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放道:“不行,我输不起了!”她把云帆放下自己走到路中间挽起袖子伸到空中,用手臂上的皮肤仔细感受风向。多亏是夜里,有人看见一定以为天上要掉钱下来了。

风儿迟迟不来,苏放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耐心,终于又有一阵微风吹过,她高兴的叫了声:“这边!云帆,别和我算计了。老实和我走吧!”

这高兴只有一下,她跑回去摸索时地上空无一物,赵云帆已经趁她专心感受风向爬开了一些。苏放真急了,她大叫:“云帆?你在哪里?云帆!快出来!云帆!云——帆!”云帆离她并不远,但她越摸索越远了。他在一旁看着瞎子这样急急的呼叫、看着她脸上那样无助的表情,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爬着在地上摸索……他心里难过的要炸开了。

苏放终于放声大哭:“云帆!你出来啊……我求求你,以前我打死过一个人,他死时说只想看他儿子一眼,就看一眼……我也求求你,你让我看一眼,让我能看你一眼!云——帆!让我看——上一眼吧————!”

赵云帆要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才能不哭出声来,她看起来那样绝望。

苏放突然停住哭声,她直起身子道:“云帆,你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一定是死了!”,她掏出一把匕首:“不如我们一起走吧……”然后她用力刺向自己的小腹,赵云帆忍不住‘啊’了一声。声音还没结束他已经又回到苏放手臂里了,苏放眼睛又深了一些,而且开始发光,她含着泪笑:“你还躲吗?”

赵云帆对着她的脸,也是满眼泪:“不躲了!我们去!”那样庞大的暖流充斥他们整个身心,这两个人重来就是这样,不需要说一句话就能听懂彼此的呼吸。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样两个顽强的生命。在这种暖流的保护下,又有什么能伤害到他们呢?

两个人紧紧相拥,然后苏放就向着正确的方向大踏步奔跑。她眼前还是黑的,可在黑暗中多少有了一点光的感觉。她便奔着这光明而去。眼看薛家已经在望,赵云帆经过大半夜的颠簸血脉流通,背上有了知觉。越来越痛,后来只觉得有无数小刀子在背上戳来戳去。他咬着牙冷汗大滴滴在苏放手上。

苏放十分着急,大步走到正门门前。她一手扶住赵云帆,另一只手用力砸门。片刻两个个家人走出来开门,一个道:“深更半夜你干什么?我家老爷最近有事情,不给人治病了。”苏放道:“我是苏放,你们老爷要找的就是我,快去通报!”

那家人吃一惊,上下打量她。此刻苏放穿的是粗劣的女装,他已经认不出这就是把他家里闹的底朝天的人了,他白了一眼:“神经病!”重重的去关门。

苏放大急,一只脚插进门缝阻住关门,另一只脚提起猛踹过去。她踢的歪了,踢中门框,那门框经不住她这样大力‘轰’的整扇门倒下去。苏放就这样踩着门板出现在夜色里,象个威风凛凛的战神!她一把抓住开门的家人,道:“你给我大声喊,苏放来了!”

那家人面如土色,哆嗦着道:“小人不敢,姑娘你要干什么请自便,我、我不会告诉人的。”苏放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眼看赵云帆气息渐弱还那有空和他罗嗦,自己叫起来:“薛成贾,苏放来了!”她的声音中气十足,远远的传出去:“苏放来了……来了……”叫了几声以后内宅开始骚动,她把云帆送到另一个吓的说不出话的家人手中:“你扶着!”然后拿出玉萧放到赵云帆怀里:“记得一定要让我看到你!”。云帆伸手拉住她,犹豫一下才道:“内园最南边的小红楼是薛成贾独生女儿住的地方,他对这个女儿爱若性命…………”苏放眉毛一扬:“那就好办了,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下我多了很多把握!”她眼睛开始能朦胧感受到光了,可还是看不见云帆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忧郁。

