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出来。”吴忻睿又很有耐心地提示一遍。

“少爷,这这这…”狱卒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不就是让你念出来吗至于吓的花容失色的嘛?”吴忻睿漫步在意地大手一挥,“这样,你念一遍,今天我就都不使唤你了,让你好好休息,也不硬扯着你陪我斗蟋蟀,要不然你这个月的酒钱都没了。”

狱卒深深地沉默了。

片刻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看着白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芳草摘集录——话说望月王朝有一岳姓国公,而立之年娶妻,十年之内未生一子,便在四十岁后又陆续娶了八十几位姨太,短短几年之内便成为济州城中未婚少女的头号大敌,年轻女子无一不是比如蛇蝎,国公气怒而无奈,遂常往青楼楚馆遍寻中意女子传宗接近,其风流之名响彻花街柳巷,终于临近花甲之年,得一长子,名唤岳皓,此子五岁吃喝嫖赌抽,两岁坑蒙拐骗偷,虽得父纵容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驴见驴踢猪见猪踩,随时间只增长,相貌也愈发不济,未及弱冠便与国公中年时一般风流踏尽花楼,待弱冠之年,不幸染得了一生花柳病…”

念叨这儿他便没有再接下去,因为纸上的字只写到了这儿。

“哈哈哈哈哈——”吴忻睿捂着肚子笑得打滚,“哎哟笑死我了,也不知道这本写出去能不能赚钱,光是梗概便如此有意思,只不过么,我觉得叫芳草摘集录不大好听,应该叫风流父子兵…”

另一边牢房里的少女闻言只是抽了抽嘴角,朝铁栏外伸出手,“拿来。”

狱卒默默递上。

虽然这纸上写的…很惊悚,很可笑,可他…

笑不出来。

试问编排岳国公的词,他能有那胆子笑么,不过这两个小祖宗可真是长了天大的胆子,府中早有传言他二人平时念书不用功是因为父子教课时间全被用来写书,听其他下人说还有不少上市了,以往写的各路鬼神传说,后来听说被好些人借鉴模仿着写,故而市面上那种书多了,从原本的二两银子一本直直下降到了一两,不过半年的光景便少了一半,于是这两位祖宗便不高兴了,寻思到最后竟去藏书阁翻起了史书开始写历代王朝君臣之事,甚至于杜撰宫妃间的尔虞我诈,多代王朝的胜败兴衰以及覆灭,连老爷都被吓了一跳,据悉,男子大多爱看君臣的那些事,女子便喜看那宫廷的阴谋心机,虽是阴谋,但毕竟这二位年少也写不出多阴的,不过也足够那些大官家里闲来无事的妇人观看了,那些书印出来上了市面上竟被炒到了好几十两一本,而每本书书最后一页的落款是——两颗小白菜。

府内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多,都被老爷封了口,谁若是传出去便别想要命了,老爷素来严厉说一不二,因此大伙平日里也不敢多提。

他今日是真有些受到惊吓了,这两位平日杜撰编写史书也就罢了,那许多都是别的国家死了好几百年的人,可今日怎么写到了岳国公头上去了,这可是不妙啊。

吴忻睿笑够了,终于舍得从铺了锦被的地上爬起来,对铁栏外的狱卒道:“小刘啊,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狱卒心里“嘎登”一声,而后迅速摇头,“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不知小少爷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没看见?”吴忻睿定定地看着他,墨色的眸子中有些光芒在微微闪烁,片刻后,轻抿的唇微微张开,“本少爷知道你是聪明人,刚才的事,若是泄露出去,嘻嘻…”

狱卒额上滑下一滴冷汗,这小少爷成日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偶尔也会脾气暴躁,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有些了解他的脾气,若是他忽然安静下来用这般平淡的语气跟你说话,这就表示,他来真的。

他十分认真地开口,“少爷不用提醒,小的明白的。”

“那么紧张做什么?”吴忻睿挑了挑眉,将放置在一边的小碗推到铁栏前,“来,陪本少爷玩上一局。”

狱卒:“少年,你方才不是还说小的念出来你就不使唤…”

“不算使唤不算使唤。”少年大喇喇地道,“算本少爷求你的。”

“小的不敢!”

“不敢就赶紧过来,来——”

“少爷,小的斗蟋蟀的本事太差…”

“没事没事,多斗几次就好了!”

