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瑾玉当下一惊,抬手一把将他软倒的身子揽进怀里,她的手触上他的脸庞指尖轻颤,那是心底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阿音,为什么会这样?”话一出口她发现连声音都在发颤,看着他无力的模样与苍白的神色,瑾玉一时觉得无比后悔,“是碧血七叶花与你排斥么?早知如此我不该逼你吃的,都是我的错,怪我…”

话未说完便是一根白皙修长的指抵在她的唇上止住她未说完的话,而后是他虚弱的声线响起,带着一丝安抚,“这不怪你,莫说是你了,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别自责。”

话说完又是两声轻咳,瑾玉见此揽着他的手更紧了一分,“怎么办…”

“无碍。”躺在她怀中,这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瑾玉的惶恐与担忧,他忽然轻轻勾起唇角,“过一会儿就好了,别绷着脸,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笑笑笑,笑个头!”瑾玉抬手擦去他唇边的血渍,咬牙切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口,你给我安静地躺着别说话。”

她的语气恶劣,但她与凰音都知道这语气里所包含的懊恼与担忧。

“阿瑾,别担心。”凰音轻轻地道了一句,而后缓缓磕上了眸子,“让我睡一觉,醒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睡一觉…

瑾玉一听这话倏然有不好的预感,当下声线拔高,“不许睡!”

可凰音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眼皮缓缓地合上…

瑾玉忽然便是感觉内心深处一阵惶恐,她摇着他的肩头,头一回连眼眶都湿润了,“阿音,醒醒,别睡…”

望着他静谧而苍白的面容她怕他会一睡不醒。

“阿瑾,求你了…”就在这时他忽然出了声,眼睛依旧闭着,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别摇了,不死都被你摇死了——”

嘿嘿,应了你们的要求了,小黄莺和金鱼算是互诉心意了。

第095章 要做你的妃

更新时间:2014-8-20 16:51:03 本章字数:9621

“先前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现下我不过是累了想休息。”他闭着眼低语道,“又不是要死了…”

“不准说那个字!”瑾玉一听他后面的话当即沉下了脸,可见他深色苍白又不忍再骂,“方才吐血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见他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她当真会被他吓到。

不对,早在他吐血的时候,她便已经被他吓到了。

“应当是七叶花与我排斥。”他细弱的声线响起,“排斥是真的,有作用也是真的,回头再与你解释。”

瑾玉闻言也不再多问了,“睡吧,别说话了。”

“分明是你一直在与我说…”

“叫你安静点睡觉就睡觉哪来那么多废话!”像是欺他此时虚弱无力般,她抬手掐上了他的脸,“不准再说话!”

暖阳照映下的树林苍翠欲滴,临近树林的断崖旁,有身着白色衣裙的身影沿着崖边缓缓迈步,在她前方有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狐迈着优雅的步子行走。

一人一狐又沿着断崖走了一会儿,那只小狐狸忽然停了下来,白衫女子亦是在小狐之后顿住了脚步,她转过身俯视着崖下,却见一片轻雾盘绕,人看得久了好似觉得身处云端一般,这也愈发给人一种这下方深不见底的感觉。

白衫女子的面色平静无波,看了一会儿,她有手轻抬撑起了一把浅白色的纸伞,而后望了一眼身旁的雪白小狐,朝它轻轻勾了勾手指。

小狐立即跃起扑腾到她怀里,白衫女子一手揽着小狐,一手打着油纸伞,而后望着那崖下的一片轻雾缭绕,迈出一步跃了下去…

撑伞缓落而下的白色身影仿若九天玄女一般轻盈优美,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朦胧轻雾之中…