…………

片刻薛成贾就带人赶到了,许多好手还埋伏在庄子外面堵截苏放,所以他身边家人居多。他一时不敢靠近,远远吩咐众人:“小心行事!快叫外面的人都回来……尤其是钱先生。苏放你……你想干什么……”

他推蓝大力上前,蓝大力哆哆嗦嗦道:“你现在进攻是……胜之不武……”赵云帆感到好笑,同时也不由为苏放骄傲,轻轻道:“看清楚点,苏放不在这,过来吧!”薛成贾这才看到一直扶着赵云帆动也不动的是自己的家人,而他不动也主要是吓的不能动了。他大怒:“你扶着这个人干什么?苏放在哪里。”

那家人诺诺道:“她走了、说留下赵公子给老爷看看病……治好了让你给她送……送回去。”薛成贾大吼:“看病!我宰了他。苏放往哪跑了,快让人追。追上她立刻打死。”家人结结巴巴道:“等等,老爷我……苏姑娘说这个给你做诊金。”

薛成贾一把抢过,见上面几个大字:想保无事,拿出本事!

若有无常,李代桃僵!

他看不懂,道:“什么意思?”

家人道:“老爷……她抓住阿福带她去小红楼了!”

薛成贾大叫一声:“阿雪!”转身欲往小红楼跑。便在此时,一个丫头飞跑过来——她轻功也是不弱,此刻沉声道:“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这是薛雪的丫头秦书云,她自幼就买身进了薛府。薛成贾见她姿质极好便让她练武保护自己女儿,那是薛雪身边第一亲近的人。薛成贾道:“怎么回事?书云,你不是和阿雪在一起的吗?”

书云道:“我只看到一个人影,那人留下这个”她递过一张纸,上面还是“想保无事,拿出本事!若有无常,李代桃僵!”那几个字。她接着道:“她还说要是老爷医术不高明就赶紧苦练,看能不能把砍成八块的人接回去。!”

薛成贾手发抖:“她的意思是……”

扶着云帆的家人道:“她是说如果赵公子死了就把小姐砍成八块!”

薛成贾一巴掌打过去:“胡说!”

家人吃了这一下向左就倒,云帆失了依靠也要摔倒,薛成贾急忙扶住他。书云含泪道:“我仔细找了整个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老爷,书云失职实在难辞其咎,可你一定要救小姐啊!”

薛成贾泪眼婆娑:“阿雪!爹连累你了。”

书云道:“老爷,有这个人在小姐不会有事的,您还是先救活他吧,以后我们好好布置总有机会让她上钩。”

薛成贾点头,他又道:“阿雪!你叫爹爹怎么放心你啊。”这个女儿还真是他心头宝贝。书云道:“老爷,你快救这个人吧!他要死了小姐一定没命活着!”

薛成贾道:“啊,是,快、快扶他去药室。快去密室拿我的九转续命丹……全拿来……把石乳都给他喝了……快……”

书云又等了一会才回到内园她和薛雪的小红楼。她进了卧室,里面凌乱有打斗痕迹,书云笑了笑抓着床里面的柱子转了转又按动几下,对面墙壁现出一道暗门。她叫:“小姐,苏姑娘,我回来了,老爷把百年空青石乳都给赵公子喝下去,他一定没事。”

随着她走进去的一点光亮依稀看到内室的两个人,背对门的是一个身材苗条的人,正面的赫然正是苏放!

