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落因为身份不够没有私人马匹。

但章栖悦不喜马课,早在一年前就把自己的‘黑山’给了九炎落,由九炎落为栖悦完成一天的课程和堂后作业。

黑山很给九炎落面子,身为一匹草原进贡的烈马,千里奔驰如风而过,当然更希望自己的主人是能带它驰姘万里,而不是经常让它表演跳圈的章栖悦。

太傅一声散开。

五十多匹马各自走向自家主人,亲切的在他们耳边磨蹭。美其名曰——培养默契。

小主人们手里拿着吃食喂给他们的‘心肝’,一匹匹光鲜的马就像男人的第二张脸,让他们可劲在自己的爱驹上下功夫,就差把马带身边与自己同吃同住。

九炎落尤其喜欢黑山,通体棕色,目光炯炯,呼吸绵长,前蹄微弯,不跑时像个无精打采的傻马,奔跑时四肢若飞。

九炎落讨好的摸摸黑山的脑袋,他从小看着黑山长大,黑山已经两岁,身体初长成,现在还不忍让它负重远行,只是参与课堂上的骑射、赛跑和跨越短距离障碍,黑山还闹过小脾气,嫌跑的不尽兴。

章栖悦站在黑山的另一侧,穿着紧身背甲,下面是同色半襦,脚上一对马靴,利落干净,她摸着它光亮的毛发,听聂将军交代今天的课程:“十三。”

“恩。”九炎落赶紧凑上去。

“你还是过去一组吧,一会姓聂的又该为难你了。”栖悦为难的看着九炎落。

“不去。”九炎落十分干脆,不去一组要在完成双方课程后,还要因为站错队完成聂将军额外要求的任务。他觉得很简单,大不了多做些也不想把栖悦身边伴读的位置交给别人。

何况他不放心栖悦站在女孩队伍里,这些死丫头最近没事就欺负栖悦,别说范忆娥现在只是良梯,就算是太子妃也没资格让这些歧途巴结她的人欺负栖悦。

栖悦微微蹙眉,深思的目光在聂弓凯身上转一圈,聂弓凯不会又冷嘲热讽吧。

她总觉得聂弓凯对九炎落不一样,虽然严厉、斥责的很难听,可九炎落这两年在他的教导下飞速成长,不知道以为九炎落是他亲儿子,要不然为什么他总盯着九炎落。

栖悦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脸的聂弓凯,又笑自己多心,九炎落事事做的好,聂将军想用处罚的方式不动声色的栽培他也不稀奇,不应该有别的理由?可,九炎落最后能做太子当皇上,真的是一个人的功劳?

栖悦还是觉得聂弓凯有问题,可只要是对九炎落好,她又何必拆穿,但太子落马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人为’,这些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撒开了大网,竟然能做到废太子立新君。

可想到九炎落为帝后的性格,栖悦又觉得好笑,他们一定没想到推上去的十三皇子会是那样的性格,不知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章栖悦看向为黑山顺毛的九炎落。

九炎落回视一笑,‘温柔’的给黑山顺毛。

章栖悦欣慰的舒口气,九炎落看起来很阳光,性格也好,做事踏实、学习认真,连礼节都学了七七八八,这样的他将来不会再长成让人胆寒的暴君了吧。

栖悦坚定的这么认为,如果很多人一起感化他,让他体会到皇宫的温暖,他以后定不会残暴不仁,说不定会成为宽和睿智的帝王,不会让历史馨竹难书。

因此栖悦决定再为他私下请位夫子,让他多接触别人对他的关心、爱护,让他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使他保持这样安稳的心性,减少生灵涂炭的威胁。

炎落抬起头见栖悦还对着他笑,赶紧开心的冲着栖悦傻乐,以为栖悦关心他做不来,赶紧保证:“我会听话。”

栖悦瞬间无语,她说什么了?跟听话有什么关系?继而失笑,孩子气。

九炎落嘴巴咧的更大,栖悦多好,兴而归温柔,脾气也好,可栖悦姐姐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这些人总盯着她犯错?就因为她没答应太子的示好,便十恶不赦!太子也太不讲理了!栖悦姐姐想嫁给谁是栖悦姐姐的事!

不要脸的太子!把他掐死算了!

