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重新站在众人面前,拂尘落在臂弯,高亢的声音在众人身边响起——第一题,闻达天听,臣该言几分?一炷香时间作答——

参选的一百多位才俊面前瞬间摆好的笔墨纸砚,每人身边跟着一位宫女太监,负责收纳和监督。期间可四下走动说话,但一炷香结束,手里的答卷就会被收走。

坐在外围的大员以及家属,看着场中众人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均不动的原位作答,神情肃穆,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仿佛已经不是公主单纯的选驸马盛宴而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角逐。

自然也有闺阁少女,悄悄不把目光探出父母身后落在场中作答的男子身上,眼里闪过失望和嫉妒。燕京好男儿均被裳公主征召,她们的一腔芳心,无人问津。

众少女闲来空想时,难免骗自己,心中的他不过是畏惧皇权,不过是形势所逼,心里喜欢的人定是自己,若不然他的目光怎么会偶然放在自己身上,怎么会高谈阔论时从不提及公主。

但如今面对从未如此严肃过的心中他,一时间百感焦虑,刺痛不已。

众少女把怨念的目光投向高位上独自饮茶的裳公主,本想暗自对比自己的优势,凸显公主不过是地位使然,可刚刚触及公主的容颜,已惊的立即移开,自卑感丛生,跟更别提刚才一手好琴,让她们望尘莫及。

九炎裳陪坐在母亲身边,偶然瞪眼不停拨弄她的皇兄,无意下面作答的任何一人。

九炎皇大手跃过父亲,手里的竹竿跃过母后,不停的戳九炎裳,一边戳还目光后移,小声召唤:“裳儿…裳儿…”

九炎裳被戳的不耐烦了,厉目扫向自家哥哥:“你做什么…”真是的,太子大人,你顾忌一下你的形象行不行!不过…算了,他的存在本身已经很具有形象。

九炎皇用口型问:“看中了哪一个?”

九炎裳见状,只好认真的向下望了一圈,然后摇摇头。

九炎皇一阵失望,立即把怒火对准下面的臣将,觉得他们实在草包竟然没有一个让妹妹春心萌动,实在不配做人!

但九炎皇又瞬间想到什么,重新拿起私藏的长竹竿戳他皇妹。

九炎裳目光清冷的望过去,死死的瞪着他,只口形没有音:干嘛!

九炎皇无视妹妹的怒火,身为好哥哥,妹妹对他的不满他自然不会反击:你是不是喜欢这些老头子!心想就如那些小姑娘喜欢他父皇一样。

九炎裳哭笑不得,又环视了一圈拖家带口的‘老’臣子一眼,很想问问她,如果看中了是不是要让对方休妻然后灭子?九炎裳摇摇头。

九炎皇坐正身子,轻吐一口气,没有就好,他还真怕妹妹喜欢上权书函、西飞绝和柳无后他们这种一看就有味道的顶梁臣子。

九炎皇想到柳无后,不禁向他的位置看一眼,据母后说他以前的别称是柳绝后,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代都私下叫他柳无后,大概是此人年近四十依然不成婚,滴女不沾的习性。

奇迹般的是柳无后虽然没有妻子,但柳家这些年扶摇直上,在柳无后那一代更是因为柳少顷不成婚,柳家扶持了众多他的堂兄弟和庶出子女,反而令柳家成为一股新型的势力,跃入侯门顶尖之列。

比如柳少顷的堂兄柳少炀已位列正三品比少顷只低了一阶,更是柳家侯府,这一代公认的二侯爷。

就是说,柳候一门,除了柳少顷就是他柳少炀,又因为柳少顷无子无妻,而柳少炀子孙满堂,儿女又多成器,隐隐比柳少顷还高一筹,未来潜力更是比柳少顷底蕴深厚。

不过,私下里认为是私下里,柳少顷依然凭借与皇上同窗和权丞相的情谊,位列公卿无人敢动,只要柳少顷不老死,柳少炀不管多优秀也要在他手下讨生活。

九炎皇顺便看了眼柳少顷一侧的柳少炀,亦是位器宇轩昂的中年大叔,不过想到他繁杂的家眷和风流不减少年的行为,尤其现在坐在他正妻位置上的还是一位妙龄少女,九炎皇不得不敬佩的移开目光。

