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帝慢慢点了点头,对蹇硕道:“蹇校尉,你先去吧,朕的心意你已经知道了,日后按此办理就可以了。”

蹇硕点点头,向建宁帝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此时,这嘉德殿东屋之内,只剩下我和建宁帝二人。

建宁帝脸上略略露出疲倦之态,对我道:“张常侍,你也退下去吧,朕要歇息一下。”

我点点头,恭恭敬敬道:“是,皇上。”随即转身退出里屋,来到外面嘉德殿的大殿之上。

我环顾四周,看了看,见这屋内只剩下十余名小黄门,心中一动,便即板着脸,对这十余名小黄门道:“方阵,你领这些人退到殿外,关上殿门,皇上要休息,不可有任何人打搅。这里有我就够了。”

那方阵答应一声,随即招呼十余名小黄门出门而去。

那赵忠赵常侍的贴身小黄门狄宁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有随着众人,怏怏而去。

待得众人散去,嘉德殿大门便被慢慢关上,这大殿之内只剩下了我和窦太后二人。

窦太后抬起头,看着我,满眼兴奋之色,低低道:“可以进去了?”

我点点头道:“可以了,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否则的话,我估计那个赵常侍和蹇校尉都会回来。”

窦太后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我守在嘉德殿大殿之中,那窦太后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紧张之意,慢慢走到那东屋屋门之前,轻轻掀开门帘,迈步走了进去。缓缓走到建宁帝的窗前。只见建宁帝此刻已经侧过身子,面向一壁,正自闭目养神。

适才一番和何皇后的争执,再加上又托孤给张让和蹇硕二人,这建宁帝身子本就极度虚弱,这一番下来,更是体力匮乏 ,精神不济,这才闭目养神,歇息一会。

窦太后双目落在建宁帝的身上,只见建宁帝的身躯瘦小,这二十年不见,昔日那个英俊潇洒的解渎亭侯已然变成如今这个身躯瘦弱,腰肢不盈一握的病人了。

窦太后脸上泛起一股悲凉之意。此刻,站到这昔日将自己囚居在那南宫云台的大仇人建宁帝的身前,窦太后心中涌上来的更多的不是仇恨,而是一股莫名的感伤之意。

建宁帝 听得脚步声响,还以为是张让担心自己身体,又进来探看,当下低声道:“张常侍你怎么又来了?你也去歇息一会吧。宫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窦太后沉默片刻,慢慢道:“我不是张常侍,是一个故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天子无戏言

窦太后这一句话说出之际,也没有故意掩饰声音。建宁帝听得窦太后的声音,脸上一震,急忙转过身来,看到窦太后一头白发站在他的身前,一双满是悲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建宁帝又是吃了一惊。

建宁帝听到这声音,似乎是昔年被自己囚禁在那南宫云台的太后窦妙,却没有料想到 ,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宦官衣服,形容枯槁的陌生人。

这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建宁帝,过得片刻,惨然一笑,复又开口道:“你不认得我了?解渎亭侯?”

这人的声音却是女子声音,而且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女子声音。

建宁帝骇然失色,慢慢道:“你是窦太后?”

那窦太后惨然道:“解读亭侯,你还记得我,真是本宫的荣幸。”

建宁帝双目露出惊惧之色,颤声道:“你,你真的是太后 ……”心中恐惧,不由自主将身子向后慢慢退去。

窦太后 慢慢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你整不死的太后窦妙。”

建宁帝身子退到床头,再也无处可退,情急之下,大声叫了起来,道:“来人啊来人呐,张让,张让,快来--”声音 凄惶,竟是似乎胆怯到了极处。

这也难怪,这建宁帝和这太后窦妙一别十年,本以为这个太后早已经囚居老死在南宫云台那里,没想到在自己病入膏肓之际,这形容似鬼的窦太后却是无声无息的又冒了出来。

建宁帝声音虽响,但是里屋门帘早已撂下,外间嘉德殿的殿门也已被我紧紧关上,这建宁帝口中所发出的这一点声音也已淹没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

我守在外面,听到这声音也是不以为意。我知道,此时此刻,窦太后自是会有一番话语要细细说与建宁帝听。

自己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窦太后看着建宁帝惊慌失措满脸恐惧的神情,脸上慢慢浮出一缕微笑,向那床前又走近了几步,然后笑眯眯的对建宁帝道:“解渎亭侯,哦。错了,我应该叫你皇上。皇上,你不用叫了,不会有人答应你的,就像是昔年你将我囚居在那南宫云台一样,我在那里面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从来没有人答应我一声。你现在知道这种感受了吗?”

