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落见栖悦高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朕明日再派几名太医去权府,为答谢他救了你,朕不会吝惜赏赐,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章栖悦拍拍他的手,温和的劝道:“好了,跟个孩子一样,还撒娇,你如果忙就去忙会儿,陪了我一天定耽误了你不少事,如果不忙,就休息会儿,难得有时间放松,别亏了自己。”

九炎落闻言更加抱紧她:“心疼了?”

“是啊,你儿子也心疼了。”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逝,贤妃册封皇后大典,从子时开始忙碌,到了吉时,曾经的贤妃娘娘现在的章皇后已经一身戎装站在晨光中,登上轿撵向皇家宗庙而去。

同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境遇,这次的封后大典是曾经深爱的男子为她一手操持的大典,大到每一个过场小到礼服的细节,都由他把关,比她还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章栖悦想,这一生,如果抛却少年那段往事,她的追求无憾了。

跪在巍峨庄严的祖祠内,双手朝上行参拜大礼,望着上方仿佛用生命刻着荣耀的宗族,章栖悦紧绷的心情变的平静。

她不贪心,前生亦无多少憾事,如今还能重来一次,那就让她负了年少的情,安静的走完这一生。

章栖悦再跪,跪这宗庙中空荡荡的精神,跪她上一世未入宗祠的遗憾,跪这一世,她尚算无忧的日子。

——起!添香——

章栖悦独自起身,承受着身上凤冠后服的重量,缓缓前进,庄重从容,恭敬的接过秦公公手里的香,亲自没入香火不断的深坛上,快速退后三步。重新跪。

阳光洒下,告祖大典如期开始,在群臣的千岁声中。

章栖悦走向等在高位上一身龙袍的男子,他器宇轩昂、冷峻含笑,伸出略带薄茧的厚实手掌,等待她的交付。

章栖悦背着人群,登上一层层的高台,与他平齐,把手放入那片坚定的温暖中,才露出疲惫的笑。

九炎落立即撑起她全部重量,让她安稳的依赖,趁下人站的远,体贴的安抚道:“累了?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等回去了,朕替你沐浴。”

九炎落握住她的手,柔软的触感仿若一团柔棉,九炎落看着她一身凤冠,眉目盛装,头戴九凤,心中升起无限豪情,这才是他要的封后大典,他的悦儿,也只有这身盛服能合齐锋芒,相映成辉。

——跪——浑厚的声音在广袤的场地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九炎落侧头,看着与她同跪圣坛上的女子,心里一直以来的不安才悄然落地,三拜九叩完毕后。

九炎落再次执起她的手,撑起她的重量,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影子,他的悦儿,温柔、善良的悦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柔软的让人心疼,他今后的妻子与他荣辱与共的生命。

章栖悦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温柔的对他一笑,她的相公,历经两世也没躲开的命定之人,是自己命格太轻,还是他命格太重,兜兜转转,还是在他手里,从不曾逃脱。

人事不非,改变的只是彼此的心境,定了落花乱了流水,这大概就是重来的恩赏了…

章栖悦想,冥冥之中的推手还真是无聊呢。就因为如此,便让不幸的人再不幸一次,如果她是她们,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自己这个恶妇,恨死整个天下。

九炎落欣喜的看着爱妻:“笑什么?是不是觉得高处的风景更美。”

章栖悦皎洁的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比人群的炽热更加鼓动人心:“不会啊,不过是觉得有你在身边更安心而已。”

有什么甜言蜜语比这句更得九炎落的真心,他努力至今能得她一句安心足以。九炎落不禁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激动:“悦儿…”

章栖悦回握住他,她其实早已发现,往年无论她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的效果,因为她先人一步的讨好,只要轻轻挑拨,他便听话的像个大狗狗。

所以只要她温柔,只要她别总露出一副杀死谁谁活该的毒妇样,九炎落就会一直一直喜欢她。

礼炮奏响,九九八十一丈仪式,代表最尊贵的正妻地位,即便以后她去了,九炎落再立后也不会超过她。

章栖悦想到此不禁苦笑,难道安稳日子过久了,总想些乱七八糟的现实。

人群之下,跪拜声中,瑞枫叶听着响彻心底的声音,彻底死心,一国之后,皇上的荣宠,未来的太子,幸好她过的不错,只要她不错就该够了,但心里的刺痛为哪般、隐约的不甘心算什么!

