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停在了翰园大门内。

看见徐灿灿过来,碧云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她素来敬畏公子,因此先规规矩矩地给傅予琛行了个礼,这才扶了徐灿灿上车。

马车开始缓缓驶出。

徐灿灿坐在车里,看到一向调皮的碧云如此老实,不由笑了。她从后窗看去,暮色苍茫中傅予琛立在台阶之上,正目送她离去。

见到这样的傅予琛,徐灿灿的心里又是甜,又是酸,端的是难描难画。

送走徐灿灿之后,傅予琛也离开了翰园。

徐灿灿在这里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徐灿灿不在眼前,他就又变回了那个果敢专断的傅团练。

因为积存了多时的存货全部出清,他觉得自己真是神清气爽,当下便去办一件大事。

对行刺他的刺客进行的刑部十六司会审,定于今晚戌时开始。

傅予琛不仅自己要去围观,还令以马明宇为首的文官集团和以畅子英为首的武将集团都去围观,务必要打好对舒氏的第一仗。

人犯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他名叫胡英才,来自楚州,职业为无业流民。

刑部大堂内,刑部十六司的主官司郎中们雁翅排开,主审的却是御史靳伟焕。

十六位司郎中,六位站在傅予琛这边,六位站在舒氏那边,另有四位立场中立。

主审靳伟焕层层深入追问胡英才,大喝一声:“找你的人是谁?”

胡英才跪在堂下,始终坚持自己是想要为民请命,因而去诛杀祸国殃民的傅团练。

因为这实在是胡说八道,所以旁观的官员们纷纷议论起来,大堂里面嗡嗡直响。

靳伟焕用力拿起惊堂木敲了一下,大堂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胡英才茫然四顾,看着这些大梁的栋梁们,最后还是坚持原先的说法。他家的深仇有人替他报了,他的老母有人安置了,那他就依照那些人的要求去做,就算去死,也得死的合理合情。

靳伟焕眼光扫过左右,在经过傅团练的时候有了微不可见的停留。

傅团练今夜看起来精神颇好,一向有些苍白的脸有了些神采,凤眼幽深好像在想些什么。

靳伟焕心中有了主意,便宣布审讯结束,初五继续审问。

旁观的官员们都站了起来,却都没有先走,而是先恭请傅团练出去,包括丞相马明宇、兵部尚书畅子英和刑部尚书雷震。

傅予琛微微颔首,然后昂首挺胸率先走了出去。

待他出去,马明宇这才走出,接着畅子英着雷震联袂走出。

回国公府的路上,傅予琛并没有骑马,而是乘马车回去了。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乘车是最轻省的。

今夜刑部大堂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他掌握之中。胡英才今夜坚持不招供,再审三次就该招供了;马明宇、畅子英和雷震,也确实为他抬了轿子,让他凌驾于众人之上。

傅予琛有一个想法,只要长期坚持向人们灌输一个理念,人们最终就会认为这种理念是对的。只要人们都相信了他是大梁皇位继承人,即使永安帝将来没有留下遗嘱,人们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皇位的继承人就是他。

傅予琛刚回到竹声院,还没来得及喝杯茶,听雨便进来禀报:“禀公子,七姑娘求见!”

傅予琛略一思索,道:“让她进来吧!”

傅七姑娘傅玫英眼睁睁看着安阳侯府下定,订下了六姐和安阳侯府那个傻世子的婚事,而父亲根本没有阻拦,母亲也阻拦不了。

她决定自己想办法。

所以,她瞒着一直嚷嚷着要她招赘的母亲,来见自己这个庶弟,定国公府未来的主人。

傅予琛端着泥金边白瓷茶碗,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拨着茶碗里浮在上面的茶叶,并没有请自己这位嫡姐起来的打算。

傅玫英虽然跪下了,可是背脊挺直,依然憋着一股气。

她活了顺风顺水的二十年,却要给自己的庶弟下跪,虽然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可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她已经跪了很久了,可是傅予琛还是没有动静,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喝茶。

屋子里很静,她跪在那里,脸伏在双手的手背上,听得见西洋自鸣钟“咔咔咔咔”的走动声。这位庶弟确实会调理人,外面候着那么多人,可是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

傅瑰英茫然地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傅予琛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厉害了?她还记得五岁时的他,被母亲让人饿得只剩下脸上那双凤眼还有些神采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又不敢主动开口,就那样看着她。

最后,她还是走开了——帮助这个母亲和姐姐们口中的“贱胚子”,是要被母亲和姐姐们打骂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决定向现实妥协,哑声道:“八弟,是姐姐错了!”

