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落见她越哭脸色越白,捂着肚子的手冰冷发颤,吓的六神无主,焦急万分,恨不得把自己剁了碰死她面前。

他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九炎落紧紧的扣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赶紧站起来,怀里的人却已苦涩的呼吸不顺。

九炎落急的心脏骤疼,抱着她不断喊叫着太医,不断安抚:“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爱我是应该的,谁让是我把你抢进宫,是我霸道的要得到你!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不了…

你喜欢他是不是,我让他陪你,你别哭了,别激动,吸气,吸气啊——你别哭了…朕跟他分你,分你还不行吗——”

一滴眼泪落下,九炎落环住瘫软的身体,手掌抵上她的后腰,一股热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她哭到力竭身体中。

章栖悦突然伸出手抱住他,哭的更加伤心,清醒的意志突然再听到后面的话时,情绪复杂,九炎落,九炎落。

最终因身体承受不住波动太大的情绪,突然昏了过去。

九炎落骤然大声喊叫!

赶来的太医,奔来的宫女看着混乱的大厅和大厅中间相拥的人,皇上撕桀的喊声,弄巧等人突然泪流满面!

皇后去了?

所有人想到这种可能,眼泪顿时流下,即便是王嬷嬷也因为皇上的痛苦失了冷静,皇后去了?

胡太医最先清醒过来,瞬间越过前面的人,奔向皇上怀里的皇后,来不及让皇上把人放下,直接搭上皇后娘娘的脉搏,过了一会后,终于松口气。

急忙擦擦吓出来的冷汗,向所有人投入一抹如释重负的目光,示意太医们上前,才恭敬的对沉寂在悲伤里的皇上道:“皇上,请扶皇后娘娘进内殿,微臣好为皇后娘娘施针。”

九炎落听不见,满眼都是章栖悦悲痛绝望的样子,渐渐冰凉的身体仿佛预示着什么,吓得他不敢放手。

胡太医又重复了好几遍,见皇上依然不为所动,最后与宋太医一起偷偷给皇上背后扎了一针。

九炎落猛然抬头。

胡太医、宋太医吓的突然跪在地上,胡太医智慧的又把刚才的话赶紧重复了一遍。

九炎落猛然清醒,表情诡异的不知是哭是笑:“太好了!太好了——”能施针就是悦儿没事,孩子没事?他没有把章栖悦气死?哈哈,他没有气到悦儿。

章栖悦很快被移到内室。

九炎落蹲在床边,握着章栖悦的手,为自己一时私心后悔不已,忏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忘了刚才章栖悦说不爱他的话,忘了他那时候阴暗的心里。

胡太医忍着如此诡异的帝王,好在这么多年,见多了皇上对皇后的在意,接受能力很强,在皇上嘀嘀咕咕的话语中,果断为皇后施针,在最后一根针刺入额头时。

章栖悦悠悠转醒。

九炎落狂喜不已,如果不是怕触到了章栖悦身上的针,他已经冲上前把人抱起来。

殿内烛火通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章栖悦无力的动了一下眼皮,模糊的视线内便看到九炎落紧张哭过的眼睛,心里仿佛骤然被什么揪住,苦涩一点点蔓延,他…他…

九炎落趁胡太医不注意,赶紧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口气柔软:“你醒了,不要说话,太医说你情绪浮动太快要多休息,孩子没事,很好,很好,是朕不好,朕该死,你别跟朕一般见识,等你恢复精力,打朕五十大板,看朕以后还敢不敢再口出狂言!”

胡太医、宋太医等人耳朵险些聋了,尽管见识过在外冷血嗜杀的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们的认知,让他们怀疑此人是不是皇上。

章栖悦闻言,痛苦的闭上眼,没脸面对至情至性的他。

九炎落知道她听得见,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求道:“你…你别生气了,我…”

九炎落痛苦的垂下头,又强硬的抬起来,坚定的开口:“我把他调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他陪着你,你…”能不能别再说不爱我,别再那么决绝的看他!

