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的婚事,爹不是看中了柳侯府,儿子废了一番功夫终于得意让柳二爷请四去柳侯侯府一叙,也是变相的看看,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女儿,但毕竟占了嫡女的名头,柳二爷很慎重。”

管梦得闻言不禁屡屡呼吸:“慎重好,慎重说明不是敷衍我们,四有福气,柳二爷到时候一定满意。”说完又冲下面跪着的一干仆从大喊:“你们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谁也别想离开!”

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雄鸡伸长脖子,发出嘹亮的声音,方圆一里的庄子的鸡此起彼伏,夹杂着几声狗叫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

九炎落习惯早起,晨练结束后,腰间扎着腰带,在院子里洗头,雄壮的身躯,在初秋的清晨一点也寒冷,反而让人觉得火热有力。

已经起床的庄中壮丁见胖九又在晨洗司空见惯,背着出头上工的时候还跟他打一声招呼:“大胖早。”

“早。”

不用上工的人起来刷牙,在共用的水池里羡慕的拍拍胖九的爆发力十足的肌肉,各种羡慕:“兄弟,你怎么练出来的。”

九炎皇擦擦头,也不藏私:“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你少睡几个使臣也能跟我一样。”

那人吐出口里的水不置可否:“你就编吧,小张也天天早起锻炼,怎么没见他练成你这样。”

“他那点强度不行。”

渐渐的水池边的人多起来,大家聚在一起,一边谈笑一边洗涑,打手们趁机拉练拉练,小伙子们围着看路过的美女姐姐,老人家三三五五的唱着曲,偶然训斥不着调的年轻人几句。

突然嘈杂的门口进来一个管事,大喝道:“都停下停下!大事!柳小姐今日回府,需要两位护卫,谁去。”

报名的不少,九炎皇怕被认出来,不像去。但管事的一句二爷要给小姐相姑爷,瞬间让他冲到前面:“我去。”

“好了,就你。”胖九的力气很有说服力:“还有张中,你们两个跟我来。”

,靠在床上的管四阴沉着脸,望着房间里的两个门神,依然冷硬的扔下两个字:“不去!”

“嚷什么嚷!他伤还没好,不能好好的说!”管老爷子中气十足吼着自己儿子。

管十老爷很无奈:“爹!这件事能开玩笑嘛!那可是如日中天的柳侯府,肯给咱们家一次机会多不容易,别说四儿现在身体能动,就是不能动也得去!”管父坚持!

管老爷子叹口气,亦知其中关联甚多:“行了,快收拾东西,去,一定要去,不成只怪四儿运气不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把孙少爷抬上车!”

管父也无奈的叹口气,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却遇到这种情况,管家时运不济啊,算了,算了,不是他们的强求也没用。

管四只觉得好笑,偏偏惦记不该惦记的患得患失只怪自己给自己找烦恼,爷爷如此父亲也如此。

管四尽管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看向远方,想起了昨夜高高在上的眼眸,足以把他们所有的骄傲踩落脚底!

——驾——

另一边,柳姑娘亦从庄外出发,坐在侯府派来的轿子里,柳静轩首次有些忐忑,这不是她第一次回府,却是第一次座属于她身份的华丽轿撵。

轿子里柳静轩无一丝高兴的神色,反而有些不安,如果侯府里在为她相婿,何须她回去?她回去能改变什么?难道还有人想听她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么她回去有什么意义!又是谁希望她回去?抱着怎么样的目的?柳静轩非常忐忑,不是她想人心想的复杂,而是直觉让她坚信,接她回去的人,目的绝不简单。

柳静轩想到这里,忍不住掀开轿帘向外看一眼,看到胖九和张护院,心里稍稍平复,无论那些人是什么目的,她都一定不能上当,更不能出一点差错。

柳静轩放下轿帘,心里松口气,目光充满坚定,她的婚事不求自己做主,只求不会有人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叫柳小姐回府不是柳二爷,而是柳家现任的柳夫人,俗话说事在人为,老爷子看不中管家孙少爷不要紧,只要柳静轩看中了,甚至做出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柳静轩还不是一定要嫁给管家孙少爷。

