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货帅哥一边干笑一边将签收单递到她手中,“小姐,你……如果真要退,先和男朋友商量一下,他这番用心难得啊。”

冷蔚然看送货帅哥左右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再为难,只能恶狠狠地签了收,将他送出门。

一关上门,冷蔚然就瞪着那闪闪发亮的水晶灯生气!

她气冲冲地给滕敬远打了个电话,“滕敬远,你把灯搬走,不然我砸了。”

滕敬远像料准会接到她电话,带着低笑说,“好,送给你就是你的,你爱砸就砸。”

冷蔚然拿着手机气结无语,她……她哪下得了手,四千八啊!她抽疯也不能拿这么贵的东西出气。

滕敬远知道她没动,赶紧赔笑地哄,“你不是早想要座水晶灯吗?”他记得,只是一直没有为她做到。

冷蔚然凝望的目光被晶莹闪耀的光芒晃了眼,迷了神,时空悄悄飘移。

年轻的冷蔚然捧着手中的画册对滕敬远说,“你看,你看,这座水晶灯多漂亮,全水晶底柱,每个吊饰都晶莹剔透像星星一样,太美了。”

滕敬远从背后轻拥着她,头颈交缠,“喜欢就买。”

冷蔚然嘟嘟嘴,瞪他一眼,“很贵啊,说买就买。”

滕敬远微笑,“只要你喜欢,再贵也买。”

冷蔚然虽然嘴上仍轻啐,听到他这么说,心也甜滋滋,口中却说着反话,“好舍不得。”

滕敬远缠绵地吻着她的粉颈与耳根,“我愿用全世界换你想要的。”

冷蔚然感动得搂着滕敬远,主动缠上他的吻。他对她向来大方,只要她喜欢的,他都会一一满足。她对水晶有特别的喜欢,最爱晶莹剔透的水晶在空中折射出耀眼的光,所以家里有许多水晶饰品。但太贵的,冷蔚然仍是舍不得,硬不同意滕敬远买。相恋的头一年,所有的爱都直接与灼热,为了让对方高兴,所有付出都是真真切切,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捧到对方面前。

时空游转,耳边传来滕敬远真实的声音,“我愿用全世界换你想要的。”

冷蔚然心房狠狠紧缩,水晶灯在眼中慢慢糊涂,无数闪耀的晶莹变成了虚幻,拿着手机的手慢慢颤抖。他仍记得,他……记得曾如何宠她吗?

为什么当初的承诺到最后全变成了泡沫?为什么最初的甜蜜到后来全变成了互相指责的藉口,她恨他越来越不体贴,他怨她越来越不温柔,越想找回甜蜜,反而越吵越凶,这到底是为什么??

冷蔚然一想到他骂的那句“滚”,心头涌现的所有感动都倾刻化成泡影,当他狠心说出那句话时,可曾记得自己的承诺?

“我要给你最好的。”

“做我的女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蔚蔚,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

滕敬远,别再说爱我,你的爱只会让我反复想起你给的痛。

冷蔚然默默地挂上手机,泪终于滑落脸庞,堕落地面,击起冰莹的水滴,与一闪一闪的水晶灯相映成辉。

许久,冷蔚然慢慢走到水晶灯旁边,正要拉掉插座,突然看到水晶灯的心形吊坠上似挂着一样东西。

她小心地取下,是张纸折的小星星。

笨死了,这么容易折的都不会。

她曾教滕敬远折星星,他老说麻烦,最后她也没看到他折过一个完整。没想到,原来他早会了。

手指轻转着小星星,看到封口边没封牢,她轻轻扯,星星就慢慢松散,它是活动的。

慢慢展开的纸条,露出黑色的字迹。

刚劲有力的笔峰,是他的笔迹。

“我们的爱像水晶。”