心里却忍不住想,有这样的爹,被送到庄子上的嫡女会选鱼也就不例外,会种地都不稀奇。幸亏原配早死,否则以柳少炀换正妻的速度,那位庄子上的柳姑娘也保不住一个嫡女的名分。

李公公的高昂的声音打断了九炎皇的深思——时间到,停笔——

九炎皇立即将火眼金晶的目光对到场中。

一叠叠答卷快速送达皇上太子手里,皇上却没有审阅,直接交给了翰林院大学士,瞬间翰林院大学士身后出现了六位白发童颜的老者,开始审阅答卷。

一瞬间认出六位老者是谁的官员,发出不小的惊呼,有的更是顷刻间惊起要去拜见老师。

李公公却没给众人这样的机会,三扇屏风将六位老者和翰林院大学士隔绝在众人视线之外,拂尘一扫,声音响起——第二关,武,有请玄天机玄大人——

玄天机正要喝茶,猛然听到李公公喊他,顿时精神一阵,血气上涌,激动不已,竟然让他亲自虐!嘿嘿!这怎么好意思呢!

心里想着不好意思,玄天机已经一派威严的出现在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武台上,玄天机肃穆、严肃,没有点为老不尊要凌虐广大青少年的猥琐样子,反而像一位镇守在武台上的侠士,刚正不阿。

参赛的才俊见是玄天机上去,很多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第二关是不难的,玄天机此人在众臣中属于文臣,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不精通,只是逼供手段了得,所以无人把他放在眼里。

只有少数知道玄天机做什么勾当的人,无奈的叹口气,其中以高远、聂荣阵和陶滔最无奈。

陶滔苦涩的想,不知师父会不会手下留情,放他一马!

坐在边上的瑞枫叶不解,九炎皇第二关就让玄天机上去什么意思,岂不是让这些人全军覆没的节奏,虽然这些人中不乏真正的周朝新锐力量,但跟玄天机比无论是心机还是能力都差的很远。

瑞枫叶隐隐皱眉,不赞同的看眼高位上的九炎落,不赞成他如此儿戏,如果这些人在第二关都输完了,裳公主的菊花宴岂不是成了笑话!九炎落简直胡闹!

李公公的声音已经到了尾声——跌落台下者,输——

因为第一场比试的结果还没有公布,第二场武斗全部参加,依次方法号码牌无一例外。

玄天机面色淡定,从上场到现在没有与皇上对视过,凭借他这些年作为小弟的默契,他不会与皇上交流也已经猜到了皇上目的,每个都上,不就是让他把这个人都虐一遍。

嘿嘿,这还不是小意思吗!客气客气!

——第一位,翰林院编修权泽秦——

玄天机怔了一下,长长的叹口气,这位是与他同病相怜的兄弟的儿子,都是苦命人,玄天机立即同情心发作,决定只踹权泽秦一脚就收手。

但,当锣鼓敲响,两人一触即发后,玄天机面色立即一变,手下加了八分力道,心中对百年权家彻底羡慕嫉妒恨。

不愧是大周朝屹立百年不倒的家族,这份永远的内敛不是没有道理,以他们家族少年们的实力,发配边疆也能生存,所以便也无惧皇威。无惧便无恐,亦就不会存在不自信到畏惧皇权的地步。

权泽秦出手诡异,与玄天机的神出鬼没不相上下,融合百家之长,从不显山漏水,只以文采争臣权的权家瞬间把玄天机为代表的阴暗势力,扁了十万八千里。

玄天机隐隐有些恼怒,为权泽秦能在他手下过五十招感到羞辱,但当发觉权泽秦招招竭力,在自己百分之百的进攻下毅然顽强抵抗时,瞬间明白这小子是真心的,是非常认真的以达到迎娶的目的参加这场盛会。