“嫁入福田候府吧”傅予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以后不要再参与娘家的事了!”福田候府今年就要降为子爵了,福田侯和世子不站队保持中立,不算富也不算穷,除了爵位,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利用的条件,嫁过去平平静静过日子吧!

傅玫英声音颤抖:“是。”福田侯世子面目端正为人端方,总比六姐嫁给一个傻子要强很多了。

傅予琛坐在书房里,开始想傅玫英的婚事了。傅玫英年纪老大,这个月的月底就嫁出吧!他才不会考虑嫁妆齐不齐备这些小问题呢!

回到家里,徐灿灿同碧云下了车,刚敲了几下门,丁妈妈同小香便迎了出来。

徐灿灿回家先洗了澡换了衣裙,这才叫了碧云、小香和丁妈妈进来,取出了三张银票,一人给了一张,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拿了些碎银子,让小香和丁妈妈去买西瓜、甜瓜和蜜桃。

碧云在一边听到了,便道:“姑娘,我和妈妈一起去买吧!我力气比小香大!”

徐灿灿见小香不反对,便让碧云和丁妈妈一起去了。

果然被傅予琛说中了,徐顺和和徐王氏夫妻俩晚上并没有回来。

用过晚饭,徐灿灿带着碧云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重点是看大门是否闩好,灶内是否灭火以及后院是否干净,待齐齐看了一遍,这才带着大家去了后院。

徐灿灿靠在凉亭椅子后面的栏杆上,等着丁妈妈她们三个把切好的西瓜、甜瓜和洗好的蜜桃端上来。

今日是初一,夜空没有月亮,却有着漫天璀璨的星星。

徐灿灿带着丁妈妈她们三个在星光下吃水果吹凉风消闲聊天。

丁妈妈和碧云小香她们说着话,徐灿灿不爱说话,便在一边听着,觉得也很有趣味。

夜越发深了,丁妈妈开始讲一些有些恐怖的故事,比如深宅绣花鞋之类的,把碧云和小香吓得缩成一团挤在徐灿灿身边。

徐灿灿却没有认真去听,她在想傅予琛,想那为傅予琛选妻的莲花花会。

当然想着心事并没耽误徐灿灿吃水果,今晚的水果特别好吃。

西瓜特别的沙,到嘴里就化成了甜甜的汁水。

甜瓜个个大小均匀,表皮色泽青白,削去皮后咬下一口,满口黏稠甜蜜的汁水,吃一个甜瓜得去洗一次手。

她最喜欢吃蜜桃,熟透的蜜桃果皮和果肉都分离了,轻轻一撕便把皮揭了下来,吸上一口,简直是比槐花蜜还要清甜。

临离开,她吃了一肚子的西瓜、甜瓜和蜜桃。

徐灿灿睡到了床上,碧云替她放下挂帐子的玉钩的时候,突然笑道:“今晚的水果是圣上赏给公子的,连国公府都没进,公子让傅杨直接送过来了!”

“怪不得这么甜!”徐灿灿感叹道,“丁妈妈也是你们公子的人?”

碧云笑着点了点头,放下帐子,掖在褥子下面,便出去了。

徐灿灿躺在床上有些得意地想:傅予琛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还把碧云和丁妈妈派到我身边?

第二天午后徐顺和夫妇才从尉氏县回来了。

一见徐灿灿,夫妻俩便嘻嘻哈哈开心得很。

徐灿灿总觉得自己爹娘那欢乐的情绪有点夸张,好像欲盖弥彰似的。

待爹娘坐定接过了她奉上的清茶,这才故意开口问道:“爹,娘,你们相看的那家姓梅的怎么样啊?”

徐顺和顺口道:“姓梅不好,‘梅’‘霉’同音,和他们结亲咱们会倒霉的!”

徐灿灿斜睨他:“我怎么举觉得‘梅兰竹菊’,姓梅很高雅啊!”

徐顺和只是笑,并不接腔。这家姓梅的原来很乐意这门亲事,后来得知徐家姑娘是落选秀女,便无论如何不同意再谈下去了。本来女儿就不让他们两口子去相看,现在事情没成,更不能开口伤女儿的心了。

徐灿灿笑着猜测道:“一定是人家嫌弃我落选,对不对?”

徐顺和讪讪地反驳:“胡说!当真是胡说!”

徐灿灿语重心长对自家爹爹说道:“爹,您老人家请放心,我这么漂亮,一定能嫁出去滴!”

徐王氏听到了,忙道:“哎呀,大姑娘家的,说什么嫁啊嫁的!羞不羞啊!”

又央求徐灿灿:“灿灿啊,爹娘还没吃午饭呢,给爹娘弄点饭吃吧!”