年轻貌美的柳夫人想到这一点,便开心的不得了,想想即将到手的百亩良田和万两黄金,心里便觉得的高兴,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嫡小姐,既然管家肯花银子疏通,她何必不趁机捞一笔,这一劳永逸的法子,可比他们家求娶妙多了。

花枝招展的柳夫人想到自己绝妙的主意,便通体舒畅,尤其管家的报酬到手后自己便可高枕无忧,或者管家以后给予的银两支持更觉得划算,用一个没人稀罕的女儿,换她将来的荣华富贵,实在是太划算了!

柳夫人越想越高兴,拂拂鬓间的妆容,忍不住催促:“小姐回来没有?你们这帮小蹄子,都给本夫人去门外候着!若是小姐回府了被你们怠慢,看本夫人不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奴婢即刻去候着。”

今日的燕京城如往常般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虽然不拥挤,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入耳的叫卖和人们的私语声,总让人忍不住想到,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柳府从庄子上而来的轿子今天终于清高了,因为是柳府嫡小姐的规格,他们可以一路走官道,四周热闹独自清浊的威风,让庄子里的人顿觉扬眉吐气,他们还是第一次陪小姐走官道呢。

连带着对轿子里的女子也热情不少,管事的长仆更是把腰挺直神气的不得了。

只可惜天子脚下,众臣众多,虽然偶人有人议论议论这是谁家的轿撵,却无人多做停留观看,让管事的少了丝虚荣。

但即便这样也已经让他觉得非常神奇,官道,那是身份的象征,有些人一辈子也踏不上其中的一砖一瓦。

可惜,官道不能直走,如果从城门到侯府一路走官道太浪费时间,所以到了城中能直接穿过去的大街,便要传过去节省时间。

柳家的轿子下了官道,一行人走在上午开始繁闹的街道上,速度降了下来,但依然是匀速前进,速度很快。

遇到对面也有轿子的时候,路上人多就让让,路上人少,便并排而行。

此次与往常一样,这段路上人不多,两排轿子并行穿过,几乎在两轿身错身的功夫,旁边的摊位上顿时掀翻了滚烫的茶叶蛋摊位,大骂声瞬间响起:“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死老头!”

突然连锁反应,导致两辆轿子撞在一起,躲烫水的轿夫闪避太快,一斜身撞到了左侧柳家的轿夫,柳家的轿夫一踉跄,撞到了另一侧的包子摊,包子倒了一摞。

包子摊主见状立即抓住撞到他摊位的长朴:“不行,你得给银子!我一炉包子还没卖呢。”摊主见自家白白嫩嫩的包子滚了一地别提多心疼了。

有轿撵怎么了,在天子脚下谁家没有几个亲戚。

可偏巧摊主拉住的是庄院大管事,平日横惯了的主,瞬间把胳膊一抽,一巴掌打了过去:“给什么银子!老子好端端的走路,被撞了还没有要银子!你要个屁!”

柳静轩瞬间掀开轿帘:“常伯,别这样,是我们撞了他们我们不对。”说着放下轿帘,就要下来,平日她在庄子里抛头露面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下来跟摊主说几句,看看能不能容他们恢复后,让府里送银子。

却在掀起轿幔时被人拦下,胖九的声音说不出的严厉:“坐好,小姐只管坐着”说完不容拒绝的落下轿幔,神色严肃。静轩没有带面纱,现在的情况不是柳静轩上门买菜,她可以无所顾忌,她现在代表的是柳侯府二老爷家的嫡小姐,世俗的眼光对她就会多种苛责,不能出错。

柳静轩怔了一下,坐回位置上,笑自己竟然忘了现在的处境,这辆轿撵中的她不能出错,如果被人认出来了,她以后还怎么出门。

柳静轩正在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女子柔亮严肃不容忽视的说话声。

“你们的包子我们来陪,这是五两银子,应该够了,刚才是我们的轿夫不小心撞到了这位管事,管事的才撞了你的摊位,责任在我们,请老板包含。”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都是误会是误会。”