那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响起:“你放心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那声音十分熟悉,却是拿解药给她的人。

第二十六章 倾城颜色

却说苏放抓着那个家人往内室奔去,片刻就到了内园的小红楼。苏放放开他小心的潜到门口,忽听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没有睡觉。

一个声音急急的问:“什么!你说他受了伤?”苏放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另一个声音道:“听老爷说应该伤的不轻,血是艳红色证明很重的伤势突然发作……啊,是谁在外边?”她家走廊造的奇特,门口该是转弯的地方突然伸出一个檐头,苏放正听的入神往前凑就磕在上面了。这是薛家小姐小时侯作弄人的玩意,她看到人的狼狈相就会娇笑不已。连她老爹薛成贾都在这撞过头。

一阵风声扑过,苏放伸手捞住袭向她的手掌。这人说到就到,功夫很是不坏。她手掌被苏放抓住立刻膝盖顶上来,招式阴毒。苏放不闪让她顶上,右手成鹤嘴在她太阳穴一凿,她膝盖就没了力气软下去。苏放掐着她脖子进来,一个人惊呼:“书云,你怎么了?”

书云在苏放手里挣扎不得,只叫:“小姐,快响警号,这人很厉害!”

薛雪突然看清楚眼前人:“苏放,是你?”

苏放这时也听出薛雪的声音,怪不得总觉得耳熟,她也惊叫:“是你?”

薛雪立刻道:“你要干什么?放开书云!”她又恢复冷冰冰的声音。

苏放道:“对不起薛姑娘,为了云帆苏放只好忘恩负义了。你跟我走!”

薛雪问:“你相公不是走了吗?”

苏放道:“他受了很重的伤要请你父亲医治,我要扣住你做交换。”

薛雪立刻道:“好说。书云,你快去应付一下!好好吓吓老爷。苏放,你放开她,书云知道怎么做。”

苏放有点迷糊了,但现在不是拖的时候。她放开那丫头反手抓住薛雪手腕,道:“书云,看的出来你很伶俐。你家小姐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书云怒道:“你敢碰我家小姐?”

薛雪的声音却不在乎:“书云快去吧,这人嘴上厉害,其实是下不了手杀我的。”苏放有一种挫败感,这女孩象能把她看透一样。她放了手道:“薛姑娘,真的谢谢你帮我,你不知道这对我多重要!”

薛雪轻蔑的一笑:“帮你?”她顿一下:“你凭什么以为我帮你,姑娘我高兴而已。”苏放楞了一下,不知道这人为何对自己如此反感,她低声下气的道:“那就请姑娘帮人帮到底,和我离开薛家,等我相公好了一定隆重送你回来。”

薛雪的声音还是带着嘲讽:“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那我可没那么高兴了。”苏放有点恼火,她从未被人如此瞧不起。于是有点动了怒气:“你一定要我来硬的?”薛雪道:“生气了?那你打我啊。只要你不要你相公的命。”

苏放声音冷下来:“打你不妨碍我相公的命,我把你身上一样东西送给薛成贾只会刺激他更买力给云帆治病!你信也不信?”

薛雪声音没那么自在了,苏放透出一种威势让她有点害怕,她道:“你嘴上说说,其实不敢真打我吧?”

苏放道:“现在我的确不会打你,但不是因为顾忌到云帆。而是我看不起那些滥用暴力的人,依仗自己有几分力气去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是最下流的人品。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打什么。”薛雪冷笑:“说的好听,你没打过不如你的人?”

苏放道:“打过很多,不过都是有原因或者有目的。象你这样小小冒犯我还受的起!现在我要带你走了,一会你爹一定会回来找线索,我可不愿意失了先机!”说罢她抬手又扣住薛雪脉搏,听她这样说薛雪就预备了要跑,可这人根本不象瞎了眼,到象全身长满了眼。她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就又落入敌人手中。

苏放揽过她就要走,薛雪叫:“慢着!苏放,你这样能躲到哪里,我有一个隐秘的地方保证没有人会怀疑,而且还能随时知道你相公的伤势。”

她后面一句话让苏放动心了,她问:“有这样的地方?那除非就是你这里。”薛雪道:“对!就是这里,谁能想到我们就呆在这里不动呢?”

苏放道:“想不到可是能看到。要我是薛成贾一定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收寻线索,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变成透明的吗?”