难道他还指望皇上休妻?九炎落如此隐忍的爱着她,好不容易拥有怎么会犯不可饶恕的错误,后位之尊,她的未来从来不会有他。

瑞枫叶跪,皇后二字绕在嘴间就是吐不出来,明知周围一定有九炎落的暗哨,可还是无法高呼,努力再三后,瑞枫叶只有苦笑,罢了,大不了九炎落再找些莫须有的理由把他调出燕京。

章栖典跪在人群中,上身挺直,叩首有力,看似稳重的他,其实很想说他妹妹忍的辛苦吗,平时罚跪都百般撒娇的人,今天这样的仪式下来,她必定无聊的想翻白眼。

他的小妹长大了,他也在努力跟上她的脚步,让妻女平安、母亲康泰、妹妹在宫中有个依仗!

可惜他也没有其他亲兄弟,看来只有他多努点力,让思纤多生两三个嫡子,繁盛人口,亲人众多。

日落的一刻,封后大殿终于落幕,章栖悦几乎累趴下了,换上朝服的力气都没有。

上午祭祖告天,下午面见贵妇,虽然换下了厚重的朝服,可毕竟是大日子,头上和身上的加起来也有几十斤重,压得章栖悦喘不过气来。

章栖悦刚刚爬在大厅的软榻上装死,揪着婉婷的手抿了一口清水,就不想动了。

一双有力的手抚上她的背,力道适中的替她按压。

章栖悦舒了一口气,舒服,哪都不想动的就这么趴着,过了一会,舒服的哼哼着:“十三…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手好手艺…”

婉婷闻言掩嘴一笑:“皇后娘娘,您累糊涂了,小明子可是手艺房最精湛的小公公,秦公公料定娘娘今天累了一天,定浑身酸乏,特意让他过来给娘娘松松筋骨。”

“是吗。”章栖悦口气鄯善,舒服的拍着,不是九炎落,肌肉便无负担地放手,按的力道不够,还能发一顿脾气,难得减压的好办法。

不一会,章栖悦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身上舒服的力道减轻了她一天的疲惫,屋内香暖的气熏的人想睡。

章栖悦昏昏沉沉时,突然背上的力道突然变了频率,瞌睡虫尽数离开,章栖悦无奈的叹口气:“十三,你的手法退步了…”

头顶立即传来同样可惜的无奈声响:“朕也这么觉得,以后劳烦皇后让小的多练练,好不至于被娘子嫌弃…”

“准了…”

婉婷见状含笑的带着明庭退下,房门轻轻的关上,婉婷看向一旁低眉规矩的身影,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种出三色花的太监是不是!”

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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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婷语气里难得充满了诧异过后的惊讶,那朵花是她发现的,难得皇后娘娘也喜欢。

明庭没料到有人记得,躬着身后退一步道:“姐姐好记性,奴才不敢当。”

“你怎么调去手艺司了,你不是在御花园?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好手艺,但你就种三色花了吗?虽然皇后娘娘不知为什么不喜欢了,但真的很漂亮不是吗?”说完颇替那样美的花可惜。

不过皇后娘娘不喜欢她也没有办法。

明庭有些意外:“娘娘不喜欢了?”他依然垂着头,只是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起伏。

婉婷点头,其它不会多说:“你呢?你还没说你怎么调去手艺司了。听说那里的人各个身怀绝技,是不是真的?”

明庭神色如旧:“婉姐姐折煞奴才等了,不过是门主子们还算看得起的手艺。”

婉婷见他不像大多数急功近利的人们,语气平静,没有讨好没有谄媚,心里便看重三分:“说说你,别总回答后面的问题。”

明庭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但婉姑娘问他怎么敢特立独行道不答:“奴才本来在浣洗局,大公公见奴才做的还行,便提拔小的学了这门手艺,今日才有幸伺候主子,婉姐姐可还有事,如果没事,奴才要回去复命了。”