狱卒:“…”多斗几次,他的酒钱就能一文不剩。

几局之后…

“小少爷,你饶了小的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再来一局就好!”

“可是小的身上的钱都输光了。”

“没事,先欠着就好。”

正在狱卒纠结无比的时候,边上牢房中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阿睿,你的酒,是不是太慢了?还有我的桂花糕。”

一句话瞬间让沉浸在斗蟋蟀中的吴忻睿清醒。

“你不说我还忘了,赶紧去催!”怒喝声。

“是是是。”狱卒立刻起身,临走前还不忘给吴默然投去一感激的眼神。

他一路急不可耐地向大门跑去,也没看清前方的路,就迎面撞上了两人。

这几日在大牢里奔波的只有他们苦命的兄弟三人,本以为是撞上了那除了自己的另外二人,刚想抬头打招呼,却发现撞到的人…竟是两个一看便不是善茬黑衣蒙面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狱卒呵斥一声,长刀一拔便要对那二人出手。

“啰嗦。”右边的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个闪身就跃到他的身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往他脖子劈去!

“扑通”一声,狱卒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叶茫,你不是说那条通道你摸了好几遍,绝不会碰到守卫的么?”瑾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才从那黑不溜秋的井里钻了出来便碰上着一个,那里头还有多少。”

先前和叶茫七拐八弯地在御史府中绕,最后寻扫了柴方不远处一口古井,里头早已干枯了,叶茫却说里头有路,二人下去了之后果真见到被井口挡着的地方有一处大洞,看其直径能容两个人钻进去,二人跳了进去发现里头果然别有洞天,虽是十分黑却很宽敞,两个人并排着亦是不嫌挤,爬行了不多时便看到了出口,一出来竟是地牢的一处铺着甘草的墙头。

“殿下,我说了我不说谎的。”面巾之上的眉头挑了挑,“这里头最多只会有两个人,若是多了,我便从了殿下你。”

“滚蛋。”听他又开始不正经,瑾玉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赶紧进去。”

大牢的通道里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盏油灯,这里头空气虽有些阴森,地面却是干净得很,空气中流动的也没有一般牢狱的那股潮味。

绕过了第二道牢门,瑾玉隐隐听到了前头有交谈声,便和叶茫向前走,那交谈之声也愈发清晰,能听出是一男一女,二人又打了个弯绕过一道铁门,瑾玉却在抬眸见到牢里头的二人,登时怔住。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懒懒地躺在几乎可以和贵族家的卧室媲美的、精心打造的牢房里的二人,真的是犯人,只是这关押的方式…

什么都不缺,那左边的少年用一左一右两只手互斗着蟋蟀,那右边的女孩还有桂花糕吃——

这是在坐牢,还是在享福?

她与叶茫的忽然闯入,并未惊动那二人,那少年依旧在自娱自乐,不过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懒洋洋地道:“小刘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长了飞毛腿也不能啊,还是说你这作死的还没去…你们是谁!”

话说到一半他懒洋洋地抬起了头,却在看到牢门外站着两个黑衣蒙面人倏然一惊,条件反射地便要张口喊叫,“来——”

“别叫,阿睿,是我。”叶茫几时出声喝止住他,扯下了黑色的面巾,“来找你问个事。”

“嗯?”见到对面那人是叶茫吴忻睿便镇静了下来,却还是面色警惕地看向了他身旁,“他是谁?”

“他是…。”叶茫说到这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只能转过头道,“还是你自己问吧。”

“我是他朋友。”桃花目含笑指了指身旁的人,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道,“我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哦,什么事?”少年听闻她的话并无多大的反应,只淡淡回了一句,而后又看向对面二人,忽的道,“你们是朋友,不是兄弟?怎么这眼睛这么像。”

“碰巧像而已。”瑾玉轻笑了一声,心里头却掀开了破浪。

这少年竟是在自己戴着面巾只露出眼睛的时候便看出了她与叶茫眉眼间的相似,莫非,她的猜测一开始便是真实的?

瞥了一眼另一件牢里坐着写字纹丝不动的小姑娘,瑾玉笑道:“这姑娘竟不怕生么?见到陌生人进来也不抬头看一下。”

“她就是那德行,写书的时候跟老僧入定无多大差别,除非有吃的东西。”吴忻睿道了一句便继续捏着草根斗蟋蟀,“说吧,什么事?”

