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娘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已经遭了暗手,她听到嘭的一声,正想回身去看,就感觉自己撞到一个人,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头脸便被一抹白色拢住,再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娘眼神冷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也该庆幸她素来有防人之心,所以身上的暗袋中一直放有一小包自己配置的用牛皮纸包着的迷药,要不然今日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九娘从来是个报仇不过夜的性格,既然王家人敢算计她,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她先将艳儿拖去假山后藏着,又去拽萧六娘,幸好萧六娘与她体型差不多,且九娘力气向来不小,若不然此番还真拿萧六娘没办法。

九娘一路搀扶起萧六娘往方才她来的地方而去,因着带着一个人,她很是有些吃力。同样避着人回到那处院子,幸好此时院中并无他人。

进了那处屋子,房间中与她离开时并无两样,九娘先将萧六娘扔在地上,闩上门,而后便将萧六娘拖到床榻那处,开始剥她身上的衣裳。全部剥光后,她将被子盖在浑身□□的萧六娘身上,将四处布置了一番,然后离开。

院中依旧静谧,却已是物是人非。

*

王祖耀哼着小曲,一路往碧霞居晃去。

他是王家四房的一名庶子,像王家这种大族是从来不缺男丁的,所以他在王家中的地位并不高。不过因其母是王家四郎君王正的宠妾,所以他在王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不能和那些嫡子们相比,但比一些寒门子弟却不知好到了哪里去。

这些世家庶出子弟大多都是如此,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三五不时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溜溜马斗斗鸡,眠花宿柳一番,偶尔不过火的欺压一下良民。到了该成婚的时候,娶一个同属世家出身的庶女,之后在祖荫的萌荫下,度此一生。

当然这只是指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若是有些机缘,至此出人头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像今日,王祖耀的机缘便来了。

想着嫡母交代他的事情,想着他即将会有一个贵女且是县主身份的妻子,据说还是个美人儿,王祖耀便忍不住的笑咧开了嘴,致使他平日里极力掩藏的龅牙露了出来。

他嘬嘬牙花子,笑得眯缝着眼推开半掩着的院门。

院中果然空无一人,来到约定好的房间门外,他嘿嘿一笑,默念了一句‘美人儿我来了’,便推门而入。

室中一片静谧,床榻那处凸起。王祖耀虽是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迟疑来到床榻前。抬眼望去,被下隐隐露出了一缕乌黑的长发,他心想这下人果然识趣,竟是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也省得他再麻烦。

他猴急的褪去身上的衣裳,扑上榻去,撩开被子,只见一片炫花他眼的白,抖着手摸了上去,满手滑腻,他顿时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低吼一声压了过去。

不多时,床榻那处被子下便晃动了起来,隐隐还有男子激动的低吼声与喘气声。

*

花园中有贵女落了水,此事报了上去,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因此事牵连太广,萧家九娘说是有人推了她,王九娘便将当时处在同一艘船上的贵女们尽皆带到一处,以便查出事情真相。

这些贵女们自是不依,好好的来游个湖,发生了落水一事,这会儿又被人怀疑有害人嫌疑,激愤者有,害怕者也有,俱都嚷着要让自己家中长辈前来做主。

王九娘头疼不已,只能对众人稍作安抚,又命人将此事报了上去。

此事与另外两艘船上的贵女们并无干系,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牵扯在内。王家倒想的好,想将事情控制到一定范围之内,可这些贵女们离开后,便去寻了各自家的长辈,消息便走漏了出去。又有一些被牵扯进去贵女们的长辈获知此事,不过一会儿时间,此事便在女眷中传得沸沸扬扬。

正在陪客人说话的朝霞郡主,也获知这一事情,她是萧九娘的嫡母,这会儿要是再不出面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另一边,王家人将当时船上的贵女和婢女们俱都问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被牵扯进来的贵女们家中长辈也来了,一时间闹腾不止。没人愿意自家晚辈跟这种事牵连上,哪怕只是盘问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王大夫人一面安抚着各家夫人,一面还需想办法解决此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的。

这时,朝霞郡主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是不愿的,这件事总得拿个章程出来,也免得牵连了无辜人。这样吧,据说九娘并无大碍,咱们先去问问她当时情况,毕竟她是事主,当时谁在她身边,也应该有个具体的印象。至于离得远的,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手去推她,咱们慢慢排除,总能解决。”