婉婷含笑的挥手。

明庭躬身离开。

弄巧端着茶从走廊的另一侧走来,远远看到少言的婉婷跟人聊天,诧异的问:“谁呀?”然后伸着头往门的方向看了两眼,也没看出什么,只能作罢。

“一个熟人。”婉婷不觉得需要多说,皇后娘娘一般不用太监伺候,这次因为封后大殿不一样,秦公公才破了例,以后也不见得见得着,也没在意。

只是觉得他那一句‘做的好便调去了手艺司’说的太轻描淡写,能做到让各司大太监认可,定是下了功夫,又是在浣洗局想出头更是艰难,但他不多说,她也不能多问。

兽顶绕香的房间内,纱帐从屋梁悬垂而下,隔绝了软榻上相视的一对夫妇。

九炎落的手沿着栖悦的颈项直到腰部,揉捏了遍,让刚才的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消失殆尽,面上却不露分毫,他觉得刚进来看到的那一幕,难以启齿,他竟然会与一名太监争风吃醋。

九炎落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敢把那太监赶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一来,前不久他刚惹了她不快,二来,觉得自己该克制自己,相信自己的魅力,不要没事就怀疑人人都能从他手中枪手她。

“舒服吗?”九炎落邀功地看着指腹下的爱妻,心里越想越痛快,可多年夙愿达成,让他通体舒畅,待知道她礼毕后,立即扔下公务过来陪她,共度属于他们彼此相守的第一天。

“恩…”章栖悦眯着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其实与刚才的小太监的比,他手法有差,不过,帝王屈就,自然是十三更胜一筹。

九炎落得到她的认可,俊朗的浓眉舒展:“朕从小练就的手艺能差到哪里去,躺好,朕今天好好服侍夫人。”

章栖悦不动,眉目亦染了一层笑意。

九炎落手法很轻,看着悦儿,有了说话的兴致:“你知道吗?我曾经梦到过咱们大婚,你还是你,不对,不如现在的你温柔…”

“你是说梦中的我不温柔了…”章栖悦声音软绵,带着撒娇的甜腻。

“哪敢。”九炎落手法如初,重点帮她按摩颈部:“梦里我表现不好,一直冷着脸,明明见你累了也站在一边摆谱,没有伸手,我就想,我怎么会做这座梦,但都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现在想想来,的确如此。”

九炎落察觉手下的身体有些僵直,担心的俯下头:“怎么,还痛?”

“没…”章栖悦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那些事的确发生过,九炎落不是温柔的人,尤其对他厌恶的人不假辞色,偏巧她就是他最厌恶的一个,争风吃醋,排除异己。

一入宫时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抬足了自己的姿态,企图让九炎落追着她,发现事与愿违后,不觉憎恶与他亲近的女人,见了面甩一个巴掌都是轻的,不高兴了让她们跪到第二天,弄个名目去打一顿更如家常便饭。

章栖悦现在想来都为以前的自己汗颜,别说九炎落不喜欢她,不会对她温柔,封后大殿上更是懒得看她一眼,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没什么值得人记住的地方。

九炎落突然低头:“你又走神!”

章栖悦笑了,倍觉珍惜现在的心境:“哪有,再说,本宫现在是皇后了,还不能让本宫走神吗!区区一个侍候人的小太监也敢管本宫想什么!信不信本宫把你拉出去打几十大板!”

九炎落闻言突然把章栖悦翻过来压在身下,眼底闪烁着压抑不住的火焰:“奴才不从,不如小娘子你先从了奴才吧,奴才定让娘娘满意!——”

“唔——”章栖悦还没出声已经被九炎落圈在怀里,密集的吻落下,身上的人隐约有些禁忌的激动。

都说帝王床底间无顾忌,有点荤素不忌,九炎落以前的风评一般,只是很挑…

“你轻点,小心被人发现。”章栖悦能喘息的一瞬,看眼不安全的四周垂了九炎落一下。

九炎落立即贼心高涨,比之刚才更加兴奋:“娘娘放心,仅有奴才一人。”瞬间低下头埋头苦干。

章栖悦闻言忍住苦笑的冲动,这都什么事。

满室春光融化了秋夜的阴凉,明亮的月亮洒在地上,赤白如玉,窗外竹影摇曳,幽静暧昧。

翌日一早,阳光普照。

朝露宫内的床帏打开,皇后的脚刚刚落在玉踏上。千岁声响彻耳畔!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婢(才)等恭祝娘娘千岁金安,福寿绵长!”

