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九炎落提起去看母亲,便收到母亲想念孙儿的书信。

九炎落在收到书信后,彻底死了心,母亲这两年的确隐忍,不问后宫事,不言身外物,连他都觉得母亲在寺中修养多年已经摒弃前尘,要皈依我佛,想不到…

九炎落叹口气,并不意外母亲的信,也谈不上失望,他尚且知道从泥沼中挣扎出来,坐到今天的高位,更何况是母亲,她一路走来的坚信,更不是自己当儿子的能想象的。

母亲想位高权重,想借着儿子的东风享受一番弄权的乐趣,他九炎落可以成全,包括她想扶持几个爪牙,进入前朝他九炎落也可以成全。

但唯独不喜两个对他来说都重要的女人,凑到一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九炎落断不会让她们两个在一起,即便深知母亲的迫切,知晓她不耐平凡的心,也一样。

慧令小心的上前一步问:“皇上,明天启程国庵寺吗?”

“不,晚几天吧。”有些事他该与母亲好好谈谈了。

轩辕家这个年过的十分舒心,因为有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轩辕上字悟启,被皇上封了翰林编修,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可以接触世间最多的藏书,与世间大儒相交,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大宝地。

轩辕尚书得到消息后,整个人焕发着光彩瞬间龙马精神,谁邀请也去喝上两杯,期间不乏对女儿和儿子的追捧。

众人自然只敢应着,谁敢多话,人家女儿有本事与皇后相交,皇上又看中皇后,答应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就像喝杯茶一样随便,怪只怪他们家的女儿没有那等好运气,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轩辕尚书高兴,轩辕老夫人也高兴,因为高兴,也懒得管朱氏把锦榕抓起来,大过年便关在柴房的小性子。

轩辕老夫人也不傻,这锦榕失了圣宠,如今自家又有与皇后交情不错的佳儿,孰轻孰重还不清楚吗,区区一个妾室,朱氏想打发就打发了吧。

轩辕府的柴房内,锦榕已经被饿了两天两夜,那个心思歹毒的朱氏就因为她为悟启熬了一锅汤,便左右看她不顺眼,竟然敢在相公出府后把她关起来,实在是目无法纪。

锦榕虚弱的拍打着门扉,人饿的不行,拍上木门的手有气无力,心中害怕,她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不行,她怎么能死在这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咳咳!…放我出…”

“别喊了,再喊也没用!小心把少夫人招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朱游挺着四个月的肚子,坐在烧着暖炉的房间内,喝着保胎的参汤,见不到锦榕后她心里就是舒坦,连带着这寒冷的天也跟着暖和了:“少爷呢?”

“回少夫人,去找朱老爷商量入翰林院的事了。”

朱游擦擦嘴,抚摸下肚子,道:“应该的,我爹曾官至翰林院士,是可以给相公些意见,对了,那个贱人呢!”

侍女立即道:“还关着呢?昨晚少爷知道后也没有过问。”说着不禁笑了:“可见少爷对少夫人一往情深,谁也比不了呢。”

朱游心里受用的一笑:“就你嘴甜。”哼!敢给悟启煲汤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怕把悟启吃出三长两短,还敢说不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关着吧,什么时候懂得闭上她的臭嘴,别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再从里面出来,好好改正。

弄巧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为何在阻了轩辕少爷的官职后,又赏给了他呢?”弄巧可是亲耳听过皇后不想轩辕少爷位居高位的。

章栖悦淡淡一笑,夸了声弄巧泡茶的技艺进步了,并没有多说。她自然有她的用意,让他有个一官半职才有奋斗的目标,一直奋斗不上去,便是蹉跎年华。

一辈子耗在翰林院一直做个小编修,这日子多好,相信朱氏也就没那么大野心凭借着位高权重的轩辕上教育出一个又一个小崽子勾引别人家的小姑娘了,多好啊。

国庵寺的山下,终于等来了皇上的探亲的队伍。

若然激动的在山下相迎,今天她的装扮很简单,既没有给皇后告状的特意节俭,也没有暗示自己没有得到好的。

虽然此刻若然头上只插了一根朱钗,确是价值连城的乌木染金,低调的绝对奢华的贡品,她在飘丫头的搀扶下,从皇上下撵后一直在探头:“我的皇孙呢,我的皇孙呢?”一副欲见好皇孙的好奶奶形象。

九炎落看着母亲,母亲很好,如所有的母亲一样,也会为他好,为他着想,不是不想养育他,而是没有机会更没有能力。

九炎落不禁伸出手道:“娘,我们进去吧。”

若然见状,失望的收回目光:“好,好,皇儿怎么没有来呢。”

九炎落突然道:“大概是怀他时药散吃多了,病又犯了吧。”