玄天机再次无奈叹息,少年心性,当如此不畏无惧,只望九炎落遵守承诺,赢了的人能赢取他的宝贝女儿,不让少年空欢喜一场才好。

玄天机想到这里,骤然收回手中百分之百的力道,啪,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自己滚啊滚的,滚到了台子下面。

权泽秦收势不及,硬是自己挨了自己一下,咽下了口里的腥气,对玄叔叔永远诡异的行为哭笑不得。

——权少爷胜,下一位新县县尹陶滔,陶大人——

玄天机已经安然无事的重新跳了上来,闪瞎众位大臣狗眼,尤其是下面参赛的才俊们眼睛险些掉在地上,刚才不是滚下去了吗?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这回又上去了?

犯规?皇上应该取消玄天机守战的资格,拒绝他参赛,但不懂的人,想到玄天机不厉害,便没人出这个头。

懂行的人,知道玄天机厉害,自然不敢触怒皇上盲目让换人,如果那样岂不是真名自己本事不济。

聂荣阵望眼台上,忍不住连续咳嗽,旁边的小太监见状立即捧上温茶。

排在聂荣阵背后的高远见聂荣阵又一口喝完了一杯,终于忍不住拍拍兄弟的肩,问出了埋藏在心里的问题:“你喝这么多茶,怎么从不去厕所?”

聂荣阵:“…”

高远见聂荣阵不说话,再接再厉,他觉得少一位‘敌人’,自己就多一份胜算,尤其是如果聂荣阵退出,在武这一途,他就可以称霸。再说聂荣阵文武全才,不搞死他,自己怎么赢。

于是高远克服下使阴招的心里负担,忍不住又拍拍兄弟的肩道:“荣阵啊…那个…我觉得你跟公主亲亲热热的时候咳嗽实在不好,万一…万一传染给公主怎么办?你还是退出吧!”

高远决然的说完认真的望着聂荣阵,眨巴着单纯无知的眼睛,仿佛在说,看吧看吧,我是为你好,还不赶紧谢大哥恩典,赶紧走人,还挡在前面干什么!

聂荣阵看了高远好一会,中间又虚弱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招招手让高远低下头,附耳过来。

高远勉强低下高贵点头。

聂荣阵道:“下次出门记得多带点脑子,咳咳。”

高远疑惑的摸摸自己的头,他就有一个脑袋怎么多…:“聂荣阵好心没好报!以后别指望小爷再搭理你!”

下一瞬间,高远又拍拍聂荣阵的肩,疑惑的问:“他们两个为什么站在那里还不打?靠!不会看在师父徒弟的面子上玩咱们吧!”

聂荣阵心想,如果高远能信守承诺不理他多好。

武台上,陶滔抵挡着困意示意师父赶快出手,刚才他真是傻了疯了竟然认真的做答第一关,果然色迷心窍,现在困死了,早死早超生,师父你上啊!

玄天机在等,徒弟你睡啊!以滔儿三分钟必熟睡的性格,怎么都四息间了还么睡着?不会也想娶小公主吧?

玄天机想到这种可能,语重心肠道:“滔儿,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你看看你身后都是什么货色,你竟然还敢闯,算了,你自己滚下去吧。”

玄天机到底是个护短的人,不忍心虐自家徒弟。

陶滔闻言,本该正常滚下去赶紧睡觉的他,竟然觉得迈不开脚步,下意识的想起刚才的琴音,不知为什么违背身体本能的没有动。

陶滔不喜欢深思造成这一现象的你原因,既然不想走,就快战快决,回去睡觉。

玄天机掘他祖坟的心都有,混账东西刚对师父先出手,但玄天机也与天下所有父母心一样,连还手都不曾,直接滚下去了。

场中引起不小的骚乱,但皇上不动,便没人会动。

第三个上去的人,与皇后很熟,唐炙的儿子,比裳儿小一岁。

章栖悦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疼爱,刚想看这孩子发挥,唐承运已经被踢到在地上!