凰音醒来之时,印入眼帘的是瑾玉精致的下巴与卷翘的睫毛。

她一直保持着揽着他睡觉的姿势正如昨夜他怀抱着昏迷的她一般,现下不过是二人互换了一下姿势。

这一次醒来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他勾了勾唇,抬手轻轻触上上方那人的脸庞。

这一动作惊醒了闭目浅眠的瑾玉。

她倏然睁开眸子,桃花美目之中拢着一池的清冷戒备,却在垂眸看到是凰音那白皙的手时戒备之色悄然散去。

这一变化被凰音看在眼中,一时心中泛起一层波澜。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同她一般,即便睡觉也是浅眠,只因要时时提防着他人,那时的情况是不允许他有一丝的松懈。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方才瑾玉惊醒的那一瞬,他能清晰地看见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的冰凉与警戒之色,她浅眠之时,身体竟然也是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

他是如此熟悉这样的神态。

她是在宫中恶名昭著的皇子,多数人怕他惧她羡慕她嫉妒她生来的荣耀地位,可他想她的过去并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轻松快乐。

瑾玉自是不知凰音此时心中所想,见他睁开了眼,她眉眼一弯,“醒了?”

凰音冲她浅浅一笑,“嗯。”

他初醒时凤眸里带着还未散去的慵懒睡意,本就眉目如画的少年如此浅柔的笑,无端地带上了几分魅惑。

瑾玉眸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艳,而后悄然移开目光,“现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凰音从她怀间起来坐直了身子,“我以前的大夫说我毒发之时不能吃除了她配的药以外的任何药物,即便没有毒发用药也许慎重,能不吃就不吃,碧血七叶花虽是良药,但药效却有些大,用在你身上是全然没有问题的,但用我在身上除了发挥它本身的药效外,还与我体内的其他药物起了冲突。”

瑾玉听闻他的话当下转过头敛着眉头看他,“你既然知道不能乱吃为何不早说?”

话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是自己一个劲儿逼着他吃似乎也不能全怪他,但他什么也不说却依旧让她有些气闷,“这事也怪我,可你也真是,你要是早说我还会逼着你吃么。”

“我这不是看你一心想着我不好意思拒绝么,再说了,我自己也想试试七叶花会不会与其他药物不一样,可事实证明我的大夫说的还是正确的。”凰音说着看了看瑾玉的脸色,见她的脸又沉了下来,忙道,“好了,瞧你又皱眉头,我说了喜欢看你笑的。”

又是嬉笑着模样,可瑾玉不吃他这一套,“老实交代你体内的毒是怎么回事。”

以前不想问是不想多事,再则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了解他太多,可如今不一样了,对于他的事,她能知道的越多越好,能扒一点是一点。

其实她想问的还有他一直未透露的他的身份,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出口,她希望有一天他能主动告诉她。

“说来话长,但是阿瑾你要相信我不告诉你是有理由的。”凰音抬眼迎上她的眸子,“我总是会告诉你的,所以现下,别多想,嗯?”

瑾玉眯了眯眼,“你保证?”

她心下明白凰音在某些方面和她一样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轻易不更改,她想他若是有苦衷真的不能说她也不是不能等,不过她希望他不会让她等得太久。

凰音见瑾玉这么说心下明白她是妥协了,便弯了弯眉眼,“我保证。”

“信你一次。”瑾玉冷哼一声,而后站起了身,朝他伸出了手,“这地方我是不想再呆了,咱们该走了,你有力气么。”

凰音低声笑了,“都说了好多了怎会没有力气。”

话虽是这么说,手却还是伸了出来放入瑾玉的掌心,而后便见那只手将他的手握住往上一扯,他便被拉了起来。

握着的那只手微凉如他的怀抱一半,他身上的温度似是比常人要低了一些,这与他中的毒也许有关系,但这并不影响她牵他或抱他,对于这一点她是不在意的。

而同一时凰音垂眸望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暖意那么清晰,他想若是以后能一直牵着这么一只温暖的手该有多好。

他微凉的手被瑾玉握着不多时也渐渐有了温度,二人走了一会儿,瑾玉忽然出声道:“你觉得咱们真的应该沿着东面回去么?”

