又被贾夫人催着替贾昭仪想办法,贾大人一气之下干脆住到书房里,落一个耳根清静。

清宁宫内,林月音身为此系列事件的真正策划者,很满意目前的结果。她想收拾贾昭仪,无需动一个手指头,就有人急着跳出来替她达成心愿。而她,只需做一个大度的皇后就好。于是,在得知贾昭仪挨打的当天,林月音一方面吩咐太医院用心诊治,一方面又命人带了药材去拾翠殿看望贾昭仪。此事传到孝昌帝耳中,孝昌帝没表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着急着去找林月音的麻烦。

贾昭仪见了清宁宫的宫女芍药,心中愤恨无比。挨了一顿打,她的脑子总算清醒过来。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起因就是她挑唆太子同林月音作对。从那以后,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掌控,一发不可收拾。要说这一切同林月音无关,她是死也不信。

贾昭仪压下心头仇恨,同宫女芍药周旋了一番,这才将人送走。奈何贾昭仪功力不够,一眼就被人看穿。

宫女芍药出了拾翠殿,当即冷笑起来。心道皇后娘娘下手忒轻了,何必留她一命。

第35章不易受孕

芍药回到清宁宫,就同林月音告状。直言贾昭仪含恨在心,是个祸害。

林月音喝下一杯养生茶,舒服的轻吟一声,这才睁开双眼,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贾昭仪挨了一顿打,好歹是有点长进,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此看来,她也不是真蠢。只不过性子骄纵,受不得委屈。就好比这一顿打,她若是能忍下,自然也就没这回事。至于说她对本宫含恨在心,本宫怕她不成。这宫里面恨本宫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芍药有些不安,“娘娘的意思是就此放过?万一贾家那边…”

林月音不经意的扫了眼芍药,芍药当即住了嘴。林月音轻声一笑,“贾家如何?本宫能够走到今日,没靠过贾家一天,以后自然也不用靠贾家。反倒是贾家,如果守着规矩,本宫看在孝贤皇后的份上,自然不同他们计较。若是惹了本宫,本宫自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芍药笑了起来,“娘娘说的极是,倒是奴婢愚钝。”

林月音挥挥手,示意芍药下去休整。

宫女山竹进来禀报,说是程太医来请平安脉。林月音当即让人将程绍请进来。

程绍随宫女进入偏殿,先是恭恭敬敬的给林月音请安。林月音笑道:“程太医无需多礼。”

“多谢娘娘!礼不可废,臣不敢逾越。”程绍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月音含笑点头,“程太医还是这么谨慎,让本宫说你什么才好。”

程绍心道,他若是不谨慎些,这条命早就交代了。接着他又偷偷瞧了眼林月音,对方越发显得雍容华贵。不由想到,他当初稀里糊涂地就上了林月音的贼船,如今看来也算是好事一桩。就是不知,这皇后之位林月音能不能坐稳。

闲话少说,林月音伸出手腕让程绍诊脉。程绍恭恭敬敬的,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冲撞了对方。林月音倒是趁机上下打量程绍,本是风流太医,性子却又如此谨慎。林月音突然开口问道:“听闻程太医尚未婚配?”

程绍被惊了一下,手上功夫却依旧稳当。压下心头不安,躬身回答:“家父家母早年曾替臣定下一门婚事,奈何臣无福,还来不及大婚,对方就已经香消玉殒。”

林月音随口说道:“那姑娘没福气。这么多年过去,程太医为何不另寻一门婚事,莫非心里头还惦记着早早过世的未婚妻。”

程绍面目尴尬之色,面露犹豫之色说道:“臣暂时不想成亲。”

林月音见程绍不欲说这个话题,也不勉强,笑道:“人各有志,程太医一心扑在医术上,相信总有一天能成大家。”

“多谢娘娘吉言。”程绍躬身道谢。此刻诊脉完毕,程绍起身退后一步,才又说道:“娘娘身子康健,并无大碍。”

“是吗?”林月音挥挥手,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下,只留张永在身边。林月音问道:“自从喝下那碗绝子汤后,本宫时时忧心,就担心这辈子再也不能受孕。本宫不想听虚言,还请程太医同本宫说实话,本宫的身体究竟如何。”