一组的课程出来了,跨越障碍,五组的姑娘们自然就是骑马‘看花’。

九炎落先扶栖悦上马,让栖悦溜一圈再回来坐着,这样聂师父就不找栖悦麻烦,现在栖悦大了,很多课程她必须完成,否则就是藐视皇学。

虽然栖悦经常要藐视一下,可九炎落还是不喜欢她被人诟病,想事事替她做到完美。

栖悦再次为九炎落先人后己的作风欣慰,事在人为,他一定能变好。“想什么呢?还不快去,五百米障碍跑。”

九炎落摇头:“你先。”

“不用,我寻了匹小马。”

九炎落心中一震,通身毛发束起,紧张的扫视周围!什么马?他怎么不知道,分他和黑山宠爱的?炖不死它!

033交织

一匹略比栖悦高一点的幼马被牵出来,通体雪白,说不出的漂亮,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如水般柔顺的眼睛闪着欢快的光芒,憨态可掬摇摆着细细的尾巴围着栖悦打转,另外毛色亮丽,鬃毛飞舞,脖子上还系了条金线蝴蝶结,看着就招小女孩喜欢。

牵马的小太监利索一跪,声音清脆:“小的给小姐问安,小姐福禄,这是皇上赐给小姐的名驹,请小姐阅查。”

还附赠太监?!九炎落顿时觉得黑山都有了危机感!

栖悦摸摸小马脖子上的装饰品:“就这个吧。”她对马的优劣没感觉,不过是代步工具,草原品种和地方品种对只跑皇宫到相府的距离的她来说没有意义。

九炎落见状,松开黑山的缰绳,高兴的跑过来为栖悦牵小矮子:“你喜欢?”

“一般。”她更偏爱威风凛凛的骏马。

一般就好,九炎落松口气,立即殷勤道:“她们都开始绕场了,你上来骑,我帮你牵着,别摔了你。”

章栖悦看眼成年组已经跃马扬鞭:“我自己来,你快去跑场,今天枫叶在,他能帮衬着你。”

九炎落摇头,心里莫名觉得感动,悦姐姐真好,事事都记着他,他更不能让栖悦一个人骑马:“你先。”他是下人,从小到大只有栖悦把他当人看,给他配置统一的弓箭、让他骑马,还给他做了驱蚊的香包,

呵呵。想起香包他就觉得瑞枫叶有病!

不就一个香包!瑞世子又不是没有,他天天换新的,却还怒气腾腾的指责栖悦不应该给他,还敢因此跟悦姐姐吵架。

最让他伤心的是栖悦姐姐最后依了瑞世子,要回了香包,九炎落想到这里有点落寞,不过,呵呵,后来悦姐姐送了做工更精细、香料更多的香囊给他。气死瑞枫叶才好。

但那傻世子竟然不生气了,还笑呵呵的说好看。

瑞世子有病吧,明明悦姐姐给的这个比上个好看,他高兴什么!反而,瑞世子自己带了个更难看的,现在还带着呢,不知道他成天想什么。

可九炎落还是落寞的知道了,悦姐姐虽然喜欢自己,可前提是不惹瑞世子生气才行,所以他明白只有讨好好瑞枫叶,才能和悦姐姐在一起。

不过,九炎落有时也会想,他要送给他什么,他才能让自己和悦姐姐永远在一起?

瑞枫叶第一个抵达终点,而后急忙勒马返回,无趣。可不来就见不到栖悦,所以只要没公务他就过来初慧殿耗着。

聂弓凯对‘超龄’的瑞枫叶睁只眼闭只眼,多个助手看着这帮兔崽子,他也省心。

瑞枫叶下马,瞥眼末组的方向,果然又看到九炎落守在栖悦身边,心里无奈的苦笑,不是他小气容不下九炎落,可九炎落也太不令人放心,有次栖悦中午换衣服时在屏风后啊了一声,他就冲进去,实在是——实在是想把他气死!

如果不是九炎落伺候的深的栖悦喜欢!他早把那小子做了!

想到这里,瑞枫叶为生命中有限的挫败痛苦不已,九炎落是没什么优点,可人家会伺候人,恨不得把饭嚼了喂给他主子吃。

算了,过了今年栖悦就不来初慧殿,他们自然就分开了。

瑞枫叶蹲下身检查马蹄。

一抬头对上一双恶心的眼睛。

小姑娘焕然未觉,小脸红红的道:“瑞…瑞世子…我想请…”

瑞枫叶冷着脸牵马而去。

留下不明所以的小姑娘被小伙伴们包围安慰后,哭的十分伤心。

聂弓凯把晒太阳的瑞枫叶吼回来:“通知九炎落!别人他磨磨蹭蹭跟个女人似的!再不过来,徒步绕场一百圈!”

