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君忽然觉得周身冰冷,不由两臂紧抱住了身体,眼中就莫名流下泪来,她品着流入嘴中咸咸的泪水,自重生后,第一次为自己的终身无着而感到孤寂无助。

六皇子做事倒是雷厉风行,几天后真就安排了法事超度,不过是除了那七人及其父母亲的,理由是:他们叛国通敌,罪有应得,但其他受他们牵连的人,因律法等原因必须赴死,可是大齐朝不能因此就放弃了他们,还是要做法事超度的,希望将来能再投生到大齐,享太平生活。

虽然人们都嘲笑六皇子必是滥杀无辜,被恶鬼缠身,才不得不如此,但京郊一处秘密宅院中,几个男孩子得知此事后,皆跪倒在于叔面前表示:此生愿效忠六皇子,扳倒贤王,以期将来为家人伸怨。

六皇子得知情况后,心里也未见多么开心,只冷哼道:“于叔的嘴能把死人都说活了,这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杨远等人不敢吭声,这时外面来传:广源寺的了尘大师求见。

六皇子奇道:“我们做法事,可没请他来,这广源寺的老秃瓢还想与下面的小寺院抢饭吃不成?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一个蓄着长胡子的着缁衣披绯色袈裟的和尚走了进来,先对着六皇子双手合十,宣道:“阿弥陀佛!”

然后了尘大师抬眼看向六皇子,只见他浑身煞气,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六皇子见他一副慈悲模样地看着自己,觉得格外的刺眼,便冷冷说道:“大师不在寺里修行,何故跑到这红尘中沾染世俗?”

了尘大师宝相庄严,说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做法事超度,虽然能解百冤之结,使他们得入轮回,不在人间生事,然自来善恶因果,天理循环,还望殿下能心存善念,少些杀戮,也使心中得些安宁…”

一语未了,六皇子便哈哈大笑起来,半日止了笑,说道:“我还以为大师是来抢生意的呢,原来是来讲经学的,什么善恶因果,我从来都不信。再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该去找真正害他们的人索命去,便真跑到我还里来,做鬼都如此糊涂,更加不用将他们放在眼里啦。”

了尘大师没想到六皇子小小年纪,竟完全不畏阴司地狱报应,气定神闲的神仙姿态便没了,不由面上发急,正欲说话,六皇子却已冷笑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们乃是叛国大罪,当今皇上法外施恩,只诛其三族而已,天大百姓莫不称赞,大师跑到我这里来劝善,又算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让我违了皇上的意旨行事不成?”

了尘大师忙道:“你休要狡辩,他们那些人的性命,还不是因为你的谋算才丢了的?如今倒是推得干净。”

六皇子笑道:“大师什么时候也这样三姑六婆起来,外面人的谈论也信,还是得道高僧呢,也就这么个水平了。”

了尘大师被六皇子气得满脸通红,他原本以为六皇子做法事,是因为被冤魂缠身,故想借此机会劝他向善,哪里起到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不由气道:“无知小儿,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皆有因果,你若是不能快快收手,必坠阿鼻地狱。”

六皇子一下子就跳到了尘大师身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老秃瓢,我是看在你一大把年纪又得了皇上赏赐袈裟的份上,对你够礼让的了,竟然还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来,竟敢诅咒我,信不信我让他们今天一起把你也超度了。”

见了尘大师气得直喘粗气,六皇子拍手大笑:“不过几句话而已,就气成这个样子,这算哪门子的高僧。我劝大师还是回去关门好好修炼一番,别在人前丢人现眼了,免得将来再出来鬼鬼祟祟整天说什么天命啊神灵的,就没人相信了。”

了尘大师气得一拂袖,转身向外走去,哪知六皇子接着又追上一句道:“呸,天天将自己弄得谪仙似的,依我看,不过是一群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如今也如愿得了荣华富贵了,还不知足,整天神神叨叨,便是没事也要平白挑出些事来。”

了尘大师一怒之下直奔回到寺里,面见了凡主持,将六皇子的一番话说了,主持闭目道:“当年虽说是为了避免太过战乱,但我们的确是管的太多了,红尘之事,自有其因果,你不要受了空渺的蛊惑非要僧道较量,还是好好修行去吧。”

了尘欲言又止,主持又说道:“万事皆有天定!”