程绍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臣不敢隐瞒娘娘。娘娘喝下虎狼之药,虽及时服用了解药,但是身体依旧有损。不过娘娘也不用太过忧心,有臣替娘娘调养身体,过个五六年后,娘娘当能如健康人一般顺利受孕。”

“此话当真?”林月音目光如刀,死死盯着程绍。胆敢有一句虚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程绍恭敬应道:“臣不敢欺瞒娘娘。”

林月音长叹一声,“如此说来,五六年内,本宫都别想受孕。”

程绍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艰难。”

林月音笑了起来,“五六年也不算长,本宫等得。”

程绍不敢接话,就怕说错了话,让林月音不痛快。

偏殿内安静了一会,又听林月音问道:“程太医,本宫还有一个疑问,烦请你解惑。”

“臣不敢当,若是臣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绍赶紧表态。

林月音满意的笑了笑,这个程绍倒是个可用的。不过为了长久笼络他,还需给他一点好处才行。至于该给什么好处方能搔到程绍的痒处,还需派人仔细调查一番再做决定。心思转动间,林月音已然问出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据本宫所知,后宫已有数年没有喜讯传出,连个怀孕的都没有。程太医可知这里面的关窍?”林月音早就怀疑,是不是孝昌帝的身体出了问题。只是关于这样隐秘的事情,她无从打听,也不敢随意打听。程绍在太医院供职,或许听闻过一二闲言,所以林月音才将主意打到了程绍身上。

程绍果然受了惊吓,脸色发白,心头惶恐不安。在林月音目光逼视下,只得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臣不敢妄言。”

“今日所说,出你口,入我耳。至于张永,他是本宫信得过的人,无需担心。”林月音面容严肃的说道。

张永心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压抑着情绪,脸色却已经泛红。不等程绍有所反应,张永就先跪下表态,定不会辜负林月音的信任,就算是死,也会保守秘密。

林月音点点头,张永这人她没看错。她开口命张永起身。张永起身,站在林月音身边伺候,瞪眼狠狠的刺了程绍几眼,事到如今,莫非还敢隐瞒?既然已经上了林月音这条大船,就赶紧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此才能表忠心。

程绍如今是骑虎难下,如果什么都不说,林月音对他必生猜忌。届时为防他泄露秘密,林月音必定会结果他的性命。若是说,未必就能得到一个比死更好的下场。一时间,程绍满头大汗,心中煎熬不已。

林月音端起温热的茶杯,也不吭声。沉默压抑的气氛足以压垮程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程绍已经缴械投降,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娘娘,臣不曾为陛下请脉,故此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体情况。”

一听这话就知道还有下文。林月音挑眉一笑,示意程绍继续说下去。

程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声说道:“不过臣曾留意过此事,心中曾猜测过当年秋狩,陛下该是伤到了根本。”

林月音还有些糊涂,张永附耳小声提醒林月音。六七年前孝昌帝出宫秋狩,曾遇惊马。具体情形被隐瞒了下来,张永只知孝昌帝好几天没有在人前露面。至于后续的,张永当时还是个小内侍,没资格知晓。

林月音暗暗点头,原来如此。或许后宫多年没有动静的原因正在孝昌帝身上。如此说来,就算她不喝绝子汤,也不能受孕。既然如此,贾皇后为何非得让她喝下绝子汤?莫非孝昌帝的身体已经养好了。林月音不敢大意,吩咐程绍在太医院的时候多留心那几位替孝昌帝请脉的老太医。

程绍领命离去,出了清宁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拿出怀中的麒麟玉佩,暗自苦笑。如今他是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但愿…程绍长叹一声,收起麒麟玉佩,大步离去。

第36章虚伪

林月音对孝昌帝的身体起了疑心,奈何渠道有限,只能耐心等待。另外,林月音也在替自己打算,想要争夺后宫权柄。这第一步就是召见秦嬷嬷,询问关于太子最近的情况。这也是孝昌帝最为关注的一方面。即便东宫那边不乐意,林月音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秦嬷嬷拉着一张刻薄脸,态度恭敬的给林月音请安。

林月音先是命人看座,接着又客客气气的询问秦嬷嬷,“嬷嬷照顾太子殿下,着实辛苦。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多谢娘娘关心,殿下极好。”秦嬷嬷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简直是惜字如金。

林月音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太子刘湛最近表现得不错,老实本分,言行妥帖。就连孝昌帝那里都有惊动。不过知道归知道,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免得让人以为她这个皇后不关心太子殿下。

林月音笑道:“多亏了有嬷嬷照看,太子才能心无旁骛的用心学习。对了,本宫想着找个机会同陛下提一提,开了年能否让太子去六部学习。”

秦嬷嬷猛地抬起头,心中极为诧异,林月音果真替太子着想?