九炎落?瑞枫叶恍然十三还有个大名,一直小贼人、小贼人的叫,十三是看在栖悦的面子上众人勉强给他的称呼,早忘了他还有大名。

“还不快去!以后都不想来了!”

瑞枫叶扫眼聂弓凯,锐利一闪而逝,然后懒洋洋的牵着马去了。

聂弓凯心神微叹,瑞世子是难得的苗子,可惜已经长成,若不然从小施恩,将来也能成为‘大事’的助力,好在他看中章家那扶不上墙的的丫头,但愿将来能爱屋及乌。

聂弓凯回神,威严的指挥着一组的天之骄子们,防止他们私自拉开障碍距离,暗自延长跨越长度。

就在他闪身看九炎落来了没有时。

一道单薄的身影,睁着怯弱惊慌的眼睛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啊!——

聂弓凯怒火中烧:“谁在捣鬼!”

闯祸的小太监急忙勒住受惊的马,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看着地上流出的血迹,心里越来越怕:“大人开恩。”主子们整治不听话的人是雅兴,倒霉的永远是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可如果不按主子们的要求做,倒霉的还是他们,只好一搏,或许能得到小主子青睐:“大人开恩。”

聂弓凯刚想喝斥,眼尖所有人听到动静向这边围来,急忙道:“谁也不能靠前,不能动他!快!去请太医!”说完厉目扫向在场所有人,他不在意强者欺负弱者的小计量,可在他的课堂内发生这种事是对他能力的挑衅!

九炎落护着栖悦挤入看热闹的队伍。

人群中一位衣着还算考究的小男孩抱着头倒在地上,头下流出浓稠的献血,身体偶然抽搐,看着十分恐怖,胆小些的女孩子已经吓哭;看到他摔下来的人已被各自伴读带去安抚。

只除了几个较大的孩子真正在看热闹,其他都不敢细看。

九炎落盯着阳光下艳红的色泽,平静的眼里闪过莫名的激动,仿佛一种共鸣般的热情在他血液里流淌,那颜色好像有生命般紧紧抓住他渴望的眼球,多流点,多流点。鲜红在翠绿的草坪上浸染,茁壮了生命的激昂。

九炎落从不知道,这两种颜色在阳光下可以如此漂亮红的如火、绿的如波,火在波浪中燃烧,水浪在火种嘶鸣,让九炎落恨不得掰断他的血管,让红的肆意、绿的重生!

034轩辕

章栖悦看着地上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平静的目光,陡然间射出一抹恨意,是他!她怎么能把他忘了!死了没有!没有死,她上去补他一下!如果摔死了更好!死绝了才妙!

九炎落快速从兴奋中回神:“悦姐姐?悦姐姐,是不是他们挤到你了?悦姐姐——”说着一拐子把本距离她们有段距离的人撞在地上。

栖悦脸色粉白,愤怒的握紧绣帕,费力的喘了几口气,恨意也无法从唇齿间消失:“没事!”

九炎落脖子一缩,悦姐姐生气了。

瑞枫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气恼的一把把栖悦拽入怀里,再次撞翻了起身准备找十三算账的九皇子,冲十三吼道:“你有没有脑子!不管不顾带着她乱挤!出了事怎么办!”说着揽住栖悦向外走!“跟你说多少次了,人多的地方危险,忘了上次踩踏险些撞到你。”

想到这里瑞枫叶对十三更加不满,没脑子!

九炎落愧疚的垂着头,急忙跟着往外挤:“悦姐姐被吓着了?”可,为什么…

聂弓凯不悦的盯着他们,见九炎落又如二十四孝子般跟着章栖悦走气不打一处来!若说初慧殿最有让他满意的有九炎落,不是他技术多好,而是一种气势,莫名的让聂弓凯觉得他就是从飞马上摔下来也有一跃而上的韧性。

哪会像地上躺着的这个,哭的勇气都没有!软脚虾,一代不如一代。

瑞枫叶护着栖悦脱离看热闹的人群,找了块跃马石头,垫了蒲团让她坐下:“好了,不过是一点小事,你看十三都不怕,别娇气了。”说着揉揉她的头发,想让她放轻松点,却流连再三的不想把手掌收回。