朝露宫全体太监宫女,跪了一片,屋内是近身伺候的,屋外是二等丫头,院子里跪着杂役,统共百十来号人,且能在娘娘踏地的一刻,喊出统一的口号,可谓是不容易。

章栖悦凝眉一怔,便立即恢复正常,左手抚着鬓角,右手搭在弄巧手臂上起身梳洗,险些忘了宫里还有这样的规矩,这哪是彰显中宫气度,分明是吓人。

受封第一天便想起自己初次面临这样的‘惊喜’时,等了一晚上皇上的她,抬手就甩了弄巧一个巴掌,洗涑时把妆枢洒了一地,新铸的凤钗上也落在地上碎了一尾。

而后便气狠了,把来请安的权如儿羞辱了一遍,才算解了气。

现在想起当时自己没带智商的行为,真为九炎落不值,有这样的皇后,别说住冷宫了,就是赐死也不为过。

“娘娘,笑什么?”弄巧亲自为小姐摆弄着头发,准备为娘娘梳一个吉祥髻讨个好彩头。

“想起些有意思的往事,皇儿呢,如果醒了,就让奶娘抱过来。”

婉婷带着一众洗涑的丫头进来,道:“皇后娘娘要等一会,礼监司的人说一会权妃娘娘和万贵人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储秀宫也要过来汇报储备事宜。”

章栖悦打个哈欠,习惯梳头后净面:“恩。”

万静第一个跑进来,穿了身葱绿色的小袄,下面配着同色的襦裙,整个人看起来像抽条的柳树,孩子其中带着女子的妩媚:“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静抬起头,看眼坐在高位上光彩照人的女子,见她与往日比头上不过多了一支凤钗,依然难掩她绽放的高贵。心里不禁叹口气,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怎么就跟悦姐姐生在了一个年代。

万静站起来,跺跺脚自发坐在一边椅子上,不高兴自己又被比了下去。

“你就这样闹吧,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说吧又看上本宫的什么了,本宫一会让人赏了你。”

万静闻言,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羞涩和更多的不自在:“没有,我是那种人吗,姐姐不准取笑我。”

章栖悦焉有不知的道理,前些日子万夫人进宫与静儿聊了很久,王嬷嬷亦不清楚她们母女说了什么,只是万夫人走后,静儿哭了很久,然后整个人都活跃了很多。

章栖悦在等,等万静什么时候开口要这份恩旨,她希望她走的时候也能是开开心心的,虽然她也可以帮万静得到十三,但万静的性子应付不来其她女人,何必开这个头,就当让她在宫里锻炼心性了,来去一圈也好,省得再嫁了,还像个孩子。

章栖悦宠溺的看着万静。

万静脸颊微红,越发不自在,不禁埋怨母亲乱说,害得她总是乱想!

章栖悦刚想逗她两句,权如儿从外面进来,与以前比,此刻她身形消瘦,形如枯槁,没有生机,眼中无恶亦无喜,仿佛是一架枯骨,撑起了一缕轻纱:“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章栖悦坐正,不动声色的让她起身:“权妃有心了。”不自称臣妾是在表明一种不争的态度吗:“权妃身体不适,本宫甚是牵挂,今后切忌保重身体好好养病,至于本宫这里,也无什么事,就不用每天来请安了。”

权如儿半蹲谢礼,目光依然死静,现在她连斗她的勇气都没有,冷华宫一年多的日子让她害怕,皇上冷情让她心灰意冷。只怪自己当时被一时的温暖蒙蔽了眼,没看清那人冷如蛇蝎的心。

章栖悦只是命好罢了,有个肯为她费尽心机的男人,且那男人也争气,有今天的地位,若不然她算什么,私相授受?!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从小养成的人,成了如今的九五之尊,她是当朝皇后,曾经险些嫁为人妻的话谁还敢说!

输得尽管不甘心她还是输了,她曾抛弃一切骄傲,一心对他,他却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是她来的太晚,还是他早已关闭了心门,她那样的付出,他都看不见!