薛雪道:“你放心,我这里有个秘密的地方,除了书云,连我爹都不知道。”她旋开床头机关和苏放一起走进那间小小的密室。里面没有光亮,到处都是些软绵绵带穗子的装饰品。苏放刚进来就被那东西扫到脖子吓了一跳,她们坐定没多一会书云就回来了,同时也带来让苏放放心的消息。薛雪问:“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苏放放开手,薛雪靠在墙壁边不再理她。一会杨虹带人来检查线索。苏放在内室听书云含情带泪的述说小姐被抓的经过,她还不断搅乱人家心神‘小姐现在不知如何?’、‘万一苏放不讲信用可怎么办?’、‘少爷小姐是你干妹妹你一定帮忙救他啊!’之类,听的苏放直瞪眼,怪不得薛雪说:‘书云知道怎么做’,这丫头是个人才!

他们走了书云掌上一盏灯进来,苏放突然‘咦’了一声。薛雪问:“怎么?”苏放道:“我看见一团模糊的光亮。”

薛雪道:“那是你眼睛马上要好了,最后那一下会有一点不舒服,你先闭上眼睛,等那下过去就好了。”

苏放依言闭眼,她眼睛开始有点麻痒,后来就越来越痒,直痒到心里去。这里摸不得挠不得她只有咬牙挺住,片刻突然一下巨痛象有人硬生生把她眼睛撕裂一样,她哼了一声,这哪里是‘一点’不舒服!

薛雪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还是讥讽的,似乎看到苏放受苦她高兴:“我爹说你骨头硬的很,怎么叫出声了?”

苏放缓缓睁眼,久违的光明让她如此感动。这一刻她虔诚的感谢造人的神,只为她送给人一对眼睛!苏放激动的回头道:“我可以看见了,我看……”

她就那样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因为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身后那个绝代的红颜!薛雪的脸如玉之辉、如珠之润。谁说密室里没有月光?你看那漫天的月色都凝在这玉人脸上。谁说这里空气污浊?整个世界的清幽都围在这玉人身旁!

她抬头看着苏放,苏放觉得这个抬头的动作太适合她!她的美涨满人的眼帘;咦?那玉人微皱眉头,这个动作更合适她,这样的一颦直让人惊心动魄!啊,随便哪个动作都适合她,这便是倾国的花容!这便是绝世的颜色!

苏放嗓子发干,她诚心诚意的道:“能看小姐一眼,苏放就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白活世上!”薛雪满是自信的笑了,女人自信的时候最美丽,可这容貌又怎么能当的起再美丽一些了!她低沉动听的声音:“我比你如何?”

苏放笑了:“拿我和你比除非那人发烧了!”

薛雪微笑转头去摸身旁的一样东西,苏放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满满的都是荷包,锈着花挂着穗子的到处都挂满了这样大小不同的荷包,刚才扫到她脖子的就是荷包穗子。她目光全被薛雪吸引,连这样显眼的东西都没看见。薛雪敢情喜欢收集荷包?

要过好久苏放才稍稍习惯那样的丽色,不再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她笑:“以后日日面对你的人非得心脏病不可!”

薛雪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你这种人说又有何用。”

这时外边书云突然道:“谁这么一大早放风筝?这风筝好奇怪啊!”

苏放精神一振:“风筝?可是一个两截颜色的蜈蚣?”

书云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苏放问:“前面红色的有几截,后面什么颜色?”

书云道:“两截红色的,后面是六截青色的,咦?你怎么知道是红色的?”苏放跳起来:“青色是东南,二哥在东南方六里!”

她精神大振,对薛雪辑了一下:“小姐,我要冒犯你和我走一趟!请相信,不是为我相公就是我自己要死也不会强迫你,我珍爱老天爷精心造出来的一切!”

书云大惊:“你还讲不讲道理?”

薛雪止住她,她凝视着苏放:“你那么重视他,象你这种的人也需要爱吗?”苏放道:“需要,就象我需要呼吸一样!”