刹那间,所有的黑体字全湮灭在模糊的眼眶中,心不可抑地强烈抽搐着,泪水如打开的水龙头哗哗哗往外狂涌,她……她的心好痛。

我们的爱像水晶,晶莹透明,永远没隐瞒。

他曾极温柔地对她如是说。

她爱水晶,他爱她,他要给她水晶般的爱。

极甜蜜时,他为她点缀一件件水晶,如透明清澈的心,写满他爱她的证据,她像个公主般享受他的宠爱。她将所有的爱倾注在他身上,喜欢他喜欢的一切,陪他做最浪漫的事,那时的他们,以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样子就是他们甜蜜相拥的笑脸。所有映画都写满我爱你,你爱我,有情饮水饱。

世界再大再美,也比不上你在我怀里沉醉一秒,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蔚蔚,如果有天我们吵架,不要不理我,生气就摔这些水晶,如果水晶碎了,我的心就会痛,就知道错了,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

但是,她生气的时候总是转身不理他,怄在心里一直气一直气,气他不懂她的心,气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

她摔过手机、杯子、茶壶、甚至键盘,却唯独没摔过一件水晶。

她舍不得,也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们的爱情就像水晶一样,摔碎之后再也补不回来。

可不沟通的吵架只会让怨恨升级,累积到一定程度,终于爆发。

她绝决地没再给他深谈一次的机会,而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恨他让自己深爱的心千穿百孔,所有失望最终打碎最后那片心,她要让他活在失去的后悔中!

那晚,冷蔚然对着水晶台灯傻傻坐了一夜。

水晶,曾经的最爱,现在是否依然?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时总不会想到分开那一天。

第三十章 出游

杨慕谨发现最近的冷蔚然很沉默,精神也不振。

此刻,坐在对面的冷蔚然又在发呆。

杨慕谨身体前倾,手抚在冷蔚然额上,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冷蔚然像惊醒一样,眨眨眼,扯着一丝勉强的笑摇摇,“没有。”

杨慕谨凝望着她,像在研究她的表情,冷蔚然被他直视的目光盯得有些压迫感,只好垂下眼盯着面前的饮料。

“蔚然,周末有空吗?”她心里有事,而且和某人有关,杨慕谨从冷蔚然闪躲的眼神中已经读出来。

冷蔚然想了想,“有。”

杨慕谨握着她的手,微笑说,“我们出去度个周末,周日晚上回来。”

冷蔚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一起出游。

杨慕谨不知道冷蔚然心烦的根源,但他觉得离开应该会让她忘记烦恼,“周五晚上出发,你什么也不用管,带好自己的衣物就行。”

冷蔚然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最近被滕敬远的行为弄得心烦意乱,精神也难以集中,也许出去度个假会更清醒。

“去哪儿?”

“厦门。”那里有安静的天堂,有蔚蓝的海,可以让她尽情放松。

冷蔚然想了想,点头同意。她喜欢这个城市,去了好几次,每次都会有新发现。

正当滕敬远又在寻思该给冷蔚然送什么礼物能让感动她的心,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居然是母亲的电话。

滕敬远接通,“妈。”

滕母范美琴柔声地问,“敬远,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滕敬远以为母亲在家,所以没说出自己在小屋。

范美琴温柔的声音有丝责备,“哪个家?”

滕敬远怔了半秒,快速反应过来,母亲已经知道他不在家,“妈,有事吗?”

“有,你现在回来,我在时代等你。”

时代广场是滕敬远现在的房子,但自从他与宋英绮分手后,他就搬进当年与冷蔚然住在澳门路的小屋。

没想到,今晚母亲突然去时代广场找他。

滕敬远从母亲平和的口气中猜不出她的心思,但还是立即返家去见母亲。

滕敬远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他将车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走进客厅。

“妈,你来之前怎么也没通知我?”滕敬远坐在母亲身边。

范美琴淡淡一笑,“怎么?不欢迎我?”

滕敬远搂着母亲,笑说,“怎么会?我还想着明天回去看你呢。”

范美琴摸着儿子的手,“敬远,为什么突然和英绮分手?”