林月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太子一年一年地大了,又是国之储君,早点去六部学习,也能早点熟悉政务替陛下分忧。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娘娘考虑得极为周到。只是陛下那里会同意吗?”秦嬷嬷有些拿不准,心情也极为复杂。尤其是身处熟悉的清宁宫,物是人非的感觉撞击而来,让她心头极为憋闷。偏生林月音一副处处替太子考虑的模样,让她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月音含笑说道:“事在人为。不去争取,又怎么知道此事不成。依本宫看来,陛下对太子抱有极大的期望,此事有六七成的把握。”

“那此事就拜托娘娘。奴婢回去后就禀报殿下,让殿下来给娘娘请安。”秦嬷嬷知道好歹,于是赶紧表态。

林月音眉眼弯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太子忙于学业,本宫这里无需天天过来。若真有心,初一十五过来就行。”

秦嬷嬷心头一惊,偷偷瞥了眼林月音。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林月音这是在开条件,要树立她身为皇后的威信,而太子刘湛首当其冲。等解决了太子刘湛,下一步估计就是后宫权柄。秦嬷嬷权衡利益,最后还是替太子刘湛答应了下来。

林月音哈哈一笑,“本宫就知道嬷嬷最体贴。嬷嬷就同太子说,只要有机会,本宫自然会替他多多争取各种机会。”

“多谢娘娘!”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秦嬷嬷才告辞离去。林月音靠在贵妃榻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芍药端来一杯养生茶,林月音接过喝了一杯,有些心不在焉。芍药见林月音面有忧色,于是问道:“娘娘可是在担心太子殿下?”

林月音嗤笑一声,放下养生茶,道:“太子那里,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总是有的。”

“那娘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月音叹了一声,“你不懂!”望着窗户外面,已经是初冬季节,天气越发的冷了。院子里的几棵树天天落叶,隔一两个时辰就要打扫一次。花花草草也都开始枯萎,不复春夏美景。冬天一来,离过年自然也就不远了。可是到如今,孝昌帝还不曾让她掌后宫权柄。不掌后宫权柄,又无夫妻情分,她这个皇后就是有名无实光杆司令。想要做任何事情还得反复思量,左右权衡,生怕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这样的生活,可不是林月音想要的。

她慢慢握紧了双拳,她不仅要做皇后,还要做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后,否则她何必再走后宫奋斗路。

“娘娘,裴太傅在外求见。”

林月音回过神来,有些疑惑,裴颜卿怎么来了。林月音抿唇,心中有些不喜,问道:“裴太傅可有说为何而来。”

“裴太傅说为太子而来。他还说早前就同娘娘约定要谈谈关于太子的教养问题。今儿得空,故此前来求见。”芍药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轻蹙眉头,不过是句客气话,没想到裴颜卿还当真了。林月音根本不相信裴颜卿来见她真的为了太子刘湛的教养问题,此中必有别的缘由。因为她和他是同一种人,他们这样的人总喜欢将自己的目的包装包装,再呈现出来时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林月音突然眉眼一展,笑了起来。既然裴颜卿想玩,那她何所惧。大不了陪裴颜卿玩一趟,看看这个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林月音吩咐道:“请裴太傅进来。”

“奴婢遵命。”

林月音歪靠在美人榻上,即便裴颜卿被请了进来,她也没有换一个姿势。

裴颜卿一见林月音摆出这样的姿态来,不经意间挑眉一笑。转眼又目光清冷地盯着林月音看,不曾躲闪,不曾回避,十足十的大胆。

林月音整个人懒洋洋的,声音也显得极为慵懒,说道:“裴太傅想要见本宫,现在见到了。裴太傅还有什么话说?”