薛雪目光闪烁不定,带着点怨恨,她道:“那还何必那么客气?我和你走就是了!”书云叫起来:“小姐!”

薛雪道:“把面纱拿来,和这个人还说什么?”

苏放道:“书云,她不会有事的,我用我丈夫的命和你保证!”

书云迟疑一下,终于道:“好……相信你!小姐要有不测,赵云帆一定会死。”她拿了一个很密实的青布面纱给薛雪戴起来。薛雪看着苏放疑问的目光,有些落寞的道:“从十四岁起,我出门就必须戴面纱,到了十六岁,爹爹就不让我出门了。你不是要带我走吗?还装模做样的罗嗦什么?”她语气是平淡的,还带者对苏放固有的尖刻,可看了她的容貌苏放心中再没一点责怪的念头。是不是美丽能让人容忍很多错误呢?是不是美丽本身也是一种错误呢?

苏放扶着薛雪大踏步奔向风筝,她已经和兄弟们阔别三年了,这时看见列若海的传讯风筝都激动不已,她来到风筝前掏出一物吹了四下,那声音象鸟叫一样。声音未落一个熟悉的魁梧身影以出现在面前,他老远呼叫:“老大!”声音中充满惊喜。离近一看,立刻喝道:“你是何人!”苏放已经叫起来:“二哥!”

列若海迟疑的问:“你……是老大?”

苏放已经一拳打在他肩膀,同时哈哈大笑:“三年没见你了,后面的牙还总疼吗?老五又找到什么好鸟养了?我走时候老九偷偷勾搭高老六那闺女,现在上手了没有?”

列若海惊呼:“你真是老大!你怎么会是……”

苏放道:“现在没空和你解释,我不是说闲事莫理。你怎么到底还来了?”列若海道:“你一去三年没消息,现在好容易有个信了我能不来吗?老九让我来探听你消息的。”苏放道:“小九子的话你们还听吧?那小子是块材料,肯定没问题。就差点锻炼机会而已,现在是不是比过去像样了?”

列若海道:“是,九弟现在胆大心细,以前没想到他能挑起这摊子。我们都服气他。”苏放又道:“你自己来的?我还以为小六子知道我的消息一定会死皮赖脸的跟来呢,本来我最担心这个青猴子不肯听老九的,看来现在猴子也乖了!”柳青和她感情最好,苏放还真有点想他了。列若海迟疑道:“老大!小六子他、他和老九翻脸了!”

苏放一惊:“什么!”

列若海道:“你走的第二天六子就闹起来,说老九不把你找回来就不配挑大梁,老九还真一下就长大了,他只是说软乎话和六子讲道理。照以前他不早发火了。后来我们大家都说六子不对,他就带者老爹偷偷走了,说是要自己找你去,过了一个月崽儿也没影了,老五说崽儿平时和六哥最亲,那一定是叫老六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呢。”

苏放大怒:“这个死小六子!”柳青要在她身边立刻就能挨上一个嘴巴。她又道:“我一直留意你们的动静,怎么没有消息传来呢?”

列若海道:“老九怕叫外面人知道了看我们笑话,所以封锁消息派人去找,可就再没你们的消息。老大你真没看错,老九现在想的也远看的也高,真像样了!”

这时突然一声怪叫传来:“苏放!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苏放一看不由冒火:“又是你个阴魂不散的钱王八!我再不能让你活着了。”钱无用看上去有点狼狈,他冷笑:“你吓傻了吧,和老夫说这样的话。”

苏放问:“顾肯堂呢?”