“我可以先问问你为何被关在这儿么?”瑾玉笑道,“你想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我想出去的话这儿根本关不住我,我就是要爹自己放我出去。至于我被关进来,还不就是因为那颗破珠…咳。”少年说到这儿忽的发觉自己口快说错了什么,顿住轻咳了一声,而后头也未抬,冷哼道,“要问什么开门见山吧,看我心情决定回不回答你。”

真有个性的小子,瑾玉心道。

不过他是说漏嘴了。

“我要问你,就是你刚才说的那颗珠子。”瑾玉道,“你可知道那珠子的来历?”

“不知道。”少年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拿起来把玩了一下,就被爹骂了,他许久没骂我,这次骂我竟然只因为一颗破珠子,我一生气便要把那珠子摔碎,被我爹阻止了,二话不说把我关了进来,哼。”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瑾玉失笑,“那么…”

“行了,你的问题问完了,我也回答完了,你们离开吧。”吴忻睿挥了挥手,“再不走等会儿买酒的狱卒要回来了。”

你的问题问完了,我也回答完了…

你可知道那珠子的来历?

不知道。

这算一问一答?

瑾玉有些无言。

“买酒的狱卒来了我打昏便是。”瑾玉道,“那颗珠子对我很重要,你既然知道在什么地方,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次你帮了我,我便是欠了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尽力帮你。”

“那珠子对你很重要?”少年终于抬起了头,“有多重要。”

“关系着我的父亲。”瑾玉说着便是黯然地垂下了眸子,“这其中原因我实在不方便与你说,但我父临终前若是见不到黑东珠,恐怕会抱憾终生…”

她的语气黯然失落,声声叹息能令听者流泪,连那一直执笔写字的少女闻言也抬起了头。

唯有一人不为所动,那便是叶茫,不止不动容,反而瞪大了眼。

但我父临终前若是见不到黑东珠,恐怕会抱憾终生…这是她身为六皇子该说的话,她道真不怕遭雷劈。

竟拿当今圣上做这样的借口,这六殿下,果真奇特到令人惊叹。

瑾玉心知牢中这二人应当是这左督御史的掌中宝,否则也不会关押了还要这般的伺候,而这二位自小受尽了父亲疼爱,想必,对于即将失去父亲的人,定会有所动容与感触,这便是人的同情心。

我的父皇,儿臣真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阿睿。”吴默然朝吴忻睿开口道,“帮她一次,没准以后咱们也需要她帮忙的。”

“我…”吴忻睿犹豫片刻,终是抬眸道,“好,我可以告诉你珠子藏在哪,这算是无条件帮你的,不过若要我带你去,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瑾玉眉眼一弯,“你且说说。”

吴忻睿闻言,朝身旁的牢房伸手道:“拿来。”

吴默然先是一怔,而后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便将那手中的纸递给了他。

“岳国公府,你可知道?”吴忻睿唇角弯起,“我姐弟二人最近想帮他们家写点东西,但是这梗概么,已经废了好几张纸了,这编排人是有些难的,尤其编排的是岳国公,不知为了令尊,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呢?”

编排岳国公?

瑾玉挑高了眉头,将那张纸接了过来,瞄了一眼,却在看到的那一刻险些喷笑出声——

芳草摘集录——话说望月王朝有一岳姓国公,而立之年娶妻,十年之内未生一子,便在四十岁后又陆续娶了八十几位姨太,短短几年之内便成为济州城中未婚少女的头号大敌…

乖乖,这孩子写的真真像是小说的简介呢。

“有意思。”瑾玉轻笑一声,“你为何编排岳府。”

“跟他们有仇。”吴忻睿见瑾玉并不惊慌,甚至不惊讶,眸中难得起了赞赏之意,“怎么,你敢编排么?将我们这梗概弄得更加完善一些?”

“有何不敢?”瑾玉赢得干脆利落,而后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你这阵势,是想去外面大肆宣传,还是只为自己写着泄愤?”

“岂止宣传?”吴忻睿磨了磨牙,“小爷要写书弄上市面,卖他个一万三千八百本!贱卖也可以。”

“噗嗤”瑾玉轻笑出声,“你行么?”