滕敬远心里一紧,回来的路上,已经猜到母亲今晚到访肯定和他与宋英绮分手的事有关。母亲虽然很少干涉他,但在一些大事件上都会有她的想法。

“我和她不合适。”当初同意与宋英绮在一起,是他不想再被女人烦,宋英绮虽然有时很娇纵,但很听他的话,而且母亲也喜欢,他也就将就。

范美琴轻拍儿子的手,“处久了就合适了。”宋英绮在儿子身上花的心思,范美琴岂会不懂。

“妈,我不想耽误她,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不是给不了,是他不想给,他想给的只有一个女人。

范美琴轻轻笑了,“但她能给你想要的。”

滕敬远眼神一定,望着母亲,有点不敢相信此话从母亲口中而出。

范美琴放开儿子的手,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你和敬翔不是亲兄弟,而且很快你们会再多一个弟弟。”滕敬翔是滕孝林与前妻生的大儿子,滕敬远是范美琴与滕孝林生的二儿子,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滕敬远错愕地低叫,“什么?”哪来的弟弟?他都快三十了,老爸也五十多,哪还可能再有弟弟。

范美琴早料到儿子的震惊,并未太在意,仍不急不慢地说,“你一直以为我和你爸感情很好吧?的确,我们好到相敬如冰,他外面那个女人已经养了三年,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六个月了。你爸最近心情很好,全都是因为她肚子里那个儿子。”

滕敬远被这突然其来的消息震撼得无法言语,在他心中,年轻时的父亲一直风流倜傥,在遇到母亲之后,已经收敛许多,没想到老来春又风流起来。

“妈,你干嘛要忍?”滕敬远替母亲不值,当年如花似玉地嫁给离异的父亲,以为他会对她一辈疼爱,未料晚年又遇伤心事。

范美琴淡雅一笑,“我已经这把年纪,早没什么指望,只想着你,如果你不能争取到宋家的一半家财,你父亲不会将远大交给你。敬远,你不能和英绮分手。”

滕敬远望着母亲双眉间流淌的淡淡哀愁,心中有许多不舍,可母亲的要求,他真的做不到,“妈,我根本不爱她。”

范美琴笑得更冷,“爱情有用吗?看看你爸,每个女人都是真爱,最后呢?来得快去得快。儿子,光有爱情没用,抓牢你拥有的才叫精明。”

滕敬远知道母亲对父亲已经彻底失望,可是让他放弃冷蔚然,他也做不到。

范美琴看着儿子沉默,知道他在挣扎,“女人都一样,等你站在权力顶端,她们自然会靠过来。”

“妈,你不懂,我喜欢的女人不在乎这些东西。”冷蔚然是最鄙视权力的,她有独立的个性,有骄傲的自尊,宁愿自己争取一切也不愿靠男人施舍。

“冷蔚然是吧?听说她很傲,连我儿子回头求她,她都不肯低头,是不是?”范美琴已经从宋英绮口中得知冷蔚然。

滕敬远心里一叹,肯定是宋英绮在母亲面前讲蔚然的坏话。

“妈,她是好女生,对我很好。”

范美琴冷笑反问,“很好?三年前说走就走,她对你的好,比捅你一刀还狠,这么心狠的女生我还是头一次见。”

滕敬远急急为蔚然辩护,“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是我的错,是我先让她伤心的。”

范美琴凝望着儿子焦急的脸,久久不语。敬远是她的儿子,她知道他有多自负,一个从来不肯轻易认错的孩子居然为了个女人认错?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厉害,她开始有点好奇。

“妈,如果你觉得和爸过太委屈,我支持你搬出来,我来养你。”滕敬远想母亲是因为父亲的事太灰心了,所以才如此看重利益,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范美琴苦笑摇头,“我不会搬,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踏进滕家半步。”只要她一天不走,那女人永远就只能当一个二奶,当不了滕太太,因为滕孝林要面子,绝不会为个二奶去离婚。滕太太只能是她,范美琴。