了尘大师只得双手合十,恭敬地退出去,果然自此虔心修行,不再过问世俗之事。

贤王得知六皇子为那些人做了法事超度,又想到那日来人回复尸体数目与当日捉进去的人数不符,不由暗道:“果然小看了他,竟也懂得收买人心。不过一些平民百姓罢了,我看他们能有什么本事。”

此时夏良接过飞鸽传书,取也书信来,恭敬地呈给贤王。

贤王打开一看,脸上神情不由变得莫测,终叹了口气,闭目暗自思索。

夏良等人见了不知何故,只悄悄打量着贤王。

贤王此时叹道:“李意书在北边得罪了太子的人,已经被捉拿住了。”

夏良等人脸上便都带出笑容,说道:“如此一来,只要我们救下李意书,城安伯府及与其有关联的文臣,便可都与太子离心而依附于王爷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正文 第一一四章 太子反应

贤王见手下一个个喜形于色,不由得苦笑。

他的人还没有找到机会给李意书做套呢,李意书就无意间撞到太子的人卖东西给北蛮人,如果说这事放在前几月,贤王自然会瞅着这个机会,指使人与李意书一起将太子告发。

因为当年太祖打天下时,曾被北蛮背后偷袭,所以庄氏建立大齐后,就下令不许大齐将东西卖给北蛮。

十数年下来,可苦北蛮人了。不说兵器等,便是寻常果腹御寒的粮食布匹也不宽裕,尤其是在春夏换季之时,皆面临断粮的窘境,而秋冬之季则紧缺棉衣。所以这个时候往往会有大齐的百姓为了赚得高价利钱,偷偷卖东西给北蛮人。

而朝廷自然不会坐看百姓阳奉阴违,那两季之时,便会严加看防,一经发现,便会严厉处理,有时为了震慑百姓,还会以通乱叛国罪论处。

如今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竟然也会为了谋利而与北蛮人交易,违背祖宗家法,真要揭露出来,也够他受的。

可惜,现在贤王什么也不能做。

他因为府里用度太大,银钱上一时张罗不上来,便也想到这个捷径,今年过年时节就悄悄指示手下人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卖些物资给北蛮,没想到他们做事倒是麻利,已于两个月前找准买主大嫌了一笔,不然贤王哪里能有闲钱寻到那些江湖人去劫杀六皇子。

他的人当然会做事妥稳,但是一经告发太子,太子必不会痛快承认。到时皇上免不了让人细查,这种情况下,贤王不敢保证自己的人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贤王明白,皇上可以默许他们兄弟之间为了皇位而动些手脚,相信算计,但是这个是原则性的问题,他决不能犯,被皇上知道了,他只怕也就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贤王投鼠忌器,默想半日。不得不提笔告知手下的人:一定要设法保住李意书,而且务必劝告他不许将此事声张,便以后与北蛮人做生意之事。却是不要再有了。

着人送走信后,想到失去如此好的扳倒太子的机会,贤王心里特别难受,只好安慰自己:至少李意书已经看清太子鼠目寸光不堪大任的真面目,将来定会影响到其父城安伯。近而影响到朝中一些文官,总算是有得有失!

过了好几日,吴天佑才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太子:与北蛮的交易的事情败露了。

太子一听慌了神,连声埋怨道:“看你出的什么生财的好主意,如今可要怎么办才好?”

吴天佑被太子教训了一顿,心神倒是稳了许多。忙道:“如今李意书已经被贤王的人抢去,如果他二人联手告发的,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不如请徐戒帮着出个主意。”

太子大声斥道:“关键时刻,舅舅总出这些馊主意。当年祖父在北蛮人那里吃了大亏,徐戒本就是祖父的人,若是被他知道我竟然为了私利违背祖父之言,你打量他不会心里有疙瘩吗?”

吴天佑不由急得团团转。忽然眼睛一亮,对太子笑道:“北边本就有很多将领是听命于贤王的。他们如今将李意书抢到手中,按着贤王没事还要来挑太子爷的错的性子,这次怎么倒悄无声息,莫非贤王也曾做过那种事?”

太子略一思忖,不由拍手笑道:“果然蹊跷!原来堂堂的贤王也不是那么干净的人,我看八成就是这样子,所以他不敢挑起事来,免得父皇真派人去查访,露了他的底子。”

吴天佑越想也越觉得有道理,又道:“贤王必也恼怒李意书的,但仍要保他,看来是想通过他,结交朝中文臣世家。”

太子冷笑道:“李意书挡了我的财数,况且又有那样一个大把柄落在他的手中,我怎能让他就这么逍遥在外,我听说他倒有个嫡妹如今已经长大,若是我纳了她,将来成了一家人,岂不是皆大欢喜?”