建宁帝惊慌失措,忍不住又是大叫了两声。这声音依旧没有人回应。

窦太后慢慢将一张宛如槁木的脸孔俯了下来,看着 建宁帝,笑道:“皇上,你可以大声的叫,越大声越好,你看看现在有没有什么人来救你--”

建宁帝默然无语。过了片刻,建宁帝这才咳嗽一声,勉强道:“太后,你来这里要些什么?”事已至此,眼见无法可想,这建宁帝竟又慢慢恢复了冷静。一念之间,似乎他便已经猜到这窦太后来这里必定是有所求而来。

否则的话,这窦太后不会这么干冒危险,闯到这嘉德殿之中,前来面见于他。

窦太后嘿嘿一笑,向着建宁帝道:“你说对了,皇上,我来这里,就是找你要一样东西,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愿意不愿意给。”

建宁帝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朕有的,朕自然会给你。”

窦太后嘿嘿冷笑道:“天子无戏言。”

建宁帝道:“这个自然。你说吧,只要朕有的,立即派人给你送来。”

窦太后眼睛眯起,低低道:“本宫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命--”

那建宁帝一下无语。咽了口唾沫,建宁帝壮起胆子,对窦太后道:“太后,朕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想必已经看到,朕早晚魂归地府,这条命早就已经不是朕的了。”

窦太后冷冷道:“可是你现在还不是活着?皇上,我跟你说,这人越是想死的越是死不了,越是不想死的就越是活不长。这句话你信不信?”

建宁帝慢慢回味窦太后这几句话,一时间竟是五味杂陈。只觉窦太后所说的这一句话竟是极为在理。

过得片刻,建宁帝慢慢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说的甚是有理。”

窦太后看着满脸颓然,带着惊惧的建宁帝,缓缓道:“昔年,你将我囚居在那云台殿里面,是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可是我偏偏死不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活着见到你,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要问问你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窦太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建宁帝。

建宁帝叹了口气,低下头,不敢看窦太后的眼睛,更不敢问窦太后,想要问自己什么问题。--也许那个问题,建宁帝早就知道。

窦太后冷笑道:“皇上,我就是想要问你,为什么我让你登上皇帝的宝座,你却要将我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还将我囚居在那云台殿之中,要我老死其中?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建宁帝默然良久,这才复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窦太后,慢慢道:“是朕错了。朕不该听信王甫,曹节的话,这才将你们窦氏满门抄斩。只不过事已至此,也难以挽回,太后,你说朕该如何补偿你们?只要朕此刻能够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到。”说了这几句话以后,这建宁帝已经是气喘吁吁。

窦太后看着建宁帝,心中暗道:“自己当初要杜公子带着自己,进到嘉德殿,本是为了见到这建宁帝,为自己窦氏满门被杀的冤魂报仇,可是待得见到这建宁帝之后,这才发现,此刻的建宁帝已然只是一个病入膏肓,风烛残年的病人而已。就算自己不杀他,这建宁帝也活不过去三五天了。--那么,自己这个仇报还是不报?”一时之间,窦太后心意难决。

转念一想,自己在那南宫云台囚禁二十年,倘若就这样放过这个建宁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心中忽然一动,便决定要带着这建宁帝到自己被囚居的云台殿住上几日,也让这建宁帝尝一尝当年自己所受的那些苦楚。

当下,从自己衣袋之中取出一条手帕,走到床头,对着建宁帝冷冷道:“待会本宫带你去一个地方,此刻先让你委屈一会,皇上。”最后这皇上二字却是丝毫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建宁帝大吃一惊,不知道这窦太后如何整治自己。只见这窦太后拿过那一条手帕,塞入建宁帝的口中。

建宁帝顿时口不能言,心中惊慌,便欲张口发声,奈何发出的也只是呜呜之声。

窦太后看了看建宁帝,满意的走出里屋,这才将那门帘撂下。

我看到窦太后走了出来,随即走了过去,来到窦太后的身前,低声道:“怎么样?和建宁帝叙旧叙的如何?”说罢,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窦太后点点头道:“谈得很好,不过还没谈够。怎么办?杜公子?”

我失笑道:“怎么?你还想跟这个建宁帝谈到天荒地老?还想谈一个世纪吗?”