“你小看小爷?”吴忻睿挑了挑眉,“如果小爷说,我与姐姐已经杜撰改写了十八部历史故事,鬼神故事二十余本,你信是不信?虽说现如今模仿小爷写神鬼故事的多了以致于这书已经不太值钱了,但这历史故事杜撰编写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而如今我与姐姐又要改一个调调,改编排那欺压良民的世家子与道德败坏的大官们,我到是看看谁敢模仿。”

“好样的。”瑾玉望见那漆黑如墨般眸子闪过的精光,不禁赞赏,“你倒是很有胆识。”

小小年纪,竟能改写编造鬼神故事历史军事,当真不可小觑。

这些书若是在集市上流传买卖,这传播的力量可比流言都要厉害。

瑾玉脑海中忽的划过一丝念头,若能与这吴氏两姐弟交好的话,以后也许对自己很有帮助。

“有胆识?小爷也是这么想的,奈何父亲知道了只说我不务正业。”摇了摇头,吴忻睿道,“你若能编一个简洁易懂的故事梗概,我便答应带你找你的黑东珠,你若写不出来,小爷最多告诉你地方。”

瑾玉轻轻一笑,“笔。”

吴默然将笔扔了过去,瑾玉一把接过,思索了片刻,心想方才那姑娘写的太过详细未留下一点悬念,她此番再写必要悬念迭起,提笔思考半晌之后,便在纸上那空白处写下一排排清秀行楷——

《岳府迷云》:

岳大公子为何殒命皇宫?

岳二公子为何横躺街头?

岳老爷藏宝库为何履遭黑手?

岳夫人贴身衣物何故频频失窃?

连环奸杀岳家婢女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岳四小姐的房门夜夜被敲,究竟是人是鬼…

关于新出场的姐弟,不要小看这可是古代版的小说家啊~

关于编排一事,已经初步开始对岳家进行报复,因为这家尽是挡路的坏银渣渣,后面更是一个比一个渣…

不知不觉半夜了,万更我真是有些hold不住的唉,睡了么么哒~

第078章 小黄莺,你醋了?

更新时间:2014-8-20 16:50:58 本章字数:11274

数名岳府家丁意外身亡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岳父迷云——记录光鲜亮丽的府邸之下那外界所不得知的奢靡生活,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最后一个字落下,瑾玉面巾之上的眸子划过些许思索,似是在想着够不够完善。

牢内的二人见她方才笔尖挥动时的胸有成竹,到如今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下是无比的好奇,奈何被关在牢房里,也看不到那白纸黑字写的是什么。

站在瑾玉身后的叶茫心下也好奇,话说他最初识的这对姐弟便是看了市面上发行的书册,对那些书之人十分好奇便派人紧盯着那家店,可得到的消息那多都是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携着书册而去,那模样一看便知是受人之托,直到有一天终于见到一对乔装打扮的书童模样的孩子,只觉得可能有戏,果不其然进去便抓到了他们二人,原来,两棵小白菜还真是两棵小白菜,不大的孩子,约莫才十四五岁。

如此小的年纪,能写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书,倒真是令他十分意外。

而今天令他更感以外的事,这刁钻可恶的六皇子殿下竟也会对这个感兴趣,还与他们一同狼狈为恶了起来。

编排岳家人?叶茫暗自发笑,这对姐弟竟担心六皇子会没有那个胆量,他心里此刻指不定多欢乐呢。

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瑾玉写的内容,眼睛才盯到那纸上,瞳孔便倏地放大——

岳大公子殒命皇宫这没有错,可不就是死在这六殿下手上,岳二公子横躺街头也没有错,可那后面的内容…

“岳国公藏宝库遭黑手,岳夫人…还有岳父婢女连环…奸杀案”有些词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后看着瑾玉那专注的侧颜道,“这些事可是真的?”

乖乖,岳府之内竟能堕落到如此地步么,平日里可真是看不出来,不过六皇子背后的萧家与岳家是死敌,没准真是知道些他们府中不可告人的事,毕竟敌人,就是要互相拆台的。

听闻他的话瑾玉便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你都以为这是真的?那么其他看官更不用说了。”

不管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总是有怀疑与相信的人,她要的就是那些相信的人,有了那些人,结果应当不至于令她失望。

“难道不是?”叶茫先是反问了一句,而后忽然想起之前与她的对话——

“我若是不依呢?”