对他立的皇后,她心里并无多少折服,不过是一张让人心怜的脸,生生夺取了她所有荣耀…

她觉得,觉得开始皇上是愿意对她虚与委蛇的,只是姑姑的所为压垮了最后一丝希望!惹恼了他最后一点怜悯。

不来请安,便不来请安,从此这宫里就是她一人的天下,没有对手的日子,漫漫长路,寂寞吗!对着一个不爱的男人,日子会很难熬吧。

权如儿望着脚下的地面,光洁如镜般照射着雕栏玉柱的屋顶,与她初来时的静心殿光景多么相似,现在的静心殿却如死水一般,让人心冷。

请安匆匆结束,三个人的后宫略显冷清。

不过再过一个月,这宫里就热闹了,但没人敢用这句话宽慰看似无精打采的皇后娘娘,除非是想给娘娘添堵。

轩辕上今年十一岁,过了年就十二了,后院住着位因得罪皇后娘娘被贬到他家的女人,据说是赏给他做妾的。

轩辕上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女人赏给他当妾!听说锦榕从小服侍皇上,与皇上感情很好,皇后娘娘吃醋了便把此人扔出宫,落在了他府上。

轩辕上想不出容颜带笑的皇后娘娘生气时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定是某些人不好,惹了她,她才会出手反击,而且他觉得锦榕品性不好。

竟然私下里让人给他送过东西。

075

私相授受?

若是让老夫人知道…轩辕上望着天,淡青淡青的颜色,非常宁静,她不死也脱层皮!

轩辕上突然想,如果锦榕死在他这里,皇后娘娘会高兴吗?

但轩辕上立即把脑海里的想法剔除,夫人和姐姐对他很好,怎么能做如此忘恩负义的事。

轩辕上收起思绪,背上书匣向朱府走去。

朱游儿喜欢一切鲜艳的东西,小姑娘如所有大家嫡女一样,活泼可爱,天真浪漫,若非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小姑娘举手投足间更自信更灿烂。

她是堂堂朱太傅之女,身居高位,学的是四书五经、念的是治国谋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小小年纪便名扬燕京,容貌虽不绝艳但也是上乘,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朱游儿洒脱的便是那身气质。

小姑娘也没长歪,朱家严格的教育下,她的未来早已注定,一个享受一生的相公,许多可爱的孩子,几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妹妹,扶持相公成为人中龙凤,将来夫君给她挣一个诰命,儿子给她挣一个诰命足以!

什么!不准想?女孩子该含羞带怯,巧笑嫣然!

朱游儿恐怕会蔑视的一笑,当没看见说话的人走开,这便是她乖巧的人生中最大的叛逆,对未来充满野心。

朱夫人最初听到女儿的想法时,吓了一跳,想她相夫教子四十多年,恪守本分、思想从未敢飞出过内宅,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叛逆’的女儿!吓的她月余不敢看老爷的眼睛。

朱太傅听后哈哈一笑,缕缕雪白的胡须拍拍女儿的肩,夸了声‘有志气’。

好在朱游儿有分寸,不会把自己宏伟的目标长时间挂在嘴上,她懂得在现今世道不需要女状元,所以满腔热情融汇在自己的技艺当中,企图靠征服相公,掌控一府,做暗地里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但,往往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小姑娘般的朱游儿遇到了更弱小的轩辕上。

轩辕上初来她家时像个胆怯的小猴子、病弱的狗狗、笼子里常常被欺负的小兔子,总之但凡朱游儿能想到的可怜动物都与轩辕上对上。

小姑娘瞬间在自家学堂里升起了保护欲,把可怜的小同伴纳入自己羽翼下,什么都不会没关系,她教;被同窗嘲笑了,没事,她帮他报仇,直接拿学问问的那人再不敢开口;写字不好看,不是事,她手把手的教给他。

还是不会,怎么办,她再教一遍,如此可爱、可怜的孩子,应给予更多的帮助才有可能开花。

如今,看着昔日的小同伴渐渐成长到出口成章的大男孩;看着他从背不出太长的诗文,到引经据典随手拈来;看着他由胆小怯弱,到现在侃侃而谈,自信翩翩。

朱游儿与有荣焉。

直到他童试第一,京试第二,已隐隐接替上一个十年的风云公子,成为燕京城新一代的才子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