女子看了眼老板被打的脸,心想既然对方不要打回来,她也懒得多事。然后转身微微对管事的行了一礼:“小女子在此向您赔不是,希望大爷大人有大量勿与我们计较,这是一些茶水钱,是我家小姐请众位喝茶的。”说着递上一个荷包,鼓鼓的很沉。

管事的心里不痛快,本来就相对另一侧的轿夫后两嗓子,但见到赶来的两个小姑娘,尤其这位丫鬟样的小姑娘虽然年幼,但那股气势一看便是出自高门大户,长的也非常漂亮,比柳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都好看。

她身后跟着的小姐,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长相,但那股风姿比说话时一派闺秀气派的丫头更加沉稳内敛。

虽然他现在代表的是二老爷的柳家,但天子脚下,对方又表现出了诚意,看着又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事的立即换上笑脸,亦高傲的接过银子,想跟这丫头身后的主子说点什么。

却见对方看着轿子的方向,露出疑惑的表情。

管事的立即道:“里面坐的是我家小姐,不方便露面。”

面纱女子收回目光,对说话的管事一笑,便抬步走过去,在轿门前停住,正好站在胖九身前。

“这位姑娘对不住,是我的轿夫小题大做,惊了姑娘的车驾,小女子在此向姑娘配个不是,希望姑娘见谅。”她出来是向轿子里的主人认错的,毕竟是她的轿夫莽撞了。

柳静轩闻言顿时掀开了帘子,又被某人重重的盖上。

柳静轩顿时一阵气恼,嘟嘟嘴,但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可说话的小姑娘声音太好听了,她想看看嘛:“无碍,无碍,劳烦您亲自过来,我又不方便,您看…”

权念儿微微一笑,目光在拦住对方下来的胖手上停留了一秒,目光里有什么微微一闪,但立即恢复宁静,礼数周全的俯身:“姐姐多虑,是我们冒犯,看到姐姐无碍,我就放心了,如有再有机会遇到,妹妹请姐姐喝茶。”

柳静轩的声音不自觉的受她影响,带了一丝真诚:“好啊。”却不敢冒出自己的府邸,怕给对方带来困扰,毕竟她不住柳府,两人又是萍水相逢,怎么能真成了姐妹呢。

柳静轩叹口气,最终压下来心底不切实际的想法:“妹妹快些回去赶路,别误了时辰。”这个时间出门走这条路的,无疑是去城外敬香。

权念儿道了声谢,转身后对一旁的九炎皇微不可查的行了一礼,在丫头的搀扶下离开。

众人无人主意这个小插曲,就算看到的也以为是对方客气,再三对自家小姐礼让,心里忍不住想肯定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若不然,怎么怕成这样!

但见到女孩正面的人,均不这样想,只觉得对方定来历不凡,那通身的气派,看了便让人心折。

轿子重新上路,轿旁的九炎皇神色微微疑惑,被认出来了?对方是…

九炎皇皱着眉向后面启程的轿子看了一眼,轿身上一个小小的权字让他恍然大悟,难怪打扮成这样也被认出来了,权家人的眼睛向来够毒。

九炎皇同时也想到了对方的身份,权相只有一个女儿,闺名念儿,想不到这个小丫头长这么大了,今年多大十二?十一?想不起来了。

九炎皇也不想了,想着一会路过布意坊给柳静轩扯块面纱。

却没注意,他身后的轿撵中小姑娘落寞的放下的后面轿帘,他刚才很维护轿子里的姐姐,那是他认定的王妃吗?比自己年长、比自己看起来也漂亮,不像她,努力长也才十二岁,永远跟不上他选妃的脚步。