吴天佑忙道:“这些世家最是高傲,庶女倒也罢了,那嫡女必是死都不会嫁人为侧室的,还请殿下三思!”

“舅舅此言差矣!”太子摇头笑道:“我的侧室可不是普通的妾室,那是要上玉碟有封诰的,若是她是个绝色的,以她伯府嫡女的身份,做个正三品的良娣倒也使得。不要说什么伯府千金,她若是将来嫁不成世子,熬一辈子也未必能熬到三品诰命,且不必说,若她真是个好的,将来我登基后,说不定一品的妃子也做得。”

吴天佑无法,只得低头想了一下,道:“听说城安伯的嫡女年纪尚幼,未足及笄,殿下此时上门提亲怕有些不妥,还是从长计议才是。”

太子便道:“时间等不得,我得在李意书的事情传来之前,就将亲事定下,等城安伯府知道真相后,就不好办了,现在就派人好好盯着他府上,若有些异动马上告诉我,说不定就有奇遇呢。”

所谓无巧不成书,如果李瑶琴老老实实在家呆上两三个月,也许真让太子寻不到什么机会,可偏偏李瑶琴算着日子,知道哥哥此时定是遇到麻烦了,再怎么说也是两世的兄妹,她也真当李意书为哥哥,故此时心中不安。

其实也怪前世李意书被贤王的人说动了,认为皇上必不会现在就舍了太子的,故如果太子所行之事传到皇上耳中,为了皇家的体面,也不过是暗暗惩罚太子,但是做为知情人来说,被灭口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事情已过去很长时间,太子的人也必会将漏洞填补好,而且他手中还真没有什么证据,说不定反会被扣一盆子屎。

所以李意书只得与贤王的人一起装聋作哑,心里却明明白白,太子决不是明主,然此事实在不易宣之于口,故前世对李瑶琴也是含含糊糊,并曾说得明白,以致于有些误导了她。

李瑶琴越香越担心,便想去寺院为兄长祈福。

不过现在,她可不敢再去广源寺,因为前世就是广源寺的僧人说她命格奇特的,幸好京城内也有一家小寺院,名声倒不错,多是一些不方便出京的贵妇早晚过去烧柱香。

李夫人听说后,倒也觉得可行,虽然她仍然不方便同去,便想着最近女儿比之前要乖觉了很多,那家小寺院多有王妃贵妇们时不时过去,定然不会出错,多多派了丫头婆子们跟着去,想来应无碍。

李瑶琴前脚出了伯府,后脚太子就得了消息,心中暗喜,觉得倒可以来段游龙戏凤的戏码了。

偏巧今天沈丽君也来到小寺院,为儿子祈福。

两队人马同进到了寺门,李瑶琴只得下了车,侍立在院门,静候贤王妃先行。

沈丽君眼睛都不瞟一眼地带着人走了过去。

虽然这几日贤王认为李意书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对城安伯府要客气些,但是沈丽君却认为李意书已经失了告发的先机了,又得罪了太子,他以后只得投靠于贤王,骤然对他家热情,反让人以为贤王府就是如此现用现交,再则看到李瑶琴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就心里不舒坦,故仍是待李瑶琴如故。

在这个特权社会,李瑶琴也无法,只能遵从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直到沈丽君一行走过去,这才随后跟着进了寺院。

寺院虽小,倒也五脏俱全,也有两三个小院子,沈丽君便选了东边较大的那的,李瑶琴只得去了西院。

两边刚准备得差不多时,太子就带人过来了。

寺院主持倒是颇有些吃惊,因为这寺院太小,故大多只有些女眷前来,少有男子过来的,且又闻听太子名声不雅,便欲阻挡。

太子笑道:“前几日太子妃曾派人来这里求平安符,不知可好了没有?”

这可是睁眼说瞎话,太子妃这几日哪里派人来过?