若然闻言,嘴角突然不自在的扯了一下,似乎被九炎落突然的一句话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九炎落亦没有拆穿的意思:“娘,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如儿臣背你。”除此之外,他给不起娘想要的,如果再来一次三年前的事,他便不见的有这样的好运了。

若然看着儿子伸过来的手,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带着帝王的冷酷和身为人子的温和,两种情绪交织在他身上,一时间让若然不知道九炎落知道了多少,西崇山不会出卖她的?九炎落不会想到才对。

九炎落似乎想到了她在想什么,勉强笑了一下道:“娘,你看这些鸟雀,无利不起早,知道儿臣在此为母后散食,便都早早的来收着了,真是令人头疼的小东西。娘,走吧,前面山路陡峭,儿臣背你。”

若然沉默着,没有说话,覆上儿子宽阔的肩膀,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若然靠在儿子背上,看着单调到丰富的周围,突然道:“你知道吗?母亲曾经有一个愿望,便是让所有自命比母亲好的人都跪在母亲脚下。”

九炎落走的很稳:“应该的,朕回去便批国庵寺为第一庵院,以后母亲多去庵里转转,看谁不顺眼,母后就出现在谁面前,让她们跪下向母后请安!那是母亲该得的。”

若然苦涩一笑,只能是这样吗:“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呵呵。”

九炎落也笑了:“母亲不该总是呆在山上的,没事多出去走走,相信走到哪里母亲都能看到高歌一片。”

“谁说不是。”她是帝王生母,别人就是不屑又能把她如何,若然突然自嘲的道:“哪里都能去,就是不能进宫是不是。”

九炎落认真的颔首:“是。”

“你还真是个让人疼爱不起来的孩子…”归慈拍拍儿子的肩:“行了,我还不老,放我下来吧。”

“让儿臣背背你吧,娘抓住儿子一次尽孝也不容易。”

若然苦涩的笑,九炎落这是选择了宫里那位,提醒她安分守己。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土,而能以其国存着,未曾有也。”

九炎皇一口气背完,挺直背脊站在初慧殿的大殿上,目视权书函。

权书函颔首:“太子精进不少,《亲士》这篇已经能背诵了,今天我们来讲‘亲士’,这句的意思是君主执掌国政,如果不亲爱他的贤士,就会丧失国家,见到贤才…”

时年,九炎皇五岁。

权书函阔别初慧殿多年走,重新踏入,任太子太傅,官拜从一品。

但这祥和的近乎平稳的宫殿内,其实丝毫不似它表现出的一般安宁,只因皇上修养生息三年后,对胡国发兵了。

这位屡劝不改,没人要的住的皇上,终于发动了对世界第一强国的战争,在皇上宏伟蓝图中,这场战争耗时需要十五年,以铲除胡国根基为己任,捣毁它所有残值党羽。

权书函看着窗外熟悉的柳树,似乎上面的箭靶还没有撤去,有位少女拉弓而立,神情傲慢。

说来这场征战真是胡国找死,即便是自己这种不支持国战的文臣,也要说句胡国活该。

只因胡国皇子前年出使周国时,见到了皇后娘娘,仗着自己国强地广,言语中对皇后颇为不敬。

皇上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直接把该皇子绳之于法,吓的当朝大臣谁也没缓过神来,前一刻还出口狂言的皇子,已经再也不说话了。

皇后更是愣的没了反应,最后直接无言的走了。

事后,皇上伪装成返回胡国的使团,正式对胡国用兵。

三万里外的苦寒之地上,寒风冷冽,风过如刺,大军与胡*士经过了数次交战后,如今双方纷纷退守,谁也没发动第三次袭击。

胡国将领暗骂周国皇帝疯狂,杀人不眨眼!每次还亲征,就不怕有人夺了他的皇位、睡了她的美皇后!

但,此刻他们也只有骂两句解馋,不远处的高山上,还盘卧着那条毒蟒,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九炎落喝下一口药,平抑住因鲜血而兴奋的大脑,紧紧地握着头盔,压制躁动的鲜血。

小李子已经退下,营帐里只剩面无冷硬的九炎落,仿佛随时会致人与死地的魔鬼,受不住脸上嗜杀的情绪。

突然九炎落神情恍惚了一下,便看到另个自己坐在他的营帐内,翻看着他的行军安排。

不同以往的是,座位上的九炎落已经非常老迈,白发披肩,神情烁烁,不同于没事都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此刻非常平静,犹如灵魂归一后,不再漂浮的淡漠从容。

“你来干什么!”

白发的九炎落突然抬走,声音沧桑却依然不失霸气:“对胡国用兵是不是很辛苦,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滋味不好受吧。”

“关你屁事!给朕滚!”