此言获得一众贵妇们的赞同,如今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别的法子。她们虽是表现激愤,也明白事关重大,毕竟那萧九娘可不光是萧家的女儿,还是个县主,恐怕不能善罢甘休,能证明自家晚辈的清白也是好的,也免得出门被人异样眼光看待。

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去了萧九娘稍作安歇的院子,碧霞居。

王大夫人领着众人来到门前,只见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

定耳一听,知晓人事的贵妇们顿时红了脸,一面唾弃一面让自家晚辈赶紧走开。

“王大夫人,你们不是引我们来找萧九娘,怎么……”

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王大夫人,被屏退在庭院中的贵女们也是眼神疑惑,有的懵懂不知,有的涨红了小脸。

王大夫人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下人来报,九娘是在这处房间安顿的啊,院中服侍的下人呢,你们都死了?”非常时刻,王大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贵妇的仪范。

一个婢女跌跌撞撞从院外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今日老夫人大寿,人手不足,婢女前去找大夫了,至于其他人不知。”

院门那处确实站了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夫模样的人,倒是应了这婢女所言。

“快过去看看!”王大夫人厉声道。

这一会儿所有人都感觉出了异样,本是来找萧九娘,哪知她安顿的屋中却发出那种异样的声音。该不会是私会私到王府里来了吧?众人俱都如此想着,虽感觉这种想法有些荒谬,但此时除了做这种解释别无他法。

就在这之际,进去屋中的婢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又有男子的斥骂声从屋中传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朝霞郡主满脸仓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一副气急败坏模样奔了过去。

“这该死的丫头,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众贵妇们这会儿也不知什么叫做避嫌了,俱是双眼发亮的靠了过去,王大夫人拦都没拦住。一众人涌进那间屋中,本来偌大的房间,一时间塞进了这么多人,顿时感觉局促起来。

这间房只有一间,进去后便一览无遗房中情形。床榻那处散落了一地衣裳,一个赤身**的男子仅披了一件外衫遮掩住关键部位,下面是一双毛茸茸的大腿,满脸气急败坏之色。床榻之上,似有一女子,看不清头脸,只看得出满身虚软的模样,空气隐隐飘荡着一种靡靡的气息。

伤风败俗啊!

众人皆唾,却是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

世家豪门之中多有龃龉之事,可大庭广众闹出来却是闻所未闻,这一会儿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了,俱都精神亢奋的想窥破**。

“王祖耀,怎么是你?”王大夫人指着那男子,面露吃惊。

那裹着外衫形容狼藉的男子,垂着头也不敢看众人,“大伯母,我……”

“萧九娘啊萧九娘,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你一向不薄,你就是这么丢我脸的!”

朝霞郡主一脸凄厉,就想上前拽了那女子泄气一番。众人皆知此人秉性,倒是不意外她如此反应。幸好被王大夫人拦了下来,也免得在外人面前丢人。

王大夫人面容仍带一丝恼怒之色,清清喉咙:“各位夫人,您看这都是家中的私事,就不要在此多做逗留了吧。”

王府的当家夫人都如此说了,众人也不好拒绝,只得一面顾左右而言他,一面转身往屋外行去。日后还得出门交际,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仅凭这一会儿时间发生的事,众人也能杜撰出许多故事来。这男子虽大家并不认识,但看样子是王家的人,王家的子嗣后辈和萧家的萧九娘私会,还被当众撞破,这该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啊。

可以料想,这些人一旦离去,只是一会儿时间,此事便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而王大夫人似乎气急的模样,也浑然忘了与众人说不要外传之言。

就在这之际,一名少女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好像听见母亲在叫我,母亲,你找我何事?”

来人正是萧九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望望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又看看床榻之上那名瑟缩在被子中的女子。

既然萧九娘在这儿,那与人私会做下丑事的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ps:大家猜猜看到底是谁害九娘,为了什么。(*^__^*) 嘻嘻……

☆、第105章 42.0

第103章

此时场上一片宁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众人看着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又去看床榻之上那名瑟缩在被子中的女子。既然萧九娘在这儿,那与人私会做下丑事的人又是谁?

