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年公主的声音虽然极低极轻,但是每个字都是清清楚楚的落入我的耳朵之中。

我心里暗道不好,心道:“莫非这大公主也对我这个冒牌的下军校尉方阵起了好感?本校尉的桃花运可来的也太密集了一些,九泉之下的那位方阵,本校尉是给你接着还是装傻充愣混了过去?”心中暗自琢磨,还是装傻充愣的好,至少这样大家不必尴尬。

我笑道:“大公主,这茶的名字可是很好听,不过就是有些古怪,就是不知道是那一位给起的这么古怪的名字。”

大公主摇摇头道:“本宫也不知道。”侧转过头,看看我。见我若无其事,似乎对于自己适才所说的那几句话的含义茫然不觉。

万年公主神色间略略有些失望,只是此时的万年公主却再也没有勇气述说那相思引茶名字的意思了。

万年公主将我身畔的那一卷画卷拿了过来,慢慢打开,看了片刻,然后向我道:“方校尉,你也喜欢这丹青?”

我笑道:“这一幅画画的甚好,里面的女子倾国倾城,方某拿了过来,只是因为这画中的女子既然是昔日的王昭君,这一副画又是昔年的画工毛延寿所画,这一幅画自然是意义非凡,放置在卑职的清凉殿,不如放到公主殿下的这凤凰殿中,有金环玉佩两位姑娘时时拂拭,也不致使得这一副这么美的画卷就此蒙尘。”

万年公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甚是,金环你将这一幅昭君图收了起来。”随即将那一副昭君图卷了起来,递给金环。

金环随即接过那一副昭君图,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万年公主和我随即便聊了起来。,二人言笑晏晏,聊的甚是投机。

我抬起头来,向外面一望,只见不知不觉那斜阳已经渐渐落了下去。

我随即站了起来,向万年公主躬身行礼道:“大公主,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卑职就不打搅大公主休息了,卑职这就告辞。”

万年公主想要挽留一下,但见我似乎去意已决,虽然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方校尉慢走。金环玉佩送送方校尉。”

金环玉佩答应一声,随即带着我慢步走出凤凰殿,站在滴水檐前,金环玉佩二人齐声道:“方大人慢走。奴婢就不远送了。”

我回头拱手笑道:“二位姑娘留步,方某告辞。”转身大步而去。

……

万年公主坐在凤凰殿中的椅子之上,看着凤凰殿的门外,那被夕阳所照的满地斑驳树影,心里不住低回婉转--这个方阵会不会知晓自己的那一番心意?

……

我迈步走出凤凰殿,眼见时间不早,便即迈开脚步,一路向北宫而去。穿过却非门,端门,司马门,玄武门,,沿着复道继续往北,再次来到北宫朱雀门之前,此时正值斜阳日暮,万道霞光映照在朱雀门之上,使得朱雀门更加巍峨壮观。竟似这朱雀门来自天际,上与天接一般。

我不禁驻足在那里看了有数分钟之久,心中不禁暗暗感叹。

一时间沉浸在这一幕辉煌壮观的景色之中,竟是没有发觉有人竟然从背后慢慢走了过来。

那来人乃是一个八九岁的男童,来到我身后数丈开外,看了看我,见我竟是被这日暮时分的朱雀门奇景所吸引,驻足观望。那男童随即也停了下来,仰头而望,过得片刻,那男童沉声道:“方大人,这朱雀门如何?”

第二百另一章朱雀

我心里一震,急忙回过头来,抬目望去,只见站在自己身后数丈开外的,竟然是那在蹇硕的景福殿里面有过一面之缘的陈留王。陈留王身后还站着两名十七八岁的小黄门。

这两名小黄门都是面黄肌瘦,竟似营养不良似的。

我心里一动,迈步走了过去,拱手道:“卑职方阵拜见陈留王。”

自己冒充方阵,遇到这陈留王,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陈留王笑了笑,继续问道:“方大人,凝目在这朱雀门上,,不知道是在端望什么?”