玄天机火力全开,丝毫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招招狠辣,脚脚要命。

唐承运小朋友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多多指教,就被他眼中只是心狠一点的玄大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继承自唐家坚韧的傲骨和实力竟然发挥不出一点作用,一招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双眼模糊,手口献血直流。

轩辕佳见状难受的欲奔向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儿子。

唐炙紧紧的按住她,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厉:“胡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

目光却比夫人更担心的看着躺在地上不停被抛弃又不断落下的儿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却也惊叹玄天机越来越妖孽的势力,和儿子跟权泽秦比,不在一个档次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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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

唐炙的手紧紧的攥着!恨不得把‘玩’得高兴的玄天机碎尸万段!

玄天机愉悦的折磨着手里的小东西,与陶滔区别待遇,他徒弟抱着不想娶公主的心参加宴会,那是形势所逼,至于徒弟刚才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滚下去,这个以后再说。

但对唐承运这种明显来凑数,以为裳公主的驸马待选大会是个人力量展现平台的小杂碎们当然那要好好教训。

玄天机尤其看不上唐炙一家子!还有他们养出来的小小小霸王!当年他爹仗着不要脸的性格缠着章栖悦不放,如今儿子比老子更胜一筹,调戏小姑娘更是花招百出,就这么个东西,还来参赛,还想娶裳儿!

玄天机冷冷哼一声摔的更响!

章栖悦眼里露出不悦,攥着手里的丝怕,恨不得把面前的托盘扔玄天机脸上!章栖悦不可能在这种关头真扔玄天机脸上,只要不悦的看向九炎落:“你让他上去做什么!你看他做的什么事!”承运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现在玄天机把孩子打成这样她心疼。

九炎落坦然自若,在人前,章栖悦不敢跟他吵架,他完全可以仗着皇上的身份不搭理章栖悦,趁机摆摆帝王的威风。

不过,九炎落下一刻还是蔫了,老实交代:“你别生气,唐家这小子就该教训教训!他没他父亲那点本事偏偏被宠一身毛病,正好教训教训他!”既然敢说裳儿空有外貌没有脑子!给朕狠狠的揍!揍死了算朕的!

什么货色!也敢仗着栖悦的宠爱,在外人面前摆这样的威风,现在更敢来参赛不是找打是什么!

不单唐承运欠修理,参加驸马待选的一半人都曾大言不惭过,所以急什么,要慢慢的折磨。

九炎落想到这一点很是愉悦,趁人不注意为爱妻添了一杯茶,笑容诚恳。

九炎裳默默的坐着,不吭声,不为武台上的精彩叫好,也不为谁输谁赢忧虑,仿佛上面的人最后谁胜出,都无关紧要,哪怕是个蛤蟆,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唐承运被扔了下去,玄天机赢得了第一场胜利,下面上来的人,全凭玄天机的心情,无论是欣赏的还是不欣赏的一论先揍一遍,实在是实力很不济的才会被扔下去。

但新一代的孩子中,也有让玄天机侧目的,比如接下来要上场的高远。

玄天机看着上台来的大块头,隐隐有些头疼,此人脑子不好使,估计全周国臣子都知道,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这么些年没人敢骗这位白目将军是因为他武力强悍。

非常强,因为最开始,他是被当做一等功的‘功’在训练,后来堂堂高家报出‘庶子换嫡子’的丑闻后,才知道这位一直被当做庶子养大的近乎奴隶般的少爷,才是高家的嫡子。

不幸的是,养育高远的滕妾不曾善待他,把他当卖儿求荣的工具,送给了死亡率最高的‘第一军’,后来一等功扩充暗力量挑人时,又选中了这个孩子,对他进行过非人的训练。

所以明智人们都不招惹这位不知走了狗屎运庶子变嫡子大将军麻烦,就是李驰和聂荣阵也不会轻易出手,不过好在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人比较笨,才没有让周国出现另一个以武封王的大司马!