凰音闲然道:“你我二人落水的事宫里现下应该不少人知道了,想来他们也知道这河流顺流向东的事,如此一来,那些真正紧张担忧的应该是早早出动了,而那些居心叵测的没准也在暗地里做好准备了。”

“所以我才问你咱们该不该就着东面回去。”瑾玉沉吟道,“可似乎除了这条路便没有其他选择?”

“那可不一定呢。”凰音听了她的话却是眼儿一弯,“现下我的状态不比原先,你一人也应付不过去,以防万一,陆路咱们不走,走水路。”

“水路?”瑾玉闻言瞪眼,“水路,这儿的水路…你的意思是走咱们掉下去的那条河?”

凰音点头,“不错。”

“可是这儿一艘船也没有,若是要做竹筏…”瑾玉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只觉得这儿的枯木树枝真是不忍直视,“这儿没有好的材料不说,连用于固定的绳索也没有。”

哪知她所指出的这些难题凰音却好似不觉得有什么,只笑道:“所以咱们便等吧。”

“等?”

凰音见她眸含不解,笑道:“等帮手。”

“你什么时候找的帮手?”听闻他的话她怔然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想到他既然说得出有帮手那便一定是有,但是她还是疑惑他们在崖底呆了这么久他用什么方法寻救援。

“这个帮手不需要找。”凰音朝她轻轻一笑,“咱们等着就是了。”

见他又开始卖关子,她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二人一路迈步走向来他们原先掉落下来的那条河,这条河是自山上奔腾朝东面而下水流一直便是有些迅猛,在原地等了片刻,瑾玉见凰音面上一直是一派悠然的模样,不禁挑眉,“你说的人还没到,你是如何能肯定他们就一定能找的到…”

话未说完便是忽然顿住,只因她听见耳边那奔腾的河水之势,夹杂着另一道声音——

“哎呀呀,慢点慢点,你这只死乌鸦!”那是少女因慌张而叫喊出来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啊啊啊,我早说我不会做这事,安姐姐还硬要叫我来…”

那女子的声音听在了二人眼中,凰音头也未回便道了一句,“来了。”

瑾玉自然是更好奇,也觉得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如此便转过了身,哪知这么一眼,看得她差点没站稳!

那自不远处的河流极速而下的木筏之上站着一袭水蓝色裙衫的少女,她手中没有桨亦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木筏之上哇哇乱叫面色难看似是想哭又哭不出的模样,而在她之后的——是一只通身漆黑的鸟扑腾着翅膀在飞,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牵引着那木筏的尾端,它那细脖子套着绳子往后直仰似是有些吃力,却能控制着木筏下流的速度使之不会被水势冲地愈发快。

这只鸟是哪里来的力气?!

那水势冲着木筏的力道她想即便是鹰或者雕也未必能拉的住吧,可那只漆黑的鸟分明才那么小,直到那一人一鸟离她与凰音愈发的近了他才看清了那鸟的长相类似于——乌鸦?

说是类似其实又不大像,那只鸟的尾羽有些长甚至于长过了它的身子,它全身黑到了连爪子都是黑的,只有那两颗一眨不眨的眼珠子,呈现出的是深深的琥珀色。

好奇怪的鸟类,长得却挺拉风。

待将那黑鸟观察完了她才将视线转向了那木筏之上的少女,方才实在是被惊到了注意力全放在了哪只力气大的吓死人的小黑鸟身上全然忘记了其他,直到她的眸光望向了那少女这才看清了她竟是——思苗。

难怪她说那声音听着耳熟,果然是她。

凰音说的帮手便是她?可看她那吓得小脸苍白的模样哪有一丝在关键时候做帮手的潜质…

正在她打量思苗之时思苗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在那一瞬瑾玉在她眸中看到了一丝喜色,而后只见她转过了身朝着身后的黑鸟大喊,“停停停!”