语气平和,全然没有陌生之感,竟似是和我交谈过无数次一般。

我看着这个少年老成的陈留王,心道:“这小子可比那辩皇子鬼多了,自己在他面前说话,可要小心一些。”

我也是微微一笑,沉声道 :“回禀小王爷,卑职来到这朱雀门前,看到这一幕夕阳日暮,万道霞光照耀朱雀门的情景,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此真乃世间奇景,心中喜悦,这便驻足而观,不知不觉神飞九霄云外。竟然没有注意到小王爷的驾临。还请小王爷恕罪。”

陈留王笑道:“原来如此,这朱雀门本王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趟了,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惭愧啊惭愧。”

陈留王随即再次抬目观看,那朱雀门巍峨壮观的奇景,不知不觉过了十来分钟,这才点点头,由衷的说道:“的确这朱雀门日落斜照的奇观,让人叹为观止。日后这洛阳城要选出十大景色,这朱雀日落应该选为其一。”

我点头道:“小王爷所言甚是。”

陈留王将目光从那朱雀门上收了回来,望向我道:“方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我沉声道:“方某左右无事,便想去西苑御花园里转上一遭。”

陈留王目光闪动,慢慢道 :“方大人若是无事,不如到小王住处座谈一番如何?”

我心里暗道:“还座谈,你以为开座谈会啊?”正想推辞一番,忽然心念一动,心道:“这个陈留王如此人小鬼大,少年老成,这一番邀约我前去。必是有事相询。之前在那景福殿里面连话都没有跟我说上一句,此番募地里在我身后叫我方大人,可见这陈留王那一日,虽然并未和自己说话,但想必心里已然将自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此番在这朱雀门前相遇,也可以说是偶遇,但说不定更是这陈留王的刻意而为。这一番前倨后恭,势必另有原因,只怕自己跟随这陈留王前去,便会得到这其中的答案 。”心中好奇,随即沉吟片刻。

一双眼睛更是偷瞄那陈留王脸上的神情。

只见陈留王神色如常,但是一双眼睛之中却是露出一丝紧张之意,双手慢慢攥了起来。

我心里立时明白,这陈留王和自己在这朱雀门前相遇,绝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此番邀约自己,一定是有事相询。

我心道:“莫非,莫非那蹇硕告诉这陈留王 ,要这陈留王前来自己这里打探消息?”

沉吟片刻,我见那陈留王似乎想要说话,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而是将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心里暗笑,心道:“毕竟是小孩子,有些时候还是沉不住气。”我微微一笑,对那陈留王道:“既然小王爷相招,卑职岂敢不去?自是要打搅小王爷了。”

陈留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留王笑道:“方大人跟我来。”

我点了点头,道:“好。”随即跟在陈留王的身后,缓步而行。

陈留王的住所在永乐宫的一侧崇政殿。

四个人曲曲折折一路来到崇政殿。殿门外面只有两名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小黄门站在那里。

这两名小黄门却不是面黄肌瘦,而是肥头大耳。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适才还以为这两名小黄门跟着陈留王在一起,因为陈留王的缘故,这才导致吃不饱饭,以至于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却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看一看这崇政殿外面的这两名小黄门就知道了。

那两名小黄门一定是自身的原因。

那两名小黄门向陈留王和林青躬身行礼,陈留王摆了摆手,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一路来到这崇政殿的书房,陈留王推开书房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进到里面之后,陈留王随机吩咐那两名小黄门道:“你们去崇政殿大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那两名小黄门答应一声,随即退了出去。出门之际,顺手将书房的房门关了起来。

屋内只剩下陈留王和我二人。

陈留王径自走到桌子一侧,坐在椅子之上,然后像个大人一般招呼我道:“方校尉请坐。”

我点点头,迈步走了过去。

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侧。然后向着陈留王微微一笑。

陈留王一双眼睛望向我,慢慢道:“方校尉,本王听蹇硕蹇大人说,方校尉竟然会夜观天象之术?”

我笑道:“不是全懂,只是略知一二。”

陈留王目光闪动,慢慢道:“本王还听说方校尉夜观天象,看到了那荧惑犯紫微之象?”

我点点头。目光也是回望着陈留王。

陈留王一字字道:“本王心中有些疑惑,还想请方校尉释疑。”

我沉声道:“小王爷请讲。”

陈留王慢慢道:“方校尉口中的荧惑犯紫微,究竟谁才是荧惑,谁又是紫微?方大人能否告知?”

我一双眼睛盯着陈留王,慢慢道:“所谓荧惑,或有很多,今时今日这大汉天下已经由黄巾逆贼肇始,乱臣贼子数不胜数,只不过暂时归摄其形,其心不显,也许过不了多久了,这荧惑便应势而生。”

陈留王脸色微变,慢慢道:“你说的甚为有理,方校尉,只不过那紫微如何?可否抵挡的了这荧惑之击?这乱世之兆能否化解?”