萧九娘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即悲愤又难掩伤心的朝霞郡主,她与此人两辈子都是对头,这仅有的一次对方表现出来对自己的关心,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且还隐藏了那样的心思,真是让人又笑又叹。

她又去看王大夫人。

王大夫人面色惊诧,又略带一丝僵硬,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似乎见到了鬼一般。

她可不是个鬼吗?从地狱里又爬回来的恶鬼,没想到这辈子避了让了退了,不想在追究下去了,这两人又算计上她了。终究是缘分啊,躲不开避不过退不了,既然如此,那么便战吧。

九娘不禁想若是这两人知道那床榻上的女子是谁,会不会眼睛珠子都惊掉了?!

计策是之前就定好的,九娘自然不会手软,旁人都敲锣打鼓准备开唱大戏了,她自然不能放过添砖加瓦的机会,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如此。

“萧九娘,你怎么在这儿?”朝霞郡主指着九娘尖声道,十分吃惊的模样。

不知怎么,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言一出,作为亲姐姐的王大夫人恨不得堵住朝霞郡主的嘴。事情既然已经突生变故,自然要遮掩过去才是正途,那床榻上的女子是谁她并不在乎,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在场这些人俱都打发了,免得横生事端。且她这个蠢妹妹如此说,不是自己现了原形吗?难道作为嫡母的她,巴不得萧九娘出事,而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母亲觉得九娘应该是在哪儿?”

九娘依旧一脸疑惑,似乎搞不清楚现况。

可她不懂,不代表现场的其他人也不懂,早说了这些贵妇们个个都是人精,承前启后那么一琢磨,便在脑中猜想了个差不离。

原来落水是假,带着她们来询问萧九娘也是假,布置这么一出毁了萧九娘的名声才是真,若不然方才这两人何必坐念唱打演了那么一出。

就说嘛,早就听闻朝霞郡主此人善妒,对其夫萧杭身边的姬妾格外不能容忍,连姬妾都不能容忍了,又何况是那些个庶女。早没见她带名下的女儿出门,今日倒是破天荒,原来是为了此遭,也幸亏这萧九娘运气好,不知怎么竟躲过此劫。

一时间,现场大多数人都目光闪烁,看看王大夫人的脸色,又去盯朝霞郡主,脸上俱都露出暧昧之色。

一个小圆脸满脸精明之色的贵妇出声道:“就是啊,李朝霞,你觉得你这女儿应该是在哪儿?难不成你巴不得她——”

剩下的话,此人并未说,却是引起众人无限遐想。

这贵妇名叫刘淑皖,素来与朝霞郡主不睦。若是追溯其不睦源头,那还得扯到两人亲娘之间的矛盾,朝霞郡主的亲娘是昌平公主,刘淑皖的亲娘也是名公主,封号安平。

说来都是公主,只是这公主与公主之间也分三六九等,昌平公主与承元帝一母同胞,乃是先皇淑妃所出,而刘淑皖的亲娘是先皇贤妃所出,并且其也有一个同胞兄弟,乃是衡王。当年几王夺嫡,魏王胜出,衡王败北,本来安平公主与昌平公主旗鼓相当,这一下子多了一个当皇帝的哥哥,自然水涨船高。而安平公主因着有个被贬为庶人的兄弟,虽并未连累到自己,也因此黯然失色。

这二人当年在未出嫁之前便是对头,衡王败北后,安平公主自然深恨这夺了哥哥大业的兄妹二人,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安平公主也是知晓分寸的,表面上喏喏对承元帝恭敬至致,对昌平公主退避三舍,可是其后辈却从不是这般表现。

不过人家一家子也并不是没有脑子,大祸从不惹,顶多就是在一些小地方稍微刺激一下对方。且安平公主当年嫁得也不差,刘家虽比不上崔王郑萧几大世家,也算是个名门望族,昌平公主就算想报复,也得掂量着承元帝同不同意,自己划不划算。

所以这安平公主的后辈子嗣,对于昌平公主一脉简直就像是一只爬在鞋面上的蟾蜍。我即不咬你,也不怎么你,就是恶心你,你又能拿我如何?这番刘淑皖抓到朝霞郡主的短处,自然不遗余力的给其添堵。

就是啊,这萧九娘不在此,你这个做人嫡母的觉得应该在哪儿?难道真出了什么事你才痛快?