徐灿灿不忍心见爹娘挨饿,忙去厨房做炒米去了。

徐王氏向徐顺和挤了挤眼,夫妻俩为成功支走了难缠的女儿而欢欣鼓舞,都笑了。

刚过一刻钟,徐灿灿就云过来了。

跟在后面的碧云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两盘炒米和两碗玉米粥。

徐顺和真是饿了,也不顾炒米还热着,马上扒拉了一口,发现非常美味,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徐灿灿坐在一边看着爹娘吃得很香,自己也很开心。

她把包菜切成极细的条,把洋葱切成小小的丁,把红萝卜切成碎粒,先放入大油用葱姜爆锅,这才放入所有切好的菜翻炒几下,然后放入中午余下的米饭,改小火,勤翻炒,很快便能吃了。

这样的炒米色泽鲜亮,米粒劲道,吃起来味道很香。

徐顺和吃完了一盘炒米,又让碧云去盛了一盘,嘴里还不停夸奖:“我的姑娘真厉害啊,做的炒米真好吃!”

徐灿灿被夸得迷失了方向,立刻许诺:“爹,晚饭还是我来做!”

徐顺和趁女儿不注意,得意地向妻子眨了眨眼睛,表达了自己的得意之情。

过几日就要去金明池参加莲花花会了,徐灿灿在家里做着准备。

虽然不祈求被傅团练选中,可徐王氏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能落后于人,便带她去买了不少时新料子,又请了外面的绣娘来家里做活,想让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见人。

因为傅予琛的叮嘱,徐灿灿也不反对,便任由母亲张罗。

早上下了一阵暴雨。暴雨很快便停了下来,可是碧空如洗徐风送爽,整个上午因此凉爽了起来。

徐灿灿正在屋子里看绣娘缝衣服,丁妈妈进来禀报道:“姑娘,有两个姑娘要见姑娘呢!”

她想了想,又道:“说是一个姓胡,一个姓王,是姑娘在宛州时的朋友!”

徐灿灿一听就猜想是胡熙珠带着人过来了,便笑道:“我去迎迎吧!”

她带着碧云走到大门内。

立在门口候着的两位姑娘,其中一个正是她在宛州时邻居胡家的姑娘胡熙珠,另外那个姑娘有些陌生,徐灿灿不认识。

胡熙珠一见徐灿灿便笑道:“灿灿,我来看你呀,欢迎不欢迎?”

徐灿灿欢喜地迎了上去。

胡熙珠拉着身旁那位俊眼修眉的姑娘介绍道:“这是王家庄的三姑娘!”

她看着有些惊讶的徐灿灿,低声道:“就是王家二郎的妹妹,闺名唤作王青镯!”

徐灿灿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和王姑娘互相见了礼。

她先引了胡熙珠和王青镯去见母亲,然后才带着她们去了自己屋里。

王青镯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温柔腼腆,笑微微的不大说话。

胡熙珠性格活泼,一进徐灿灿的卧室就四处打量,最后得出结论:“哇,灿灿啊,你家可是发财了,真有钱啊!”

她从靠东墙放着的博物架上拿了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这是什么啊?这盒子好香!”

徐灿灿笑:“这是别人送来的几个珠花!”

她接过匣子打开让胡熙珠和王青镯看。

匣子里铺了一层真红缎子,缎子上放着两对精致的珠花,珍珠都是龙眼大小,珠花上各镶着打磨得圆溜溜的红宝、蓝宝、猫眼和碧玺,看上去美得令人心悸。

胡熙珠拿着看了好一阵子,简直是爱不释手。

王青镯看了看,夸赞了两句便放下了。

徐灿灿看得出胡熙珠很喜欢,可是这两对珠花是傅予琛送的,不好给她,便笑道:“你们既然来了,我正好有礼物相赠呢!”

她很自然地从胡熙珠手中拿过了那朵碧玺珠花,放入了匣子里。收好匣子,又取了几个宝石戒指出来让胡熙珠和王青镯一人选一个。这些宝石戒指戒面虽小,但巧在精致,是徐顺和从尉氏县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的。

王青镯笑着谢了,随意捡了个不值钱的紫水晶戒指。

胡熙珠却是细细挑选了一番,最后拿着一个碧玉戒指和一个红宝戒指取舍不下。

徐灿灿见状,便道:“这两个既然你喜欢,都收起来吧!”

胡熙珠却之不恭收了起来。

三人喝茶聊天的时候,胡熙珠这才说明了来意。她是来汴京看姑父姑母的,王青镯是来看哥哥的。她姑父姑母都在定国公府当差,忙的顾不上她;王青镯的哥哥衙门里事情忙,也没空搭理她。

她们俩在汴京人生地不熟,便想着约徐灿灿一起去逛禹王台的庙会。

徐灿灿不太想去,便没答应。

胡熙珠缠着徐灿灿,非要她带着去。

徐灿灿被她缠得受不了了,便道:“那我先去问问我母亲吧!”