我摇摇头,道:“小王爷有所不知,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世之后必将迎来乱世。物极必反,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谁也改变不了。至于这紫微之星,能否抵挡的了那荧惑一击,恐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陈留王点点头道:“方校尉说的甚是。本王还有一个问题--”

我沉声道:“小王爷请讲。”

陈留王沉声道:“这紫微是谁?方校尉能否为本王指明吗?”

我看了看陈留王,慢慢道:“小王爷,这紫微帝星有所谓的虚实之分。”

陈留王奇道:“此话怎么讲?”

我慢慢道:“紫微星乃是帝星,其色暗淡无光便是虚星,主帝位不稳,或不经月。那帝星其光灿烂,耀人眼目,便是实星,主帝位久长。看前几日天象来看,这天上的紫微帝星便是黯淡无光,乃是虚星,便算坐上了皇帝之位,九五之尊,恐怕也会不久就被赶下台去。”

陈留王目光闪动,慢慢道:“那这紫微虚星下去之后呢?”

我沉声道:“紫微虚星下去之后,自然便有实星前来代替。”说罢,我目光望着陈留王,一动不动。

陈留王也抬起头来,望向我。

二人目光相望,良久良久。

陈留王这才慢慢开口道:“多谢方校尉释疑解惑。”

我笑道:“小王爷无须客气,日后还需小王爷提携照顾卑职。”

陈留王哈哈一笑道:“方校尉这般高瞻远瞩之人,日后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我笑道:“小王爷这般高深莫测,日后更是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这一步登天四字说的甚重,陈留王慢慢点头,不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站起身来,拱手道:“小王爷,卑职这就告辞。”

陈留王笑道:“方校尉不妨在本王这里吃一顿便饭。”

我摇摇头道:“这个卑职就不打搅小王爷了。”

陈留王笑道:“难道方大人还要夜游西苑御花园吗?”

我哈哈一笑道:“卑职正有此意。”一拱手道:“卑职这就告辞,日后再来拜访小王爷。”

陈留王笑着摆摆手道:“好,你去吧方大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沉声道:“方大人,本王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正要迈步而去,听得陈留王这般相呼,便即停下脚步,回头道:“小王爷还有何事?”

陈留王笑道:“本王已经不小了,日后叫本王的时候,前面不用加上小这个字。”

我心里暗笑:“你一个才八九岁的顽童,不叫你小王爷叫你什么?嘿嘿,这陈留王毕竟不脱孩子稚气。”当下口中恭恭敬敬的道:“是,小王爷。”

陈留王故意瞪起眼睛,我这才醒悟过来,口中急忙改口道:“是王爷。”

陈留王这才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我转身迈步走出崇政殿书房,沿着门前走廊,一路走出崇政殿,站在门口的那两名小黄门恭恭敬敬的相送出来,口中道:“方大人慢走。”

我点点头,回头看向那崇政殿的大殿门上的那一块匾额,那崇政殿三个金字慢慢隐入夜色之中,终至消失不见。

崇政殿里面书房之中,已经点起了一支烛火。

那一抹烛光似乎是在告诉人们,这崇政殿里面的这个少年心中始终也有一支烛火,恒久不熄。

我慢慢走入夜色之中,沿着这北宫里面的青石板路,一路来到那西苑门前。只见西苑大门笃自半开半闭,依旧是自己出来时候的样子。

西苑门口也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我心中一动,心道:“难道那太官令汤显并没有按时的送来饭菜?”心中疑惑,慢慢的走了进去。

沿着这西苑御花园里面的小径一路前行,片刻之后,便即来到昨夜自己和姬子君,窦太后所住的那一间房屋门前。

我侧耳一听,只听屋内鸦雀无声,心中不由得一沉,心道:“难道姬子君和窦太后并不在这一间屋子里?还是这二人出了什么意外?”

第二百零二章黑衣女

我心里一动,抬眼看了看那木屋屋门一侧的那个自己用虎符刻下的方块标记,见那标记宛然还在,心里随即道:“看来自己并没有找错。”

我定了定神,伸出手去,将那木屋的屋门慢慢推开。

推开木屋屋门之后,我迈步而入。进到屋中,便是一怔。只见木屋之中除了那三张床榻之外,那里还有姬子君和窦太后的影子?