玄天机在高远上来的那一刻,扬起魅惑人心的脸,赶紧一笑:“高小将军啊,失敬失敬。”

高远不明所以,见玄大人如此客气,受宠若惊,赶紧也恭手见礼:“高远见过玄大人,玄——玄——”人呢?人呢?

玄天机已经在下面举了白棋,心想,侄女不是叔不帮你揍他,这事还是留给后面的人完成吧。

高远见状立即赶紧的跳下去,落点失败,坐在了玄天机脆弱的小腰上。

玄天机险些因此去了。

高远感激的握住玄天机的手,潸然泪下,语言哽咽:“谢谢,谢谢玄大人,高远以后…以后孝顺你…”然后激动的转身握住浑身是伤的聂荣阵激动道:“我过了,我竟然过了,我在娶公主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哈哈!我们又可以一起竞争了!你是不是也很高兴!”

聂荣阵被打的太狠,腿还不能动,如果能动一定躲他远远的。

高位上,九炎皇叹口气:“高远的实力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九炎落喝口茶:“你想去试试…”

“再说。”

能让玄天机放水的人不多,下一上场的官员之子没有那个好运,还因为排在高远之后,被打的半死后扔了下去。

众臣敢怒不敢言,玄天机赤果果的挑衅众臣的神情,但也有人好言劝着落败的朋友,让朋友息怒,心里其实早把玄天机骂惨了。

从玄天机手下过关的分三种人,一种是没有被揍直接过关,一种是被凑了一顿后过关,第三种是被揍了还没有过关,只有这三种人。

那些被凑了儿子但过关的人敢怒不敢言,但那些直接在第二关被淘汰人,气的血气逆流,恨不得把玄天机撕了。

皇上选驸马就如皇上选秀女,一开始就被淘汰的,绝对不是好品种,以后说婆家肯定找不到绝好的人家,要不然一说起来,谁谁谁娶的夫人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最差,肯定有身体缺陷。

而被留在背后淘汰的人,则证明对方是众女中绝顶好的,虽然不是最好,但凭借过五关斩六将的底子,可以嫁入不错的人家,如宫选妃的经历和所学便成了镀金的本钱,是值得夸耀的事。

现在第二关可以说是武官第一关就被淘汰的待选驸马们,岂不是说明那些男人身体奇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最弱的武官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征战沙场、怎么傲立群臣,哪还有好女孩愿意嫁!

唐炙自然会一肚子火,他儿子品性本就倍受争议,现在第一关就被这样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考官扔下来,他当然压着火!玄天机!走着瞧!

坐在夫君身后的楚夫人开心了,想到马上上场的楚谨言将被打一顿便觉得浑身舒畅!该!这就是弄不清状况,害她儿子错失这样好机会的下场。

又一边庆幸,幸好不是自己儿子参加,如果被打一顿她得多心疼。

楚谨言上去了,直接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他不会武功却不想像别人一样直接认输以求被打的轻一点,他想走下去,靠自己的努力,哪怕是徒劳。

所以楚谨言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上台后却抽了从未有人抽过兵器的一个,目光决然的盯着朝中赫赫有名的玄大人,最无谓又坚持的抵抗。

玄天机突然觉得这小子很没劲,甚至有些同情他,怎么就没有人知道,现在自己滚落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或者撤去眼中为了裳儿的决绝,当做一个路过的角色,被揍一顿,然后远离不属于他们的公主,才是最好的结局。

玄天机很想帮助他们认清事实,最好的办法便是现在就滚下去,偏偏有人不识相啊。

玄天机不希望少年眼里的坚持,他憎恨一切明知不可为偏偏想人定胜天的人,那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的让他不悦。

所以他要让对方更加痛苦,更加暗无天日!