年迈的九炎落温和的摇摇头,仿若对自己曾经暴躁的脾气无法忍受:“你吼什么,死后看到你还真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一身铠甲的九炎落闻言,突然抬起头,但又立即冷笑;“不错吗!年老色衰、寿终正寝!上天还真是不开眼,殊不知你早该死了!”别以为他忘了此人对栖悦死时,冷漠到欠死的态度。

一身龙袍的九炎落并不恼怒,便能能容忍年少轻狂的自己:“我曾经也对胡国用兵,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赢的。”

铠甲在身的九炎落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你真的是我吗!我会稀罕一个老不死的吃过的东西嚼一嚼后再吐给我!”

年迈的九炎落闻言险些再被气死!原来曾经的自己如此难沟通、如此难相处,不过,这不正是他吗!

因为他的坚持,中年时便打下大片河山,然后,二十年修养生息,他终于见证了一个庞大的帝王,一个傲立于世间的王朝,拥有最强的兵马、最尖锐的武器,百余年内,无人敢抗。

九炎落见喷火的对方不喜欢他送出的见面礼,便突然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们两个对少年的记忆为什么不同!”

九炎落挥挥手,把他赶一边,自己坐在座位上,摊开地图,继续下一步规划:“没兴趣,你那该死的闷死人的人生朕不稀罕!既然你已经死了,赶紧去再死一次!朕忙着没时间陪你玩!”

对胡国开战,依如他曾经想的般艰难,可剑已出,他又绝不会让自己回头!更不能让悦儿因为他当初下手太快,担一个祸国的骂名。

所以他没时间跟老头子闲聊,更没时间重温一遍,老头子回忆里,悦儿对他暖心暖肺的爱。

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取得这片肥沃江土的力量!

九炎落果然不再理会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老不死。

好在九炎落死了也有自己的傲气,对方傲慢他比对方也差不到哪里去,最后话不投机半句多,惨淡收场。

章栖悦跪在国寺内,带着贡品和诚心,一步步从山下踏来,祈祷夫君安康,旗开得胜。

黄袍加身的九炎落觉得果真讽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个想不起叫什么名字的女人。

他自认不爱她,那个九炎落自然也不该爱,待他们二人魂魄归一时,便能离开莫名束缚住他一魄的地方,远离此机关算计的女人!

果然好心机,竟然能拘他一魄,圆她一生!

九炎落长发飞起,面容严肃,心里的不懈还没有发错,便突然觉得有股浓烈的情绪在惦记眼前的女人。

继而白发如飞的九炎落笑容更加冷酷,死小子!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章栖悦跪在否前,含笑的问:“如果我不曾对你好,不曾把你放在身边,不曾像你当初爱我一样爱你,你还愿意像今生守护我一样爱我吗?”让她此刻暖心暖意的男人,你可知你骄傲的让人欣喜。

人生的岔路口,如果重来一次,你还爱吗?

你可知,我章栖悦此刻念着身在远方的你——这一场战役,我欣慰明知不可为的你,为我而起。

此去经年。

五十年后。

九炎裳(一)

她喜欢一个人坐在庭院的水廊上,看湖里的鱼游来游去。

时间久了,这便成了她唯一的喜好,拿上一本书,一把琴,在水廊上一坐便是一整天。

九炎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没有吵闹不休的声音,没有母后的怒火和父皇的冷漠。

有时候她觉得母后很任性,学不会对不爱的人放手,从她有记忆起,母后一直在抱怨,竖起坚硬的刺争一个男人,不是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委曲求全,也不是为了她,向父皇撒娇妥协争取一旨恩赏,她自我地求着那个男人,单纯的为那个男人去活,可却总是用错方法。

有人告诉她,‘你母后偏执,为了自己享受不顾你的死活,没为你争取福利还不曾为你请封公主,简直枉为人母’。

九炎裳每次听到身边的嬷嬷如此说,只是淡淡的笑笑,仿佛听不懂吧,依然自己一个人玩着。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是懂得,比这些人说给她的知道的更多,比如,她们背后的用意;比如父皇绝对不会喜欢母后;比如,她的身份。

她母后不为她争取她就不是公主了吗?显然不会,她是主子,是碧池苑的主人,不喜欢哪个下人便可把人送走,或者不动声色的交给母后,自然有人不敢再阴奉阳违,对她惟命是从。

母后对她不好吗?