“娘娘确定这样同臣说话?”裴颜卿直言不讳。

林月音嗤笑一声,“裴太傅不满?”

裴颜卿嘴角一勾,瞬间又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臣不敢!臣只是想提醒娘娘,此举不太合适。”

“那裴太傅直视本宫容颜,此举莫非就合适?”林月音突然站起来,踩着东珠缎面绣花鞋,一步一步朝裴颜卿走去。她围着裴颜卿走了半圈,突然面露嘲讽之色,轻蔑一笑,“裴太傅俊朗无比,不知有多少姑娘家为裴太傅倾倒,又有多少豪门大户想招裴太傅为婿。”

裴颜卿微微侧头,双眸直视林月音。二人目光对上,犹如刀剑,瞬间已经来数个回合,谁也没赢,也没谁输。裴颜卿突然开口问道:“娘娘对臣似乎充满了怨气,莫非臣得罪了娘娘。还是说林家有女倾慕于臣?”

林月音嗤笑一声,“太傅莫要自以为是。”

“娘娘教训的是。臣对娘娘有无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咦,这么痛快就认错,这可不像是裴颜卿的风格。裴颜卿挺直了背脊,大大方方的让林月音看个够。只是那双眸子却不够坦然,显得太过深沉,似乎隐藏着见不得人的目的。

林月音抬头冷笑,退后两步,冷眼旁观。“说回正题,裴太傅见本宫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太子。”裴颜卿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恼怒,好一个虚伪的男人,到了这会还不肯说一句实话。

第37章替你做媒

裴颜卿突然问道:“娘娘不相信臣?”

林月音冷笑一声,她就没看出裴颜卿有值得让人相信的地方。尤其是那张脸,看似温润如玉,实则不过是一张面具。妄想以此误导旁人,达成目的,未免太小看她。

裴颜卿叹息一声,“没想到娘娘对臣竟然有如此大的误会,臣不知该如何是好。”

收起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吧。林月音坐上主位,面容严肃地说道,“裴卿有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惹来无端猜疑。”

裴颜卿一改之前略显放肆的态度,躬身说道:“臣真心实意为太子而来。”

林月音心中连连嗤笑,瞥了眼裴颜卿,冷声说道:“裴家立世三百年,历经两朝,曾世袭四代侯爵,直到裴太公过世才逐渐没落。可即便如此,裴家依旧是大周甚至是整个天下人都要是仰视的世家大族。裴太傅身为裴家嫡系子孙,高居庙堂之上,却迟迟不肯成亲为裴家延续香火,就连身边也只有数个老仆伺候。裴太傅所言所行,旁人或许要夸一句高洁简朴,可是在本宫看来裴太傅分明是沽名钓誉,行小人行径。这样的你,口口声声说替太子着想,裴太傅要本宫如何相信。”

裴颜卿笑了,笑得清清淡淡,却格外好看。就连旁边伺候的宫人们都看傻了眼。

林月音轻咳一声,出息!没见过男人吗?宫人们赶紧低眉敛目,不敢再犯花痴。

裴颜卿平静地说道:“没想到娘娘对臣了解颇多。”

林月音挑眉冷笑,“这些消息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何来了解颇多。对了,裴家同萧家是远方表亲,裴太傅又是太子太傅,裴太傅说说本宫要如何相信你是真心实意替太子打算?据本宫所知,这两年太子的表现欠佳,数次引来陛下不满。如今想来,本宫都要怀疑是不是裴太傅故意如此教导太子,好替萧家扫清障碍,替你真正的主子铺路。”

“没有人能做我的主子!”裴颜卿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无比的严肃,无比的认真。是在表态,更像是在陈述某钟事实。

林月音微微眯眼,心中警铃大响。此人果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温和无害。

裴颜卿双目深沉如海,掷地有声的说道:“娘娘可以怀疑臣的用心,不过臣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臣是一心一意替太子打算。”

林月音皱眉,“萧家…”

“萧家是萧家,臣是臣!娘娘不能因为萧家和裴家是远亲,就认定臣有不轨企图。再说了,臣今日能站在这里,全是凭臣一己之力,不曾仰仗过萧家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