太子旁边的侍从吩咐道:“还不快拿来,殿下正好顺路捎着。”

主持无法,只得退回大殿去为太子妃祈平安符。

这边,太子便去了西院。

听见说太子前来拜会,又道略知北边的一些事,怕是李意书有些麻烦了。

李瑶琴听说后,不由恨得牙根痒痒,前世也是如此骗得她相见,差点惹出麻烦来,今生她已知哥哥有惊无险,自然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于是想了想,让人悄悄去找主持出面,又派人前去向沈丽君求助,这才命人向太子说明道:“碍于规矩,此时不方便与太子相见,若有什么话,还请对城安伯说吧。”

太子听了咬牙,没想到李瑶琴也是个心冷的,听说自己亲兄长出了事,竟然无动于衷,便笑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家小姐不过一个小姑娘罢了,哪里用得着避嫌,见见又何妨。”说罢,便带人往院里闯去。

此时,沈丽君也得了太子闯去西院的事,心腹说道:“王妃要不要去管一管?万一那伯府小姐真被太子坏了名声,将来两家做了亲,于咱们王府不利啊。”

沈丽君笑道:“管自然是要管的,只是现在时候不对。再说也不知那李小姐是什么脾性,贸然进去管,万一坏了她的好事,倒是好心办坏事了,等她派了人求助,或事情真不好了,再说吧。”

正文 第一一五章 贞烈女子

沈丽君刚说完上述的一番话,李瑶琴派的人就已经到了。

沈丽君倒没想到李瑶琴反应竟然如此迅速。

其实如果沈丽君能从大局出发,现在就过去,想法子解了李瑶琴的围,更能加深城安伯府对贤王府的感激之情,以后二者同盟也会更加的牢靠。

但是再理智会算计得失的女子,也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李瑶琴先是冷落兰姐儿,后又对贤王有了觊觎之心,沈丽君对她怎能心无芥蒂,自然想着让她多出出丑,故李瑶琴的人被告知:王妃正在颂经,不敢贸然打扰,还请等上一等。

就在李瑶琴派来的人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贤王竟然也来到了寺院。

这段时间连番发生的事,让贤王心情很不顺,得知妻子在此上香,便想着到此散散心,顺便接妻子一同回府。

沈丽君得知贤王前来接自己,喜之不禁,底下人也纷纷凑趣。

沈丽君哪里还有工夫颂经,忙带人接了出来。

贤王此时却已得知太子也来了,不由心中惊讶。

沈丽君知此事不好隐瞒,且还真不能让李瑶琴嫁给太子,平白给了太子助力,便说道:“我自来了便一直在院中,并不知此事,倒是方才是与城安伯府的小姐一同进来的,却并没有听说太子之事。”

这时底下人适时出来说道:“城安伯府的人来求见王妃,因王妃正在颂经,不敢打扰,如今正等在那里。”

李瑶琴的人终于被传唤了过去,一见到贤王夫妻,忙跪下道:“我家小姐正在祈福不方便见外人,可是太子殿下非要见她不可。这可是关于我家公子的福运,还求王爷王妃能帮着解了这个围,城安伯府必感激不尽。”

沈丽君惊叫:“还有这种事,你方才怎么不早说,这都过去好大一会儿啦,可别真出什么事。”

那人见沈丽君一脸关切模样,再看贤王也皱起了眉头,知道他夫妻定不会坐视不理,顿时松了口气,也不敢说是王妃的人态度强硬直道:凡事见了王妃再说。她们听了也是白搭。

“事急从权,不早早将话说明白,险些误了大事。”沈丽君责怪了完那人。又对贤王道:“这事可怎么处理才好?”

贤王说道:“你不用着急,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再说太子带人硬闯进院子里,丫头婆子们急忙上前阻拦。

太子知道只要今日李瑶琴与自己有个什么不妥,这门亲事就算是稳稳的,城安伯府自然也是就自己的人了。可如果事情不成,城安伯府必会与自己为敌,故太子也拿出了狠劲儿,着人堵了院子,将那些丫头婆子都堵嘴捆了。

李瑶琴与几个亲信丫头婆子在房中直急得团团转,如今也过去有一会儿了。可主持与贤王妃皆未有人前来,看来主持定是不敢得罪太子,这才躲了起来。将来出了事,自然全都推到太子身上。

至于贤王妃,李瑶琴倒是拿不准了,自家哥哥已经投诚了贤王,她怎么也该想法子助自己才是。

正焦急之际。太子已经走到房门前,李瑶琴看着太子一脸猥琐地笑。心里直犯恶心。

且不说太子将来是夺位的失败方,跟着他会很惨,单想想他不仅有妻有子,还有无数的侍妾,标准的种马男一个,作为一个具有现代思想的她,如今的伯府嫡长女,宁死也不会让自己委身于这种人作妾。