章栖悦骤然握住他的手,眼泪成河,另一只恨不得甩他一巴掌,把他甩醒!她骄傲的九炎落,何至于说出如此恳求的话。

九炎落见她哭,顿时六神无主:“悦儿,悦儿…你别哭,别哭啊…”却说不出放她走的话,他舍不得,哪怕她哭他也舍不得放她走,如果除了给她所有想要的,不能留住她。

他愿意妥协,愿意让那个太监陪在她身边,尽管不愿,单是说出来已经撕裂般的疼,更何况再见到他们抱一起,他不知道会不会疯了。

但如果那是唯一的办法,他愿意忍让,真的可以忍让!

102

章栖悦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转回头,睁开眼,注视着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男人,看着他眼眶发红,兀自伤怀决绝的样子,心没来由的疼,更有些怨恨自己当年做的太多,让他如此放不下。

“悦儿…”九炎落看着他,谨慎小心。

章栖悦见状,眼泪再次流下,轻软的吐出两个有气无力的字:“傻子…”回手握得更紧,心里一片清明,伤怀而笑。

九炎落激动不已:“你原谅我了!原谅我了!悦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惹人伤心了。”

两位太医闻言,不敢再在殿内跪着,赶紧溜了出去。

突见外面正在收拾残局的众人,心里陡然惊现落差,一时间竟然猜不出,这杂乱无章的结果是皇后自己发泄的,还是在皇后面前大气不敢喘的皇上做的好事。

朝露殿内静悄悄的,除了打扫的声音,安静得不太正常。

王嬷嬷一路指挥着,中厅除了一张椅子什么都没留下,餐室的晚膳没人动过,唯一的一盘虾仁洒了一地,已经被清扫出去。

就在刚才王嬷嬷一直守在门外,皇上和皇后的话她听了一大半,但已足够让她震惊,更惊讶于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但无论看多少次,也无法理解皇上为什么如此?世上女子千万,皇后固然美艳端庄,但也不足以让一位帝王如此,可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说皇上真性情,不愧是能短时间掌控一个国家的帝王,掌控自己时也毫不手软、从不沉迷。

以一意换一意,王嬷嬷觉得皇上终究会办到。

“王嬷嬷,怎么回事?”胡太医看眼被搬空的大厅,闪烁着浓浓的是非心思,满脸褶皱的容颜好奇地看着老熟人王嬷嬷。

王嬷嬷瞥了他一眼,抬步便走。

宋太医见状哈哈一笑,上前拍拍朋友的肩:“怎么老胡,年轻时送过秋波,现在被人看不起了。”

胡太医负手而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觉得可能吗?”

王嬷嬷突然出现在他们生后,冷冰冰的道:“确实不可能,胡太医,皇上传你进去为娘娘取针。”

章栖悦躺在九炎落怀里,闭上眼睛已经睡了,淡淡的烛光透过厚重的紫砂帐照进来,朦胧地晕染在栖悦脸上,模糊了九炎落的视线。

九炎落看着她依然带着泪痕的睫毛,想着她刚才跟自己说的话,一丝从未奢求过的幸福盈满心间。

“我爱你,无需分享。”

九炎落上一刻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了这句话。

“我跟明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后院还养那么多美貌佳人。”章栖悦不似说谎:“明庭是我以前认识的人,那时候没有你,我不否认我曾经迷失过,但…”

章栖悦对他甜甜一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有你在,我怎么还会喜欢别人。”

章栖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过快的心跳,神情认真:“九炎落,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质疑自己的话,更不用委曲求全什么,你是大周的帝王,是最该骄傲的存在,即便是我,也没资格让你如此看低自己。”

九炎落刚想反驳。

章栖悦对他虚弱的一笑:“你听我说,你自己珍视你自己,我才会珍视你,明庭的事,是我不好,但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相信我吗?”

九炎落点头。

章栖悦笑了,靠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吃了些粥食,因为太困便睡了。

九炎落睡不着,抱着怀中的悦儿,想着她说过的话,心底若骄阳普照,她爱他?!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让他安心,让他自责,不过是抱一下。

就算当时栖悦动摇了又如何,栖悦还能离开他吗!