钱无用阴冷的道:“让他跑了,不过你可跑不了,薛成贾说要死的不要活的。你的脑袋值个宝藏!”苏放略略放心,列若海已经一步踏在她面前:“你想碰她我就杀了你!”。他在十个兄弟中功夫最好,以前一向挡在杜四面前的,所以叫铁门闩。苏放心头热乎乎的,看到兄弟就自然激起她万丈豪情。

钱无用冷笑一声扑向他,列若海半步未退,拿出一个东西对着钱无用胸前,钱无用练有金钟罩的功夫,凝气一运全身坚若磐石。继续向列若海走去。苏放叫:“老二小心!”忽听‘砰’的一声大响。钱无用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一个血洞,满眼的不相信,然后就倒了下去。列若海手中是一个短杆火枪,比一般的火枪不但精致很多,威力显然也大很多。钱无用可能都没见过火枪这东西,一个这种级数的高手也敌不过这样的利器。

苏放有点惋惜,看了他半晌:“你叫钱无用,为何还那么贪钱?现在当真是要钱无用了。”她转头:“这是大哥新带回来的火枪吗?以前的比这个长很多。”

列若海道:“是,老九说你、六哥、崽儿走了后底气不足,让大哥用东西来补,这是荷兰人最新研制的玩意,可以连发,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苏放道:“对了,我有件事情想做,你带了多少兄弟?”

列若海道:“一百五十人。”

苏放皱眉:“那敌不过几百个武林高手。”

列若海眼睛带笑:“一百五十个都有这种家伙,老九带着五百人等我信号亲自支援。”苏放大笑起来:“一百五十个都有这东西?他妈的老九真敢干,一笑魔君,你的戏唱完该我唱了!”她高声:“二哥!你传信给老九让他去青城山,私地下传消息给从薛家跑出来的那些江湖人,就说苏放抓到了。宝藏在青城山只是一小块,更大的薛成贾要独吞!对没去过薛家的人就说这是大风堂的诡计,他们副堂主和一笑魔君勾结,等着把这些江湖人一网打尽,柳随风现在正去青城山,这黑锅他不背谁背!时间算准点,务必让那些人三天后都来薛家!”

列若海大声答应,薛雪急道:“你要干什么?”

苏放大笑:“你放心吧,小美人!我还留你爹治病呢,不会把他怎么样。”薛雪道:“苏放,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苏放道:“没问题,你爹我放他一马!”

薛雪道:“不是这个,我另外有事。”

苏放道:“噢?何事。我现在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说,能帮忙的一定帮!”对列若海说:“你在落脚的地方做个记号,等我过去找你。”

薛雪目光阴晴不定,半晌才道:“你看见那些荷包了?”

苏放道:“是,荷包怎么了?”

薛雪道:“那是一个人送的。”

苏放问:“全都是?他开荷包店的?”

薛雪道:“他只送了我一个,后面的是我自己买的。我们是看花灯认识的,我们……”苏放打断她:“那你让我做什么?”

薛雪有点不耐烦的:“你先听我说完!”苏放无奈,只得收拾心情听下去。她接着讲起来:

那年冬天我和爹爹去无锡姚百当伯伯家做客,苏放插口:“神枪姚百当?”薛雪不理,接着讲:那晚上是上元节,遍街都是花灯,我很想去看灯啊,可是爹爹不让。我就趁他不注意和姚伯伯家丫头换了衣服遛出去……那晚上我好高兴,记忆里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有一条金箔贴的大龙,漂亮的不得了,我就一直跟着想去摸摸……苏放心想:这姑娘怎么象小孩子一样,可见家里人多宠她了。又听下去:可是那个花灯两边全是人,我凑不上去,所以我就想从小巷子里绕过去赶在他们前头摸摸龙的头……苏放一下就知道怎么了,无锡她去过,那里的小巷子象迷宫一样,想抄小路可有她走的。半夜三更又加上初来乍到,这丫头一定迷路!

果然听薛雪说:可是那小巷子都是一样鬼画符似的,我越走越黑,后来就……苏放想笑又忍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真的很害怕,天又冷夜又黑,我一不小心又扭了脚,就坐在那里大哭起来……苏放心想:果然哭了。

薛雪又说:就是那个时候他来了!他蹲下来看我:“小妹妹,你怎么了?”薛雪伸手托住自己面颊,好象又看见那人的脸。她又接着:我就说扭到脚了,找不到家了。他就拍着胸脯说:“男人有责任照顾女人,让我背你走吧!”