没有感情不要入宫,这是权家新给权家子女定的规矩,她的姑姑和她姑奶奶的下场,让权家承担不起另一个冷宫的女儿。

权念儿落寞的垂下头,无神的拨弄着腕上的玉珠,刚才他那样紧张轿子里的人,还守在她身边,她没有机会了是不是。

权念儿孩子气的擦擦眼角,告诉自己不要哭,他也只是因为路过梅园,见她个子矮,善心大发的把她举枝头去闻梅香,只是在众闺阁千金为帝王献艺的宴会上,如夸所有人一样,无意中夸奖她秀外慧中,他的绝代风姿不属于她,那是谈笑中翻云覆雨的男人认识她。

只是她自己多心,不小心让他,在她心底慢慢的深根发芽,这又是多少女子也会有的情绪,跟皇太子有什么关系。

他有了要保护的姐姐,她该开心,他值得任何女子倾心相待。

“皇兄做什么去了,还没有回来?”九炎裳不记得最近父皇让皇兄出任务。

“回公主,太子去忙自己的事了。”

九炎裳点点头,那她自己去公主府看看吧,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如果没有,她下个月就要有自己的府邸,婚事也将在那里举行,想到封益,九炎裳觉得对方真倒霉,没有赶上她下嫁的好时节,偏偏赶上她迎娶的坏时候。

九炎裳心想,封益一定郁闷死了,以她对封益自大霸道的了解,敢往她袖子里塞东西的肆无忌惮,现在让他嫁给公主,真是难为他了。

封益确实很为难,因为他在去衙门的路上,被高远和陶滔堵住了,陶滔还没睡醒,但另一个睡醒的拉着他求着他嚎啕大哭的求他去死吧,要不让当个太监也行啊。

封益把胳膊上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剥开:“一边去,我很忙。”

高远不放手,求的更加诚心诚意,高大壮的身形瞬间跳封益背上,死死的缠着他:“赶紧去自宫吧,自宫吧!无罪一身轻!封益你别这么想不开,嫁给公主有什么好,这种痛苦让我承受吧,让我来吧。”

“滚!”

高远瞬间又缠上来,一点也不把封益的冷漠放在眼里:“佛家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不然把我也收了吧!我会好好伺候你的!给你端茶给你倒水给你搓背,保证伺候的你服服帖帖,你就收了我吧,让我当你的陪房,我们一块抓住公主的心。”

封益一拳把他嘴巴打偏,拖着死缠着他不放的高远步伐稳健的向衙门走去。

高远还是不死心,声泪俱下的表决心,什么一定不争宠啊,单数你双数我啊,要不然三七开啊。

听的陶滔大开眼界,佩服不已,想不到一个武将,竟能一夜间悟出如此高深的内容,实在是佩服佩服,然后不禁道:“封兄,如果真有位置,给兄弟也留一个,兄弟睡的多,咱们完全可以二八开。”

高远闻言抽死叛徒的心都有,主意是他想的,不可以剽窃!陶滔这个蠢驴!

柳府的大门打开,迎入大周第一首富的子孙管四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管四少竟然不像其爷爷和父亲一样是位胖子,反而让人顿生欣赏。

连临出府看了一眼的柳少顷也觉得此人不俗,觉得能堪大用,二弟这次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为静轩选了个不错的夫婿。

柳二老爷听下人说,侯爷刚才走的时候竟然与管四少寒暄了一句,便瞬间来了精神,他的大哥他还不清楚吗,眼高于顶,平日跟权相相交惯了,变得阴阳怪气,谁也看不上眼,竟然能与管家这位孙少爷聊了一会。

这不就说明,对方能入大哥的眼吗?本来只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给管家孙少爷一次竞争机会的他,心里多了抹正视,他要好好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管四少不会另任何人失望,虽然与门阀大族养出来的翩翩公子不同,但对方令人心折,修养不输各方才俊。

柳二老爷瞬间满意的不得了,这样女婿果然不是凡俗之辈,不单肩挑管家半壁江山,更在江湖草莽中地位非凡,除了不是官吏这一点外,管家这位小辈他怎么看怎么满意。

尤其柳二爷又不缺嫡女,嫁出去一个记不清样子的女儿得到天下一半的财富,还附送这么一个一看就不会倒台的姑爷,何乐而不为。

管四极其不喜欢柳二爷看他的目光,一直皱着眉随意敷衍,对方眼里越来越满意的视线,让他怀疑柳家是不是有毛病,若是父亲和爷爷怕柳家一怒下报复,让管家还得分心应付,他才懒得过来。