九炎落觉得自己当真可笑,竟然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浪费了一下午,九炎落把人抱紧一些,心里满当当的,至今耳边萦绕着那句‘我爱你’,不时嘴角上扬,心里开怀。

章栖悦被抱的不舒服,嘤嗯了一声,翻个身‘逃’出他怀抱,滚到里面去了。

九炎落刚想上前把人再抱回来,突然小李子在外面拽了三下床幔,轻声道:“皇上,朝露宫外跪了几宫的主子,说要向皇上陈情!”小李子说完,赶紧闭嘴,唯恐吵到睡下的娘娘。

九炎落闻言,面色陡然难看,收回欲伸出的手,罩上一层寒霜。

九炎落起身。

小李子急忙为主子更衣,拿靴。

不一会,九炎落出现在夜幕上,一排宫灯照亮的朝露殿外,顷刻间,地上的女人发出各色哭声。

王嬷嬷露了下面,见皇上到了,留了依痕在这里守着,人避嫌的离开。

“皇上,求您为臣妾等做主啊!臣妾纵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任凭皇后娘娘发落,但…”女子秀气地用手帕擦擦眼泪,眼睛通红,脸色更红。

朝露殿大门上挂着的灯笼着凉了团云飞龙金袍,一道修长的身影清俊无双地站在白玉大门下,威严肃穆,皇者气度。

说话的女子目光悄悄抬起,水漾漾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看了眼从未见过的身影,顷刻间心神沦陷,芳心暗许:“皇后娘娘贤惠淑德,臣妾等不敢与其相悖,可今日娘娘…娘娘她竟然处置了…”

女子顿时热冷盈眶:“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和瑞贵人做主啊!臣妾等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不能如此不明不白,求皇上为臣妾等做主…”

八位衣着得体的女子,立即给跪地磕头,言辞恳切悲鸣:“求皇上,为臣妾等做主…”

九炎落看着跪着整齐,均现悲伤的女人们,目光冷淡的从她们脸上扫过,想起章栖悦说她们的话,如今一见,果然都是十五六岁般花样的年纪,体型匀称,秀气十足,对比悦儿怀胎六月,看了确实碍眼。

九炎落骤然冷笑,袖笼如风:“来人!此女半夜三更扰朕清净,胡言乱语,诋毁皇后!拉出去砍了!”

守卫的御林军立即领命:“是——”

跪着的众女顿时傻眼,哭都忘了,惊慌的抬起头,眼里充满恐惧。

说话的女子在被人架住肩膀时,所有旖旎顿消,顿时大喊:“放开我!放开我!皇上!皇上奴婢是杨知府的女儿!奴婢才刚刚入宫!奴婢做错了什么尽然让皇上要杀奴婢!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对待奴婢,奴婢不服!奴婢不服!”

九炎落挥挥手,让御林军停下,目光讽刺的看过去,语气微言冰冷的开口:“不服!朕把你们聚来是陪皇后的,她要你们生就生,要你们死就死!你竟然敢心生怨气,教唆众人过来诋毁皇后!不是死罪是什么!

瑞贵人死是朕的主意,跟皇后有什么关系!皇后充其量是看不惯她死了无法向天下交差,把她从鬼门关救出来!不过这点你今天大可不必担心,皇后睡下了,朕也决定今天给你个痛快,直接砍了,你完全不用在意死不了,遭受病痛的烦恼!

来人!拉出去砍了!”九炎落冷笑地挥手不留任何情面。

杨才人完全吓傻了,前一刻在她眼中钟灵神秀,孤傲威严的少年,下一秒钟犹如地狱的恶魔,轻易把她推入深渊,取她性命!

杨才人奋力挣扎,大声呼叫:“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是奴婢的错,不是奴婢带她们过来的!皇上饶命——”

九炎落充耳不闻,看向下面胆战心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女人们,嘴角的讽刺越来越浓:“刚才朕说的话都听见了。”

七位刚才眼神迷离此刻顿时清醒畏惧的女子,纷纷点头,语音含颤:“奴婢们听见了,听见了…”

九炎落不屑一顾,语气漫不经心,好似刚才赐死的人不存在一样:“李公公,刚才死了的找宫人补上,如果让朕发现皇后娘娘知道了此事…”

九炎落嘴角扬起,邪魅狂妄:“真剁了她养花。”

下面跪着的人立即磕头撞地:“奴婢等谨遵皇上吩咐,定不让娘娘知道…奴婢等定恪守本分,不乱说话…”

九炎落满意地点点头,负手而立,望着天上残缺的月色,亦觉得心情尚可:“好了,朕念在你们初犯,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每人打二十大板。

然后好好在自己的地方养伤,等皇后生产后,多想些有用的、多找些好玩的,哄皇后娘娘高兴,如果让朕知道,谁没那个本事,想必养她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早死早超生。好好学一身本事,再来伺候人!”