玄天机诡异一笑,脚步踏出,一步踏到了台外,让他通过,让他见识见识从这个台上过去后,前面是怎样让他痛不欲生的比试!

不自量力的蠢货!哈哈!

楚夫人气的半死,手里仅仅攥着茶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贱种!

武斗很快结束,从玄天机手里一共淘汰了十五人,剩下的人中,十人重伤,五十人轻伤,最后比较幸运的则是什么伤也没有,赢的莫名其妙的。

但场中的气氛陡然变了,仿佛再也不是一场重在参与的驸马盛宴,而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比试,因为淘汰下去的十五人,均是所有参家驸马盛宴中实力最不济的十五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势力不足才会被退下去,那么人就会分出三六九等,而谁也不愿意被分成最低等。

九炎落看着下面渐渐严肃的臣子和越来越严肃的年轻人,心里微微不悦,因为他们跑题了,不过是一场比试,他们似乎忘了第一场裳儿给他们造成的影响。

九炎落目光微眯,心情不爽!于是挥挥手,让李陌宣布第二场文试试题。

李陌急忙上前一步,在武台快速被分解的过程中高昂的声音响彻众人心上——“第二场文试,舞,有请裳公主——”

众人急忙放下众人恩怨,叩拜:“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乐曲已然响起,红色丝绸如铺开的长卷瞬间随风而来,层层叠叠、凌厉肃杀,血红的颜色翻滚中包裹着中间变的渺小的舞者。

九炎裳手握百米长虹,舞出沙场的波澜壮阔,浪涛翻滚,国土沉浮,浓烈时狼烟四起,沉寂时血红低泣,有亲人散去的悲伤独独没有对生命的茫然。

九炎裳每一次起舞都不曾犹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激昂,她如万千将领一般,把周国战士沙场上冷血的果决,舞的淋漓尽致。

周国没有痛哭的战士,九炎裳手里的百米红绸在血海翻滚中亦没有后悔和退却,层层红浪若飞舞的惊鸿,浪浪高升,巍巍红海若心中信仰,从不湮灭!

我们是胜者!即便倒下,亦崇尚武力!我们不懂哭泣,因为每个人倒下都是为了剩下人冲出去,洪浪翻飞似乎永无止境,九炎裳手中的红绸如一朵涵盖了整座宴会的心火牡丹,不断绽放,绽放,耀目宏伟,用开不败。

曲散人终,一朵盛放的牡丹国春,招来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已不见舞者的身影。

李陌依旧上前,心情巨震,语气隐隐带着刚才舞曲中不散的激昂——第二场文试试题‘战后论疆土固守’,同样一炷香的时间,请众位大人开始——

众人从诡异的气愤中惊醒,如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一时间只有一个字‘战’,只有胜利才能摸清心里激荡的是什么,只有赢了才有资格问,刚才的一舞,跳跃在心尖的是什么!否则便是亵渎,是自不量力。

众人的神情又变了,严肃、沉默。除了迫切想前行的脚步,便是心里隐隐灼热的火焰,为那惊天一舞、为那琴撩情怀。

笔墨纸砚早已被摆好,香烛燃起,只余沙沙的纸砚声。

九炎裳平复好呼吸,换了衣裙重新在母后身边落座,但可以看出微微有些疲惫,舞蹈并不是她擅长的技艺。

章栖悦见女儿回来,微微一笑,把剥好的橘子向女儿推去:“你的舞艺又精进不少。”

九炎裳吃了一口,很甜:“不比母后技高一筹。”她的舞蹈是母后教的,她也是今生才见识到母后的舞技多么了得,母后说,女人要有一样拿得出手,至少也要让男人爱不释手,虽然这些话有些灭自己威风,但又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学习一门讨好男人的技艺并不是像男人妥协,而是增加自己的筹码,就好比男人要争功,要考科举能娶到更高位的妻子一样,都是一门技艺,增加自己筹码的技艺,无所谓谁讨好了谁,谁吃了亏沾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