窦太后不懂我口中的一个世纪是什么意思,但是天荒地老还是懂的。当下,窦太后摇了摇头,低声道:“杜公子,我想将这建宁帝抓到云台殿好好谈谈,你给想想办法。”

我吓了一跳,低声道:“那怎么行 ?你也看到的,这嘉德殿里里外外都是御林军带刀侍卫,你说将一个大活人鼓捣出去都是绝不可能,更何况是当今的大汉天子呢,你别做梦了。”

窦太后哀求道:“杜公子你给想想办法,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我连连摆手道:“窦妙,你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拍我马屁一点用也没有。我哪有那么多办法,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告诉你,赶紧的,跟我离开这里。”

窦太后向后退了一步,摇摇头道:“我可不走。不将这建宁帝带到云台殿,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我见这窦太后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耍赖,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想,心道:“没想到这个窦太后还是个滚地雷,沾不得,惹不得。哎,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她来到这嘉德殿,带她去见建宁帝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心中自怨自艾,无可奈何之际,心中想出一个办法来,心道:“也只有这样了。”

当下我歪着头,看着窦太后,冷冷道:“窦妙,我要是给你将窦太后带到那云台殿,我又有什么好处?”

窦太后满脸堆笑道:“杜公子,只要你想出办法,将建宁帝带到那云台殿,本宫就送你一份大礼。”

我眼睛一瞪,沉声道:“给我好好说。”

窦太后随即知道自己失言,低低笑道:“我就送你一样东西。”顿了一顿,窦太后脸上故意神秘兮兮的道:“绝对是好东西哦。”

我呸了一声,骂道:“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心道:“这老婊子要送我什么东西?她说的这么贵重,一定不是凡品。”当下对窦太后道:“你听着,窦妙,我可以想个办法,将那建宁帝带出这嘉德殿,不过这要你配合一下。”

窦太后满脸兴奋道:“只要能够将那奸贼带出嘉德殿,带到南宫云台,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行动。”说罢,一掀门帘。便即走进东屋。

那窦太后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我们二人走进屋中,抬头向那建宁帝望去,只见那建宁帝因为体力虚弱,又被窦太后一番惊吓,再复被窦太后用手帕塞入口中,呼吸不畅,这么一番折腾,这建宁帝竟而昏晕过去。

我一惊,急忙走到那床榻之前,伸出一根手指,向那建宁帝的鼻端探了一下。只觉建宁帝鼻息微弱,若有若无。但并未就此死去。心中一转念间,已然猜到这建宁帝应该是体力虚弱,加上见到窦太后之后,心情激动之故。看样子并无大碍。

建宁帝这一番昏晕过去,倒也是省了我一番手脚。

第一百二十八章冒牌皇帝

我沉声道:“窦妙,你来将这建宁帝的衣服脱了。”

窦太后奇道:“脱这奸贼的衣服干什么?”

我白了她一眼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脱你就脱。”

窦太后见我不悦,急忙点头答应,将那建宁帝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然后正要脱掉建宁帝里面的小衣的时候,我急忙道:“够了,脱掉外衣就可以了。”

窦太后还是不解,站在一旁,看着我如何行事。

我将自己身上的宦官衣服脱了下来。

窦太后更是大惑不解,道:“杜公子,难道你要和这建宁帝--”说着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微笑,似乎是说你的意思我能明白。”

我又是狠狠瞪了窦太后一眼,骂道:“一脑子的淫秽思想。你都想些什么呢。”说着,径自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然后穿上那建宁帝的龙袍,站起来走上一圈,向着窦太后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我像不像建宁帝?”

窦太后摇摇头道:“不像。你看这床上的建宁帝这么一个病歪歪的样子,你却是一副生龙活虎 ,这么一对照,怎么会像?更何况你的脸也不像啊?”

我心念到处那一张人皮面具,立时变成满脸蜡黄,双颧消瘦的病人,一下子就由阴沉老练的中常侍张让变成了堂堂的大汉天子建宁帝。

我模仿着建宁帝的声音,沉声道:“现在呢?窦太后?”

窦太后只见我一瞬间就又变成病恹恹的建宁帝,不由得大吃一惊,缓了数秒钟之后,这才醒悟过来,向着我赞叹道:“杜公子,你的这一手功夫真的绝了,要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就突然给我这么一下子,我还真的认不出来。”

我嘿嘿一笑,道:“窦妙,你快点将这建宁帝穿上我的衣服,然后背负着 这建宁帝,我在外面大殿之中故意说话,让你背负张大人出去休息,你便可以将这昏晕不醒的建宁帝一路背出这嘉德殿,到了外面,你就可甩掉众人,将这建宁帝背负到那云台殿里面去。记住,一路之上不可与其他人说话,免得露出破绽,更不可让别人看到你背负着建宁帝到咱们的云台殿,否则的话,被人追到那里,到那时,你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窦太后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口中急忙道:“本宫明白。”