头发很暖,难怪太子曾经…瑞枫叶止住想法,冲栖悦安抚的笑,现在栖悦是他的。

章栖悦心情十分糟糕,没挥开枫叶的手已是她还有几分理智,三年来,她已经很少把将来的悲喜带入现在的生活。

可…可还没摔死的轩辕上不一样,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她一定死死记得!户部尚书唯一的庶子轩辕上!因为他、他儿子逼死了她的裳儿。

她唯一的女儿,栖悦莫名的想哭,裳儿总是胆小温柔,知道她不受宠,从未要求过什么,被嚒嚒们欺负了也会自己想办法避开,是最让她省心的孩子,九炎落不喜欢裳儿,裳儿也从不到他眼前碍眼,本以为,本以为…如此懂事的女儿会在婚姻中占有利地位,不至于像自己一般凄惨,可…

裳儿死了,她才十七岁,报丧的人说她加害轩辕家子嗣,狗屁!不就是轩辕上的儿子‘爱’锦榕生的女儿!当时她瞎了眼才觉得轩辕上的长子敏慧敦厚,有教养,过早给女儿定下了婚事。

锦榕生的贱人也不嫌恶心!两人苟合多年硬说是裳儿拆散了他们!不就因为自己早已倒台,他们家就可以随意作践裳儿。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为裳儿婚配,宁愿她出嫁为尼。

瑞枫叶见栖悦表情不对,急忙握住她抠出血丝的手,暗悔没有快一步拦住十三,肯定是吓到了:“栖悦,栖悦不怕,太医们已经到了,没有大碍,只是破了点皮,栖悦。”

九炎落盯着瑞枫叶的握住悦姐姐的手,死死的看着。

“破皮…”栖悦的声音有点渺茫,巴不得轩辕上现死了才好!他死了就不会生出他薄情寡义的儿子…栖悦猛然想到什么,眼里迸发出癫狂的算计,对了!没事去冷宫在她耳边念叨她女儿不好的是朱小游,轩辕上的妻子!朱太傅的女儿!哈哈!

她怎么忘了!这个女人不是自认聪明了得,丈夫的一切高升都来自于她!幸福的要进宫刺激自己才能觉得她是人上人!生活幸福的想作践谁就作践谁是吧!自己不是皇后了,干脆就弄死了裳儿让你家攀上贵妃是吧!既然你嫌日子过的舒坦顺心,时刻不像自己好,那就让你永远不舒坦!

章栖悦迅速站起来了!快速在人群中搜索朱小游!

一圈扫过,栖悦猛然想起朱小游那以文采称霸燕京的女人没有进入初慧殿!让她愤恨不已,什么她的风头都让自己抢光了,要不是她来求娶裳儿,她根本不知道朱小游是哪根葱,因为如此无聊的理由就作践她女儿!不得好死才好!

九炎落察觉出栖悦的愤怒,悄悄的深处手碰碰她。

栖悦一眼刀瞪了过去!裳儿没你这样的爹!你也不配再生出她!

九炎落吓的猛然缩手!

瑞枫叶急忙抱住她,焦急的喊着:“栖悦!栖悦!”

“我没事。”栖悦推开枫叶,颓然坐下,她自认活过来后还没真正恨过谁,纪氏和锦榕,是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可轩辕家不一样,他们家有谋划的算计裳儿,活生生的在她眼皮底下算计她女儿,还是在她被打入冷宫后,连为女儿出气都做不到!那份无力感,让她不敢去想。

“让太医过来给栖悦看看。”

栖悦勉强一笑:“不用。”既然如此!朱小游,你不是因为轩辕上的宠爱鼻孔朝天,因为他从无二心骄傲自满!那好,我就让你这辈子都不顺心。

“栖悦!栖悦…”

栖悦再次站起来。

瑞枫叶和九炎落紧张的看向她,她情绪不对?“栖悦…”

九炎落几乎想哭:“姐姐,姐姐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您往前挤。”

“为什么不挤。”栖悦声音恢复了平静,面色渐渐红润,安抚的对十三笑笑,声音优雅的坚定:“我们去看看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是吧,她已经很久没用勾引人的手段了,轩辕上现在几岁,太小了吗?