九炎落说完,阴邪的扫下面人一眼,负手而去。

“恭…恭送…皇上。”

朝露殿外突然静悄悄的,夜风吹过,寒了所有女人的心,强撑的镇定土崩瓦解,瞬间倒在地上,刚才的一幕让不谙世事的少女心有余悸。

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不过是称述一个她们眼中的事实,皇上不说是他下的令,谁能想到!皇上却因此处死了杨才人。不容狡辩、随意拿捏,完全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说杀便杀,说让人替就让人替。

103

女人们陡然发现周围寒冷如冰,往日有所期待的心,今日如坠冰窖,却也暗自庆幸死的不是自己。两种矛盾的心交织在一起,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自己幸还是悲。

四季适温的卧房内,低调华丽着世间最奢华的享受,床上的女子侧着身,安恬的睡着,柔软的长发披散在暗红的大床上,黑的毫负担,女子雪白的侧脸在暗红中绽放,粉嫩如桃,见者心悦。

九炎落一扫刚才的冷硬,温柔的注视着床上的女子,仿佛她刚刚说了‘我爱你’,熨平了他一直躁动的心。

九炎落伸开双臂,小李子退去他身上龙袍的时间里也舍不得移开眼睛,爱如果是种心情,他的心情便是舒适,舒适就是他想要的爱。

九炎落又觉的其实‘舒适’不重要,早在他不懂的时候就喜欢待在她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作画,他也觉得舒适高兴。

更何况她今天说了爱他,九炎落有点激动、有些得意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九炎落看着章栖悦的目光慢慢从温柔变得坚定,他躺在床上,小李子除去他的靴子,放下垂重感的紫色床帐。

九炎落的手抚上她如冰霜般的发丝,单手抵着头看着熟睡的女子,另一只手抚上女子的肚子,心中安详宁静。

章栖悦的嘴角扬了一下,似乎做了个不错的美梦。

九炎落见状,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心底柔软的角落尘埃落定,不管她爱他有多少,只要有一点,以足以给他淹没她的入口。

清晨如墨,九炎落已经打完拳,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立在窗前临字,白色墨竹长袍衬得少年如世家百代培养的儒士,内敛明亮,没有任何烦躁之气。

桌上的字帖显得有些陈旧,却保存完好,笔走蛟龙的锋利,比字帖上的圆润更多了份犀利。

九炎落诧异,为什么有如此好字的章栖悦不喜欢抄书,甚至很少亲自提笔写字,即便是家书也是让女官誊写,从不给机会卖弄她的所长。

九炎落想到章栖悦的低调,嘴角又挂起不落的笑意,重新摊开一张纸,继续临老旧的字帖,甚至想把女子转笔时的花俏招数也临下来。

但字到了他手里往往变的浓重锐利,缺了章栖悦自己的内敛婉约。

所以令文人墨客、老将学士夸赞的字,他总是觉得不满意,觉得学不来她的淡然轻蔑。

九炎落想到最后一个形容词,不自觉得笑出颜色,瞬间柔化了帝王气派,清逸洒脱,如陌上少年。

章栖悦打着哈欠出来时,没来得及揉碎的眼屎中便定格了少年意气风发的身姿,骄傲深藏,蓬勃生机,年少得意手握天下。

章栖悦突然觉得一身里衣,毫无形象的样子,不适合出现在风光霁月的他身边。

章栖悦淡笑的转身。

九炎落已经发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利落的放下毛笔,圈着起床痕迹明显的她,带到自己的笔墨前。