我瞪了她一眼道:“给我好好说话。”

窦太后急忙改口道:“贱妾明白。”

我哈哈一笑,道:“这还差不多。”心中想到自己竟然将一个昔日权倾天下的太后娘娘逼得口称自己为贱妾,这一份得意之情,自是无以言宣。

想到自己和这窦妙偷偷将那建宁帝从嘉德殿,运到那云台殿之中,这一份刺激更是让我感到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窦太后快手快脚的将我换下来的那一身宦官的衣服穿到了那建宁帝的身上,然后背负起来。好在这建宁帝病了数月之后,体重已然急速下降,现在只有区区的七十来斤。这才让窦太后不至无法背负。

窦太后背负起建宁帝之后,我又将建宁帝头上戴的那一顶帽子往下拽了一拽,盖住建宁帝的半个脸孔。这样一来,昏晕不醒的建宁帝趴伏在窦太后的背上,只要没有人走到窦太后的近前,将这建宁帝的脑袋抬起来,看一下建宁帝的脸孔,就没有人会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

我低声道:“跟我出来。”说着,当先走了出去,来到这东屋门口,掀起门帘,让窦太后背负着建宁帝走了出来。

我这才咳嗽一声,模仿建宁帝的声音道:“周妙,你去将张大人背负出去,歇息一下再回来,张大人操心国事,太过劳累,你这就快快送张大人出去吧。”顿了一顿,我继续模仿建宁帝的声音道:“还有,这一次出去,你须得安安全全的将张大人送到一个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莫让其他人打搅于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一个人办好了。你明白了吗?”语声渐渐转为严厉。

窦太后口中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随即背负着建宁帝径直向这嘉德殿的殿门奔了过去。

我说完这一句话以后,急忙飞身奔进东屋,一只手撩起门帘的一角,向外偷偷看去。

只见那窦太后背着昏晕不醒的建宁帝一路奔到那嘉德殿的大门之处。门外早有小黄门听到大殿里面皇帝在东屋门口的吩咐,急忙奔到门前,将那大殿殿门打了开来。

窦太后低着头,背负着建宁帝一路奔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一众小黄门和带刀侍卫都是听到屋内建宁帝的吩咐,谁都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窦太后背负着建宁帝一路奔出嘉德殿,向西面疾步奔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即消失在这嘉德殿门前的那一条通道之上。

门口的一众小黄门和带刀侍卫,还有那些站的稍近些的御林军,所有听到嘉德殿内建宁帝吩咐的人,都是感觉到古怪莫名。

人人奇怪。都是不明白为何那建宁帝要那个满头白发的好像叫什么周妙的宦官,将张大人背负出去,而且还吩咐周妙将那张让张大人送到一个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张大人又为何一动不动,趴伏在那一个宦官周妙的身上,就好像一个死人一样?

这个念头一起,众人似乎都是立时明白--莫非那张大人已经死了?然后建宁帝这才让那个周妙将张大人送到一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什么地方没有人打搅?那不就是黄泉地府吗?

这一个念头一起,众人都是人人自危。俱都感到一阵悲哀:“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这张常侍张大人一向深得皇上宠信,谁料想今日竟然就这样被皇上所杀,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哎,张大人都是落得一个如此下场,那么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性命在皇帝的眼里,更是犹如草芥一般?”

一众小黄门和侍卫在这里自怨自艾。我却是躲在屋子之中暗暗好笑。

我想着自己的这一个办法竟然屡屡奏效,不禁暗暗道:“这一张人皮面具可要好好收藏着。”

心中得意,便即穿着这一身龙袍在东屋里面走来走去。

我心中体味着身为这大汉天子的感觉,只觉得十分有趣。心中想道:“要是阿房知道我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在这皇宫之中大扮皇帝,不知道他是羡慕呢,是羡慕呢,还是羡慕呢?”一念及此,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个念头刚刚落下,我心中便又突然升起了一丝念头,心道:“我现在已然是大汉朝的当今天子,只要那窦太后不说,这个世界之上便没有人知道我是杜归仁,嘿嘿,我现在既然是大汉朝的天子,那便是大汉朝的第一号人物,既是如此,那么我便徇些私舞些弊,也是未尝不可的吧,哈哈。”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为自己心中想出的那个主意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嘉德殿门口一阵大乱,跟着便有数十人大声鼓噪了起来。只听那一众侍卫纷纷喝道:“有刺客,有刺客,快些保护皇上。”

我大吃一惊,心道:“不会吧,自己刚刚冒充这个建宁帝,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刺客前来刺杀建宁帝来了?”