管四不怕柳家因为他不合作做什么举动,只是他最近得罪了公主,有些担心柳府发难时,有人暗地里顺水推舟,公主不介意他那时的冒犯,不见得有人好说话,比如私自暗杀他的护卫。

柳二爷相女婿越相越满意,见管四少面容无趣,波澜不惊,甚至能从自己身上找到原因:“瞧我这个老头子,总拉着你说话,你也无聊,来人去请大少爷,陪贵客四下走走。”

“柳二爷不用,小侄身体不适,想先告辞。”

“怎么能慌张的走,你才刚来,身体不适在二爷这里待着,正好太医在府上给我大哥瞧病,也让他过来给你看看。”柳二爷没想管四说谎,因为管四身体不好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只好奇管四遇到了什么样高手,能把他打成这样。

管四无语,据他所知柳侯府不缺银子,何必跟自己一般见识,客套玩哄自己走人不是更好,莫非真有意让自己娶他不值钱的女儿?

管四想到这种可能,冷冷的发笑,一个不被重视的嫡女换管家的存在的确是合算的买卖,可惜他没兴趣。

很快柳二爷的大儿子来了,一看管四太过年纪,又换上了孙少爷,众孙子和众女儿差不的大,恐怕也只有柳二爷家里才如此常见,别人家就是有,也不会超过太多。

柳二爷却满头白发了还在让娇嫩的妾室为他生儿育女。

管四只能说他们家家门不幸!

很快管四被一个统领人带走,柳二爷千叮咛留他用膳。

管四一离开柳二爷的视线就要求离开,柳孙少爷目光猥琐的打量眼准姑父。

孙少爷想起来时柳夫人的嘱咐和兜里的银子,心里有了主意:“四少不是让兄弟为难,走咱们去湖亭坐坐,如果四少招了风,病情不稳,自然就可以出府了,这样你有理由,小弟也好交差不是。”说完别有深意的对管四一笑,中指与拇指坐着都懂的动作。

管四习以为常,人人都当管家的竹杠好敲,这便是恶习,也无怪乎父亲和爷爷一心往上爬,管四又忍不住想到了夜色下的身影,高贵、平静、美丽,仿佛永远不会遇到如此无趣的事。柳孙少爷想了很多办法,让管四移开湖亭,去偏僻的地方,才有希望让那个现任夫人实施计划。

但管四警觉性很高,根本不为所动,什么衣服弄脏发现可疑人的把戏,对他根本无用,他就等一炷香染完,然后昏倒回去。

柳孙少渐渐有些着急,如果他完不成嘱托就拿不到银子,那可是一万两,值得他冒最大的风险。既然山不走,就让水来就山。

柳孙少心里划过坚定,搞定不了一个狐狸还搞定不了涉世未深的柳姑姑吗,柳孙少想到这点,立即陪着小心的笑了:“单是喝茶多无聊,管兄等着,小弟去拿酒。”

☆、0034

管四应下,周围都是仆人,他不担心发生什么,何况能发生什么。

但事情就是这样凑巧,也可以说想促成这件事的人,无所不用其极。她们竟然能做出让在湖边阁楼整装的柳静轩掉下阁楼坠入湖里的过程引起管四少空中救人的肌肤相处的举动。

可当救命声音响起,管四没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有伤他为什么要动!可到底是别人家的客人,当仆人跑来,让他帮忙拉竹竿救小姐时,他怎么能不动,就算做做样子也得去。

管四是去做样子的,站在一旁拽竹竿时就差没往前一推,让竹竿上狼狈挣扎的女人再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湖里的女人马上要被拽上岸时,突然背后一股大力冲来,把在后面摸鱼的他撞到前面,与来人一起,造成视觉上两人共拉小姐上岸的错觉。

“快!小姐上来了,请太医,请太医!请太医过来!”