一旁几名贵妇口中虽没有说,但无不是这般表现。

朝霞郡主恨得咬牙切齿,紧攥着袖下的拳头,王大夫人也十分恼恨这萧九娘的不识相,还有这刘淑皖的无事生非。可事已至此,多说多错,有什么憋屈的也只能咽下去,免得平添是非。王大夫人素来处事谨慎,自然不想没事找事,也因此她从一旁拉了朝霞郡主一下,警告她不要出声。

王大夫人上前一步,拉着九娘的手,笑得格外热情。

“你母亲这不是担心你吗?大家本是想来询问你方才落水之事,哪知竟碰到这种场面。你母亲啊,急得不得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这会儿见你安然无恙,她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拉着九娘安抚,并未接刘淑皖的话茬,显而易见也是个手段好的。萧九娘上辈子与此人打过无数交道,自然明白其秉性。

若是换着平时,她自然顺水推舟的接了这梯子,可她今日来不是与人打机锋的,而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若不是她机警,且有上辈子的经验能识药性,她这番已经被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九娘上辈子便遇见过无数类似此番的险情,凭着谨慎机敏及几分狠辣俱都险险度过。这其间少不了眼前这两人的手段,此时新仇旧恨加一起,她要是会轻易放过,她就不是萧九娘。

“什么这种场面?”

九娘做出这才发现床榻那处异常的模样,她低讶了一声红了脸。初始因为害羞,紧接着便变成了全然的恼怒,这从她面部表现及目光中的变化便能看出。

“你是谁?怎么这副模样在这里!”九娘挥开王大夫人的手,指着依旧局促在原地的王祖耀,她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又去看那床榻之上的情形,顿时面红耳赤起来,眼中也溢出泪花。

“我之前在这房间,本是在沐浴,可那婢子说去替我拿衣裳一直未来。我见水冷了害怕着凉,无法,只得自己起身穿了湿衣裳前去寻下人,哪知整个院中都无人,无奈只得出去找……”

九娘嘤嘤哭诉,众人这才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见她的衣衫确实有些不雅,有的地方还好,有的地方湿湿的贴在身上,再看其发也是湿润的。结合方才的情形,与萧九娘所言,大家顿时为之前拼凑出来的故事又拼凑出下文来。

原来这萧九娘之所以会躲过此劫,竟是因为被婢女丢在此处泡着冷水中,这小娘子方才刚落了水,害怕着凉,便起身去唤下人,哪知阴错阳差躲过了下面的暗算。众人皆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如此,恐怕此时在床榻上的那名女子就是此时的萧九娘了。

好恶毒,好坏的心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王大夫人与朝霞郡主的脸上。

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乃是亲姐妹,这玷污了那不知名女子清白的人是王家的子嗣后辈。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定是朝霞郡主容不下这个女儿,和亲姐姐合谋策划了此出,想坏了萧九娘的清白,毁了对方下半生,大家可都是知晓萧九娘如今在萧家的女儿中是属拔尖,本人又有个县主的身份,以后姻缘定然不差。

王大夫人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也没什么话可以说,她只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副局面,必然不会善了。不光她自己脱不了干系,王家脱不了干系,亲妹妹同样也是如此,且萧家那里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王家必须给对方给世人一个交代,若不然以后全家人都该没法出门见人了……

一想起今后要面对的这一切,王大夫人便生出一阵眩晕感,面色又青又红,恨不得当场晕过去才好。

可她不能晕,她是王家的管事大夫人,此事家中交予她来操办,这会儿办砸了不说,还捅下这么大的漏子,几个弟妹对她管家之权一直虎视眈眈,她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九娘,此事定然是有误会……”她干干的说了一句,转身便对王祖耀斥道:“你来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王祖耀你素来行为放荡,可你既不是我们大房的人,我这个做伯母的也不好过多管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弄出此事来,你让大伯母如何跟老夫人交代!”