我急忙从屋里奔了出来。来到那嘉德殿大殿门前,只见那大殿殿门已经于适才窦太后临走的时候打了开来。

嘉德殿殿门外面,数百名御林军正自围着三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

数十名侍卫则各自手持刀剑守护在那嘉德殿大殿门前。

一众小黄门看到我出来,都是齐齐奔了过来,围在我身前,脸上更是一个个露出关切之情,齐声道:“皇上这里危险,还请进屋暂避。”

我摆摆手,沉声道:“无妨。”心里暗道:“凭着鬼谷子教给我的那一手鬼步,还有哪一门石化功,还对付不了几个刺客?一双眼睛望向那嘉德殿石阶下方,站在通道之上的数百名御林军和那被这数百名御林军紧紧包围的那三名黑衣男子。

就在这时,那上军校尉兼禁军统领蹇硕也听闻手下禀报,急忙又带领数百名御林军前来保护建宁帝。

蹇硕到达这里之后,先是奔到嘉德殿之中,看到我安然无恙,这才脸上神情一阵放松,随即对我躬身行礼道:“皇上龙体要紧,还是请皇上进屋暂避一下。”

我摇了摇头道 :“不用,我就站在这里看看好了。”

嘉德殿外面这么热闹,又有刺客来袭,又是数百名御林军围殴三个黑衣人,这般大场面,又是没有丝毫的风险,我怎么能够错过?

我笑吟吟的站在嘉德殿 大殿门前,浑然忘了自己乃是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病人。

围在我身旁的一众小黄门也没有一个丝毫怀疑。这些人毕竟没有一个真正在那建宁帝身旁待过一个时辰,有的只是隔着厚厚的门帘,隔着一堵墙壁,在外面垂手而立而已。

能够见到建宁帝真容的,也就只有蹇硕张让赵忠那几个人皇帝身旁宠信的红人。

就连大公主万年公主一年之中都见不到这建宁帝几次,就连那何皇后也是如此。

蹇硕见到我站在嘉德殿的殿门之前,生恐我这个建宁帝站久了疲惫,于是急忙命人取来一张椅子。

我这才在蹇硕的极力劝说之下,坐到那一把椅子之上,笑吟吟的看着那殿门前通道之上的围殴。

远远望去,我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衬着那蜡黄的脸色,消瘦的颧骨,更显诡异。

阳光斜斜的照了下来,将那大殿上方兽头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射在我的双脚之前。

我竟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自己真的就是那大汉朝的天子建宁帝。而自己真的就能够掌控天下。真的就可以操纵无数人的生生死死。

就比如眼前这三个被那数百名御林军团团包围的刺客,只要自己一张口,这三个黑衣刺客就会被放了出去,留的三条性命。

而假如自己不开口,那么这些御林军就会如同猫戏老鼠一般,一直将这三名黑衣刺客团团包围到他们三人力气用尽,战死当场。

我的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谁也不知道我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是要让这眼前的三个黑衣刺客战死当场,还是对这三个黑衣刺客另有他图?

第一百二十九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笑吟吟的看着那被团团包围在御林军之中的三个黑衣刺客。蹇硕见我没有表态,于是就将自己带来的数百名御林军吩咐下去,将这嘉德殿外面在严严实实的布上三层人墙,只有再有陌生人胆敢靠近这嘉德殿,那么就立杀无赦。

而这嘉德殿门口的这一场战斗,因为皇上在这里观看,且看的兴致勃勃,那么自然不要打搅到皇上好不容易才有的兴致。

--蹇硕知道,建宁帝在这后宫之中已经一病大半年之久,鲜少见到建宁帝脸上露出笑容这一次竟然罕见的露出笑容,那对于蹇硕来说,自是天大之喜。自己可万万不能打搅了建宁帝这一番兴致。

我看着那三名黑衣刺客,在一众御林军之中左冲右突,不住厉声大喝,手中刀剑也是拼命向周围的御林军砍了过去。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斗得半个小时之后,这三名黑衣刺客便是身上汗水直流,其中一名黑衣刺客一不小心,便被一名御林军手中的枪尖将脸上的黑巾挑了下去。

那一名黑衣男子脸上黑巾一落,立时露出本来的一张方方正正的面容。

看到这男子的那一张方方正正吗,面白无须的脸孔,我的脸上笑得更加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