“太医已经向这边赶了。”

柳静轩没有溺水,刚掉入水里便被人发现,取了岸边的长秆伸来让她捉住,现在只是觉得衣服湿透,很冷很冷。

胖九瞬间脱了外衫照在柳静轩身上。

柳静轩紧紧的拽住,狼狈不堪,浑身都在打颤。

柳孙少爷飞般的闯进来,见到管四快退出人群之外,一把抓住他激动道:“多谢管兄搭救之恩,我姑姑多亏管兄才能及时获救。”即便对方有希望成为他的姑父,但只要没不是,以管家的地位他就可以差辈的乱叫,只因他是管家子弟。

管四冷冷一哼:“孙少爷谬赞,多亏了这位大哥。”管四示意柳孙少看一旁的胖九。

柳孙少这一看不要紧,当场怒了,愤怒的跑过去推开胖九护着柳静轩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碍于管四在场,不好训斥胖九敢占柳静轩的便宜。

柳静轩瞬间没了依仗,瑟缩了一下,一抬头,正对上不远处沉默而立人的目光,漆黑如墨的目光,淡定从容的气度微微带点不耐烦,眉头淡淡的拢着,散发着点点冷气。

柳孙少接过柳静轩,立即对管四少赔不是:“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柳姑姑,这位是管家孙四少,刚才是他救了你,还不谢谢他。”

“不是,不是我救了他,是这位壮士的功劳。”耳朵聋了吗,解释了也没人听!

柳静轩直觉脑子哄的一响,他竟然就是简家四少爷!?瞬间脸色通红的垂下头,紧紧地攥着披在肩上的衣服,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

柳孙少失望的看眼柳静轩身上什么也没露出来的肌肤,和刚才抱着柳静轩安慰的不是他,现在把肌肤之亲的责任推对方身上似乎很牵强很牵强,不过,幸好幸好:“管少跟我姑姑真有缘,一见面就是救命之恩。”

“不是我!是——”管四少再次看向一旁的胖子,却惊见那人手里提着两个孩子,从湖面的高楼上一跃而下,肥胖的身躯在空中如民敏捷的雄鹰,脚尖三点湖面便带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仍在地上。

九炎皇目光里散发着阵阵冷意,威严施加在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身上毫不怜惜。

两位女孩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抱成一团害怕的看眼瞪视着他们的男人,又害怕的看向刚从水利捞起来的姐姐,瑟瑟发抖的开口:“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姑姑不小心滑了一跤…对,是姑姑滑了一脚…”

柳孙少猛然见这个胖长随把自己妹妹们从那么远的高层阁楼上,带到这里,一怔之后顿怒:“你是哪个编队的!反了你了!敢对连位小姐出手。”

九炎皇顿时冷眼扫向柳孙少,刚才见静轩在水里挣扎他惊吓不已,就在他以为是意外是,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向下张望,从她们闪躲的眼睛中不难看出,这件事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九炎皇阴森森的开口:“是她们干的!是她们把柳小姐推下楼!”

“不是!没有!大哥没——没——”两人对着九炎皇威压的眼神,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相互抱着,害怕的缩成一团。

很快,太医到了,所有人为所有事为诊治柳小姐让路。

管四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只是目光在胖到锋芒毕露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一刻,转身离开,心想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他觉得周围都是高手,仿佛不值钱一样,招招手,到处都是。

柳静轩羞愧的一扫,便知道那个人走了,心里一阵荡起一阵涟漪,是他和胖九救了自己吗?刚才单顾着害怕一直没注意,但他的容貌还是印入她心中,为今日见到的人心动不已。

柳静轩恍惚的想,原来他便是今日来提亲的人,原来他便是管家的四少爷,一点都不是她想象中上了年纪又大腹便便的人,他虽然没有笑,但能来救自己,应该不是冷漠的人。

只是…只是…柳静轩不禁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这样的自己,他还会喜欢吗…

柳静轩很快被确诊只是有点着凉,然后被丫鬟姑婆带走,烘干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