瑞枫叶微愣,出神的看着章栖悦隐藏在从容中的柔情,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她不是第一次把她摒除心门之外,看似好相处的栖悦远不如她自己表现出的温和,骨子里淡薄的让人不敢靠近,对事也漫不经心,小小年纪给人冷淡的薄凉敢,就如太子,不理就是不理,仿佛他们曾经都不存在。

可偏偏那份自护的薄凉让他一再想深入。

她唯独对十三上心,所以他不得不对十三的存在妥协,这么多年的努力,他终于能影响她一二,他该满足的。

他不是已经习惯了栖悦偶然看他时,戒备的质疑,因他知道栖悦在努力接纳他,而自己也的确赢了十三一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

但刚才…她眼里积淀下的昏暗是什么?瑞枫叶肯定,栖悦不是只单纯的询问伤势,她是上心了,为什么?对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无聊人事有什么可关心的。

御医们围在一起,紧急帮轩辕上固定腿骨。

“碎了,不能移动!头上的伤口快止血!”

“王御医,你先把他弄醒,后面别停!固定整体!”急死人了,户部尚书可就这么一颗苗,千万别摔坏了脑子。

人群有两个小身影悄悄的往后躲躲,他们本来只是想吓一吓轩辕上,只是吓他。

地上的轩辕上已经疼醒,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大颗大颗的汗往下掉,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疼,娘,疼。

人群不自觉的躲开一定距离,不敢看轩辕上痛苦的脸。

栖悦突兀的显现在人群中,干脆她也不退了,上前一两步,避开太医的范围蹲下神,站在疼痛难忍的轩辕上身边,蹲下身,调整下面部表情,担忧道:“很疼吗?你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温柔的如沐春风。

瑞枫叶本想拉起她的动作一顿。

轩辕上挣扎的睁开眼皮,朦胧的视线里露出不真实的光亮。

栖悦拿出手帕,轻轻逝去他额头上的汗,神情干净,动作温和:“别怕,太医在呢,他们不会让你有事。”

安抚的声音,平缓的语调,让轩辕上朦胧的视线很想哭,他怕,他想回家,想见娘,他忍着最后一丝心神捉住她的手,想回家,好痛!好痛!他没想来这里,真的没想过,他不过是外室之子,被指着骂野种的,他不知道一觉醒来怎么成了户部尚书的儿子,还是唯一的,他想娘,想娘。

035气死

瑞枫叶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九炎十三他忍了!但这人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悦儿面前祈求怜悯!悦儿的手他还没光明正大的天天握过!

瑞枫叶冲上去想彻底‘安抚’地上的混蛋!

栖悦快一步瞥眼没边际的枫叶,另一只稳妥的帮他擦汗,声音更加清爽:“太医说你的腿没有大碍,他们现在正在帮你固定腿骨,孙太医说你表现很好,聂将军已经派人通知你的家人…”

栖悦任他抓着手,静静的向他阐述每个人的举动,让轩辕上知道每个人都在为他能好起来努力,他不用害怕、恐惧。

瑞枫叶撇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寒霜,栖悦已经十岁,不是七八岁,女子的柔肠娇弱可人都已长成,怎能再和男人如此亲近,好吧!地上躺着的才五六岁,但!

瑞枫叶就是觉得地上的蠢货抓着栖悦碍眼!

周围窃窃私语的传来:

——“怎么是他?初慧殿竟然进这种父母不详的人?”——轻蔑、傲慢的漂亮男孩一身玄色紧身马装,倨傲的握着马绳站在不远处,孤傲难亲,自成天地。他是皇后的亲侄,太师之子——权书函。

自有权家亲臣之子,急忙捧话——“没死便宜他了!他娘可是外室,脏。”——

——“什么是外室?”——中立臣子家的七岁男孩天真的问道。

自认懂得比小屁孩多的十岁凤凰男孩显摆的解说——“外室就是被养在外面,主子让伺候谁就伺候谁的女人”——

深知各种滋味的燕京小霸王别有深意的一笑——“简话多,你知道的不少呀?通房滋味如何?”——

欺软怕硬的凤凰简立即闭嘴,讨好的对燕京小霸王唐炙笑——“卖弄,卖弄。”——

与栖悦交好的礼部尚书之女万静小朋友闻言,焦急的对栖悦小声喊道:“栖悦姐姐!栖悦姐姐,快回来,他不好,脏。”说完急忙掩住嘴,灵动的大眼睛闪躲的向四周看看,她出言不逊了,会被教导嚒嚒嘛的?

万静突然想到这里是学堂,嚒嚒不能进来,开心的松了一口气,急忙又冲需要解救的栖悦姐姐小声喊:“他身上有跳蚤!跳蚤哦。”很可怕的虫子耶,栖悦姐姐该赶紧回来了吧。

栖悦无奈又宠溺的笑,傻孩子,永远少跟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