“那么不久之后,宫中会传出六皇子染指身边教习琴师一事。”

“你…那我不回宫了。”

“你身为皇子,怎能这般歪曲事实,这般…作弄我!”

“你出去打听一下我东方瑾玉的行事风格。”

叶茫倏然醒悟,“你,你这之后的笔墨尽是瞎说的?”

他怎么就忘了,这位六皇子歪曲事实,作弄于人的本事可是不假。

“这个呢,也不算全是,只有小部分是…”瑾玉说到这儿特地将‘小部分’三个字咬重,“编排,都说是编排了,那就是真实性中再掺一点虚假,其实也不算虚假,外面是有传言的,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准真有这些事呢,也许更龌龊的都有,比如我还听说岳二公子男女通吃豢养男童一事,岳府二姨娘偷汉子给岳国公戴绿帽子一事,这些就先不写出来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全由看官的内心决定,他们信便信,不信便不信。”

瑾玉话音落下便是余光瞥到身旁的叶茫眼角一跳,八成此刻是联想到之前被自己坑的事了,面巾下的唇角不禁勾起,下一刻,前头便传来手掌拍击声,在这样的牢房分外清晰——

“说得好!”两姐弟竟是异口同声。

“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若他们问心无愧,如何需要惧怕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世家贵族不乏府内生活散乱,府外道貌岸然。”吴忻睿冷哼了一声,“岳语汐那个臭丫头,胡编瞎扯跟旁人说我家二姐勾搭她家二哥,她逞一时口舌,我姐弟二人便也要她也尝尝被人编排的滋味。”

说到后台,一双墨眸泛上了点点冷光。

“人若犯我我必还之,你这么做也极有道理。”瑾玉说着上前将手中的纸穿过了铁栏递给了他,“你看看这个如何?”

吴忻睿接过那张纸,往上瞄了一眼,只是一眼——

“噗嗤——”毫不客气地喷笑出声,而后便是欢脱的拍着地上大笑——

“哈哈哈,你,你比小爷我还损呢…”少年捧腹大笑,而后便是将手一转递给了一旁劳里的少女,“二姐,你看看,可是有比你的好?”

吴默然伸手接过,拿到跟前一看,也是‘噗嗤’了一声笑出了声,可她到底是女孩,不会如同吴忻睿笑得那般夸张,只道:“这个做书面真是何合适,阿睿,你这反应应该是认可了,如此,你也该实现诺言了。”

瑾玉见此但笑不语。

“当然,我说话算话。”吴忻睿笑够了,便起了身走到了牢房的墙壁,在那上头摸索了一阵子后,在一块地方上轻轻一按,那块地方登时就凹了进去,他见此,伸手往里探去。

瑾玉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想笑,这御史府的地牢还真是处处别有洞天。

待吴忻睿终于将手收了回来,转了个身朝瑾玉二人道:“等一会儿便好了。”

瑾玉点了点了,吴忻睿安静地坐在牢房正中央等着。

不多时,吴忻睿身旁的一块地忽然动了动,他察觉到便转过了头,瑾玉只见那地上一块方形的泥砖下似是有东西要探出来,下一刻,那块地‘啪’的一声从地底下被撬了开,而后是一只手从里头伸了出来,再然后,是一个少年的头探了出来,见着了吴忻睿,笑着道了一句:“睿哥,你终于想通了要走了么?”

说完,忽的察觉一旁有视线盯着自己,他转过了头,乍一看到两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吓了一跳,“他们是刺客?”

“刺客个头。”吴忻睿伸手在那少年头上敲了一下,“这次的地道挖的是哪里的?”

“从你这里到柴房边上的那堵墙。”少年摸了摸头,“之前的那个狗洞被堵上了,所以又挖了一个新的…啊你又打我!”

“噗嗤”

一旁传来两道喷笑声。

瑾玉实在是觉得今晚这御史府见着的几个孩子有趣得紧,见多了那些爱使阴谋心口不一的,如今见到这般直率的,倒是打心眼里喜欢。

而叶茫笑的原因自然与瑾玉是不同的,狗洞…堂堂御史的小公子竟然愿意钻狗洞。

听见了二人的笑声,吴忻睿的脸色黑如锅底,“以后挖地道不能长点眼睛吗?再挖到狗洞那里,小爷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