瑾玉见此眉头跳了一下,却见那黑鸟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扑腾的翅膀瞬间加快了扇动的频率而后便是脖子狠狠地朝后仰着拖住那还在往下急流的木筏,这让瑾玉十分担心它的小脖子会不会直接被那绳索拉断了。

可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了,那黑鸟虽是一副万般吃力的模样,但确确实实地是拖住了那木筏,使得它不再前行。而后便是转了个身子将那绳索拖着将木筏拉到了河岸边,又扑腾着小翅膀用脖子牵着绳索在河岸边一棵大树上绕了两圈将那绳索绑住不让木筏被河水冲走,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它直接停在了树上休息。

“好恐怖的力量。”瑾玉只觉得那小黑鸟当真配得上‘恐怖’二字。

试问那么小的身子力气大到如此,人尚且没有这样的力气,如此对比之下这小黑鸟是真令人心惊了。

那木筏被固定了住,趴在上头的少女也起身跳下木筏上了岸,一见瑾玉便跑到了她跟前,“你们等了很久么?如果是的话那么抱歉了我的动作太慢加上我胆子不大…”

“也不久。”瑾玉望着她笑了笑,“害怕还前来倒是难为你了,不过我想知道那只鸟究竟…怎么回事?竟能拉木筏?”

这真是极为惊悚的事儿。

“阿瑾你指的是那只丑得不行的小东西么,它名唤黎鸦极有灵性。”凰音转过脸望着那栖息在树枝上的小黑鸟,“如果你指的是它力气过大的事那么不用太大惊小怪,那不是天生的,只是因为那小东西太顽强百毒不侵这便导致了它那没天良的主人天天拿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给它吃,它力气大也只是暂时的。”

“你也知道黎鸦?想必是我姐姐告诉你的。”思苗听着凰音的话便笑道,“这味药名唤力无穷尽,人吃了可以将功力瞬间提升两倍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维持时间为一个时辰。”

“这般厉害?”瑾玉转过头望着少女,“可有副作用?”

按理说习武之人通常都是循序渐进,若是急于求成吃一些提升自己本身能力的药那极有可能超出自己能所承受的范围而产生一些副作用。

“这位公子你猜对了。”见对面那俊美的少年看向了自己,思苗朝他明媚一笑,“一个时辰之内服用者的功力提升两倍,一个时辰之后,他就力竭而死…嘿嘿。”

瑾玉:“…然后,这种药给鸟吃?”

她转过头望着那小黑鸟的目光忽然带上了一丝同情。

“公子放心,不会有事的,它早已习惯了…”思苗说到这儿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它发生过什么…姐姐?”

话未说完她便是忽的拔高了声线瞪大了眼望向了瑾玉的身后。

瑾玉被她这么一声喊下意识便转过了头,正见到一袭白色裙衫的女子携着一把纸伞迈步款款而来,在她身后跟着的一小团白色的物体随着她的行走缓慢移动。

瑾玉只是瞬间便明白了这人是谁。

这被萧九月勾搭上的姐妹二人大多是一起出现的,如今妹妹已经来了,这位想必就是姐姐,即便蒙着面纱她也能猜得到。

这姑娘似乎也与凰音相识?

“安神医,你来了。”望着那走近的白影,凰音神色淡淡,他通常不会对瑾玉以外的人展颜,即便有大多时刻也是笑里藏刀,因此他如今这般淡漠的模样倒像是最真实的他。

“这悬崖从头上往下看似是深不见底,但真正跳下来也不过百丈深。”花未安说着持着伞把的手轻抬,将伞一个反旋放入了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打着转玩,“原本是想不到这种另类的跳崖方式,只是因为听说了六殿下跳观月台时用了这个方法,而崖下今日雾多无风,打伞而跃是呈自由落下,抵达崖底不可谓不轻松。”

听闻她的话瑾玉当下一挑眉,对于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感到奇怪,只是讶异于她竟然听说了自己与秋灵公主打赌跳观月台一事,“难得姑娘肯用我的方法…嗯?!”