李瑶琴想得明白,就在太子将要迈步进入房间时,终于的把心一横,自头上拔出簪子,就抵在自己脖颈上,大声叫道:“太子殿下请留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都要有个规矩,我乃是一介闺阁女子,怎能见外男,况且又是佛门清修之地,还请殿下速速离去。”

太子不由愣了一下,接着便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李瑶琴。

李瑶琴本就长相美貌,之前因被深深打击,心灰意冷,瘦得皮包骨头,如今一两个月,已经长了不少的肉,倒不再形销骨立,却仍是柔弱的很,如今看在太子眼中便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美态,兼且现在又一脸气愤,杏眼圆瞪,娇喘微微,更有一种别样风情。

太子细想自己身边的姬妾,艳丽丰满都有之,清纯窈窕者也不乏,倒还真没有这样病西施一般的美人儿。

太子不由笑道:“李小姐也太囿于规矩,只是未免想得太多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将令兄在北边的情况告知于你,你又何必如此呢?快放下簪子,我们说说话。”

李瑶琴没想到太子竟然倒打一耙,倒象自己心里藏了龌龊想头似的,不由更加生气,也不放下簪子,只遥遥对太子见了一礼,说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若是我哥哥在北边真有什么意外,还请殿下将之告诉我父亲,我一个闺中弱质女子哪里懂这些,况且我现在正在祈福,实在不易见外人。”

太子笑道:“何必多此一举,我今日正好遇到小姐,不如就此将事情说了,小姐再回去告诉令尊便是。”说着便要向前迈去。

李瑶琴忙叫道:“殿下何必要逼民女呢,生死是小,名节是大,我与殿下无话可说,若是殿下再前行一步,民女也只好血溅于此,以死明志。”

太子不信李瑶琴真能舍了性命去,他也不是没有霸王硬上弓的时候,那些女子不管之前如何刚烈,真成就了好事,消沉些时日,也就认了命,如今也是争宠争得不亦乐乎,所以太子仍是坚定地上前走了一步。

李瑶琴没想到自己重生一次,就得个血溅佛堂的下场,可是又不甘心被太子谋算了去,心里发狠,便将簪子真就划向脖颈,惊得众丫头婆子阵阵哭喊。

太子看着李瑶琴脖子上慢慢滴下的血,不由骇得硬生生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他最初的想法是,自己相貌堂堂,又是将来的皇帝,身边有名分的侍妾,定会被封妃嫔的,李瑶琴见了未必不会动心。若是她真不动心,便想法子和她在室内说会话,拿到她的贴身之物,为上门提亲做个凭证,只要城安伯府乖乖就范,她的名声自然一点都不会受损。

可如今见李瑶琴竟是个真正刚烈不怕死的人,太子可不敢真就逼死了她,况且如今贤王妃正在东院,不仅与城安伯府成了仇家,又让贤王多了一人把柄。

想是这么想的,太子又不愿立马退出去,那样也太没面子,少不得嘴硬,说道:“你吓唬谁,就那点血,有本事,刺下去直接毙命才算贞烈呢。”

李瑶琴本见吓唬住太子,心里刚松了口气,如今见太子虽退了步,却仍在那里以言事相激,心里却不由踌躇起来:为了狗屁的名节,自己犯得着以命相抵吗,如果就此丢了性命去,不知可否还能重生?

况且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估计太子也不会做什么,顶多抢了自己的帕子之类的东西,以毁坏名声作要胁,让家人同意自己嫁给他。

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名声自然不能同性命相比,只是如果自己此时真失了名节,不是嫁给太子这个肮脏的种马男,就是被关到家庙里过一生,或者父亲为了家族的名誉,逼自己以死殉了名节,倒不如现在就干净地死去,只是生命只有一次,真的很可贵啊!

李瑶琴心里摇摆不定,面上却不显,仍是大义凛然地面对着太子,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李瑶琴听到外面传来男子的怒斥声,她知道救星来了,此时也顾不得分辨是谁,便悲愤叫道:“父亲母亲,请恕女儿不孝,为了我李家百年清名,女儿只得以死明志。”说罢,便闭着眼睛使劲刺了下去。

吓得众人大叫:“不要!”丫头婆子忙忙上前拦的拦,扶的扶。

贤王已经走来来,便正好看到这直击他心神的一幕。

一个柔弱娇美的女子,就那样决绝地以死来捍卫自己的清白名节,这一切不由深深震撼了贤王的心:好一个贞烈的女子!

此时李瑶琴如一朵柔美淡雅的兰花慢慢倒在地上,簪子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丫头婆子们慌忙围上前去,贤王忙大叫道:“还不快请大夫去!”