九炎裳不那样认为,她生病了,最焦虑的是母后,她摔倒了,唯一想冲过来垫在下面的也是母后。那些总在她耳边标榜疼爱她的人,便显得表面化了。

她看的懂,那些人却以为她不懂,总是当着面说着喜庆的话,转头便说她性格古怪。

年已八岁的九炎裳无奈的叹口气,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孩子。

“九炎落!你要敢踏出朝露宫一步!本宫让你的捧在手心上的人不得好死!”章栖悦面目魅艳,狠绝脆弱,大喊大叫地亮出唯一的武器,目光带着一眼便被人看透的奢望。

九炎裳悄悄地退到屏风后,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更好奇,刚才放她进来的人是为了让她欣赏母后的‘英姿’,还是见证父皇的‘无情’,反正她只能理解是后者。

父皇看都没看母后一眼,拂袖而去!高大沉稳的背影是大周朝最稳定的基石。

——哐当!哐!——“九炎落!我才是你的皇后!是你的皇后——”——哐!——

躲在屏风后的九炎裳吓了一跳,但又快速平稳,只见目光所及的东西快速被母后摧毁,凡是能砸的一个都不放过。

她想过跑走,或者躲的更严密一点,可惜,事与愿违,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地方,母后已经在砸完一套一人高的吉祥花瓶时,发现了她。

九炎裳急忙赔笑,不好意思,让母后在不希望看到她的时候见到她。

章栖悦的脸诡异了很久,在愤怒和平静、尴尬和羞愤之间挣扎了很长时间,才恼羞成怒的喝斥:“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九炎裳赶紧转身,提起及脚面的粉色长裙向外面跑去,临至门口想起母后的问话,又回头告诉她是谁放自己进来的,然后跑了出去。

九炎裳不喜欢九炎礼乐,因为她总是拿鼻孔看她,九炎裳想,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一个拿鼻孔看自己的人。

所以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却搞不懂九炎礼乐为什么总觉得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不领情。试问谁会领情一个对自己鼻孔朝天的人,她又不是缺朋友缺到如此不挑拣的地步。

今天九炎礼乐又来了,带着她一惯高傲的容颜,在宫女的拥簇下走来,包装精美的脑袋微微扬起,神情傲慢高贵:“喂!本公主说多少遍了,你弹琴很难听不要弹了,怎么就是不听。”

九炎裳淡淡的开口,语气包容,口吻平和:“姐姐,小妹只是在自己院子里打发时间而已。”意思够明白了吧。

九炎礼乐听不懂,认真了想了想道:“这样啊…那也别总是弹,吓到湖里的鱼也不好。”真聪明,竟然能相处这样好的理由。

九炎裳颔首。

九炎礼乐却没有高兴,因为她发现,裳妹妹屡教不改,别看她答应的好好的,却像个笨蛋一样事后就忘记了。

但这次不同,她听到了关系女孩一生的事,所以一定能吓住九炎裳。

九炎礼乐认真的想着,让九炎裳用什么来换呢:不准她穿红色、粉色、蓝色、绿色、黄色、橘色、浅杏色、淡紫色…好像很多种颜色的衣服九炎裳穿起来都比她好看。

九炎礼乐暗恼世间的颜色怎么这么多,害的她都不知道要说多少种,干脆让她以后只穿黑色和灰色的衣服好了?

九炎礼乐想到这点开心的一下,觉得自己聪明:“你知道吗?我们大了,要择婿了。”任九炎礼乐再脸皮厚,说到择婿两字心里也害羞了一下。

九炎裳闻言,不动声色的眉宇间,动了一下,但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九炎礼乐仰着头,自顾自的道:“如果答应我你以后都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我就告诉你,她们给你议了谁?”说着头高高的扬起,等着九炎裳来求她,她就不相信,九炎裳听到这种事还不动心。

九炎裳直觉反应是,锦妃想做什么?让她女儿告诉她这种事是希望她做出什么,败坏母后的名声?还是毁了她这位嫡公主为自己两个女儿让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裳儿不敢造次,亦不敢多问,姐姐也还是别乱说的好。”

跟在嫡公主身边的大嬷嬷顿时松口气,回头,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看谁还敢在公主耳边乱说话!

章栖悦又和锦榕对上了!

九炎裳不是没有劝过,但她发现,母后就和九炎礼乐一样,无法交流。

这次对上又以父皇的维护,母后的失败告终。

九炎裳更沉默了,她想,如果自己以后少出门,少成为别人的绊脚石,不给别人的目的添乱,母后就不会与人结怨。

只是年纪小的她当时不知道,有些人选择退让就是纵容和姑息。

初雨秋风,一年年犹如变化不定的天,在后宫的风起云涌中走过。

一大早,大嬷嬷打理好裳公主,心喜慈爱地看了很久,公主越来越漂亮了,比之皇后毫不掩饰的漂亮,多了稳重内敛的颜色,看起来更加柔和更加醉人。

“公主今天还去抚琴吗?”

“恩。”九炎裳见嬷嬷又发呆,随意拿出一支木钗没入发间,不曾多看镜子中的人一眼,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