王祖耀这会儿早就晕了,恨不得消失在当场才好。他虽为人平庸,但也并不是不知事的,他要坏的是萧九娘的清白,可这里凭空出现了个萧九娘,那定然是他弄错了对象。

“大伯母,我我我……”

王祖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也找不出来借口。见王大夫人如此表现,他也明悟对方是想自己背了这个黑锅,可他也十分怕死,这事弄不好可是会丢性命的。世家豪门从来注重名声,为此不是没有族中子弟被牺牲过,他还年轻,他舍不得去死。

为此,王祖耀只是嗫嚅,却并不接王大夫人的话茬。

王大夫人此时恨不得想当场打死这个王祖耀,可她却只能忍着,寄望他能识相的将此事接过去。

王祖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指着床榻上的女子道:“是这个婢女她勾引的我,对,是她勾引的我……”

可任谁都不会相信他的话,明显就是托词嘛。

“王大夫人,你也真是,何必去为难一个小辈呢。”刘淑皖满脸讥讽之色,半掩着小嘴笑着,点出王大夫人想拉后辈背黑锅的行为。

九娘眼中划过一抹冷笑,趁热打铁:“方才我在外面也听了几句,姨母您和母亲一律认为那床榻上的人是我,九娘感谢你们的‘维护’,可若不是我恰巧出现,是不是这个屎盆子就这么扣在了我的头上。到时候,大家尽皆散去,还只当是我萧九娘做下了丑事……”

是啊,若是方才众人听信了王大夫人所言,俱都离开了,这萧九娘可不是屎也是屎了。

真是歹毒啊,这一环套着一环,竟全然是别有用心。

九娘如泣如诉,即是伤心欲绝,又是悲愤交加,“你们这是想逼死我啊!既然你们都说那做下丑事的人是我,我倒要看看这勾引王家公子的婢女到底是谁——”

话音方落,九娘便快速几步上了前去,掀开罩在那女子头脸上的薄被。众人皆被她此动作惊住,随着九娘的动作,那床榻之上半遮半掩的女子也露出了真面目。

竟然是萧六娘。

一时之间,冷吸气一口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同于萧九娘,萧六娘从小与朝霞郡主出现在各大世家豪门的筵宴之上,面孔自然与众人所得知,即使此时只露出了半张羞愤交加的脸,众人也认出她是谁。

“天呐,竟然是萧六娘!”

刘淑皖一言惊醒众人。

“萧九娘,你想干什么!”

萧六娘又气又恼,再也憋不住出声了。

她本是晕了过去,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身上一阵痛,之后浑身燥热陷入一片热浪中。她一直处于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中,直到众人闯入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可等她清醒过来时也晚了,身子被污了,还被人当场抓了现行,她只能惊惧交加躲在被子中不敢动弹,心中复杂的滋味别提了。

本想待众人离去,再撕了这敢冒犯她的流氓,可左等右等这些人竟然一直不走,且自己还被当场揭破了……

萧六娘此时大脑一片空白,面若死灰,她知道自己这下完了。

一听这声音,朝霞郡主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状似癫狂的冲上前去,挥开萧九娘,拉了床上人去看。

一看,竟然真是自己的女儿。

她面容扭曲,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娘……”

萧六娘哭哭啼啼的裹着被子,下了榻去扶朝霞郡主,样子可怜至极,只是这会儿没人认为她是可怜的了。

王大夫人心口一阵闷痛,这会儿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觉得吃惊了。事情已经如此,再做什么也挽救不了,王大夫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声音凄厉的道:“各位,今日府上老夫人过寿,众位还是不要在此多做逗留了!”

她面容冷厉,眼中的光芒似是想噬人,这番戏已看完,虽仍有些余兴未了,但也不适宜就这样和王家人闹僵,众贵妇们也不再多做逗留,俱都面色讪讪的离去了,反正今日之事足够她们近日做饭后茶谈。

“王大夫人,此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九娘又是一击,王大夫人眼神狠戾的望着她。

九娘并不理会,勾了勾唇,转身随众人离去。

*

王老夫人的寿宴还未结束,整件事便在来贺寿的人群中传开。

王老夫人坐在首位,依旧是满脸慈爱的笑,却任谁都能看出这笑容中的僵硬,想必碧霞居所发生的事已经为她所知。

王府为王老夫人办寿宴,本是值得庆贺之事,却未曾想这寿宴竟然办成了这样。虽寿宴依旧继续进行着,可王家所有人俱都知晓,寿宴一旦结束,方才所发生之事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是时王家人会成为全长安城的笑柄。

错就错在王家人太过自信,竟选了在王老夫人寿宴上设计萧九娘,是自信此局定然会圈住萧九娘,还是自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在他们掌握之中。不管是如何想,事实证明,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九娘并未在王家逗留,离开碧霞居后,她便直接回了安国公府。

她自然是回去告状的,落井下石,这种事她从来没少做过,尤其落井下石的对象是朝霞郡主和萧六娘,她更是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