最后一声是因为她话说到了一半便有一小团白色的物体直冲过来扑到她怀中,却好似没抓紧就要往下掉,瑾玉下意识地抬手将它托住,那小东西顺势便躺在了她怀里。

可不就是那只见了好几次也抱了好几次的小狐狸么。

“活学活用,只能说是六殿下聪慧,我不过是学着你的。”花未安面纱下的唇角轻轻一勾,而后望了一眼瑾玉怀里的小狐,“冰冰看来很是喜欢殿下你,毕竟你曾救它于马蹄之下,这小家伙别的不好,倒是很懂感恩。”

瑾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想下一刻花未安说的话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它的鼻子也是极好的,正如殿下你当日乔装入雅芳阁时它不也是扒着你不放还抓破了你的衣衫么。”

“姑娘似乎,知道的很多。”说这话时瑾玉的眸光冰凉如水一派沉寂,恍然抬眸撞进对面女子的眸光里却见里头萦绕着浅浅的笑意。

这位姑娘眉眼间分明很是淡漠,却用这种似笑非笑的眸光看着自己,可是觉得自己很好笑?

“男扮女装这一事不怎么光荣,还请姑娘莫要再提起。”瑾玉语气淡漠。

“明人不说暗话,六皇子,不,六公主殿下何必再装下去呢?”花未安轻描淡写地说,下一刻便见瑾玉的目光倏然一沉,她见此忙道,“六殿下不必当我是敌人,我不做外传人家秘密的事,况且我可是来帮助殿下你的,而且我也需要殿下的帮助呢。”

瑾玉闻言没有再接话,却是转过了头看向了一边的凰音,眸光沉怒,好似在等着他解释。

“阿瑾,不是我说的。”凰音瞥见瑾玉的模样不由得也沉了脸,而后抬手便将她怀里的小狐揪了出来朝花未安的方向一扔,那动作十分野蛮。

“你做什么?”瑾玉见他如此不由皱起了眉。

“你认为我会将你的事告诉别人么?”凰音平静地朝她道了一句,而后直接别过脸转身迈出了步子。

瑾玉见此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疼,忙伸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回来,没说是你说出去的,只是想问你这姑娘为何知道我这么多事…行了,你就当是我不对。”

凰音听闻她的话步子一顿,而后转过身望着她幽幽开口,“本来就是你不对。”

“你…”

“二位不用吵了,先听我说可好。”花未安见自己不过才说了几句竟弄的凰音与瑾玉闹了起来,不由道,“这事确实不是凰音说的,而是我一早知道的,六殿下,你就不想听我解释么?”

瑾玉转头将视线落在花未安身上,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那模样显然是要听她解释了。

“其实要说起来,早在见到你之前我便知道了。”花未安望着那对面的俊美少年道,“家师早有言,望月皇后,育有一女,人前男装,名唤瑾玉。这其中的意思我想我不必再说明了。”

望月皇后,育有一女,人前男装,名唤瑾玉?

瑾玉一听这话又回想起花未安那句‘家师有言’,脑海中忽然想起一种人——神棍,那种整日神神叨叨似能预知未来说出的话只会装深沉总令听者想半天也想不明白他们讲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这想法才这么一出,那头花未安又道,“家师所言是前半段,这后半段我是一点也听不懂,后半段是,月里银弓,月里寻香,凤凰衔玉,展翅天涯。”

“听不懂。”瑾玉语气生硬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而后望着对面的女子道,“不知家师是?”

花未安也不隐瞒,“玉面鬼医。”

“玉面鬼医,医冠天下百草谷,姑娘是百草谷的弟子?”听对面的人说自己出自百草谷瑾玉原本还不悦的面容这一刻呈现出喜色,而后一把抓过了身旁的的凰音,“他中了毒,你们可能解?你不是说有事需要助你,解了他身上的毒,一切好说。”

医冠天下,既是医冠天下,便应该救得了凰音才是。

“阿瑾。”凰音闻言转过了头,眉眼间浮现一丝无奈,“她就是我的大夫。”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中却莫名欣喜,只因瑾玉被人得知身份应当是很生气的才对,虽说她不一定将对方杀人灭口,但免不了会胁迫或利用,正如之前她还与自己订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协议。