胡熙珠非要跟着她去堂屋,徐灿灿看她如此黏糊觉得怪奇怪的。她不知道胡熙珠看她家如今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就想着巴结她呢!

徐王氏这段时间一直怕女儿因落选伤心,听说旧日邻居胡熙珠要约徐灿灿出去玩,又考虑到丈夫一直想招王青瑜为婿,而王青镯是王青瑜的妹妹,想了想便答应了。

徐灿灿很是犹豫,和母亲又咕唧了一阵子,交代她好些事情,这才出去了。

王青镯过来的时候坐的是自己家里的马车,徐灿灿想着已经和母亲说了让常柳去接,便也不另外找车了,带着碧云和胡熙珠王青镯一起上了王家的车。

第66章

徐灿灿因为不太相信胡熙珠的为人,出了堂屋之后便又后悔了,可又不能言而无信,临行前又回去悄悄提醒母亲:“娘,记得让丁妈妈去咱们铺子找常柳,让他去禹王台接我!”

碧云在一旁听到了,知道徐灿灿担心安全,便笑着安慰她:“姑娘,有我跟着呢!”几个女孩子逛禹王台而已,她还是能保护好徐灿灿的!

徐灿灿也知道一向干脆的自己过于犹豫不决了,只得叹口气,不再多说了。

马车是四人座的,胡熙珠拉着徐灿灿坐在了正座上,王青镯很自然地和碧云一起坐在了倒座上。马车前面除了车夫,还有一个王家的老仆跟着。

徐灿灿对王青镯的印象很好,她一向很喜欢这种单纯温柔的女孩子,便在路上和她说起了宛州家乡的特产风物。

谈起这个话题,王青镯变得健谈起来,她告诉徐灿灿,汴京这边的梨来自鲁州,和宛州的梨不一样,宛州的梨是绿皮的,吃起来有点酸有点硬,鲁州的梨太脆太甜什么的。

徐灿灿看她说得高兴,便也说起了家乡的物产,道:“咱们那边的桃子比这边的好吃,还有梅子,汴京没有见卖梅子的!”说起梅子,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便又道:“不过,咱们宛州的西瓜没有汴京的好吃呢!”

王青镯掩唇轻笑:“咱们宛州还有一个好吃的,就是扯面,可惜这边没卖的!”

徐灿灿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看她俩谈得投机,胡熙珠插话道:“青镯当然说家乡好了,以后再想回去,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徐灿灿讶异地望着对面的王青镯。

王青镯脸都红了。

胡熙珠笑道:“青镯的爹娘是带她进京成亲的,她那未来夫婿是王二哥在开封府衙的同僚!”、

“恭喜恭喜!”徐灿灿不由看着王青镯笑了,“你成亲之后,咱们还一起玩!”

王青镯也很喜欢徐灿灿,闻言便立即答道:“好啊!到时候我去找你!”

胡熙珠看徐灿灿和王青镯越过自己勾搭上了,反倒把自己晾在一边,便有心使坏,道:“我说啊,你俩将来有可能很亲密,也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徐灿灿和王青镯均默然,一时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禹王台在汴京城外东南方向,距离汴京外城并不算远,传说是春秋时晋国大音乐家师旷吹奏乐曲的地方,是一个环境优雅林木茂盛的园林。自从汴京城内的翰园被永安帝赐给了傅团练,城内仕女踏青游玩便首选禹王台。

王家马车出了外城之后没走多久,徐灿灿从车窗往外看,发现前面红墙之内林木森森,原来是禹王台到了。

众人刚要下车,徐灿灿便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悄悄伸手摸了摸,这才知道自己月信来了。

她不禁有些慌乱,忙道:“先不要下车!”

听了徐灿灿的低声解释,车里顿时静了下来。

碧云忙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王青镯也恳求地看徐灿灿:“徐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禹王台别的时候来也可以,这件事情不能等人!”

徐灿灿心中正有此意,见王青镯给了自己下台梯子,便道:“没办法,只得回去了!”

胡熙珠虽然有点不快,也不好说什么,便没说话。

王青镯忙隔着前窗吩咐车夫:“不去禹王台了,先拐回去送徐姑娘回家!”

马车调转方向,向西北方向驶去。

徐灿灿的心这才定了下来,含笑向胡熙珠和王青镯道歉:“真是对不住了!”又低声道:“月信一直都有规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乱了,让人猝不及防…”

坐在对面的王青镯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眼中满是歉疚:“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有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