我的心里一震,心里暗道:“不好,莫非有人来到这西苑御花园的裸游馆中,将姬子君和窦太后带走?”

那窦太后被带走也就罢了,对我来说,无足轻重,那姬子君却是因为我,这才被鬼谷子使用轮回之镯带到这东汉末年的乱世之中,跟着我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我怎么舍得让姬子君被别人带走,而无动于衷呢?

我急忙奔出屋外,沿着走廊一路奔到建宁帝的那一间木屋之中,看到木屋一侧的那一个标记,我立即确定这是自己囚禁建宁帝的那一间屋子无疑。当下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进到这屋中之后,举目望去,我又仿佛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一般。

屋内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建宁帝不见了。

窦太后不见了。

就连姬子君也是影踪全无。

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就像沉到了深不可测的大海之中一般。

一片冰凉。

我心里一时间仿佛乱麻一般。一个个念头在心里此起彼伏--

窦太后和姬子君难道被白天巡逻的御林军发现而掳掠而去?

那建宁帝又是被什么人带走?

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

姬子君和窦太后会不会被他们杀死?

难道是辩皇子,何芷烟,还有何进他们搞的鬼?

那中军校尉袁绍也大有可能!

姬子君会不会出事?

姬姑娘--姬姑娘--

一想到姬子君有可能出事,我的一颗心就忍不住碰碰而跳。

我心道:“不行,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去寻找姬子君,就算是姬子君被那些御林军带走,自己也要将她救出来,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我想到此处,在这木屋之中再也待不下去了,随即迈步奔出屋门。

屋外夜凉如水,远远近近的花香浮动,让人心神俱都一爽。

此刻的我却是无心欣赏这御花园之中的美丽夜景,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姬子君的安危。

只是这西苑御花园如此之大,这裸游馆又是千间木屋,自己又去那里寻找姬子君?

我心里告诉自己,就算是一夜不睡,也要将这裸游馆千间木屋一一找完。

计议已定,我随即沿着这木制长廊一路往南而去。一间间木屋挨个打开屋门,每一间都是看过以后,确定并没有姬子君的踪影,这才继续向下一间走去。一直找了上百间木屋,还是依然没有姬子君和窦太后的踪影。

我心里有些绝望之际,忽听得前面相隔数十丈之外的一间屋子之中,忽地传来呜呜之声,竟似是有人被堵住嘴巴,拼命挣扎这才发出的声音。

我心里一震,立时飞身奔了过去。来到那一间屋子门前,一把推开屋门,只见月光照耀之下,那屋内果然有两个人被困住手脚,口中更是被布条堵住,发不出声来。

我看到这二人,立时大喜,原来这二人正是失踪的窦太后和姬子君二人。

这二人正自不住扭动身子,奋力挣扎,待得听到木屋屋门打开,我闯了进来,二人的双目之中都是露出惊喜之色。

我快步上前,将二人身上的绳索解了开来。

二人手足得脱,立即取出口中塞着的布条。

姬子君啊的一声扑到我怀里,满脸惊慌之色道:“杜归仁,我和太后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了。”

窦太后撇撇嘴道:“怎么会?傻丫头,本宫就知道这杜公子会救咱们的。”

我没有理睬窦太后,而是对及姬子君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窦太后插嘴道:“这一件事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

我又白了她一眼道:“我又没有让你说,你先住嘴,等我问你的时候你再说。”说罢,狠狠的瞪了窦太后一眼。

窦太后立时闭嘴,也是翻了翻白眼,当即闭口不说。

姬子君得意的看了那窦太后一眼,对我道:“我和太后按照你的吩咐,提了那食盒,慢慢走到这西苑门口,看了一下左右无人,这才悄悄的溜了进来,来到这建宁帝的屋中,看到建宁帝还侧躺在床上,我和太后就走了过去。我那时还笑嘻嘻的道:皇上吃饭了。谁知道那皇上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伸出手便点了我的穴道,我那时啊的一声惊呼,便被那床上之人点倒在地。我躺倒在地,便看到太后向门外逃之夭夭--”

窦太后听得姬子君说到自己,一遇强敌就立即逃之夭夭,不由得脸上一红,急忙辩解道:“本宫那里逃之夭夭了?那是避其锋芒,保留实力好不好?免得被暗中偷袭的那人,给咱们来一个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