“妈,何苦呢,爸的心又不在你这儿。”守着一个躯壳,只会禁锢自己的心灵。

“只要他把家财全给你,我就值了。”她忍了三年,从未在丈夫面前提半句那女人,就为有一天为儿子争取应得的一切。

滕敬远紧握住母亲的手,心疼地喊,“妈。”

范美琴温柔地轻抚他的头,“敬远,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你以后就会懂。什么都可以变,爱情变得更快。”

滕敬远知道母亲已经伤透心,对生活灰暗一片,只能轻声安慰母亲想开点。

由于滕敬远这两天一直陪着母亲,没去找冷蔚然,没发现她与杨慕谨出游。

这个季节去厦门正好,阳光不辣,雨水时有时无,雨后蔚蓝的天空让人心情刹那明媚。

杨慕谨陪着冷蔚然在厦门悠然地闲逛。

他知道蔚然一定曾来过这里,他想做的只是陪在她身边,发现一切美好,让她的心亮起来。

杨慕谨牵着冷蔚然,走在鼓浪屿每条宁静的小街上。

在宁静的年代久远的老建筑间穿梭,忘记时间、忘记工作、只有身边的她,这是杨慕谨最想要的生活。

杨慕谨拿着相机抓拍冷蔚然的每个表情,美丽的容颜与怀旧的建筑形成宁静的画面,轻轻拨动着他的心弦。

冷蔚然感谢杨慕谨陪她来厦门,看到美丽的街道,躁动的心渐渐平静。

在厦门的两天两夜,除了吃遍厦门美食,他们做过最多的事就是散步,沿着干净的街道,慢慢洒下他们的欢声笑语。

杨慕谨的体贴入微让冷蔚然很感动,被滕敬远扰乱的心再度清晰,她想要安宁的生活。滕敬远带给她的永远都是激烈的情绪波动,她已经害怕这种感觉,不想再受伤。

在返程的当晚,杨慕谨与冷蔚然吃完饭,沿着海边公路慢慢走着,留恋着马上就要离开的美景。

走着走着,杨慕谨悄悄慢下脚步,冷蔚然纳闷他怎么不走了?

杨慕谨拉着她面对面站着,深情凝望着她,“蔚然,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冷蔚然淡淡一笑,“什么?”搞得这么严肃,让她也跟着紧张。

杨慕谨望着她,微微笑,慢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中。

冷蔚然看他紧握的拳,突然心跳开始狂跳,某种认知让她有点想逃避。

杨慕谨看出她想转身离开,手一伸将她拉住,“蔚然,我是认真的。”

杨慕谨慢慢翻手将紧握的拳摊开,一个红色锦盒赫然躺在他手心。

冷蔚然感觉呼吸困难,前额的筋开始抽紧,慕谨,不会吧。

杨慕谨一双灼热的眼直烫入她的心,温和的声音缓缓道,“嫁给我。”

冷蔚然心跳猛然定住,强烈收缩的心房好像令全身血液倒流,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太意外了。她没想到这次旅游杨慕谨早有准备,他突然的举动令她不知所措。

冷蔚然动动唇,刚想开口,杨慕谨抢先说了,“先别急着回答,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他从她眼中没有看到惊喜,只有惊愕,心因此隐隐抽痛,无论他做得多好,她的心仍未完全向他开放。没关系,他等,等她认真考虑后,他相信自己是她最好的选择。

冷蔚然冲到嘴边的话又慢慢咽回去,刚才她想说自己没准备好,让他收回去。

杨慕谨将锦盒放在冷蔚然手中,恳切地望着她,“我等你的答案。”

冷蔚然被他诚恳的眼神打动,心有不忍,只能收下那个锦盒。

回到酒店,在收拾行李时,冷蔚然望着桌上那个锦盒发了好久的呆,一个心烦还未完,另一个又来,她到底该不该接受?

短暂的旅行结束了,平静的心也再度被打乱,冷蔚然与杨慕谨乘机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