太子见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连声道:“晦气!”然后退到院子里去。

寺里主持听说贤王过来西院,也忙悄悄跟了过来,如今见些情景,仗着自己懂些药理,忙上前查看,贤王此时也不方便上前,只得也跟着太子来到院中。

贤王说道:“太子这是为何,竟要如此逼迫她?若是寻常民女也就罢了,真出什么事,不过几两银子就打发了,她可是堂堂伯府千金,若真出了人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太子被贤王说得恼怒,正要说话时,主持已经出来对他二人说道:“幸好当时有旁边的丫头推了她一把,簪子并没有刺下去,只是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已经让人去取药来包扎了。”

正文 第一一六章 美名传扬

贤王得知李瑶琴无大碍,不由大大放了心。

太子便笑道:“好了,她既然没事,这事也就算是结了。”又指着贤王道:“这事只要你不出去说,她一个姑娘家自然避之不及,不会主动提起,如此一来,倒是天下太平了。”

贤王气道:“此事我自当没看到,还请太子殿下放心,我决不会透露出去的,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望太子以后行事注意着些。”

太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的话也能信?骗死人不偿命。”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到房前,看着正悄自抹泪的李瑶琴,说道:“我本是好心来告诉你哥哥的事,哪知好心被当了驴肝肺,闹成这般模样,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李瑶琴看着甩袖而去的无赖太子,不由气得咬牙切齿的。

这时贤王也走了过来,温声劝道:“你放心,如今已经没事了,另外你哥哥的事,你不要听太子胡乱说,他没有事的。”

李瑶琴忙由丫头扶着,上前对贤王施礼道:“多谢王爷施手相救,若是我哥哥真有什么事,还求王爷能帮着些,民女在些感激不尽。”

贤王连忙说道:“那是自然。快不必多礼,你身上有伤,万不要轻易动作。”

李瑶琴闻言,不由抚着脖子上的伤,眼圈便红了,活着真好,她差点就要把命交待到那个无耻下作的种马男手中,口内又道:“多谢王爷关心,伤口已经暂用香灰止了血,倒是不碍的。”

再说东院的沈丽君听说李瑶琴以死明志,倒是吃了一惊,又听说她受了伤,便急忙赶过来。却看到李瑶琴正在那里娇娇弱弱地与丈夫说话。

沈丽君心里一阵膈应,便笑着上前,拉着李瑶琴的手,心疼地说道:“好好的来做拜佛,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孩子,快让我看看,伤得这样利害,真让人心疼。”

李瑶琴有些吃惊地看着沈丽君,之前还高高在上地对自己,方才有事又不过来。这会子倒是充起好人来了,还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幸好她不真是十四岁的孩子。否则此时必会被沈丽君眼中满满的慈爱给骗了。

李瑶琴低下眼眸,小声说道:“多谢王妃关心,已经不疼了。”

贤王见妻子过来,他倒不好再留在室内,便对沈丽君说道:“一会小沙弥会送过药来。你帮着上上药,另外,方才之事实在是惊心动魄,你好好劝劝她。”

贤王说着便往外走去,李瑶琴虽然知道今生不同前世,但刚经历了生死。如今见贤王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心里不免就想起他前世的温柔体贴,眼睛不自觉得地追随着贤王。

沈丽君虽手中扯着帕子。脸上却是和煦的笑容,将李瑶琴搂在怀中,安抚道:“你放心,这里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时小沙弥送来药膏。沈丽君帮着一起处理伤口,让人打来清水。将伤口细地细洗了又洗。

李瑶琴也觉得那香灰不卫生,只得忍痛洗了三四遍水,这才上了药,用细纱布将脖子包扎了一圈。

沈丽君又在旁边劝说让她将今日的事,只当做了一个恶梦,不要放在心上,否则真传出去,怕是她也不能讨得什么公道。

其实没有沈丽君相劝,李瑶琴也不准备将事情大肆说了出去,如果真传得利害了,太子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可她李瑶琴的名声可就坏了,说不得太子打蛇随棍上,硬赖上了自己。

当然这事,她不能就当它没有发生,还是要做些手脚的。

沈丽君见李瑶琴心神已经恢复,这才出去告诉了贤王,贤王便派人护送李瑶琴,各自回家了。

李瑶琴回到家里,便将事情对父母说了,因为怕父母担心哥哥,又知他定能平安无事,便没提李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