可令他想不到的事,在得知花未安是百草谷的人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揪着自己问对方有没有办法解自己身上的毒,莫不是在她看来身份暴露还比不过帮自己解毒。

想到此,他心情变得极好,望着瑾玉浅笑,“她当我的大夫已经有不少的一段时间了,她也是在想着法子想替我解毒,若不是她当真医术了得也许阿瑾你我都没有相遇的机会。”

他这话说的随意,却不知瑾玉听得有意。

“你的意思倒是这位姑娘功劳很大了?”瑾玉望着他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嗯,一直想着治好你,真是辛苦她了。”

这话说到后头语气颇为怪异,言语之间说着辛苦人家可脸上却一分感激的意思也没有。

凰音一时不知瑾玉是怎么了。

按理来说花未安与她从无过节,也是今日才道破她的身份并且也道明了原因,为何瑾玉看上去对她颇为不满?

瞥见凰音眸子里的疑惑,瑾玉忽然恶声,“笨死你算了!”

“六殿下,他说的不过是实话,你又何必如此在意。”一声低笑自对面的女子口中逸出,“不过话说回来,女子在中意的人面前向来都是小心眼的。”

传言这六殿下霸道又蛮横,初见时她便得知传言有误瑾玉并非真是这般人,但今日再看,她对待凰音的态度确实是这样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更不允许其他女子的插足。

“姑娘有话大可直说好了,要本宫帮你,怎么帮?你说自己能帮本宫,又是凭什么。”瑾玉转过头望着对面的女子连自称都换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的花未安又有些想笑。

对于瑾玉不大待见自己的态度,她也无谓,“六殿下应该不喜欢绕弯子的人,那么我便直说,我对你望月的皎月感兴趣,需要你的帮助,而我能帮你的可以有很多很多,我自认为身为神医的弟子作用还是蛮大的。”

皎月,又是镇国之宝皎月。

不过对这破国宝瑾玉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道:“如何帮你且说,先声明本宫不知道打开那玩意的方法。”

“我当然知道殿下不知,因此我只需要殿下同意一件事,就怕殿下会不太愿意。”花未安说着,琉璃般的眸子看向了凰音。

这样的话加之这样的眼神,瑾玉心道莫不是这丫想要凰音?

想得美!见鬼去吧!

哪知花未安下一句话直接让瑾玉差点站不稳,“六殿下,我要做你的妃。”

“…”静默了片刻瑾玉才开口,“姑娘不是都知道本宫是女子…”

“正因为此所以安宁才有此要求。”花未安语气淡然,抬手揭下蒙面白纱,“六殿下,我为夕照国安宁公主花未安,此番潜逃出国,只因逃避和亲,我需要你娶我,让我彻底脱离夕照国皇室的掌控。”

她方才望向凰音的那一眼,只不过是想先看看对于自己会提的要求他有什么反应。

而没有出乎她意料,凰音在她说了这话之后那潋滟的凤眸当即望了过来,里头流转着一片笑意,温和地令人只觉无害,但花未安知道,他愈无害,愈可怕。

而瑾玉在消化了花未安的话之后,望向她道,“我同意。”

此话一出,她当下觉得身旁的温度倏然下降了许多,准过头瞥见凰音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凑过去道:“阿音乖,父皇若是塞妃子给我这以后的日子定然没法过了,让一个不知真相的女孩嫁我,洞房夜如何混过去?倒不如娶了安宁公主,你认识我也认识,这不就好办多了,洞房之夜,盖着棉被纯聊天~”

她确实需要有人帮她混过娶妃这一事,花秋灵那不讨喜的总算是归了四哥,而顾紫雁是断然不可能的,她本来都打算直接娶了阿澜省事,但如今这花未安的出现没准能使得好处更多。

盖着棉被纯聊天,在听到这七个字他忽然便是对她无言了。

不过,盖棉被?

他转过脸,魅惑的凤眸笑意黯然,“你还想同她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