章栖悦瞬间被清淡的薄荷香包围,强烈的男性气息一反主人给人的无害形象,一股隐忍的爆发力,烘烤着章栖悦心尖发烫。声音不自觉的淡了女孩撒娇的颤软:“我还没洗涑呢…”

九炎落闻言,心头微火,考虑到她的身体,压下心中旖旎:“急什么!看完为夫的字再说,来,请娘子点评。”

章栖悦惊讶的看着桌子上老旧的字帖,尴尬了一下:“呵呵,字如人心,皇上的字迹越来越出类拔萃。”目光却落在自己当初稚嫩的笔迹上,会心一笑,到底是临出来了,少了九炎落特有的大气洒脱。

九炎落从背后稳稳的圈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耳边,享受着鸟语花香妻儿在怀的柔情:“可我总觉的不如你写的好,不如,你握着朕的手写写。”

九炎落皎洁的握住章栖悦的手,眼底暗藏汹涌。

章栖悦羞涩一笑,回头用笔杆把他戳开,远离他的怀抱:“想什么呢,本宫要去洗涑,自己玩吧。”

弄巧、婉婷闻言,立即上前,搭上主子的玉手,不经意的抬头时,触到皇上含笑的目光,顿时惊了一下,赶紧垂下头,不敢再看。

过了好一会,梳洗着皇后娘娘费心保养的青丝时,才发现皇上哪里不对,皇上今天竟然穿了月牙白的长袍?就如世家公子一般,没了霸道,添了儒雅,风光霁月。

章栖悦无精打采的靠在浴池上,神色平静,身体舒展,仿若刚才娇羞温暖的人散去,孕养着属于自己的散漫不经心。

相比朝露殿的平和宁静。后宫已风云动荡。

昨晚参与跪请的才人、秀女今日通通闭门谢客,距离杨才人近的女子甚至传了太医,其它的再无一点消息。

急切了未参加才女的心。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会为她们做主吗?皇上会处置皇后娘娘吗?皇上有没有因此想起可怜无助的她们?

可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无一人出来为她们解说,亦没有出来炫耀见到皇帝的心情,等着看戏、在乎结果的女人们心中焦急。

可…往日的姐妹闭门谢客,她们就是想打听也不行。

昨日受了惊吓的女人们,此时哪个还是任人当枪使的傻子,昨晚她们孤身奋战,以为这是绝好的见皇上机会,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结果却落得差点惨死的下场,而一直提示她们皇后失德,皇上造蒙蔽的人,却躲着没有参与。

这样明显的落差,再看不出什么,她们便是傻子!

但傻子也有聪明的时候,虽然皇上让她们心有余悸,但皇上也把话说的很清楚,她们以后只要小心行事,别触皇上逆鳞,想必保住性命不是问题。

经历了昨天的天人相隔,现在她们只想活着,而她们用命换来的答案怎么能轻易便宜了昨晚没有参与的人,若想知道是不是也该经历一下她们昨晚的恐惧害怕!

所以九位女孩默契的沉默着,不说、不动,让最想知道结果的人着急去吧。

周芳菲品着茶,亦嗔亦怒的明眸,此刻深沉若酒,翘起的小拇指上带着名贵的护甲,虽不曾超过她的使用品级,但已精致到了极致。

女子有一双看似顽劣但又宁静无波的眼睛,水蓝色的抹胸长裙外搭了一件天蓝色的薄纱,繁琐的丝绸披帛不是燕京流行的简约款式,是三江之地,特有的杨柳风情。

女子抬起头,一张堪称骄纵的脸浮现在大厅之内。

若是章栖悦见到,定能认出食坊内娇嗔不悦的话语,暗人家坑客的小姑娘。

女子的声音一样娇嗔,仿若不因世事,带着被父母娇嗔的天真,如今大厅内除了她的心腹之人,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周才人轻灵的声音传来,漫不经心,高高在上,却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被人厌恶:“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侍女婉如急忙俯身道:“回才人,没有,十位回来的主子都没有出门也没有交流,奴婢问了主子们身边的丫头,但他们那天都没有跟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不敢在朝露殿外徘徊,不敢去朝露殿大厅,但奴婢今早拿吃食的时特意绕了朝露殿,并无任何异常,才人,您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若不然宋才人怎么不来找主子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