苏放皱眉:“初见他一个男人就要背你?他不是好人吧?”

薛雪声音尖刻起来:“你不要胡说!我愿意让他背的,我只让他一个碰我!”苏放道:“好好好!他是好人……后来就一直背你回去了?”

薛雪瞪她一会才道:他几乎走不动了还不肯放下我,……他累的满身汗都不放下我……他背着我走了大半个时辰……苏放心想:半个时辰就累的满身汗,这人该不是练武的,突然她道:“咦?无锡地方也不大,半个时辰还没把你领回去这小子是趁机多背你一会吧?”

薛雪双目如火:“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满脑子肮脏念头。”,苏放赶紧道:“当我没说!你爱让他背!”

薛雪道:后来我才知道他、他自己原来也是迷路的,我就大声哭了,找不到路我会死在外面!我冷啊!他把我的手塞到自己怀里暖着,他自己也冻的脸青还不叫冷……他还拿了荷包给我,说:荷包给你玩,别哭……好孩子不哭,我是男人,我一定把你送回去!

后来我们都走不动了,他就把衣服脱下给我穿,自己就在外面挡着风抱着我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雪落在他身上我几乎以为他死了,又大哭起来。结果他起来,小妹妹,别哭,我再送你回去……苏放心想:这两个都是笨蛋,一晚上没转出无锡那个地方。他抱着这样的美人冻一夜也值得。薛雪道:这时候他家一个下人找到他,问:少爷,你这一晚吓死我了,怎么在这里?快和我回家去吧。

他就说:我要送这个妹妹回家!

那个下人说:这是谁家的丫头?咱们快回去吧,别理她。我那天穿的丫头的衣服。他说:不,我要先送妹妹回去,男人说话要算数!他一点也不嫌弃我是一个丫头!后来那个下人送我回家,上了大路我就认识路了,我问他会不会回来找我?他说他一定会的,让我乖乖的……

薛雪又问:“就这样……那以后我一直在想念他,你觉得他应该喜欢我吗?”苏放道:“这么美的人怎么会不喜欢?他不是抱了你一夜吗?他一定是喜欢你啊!”薛雪问:“那你说,他抱了我一夜是不是应该娶我?”

苏放道:“道理上就是,他怎么说的?”

薛雪道:“我再没有见过他!我那样想他,无时无刻不想念他,每到月圆我都会买一个荷包挂起来,一直到现在。”

苏放道:“这样的一片深情谁敢辜负!恩?不对,你每月买一个荷包,你屋子里少说有一百多个荷包,那不是有十几年没见到那人了?”

薛雪很不情愿被她看穿这一点,半天咬牙道:“是,十四年。”

苏放跳起来:“那年你多大?”

薛雪道:“九岁!”

苏放道:“他呢?”

薛雪道:“该比我大几岁,那又怎么样?”

苏放道:“老天!”她明白那个原来是个小孩,要不不会背她就累死,她一心勾画出的登徒子被一个胖嘟嘟、傻乎乎的小男孩形象取代。一个小少爷,不计较对方是个小丫头,保护比他小的女孩,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两人孩子气重,她笑起来。

薛雪声音冷冷的:“有什么好笑?你刚才说他该爱我,我等了他十四年!”苏放道:“好,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帮你找他!你们该做个好朋友。”

薛雪道:“不用你找,你觉得他应该娶我就行了,其它的我自有办法!”

苏放问:“他要是已经忘记你了呢?”

薛雪充满自信的微笑道:“会有人忘记我吗?”

苏放凝视着她,突然感到可怜起来:“阿雪,那可不一定,别人不会个个象你活的这么寂寞!”

第二十七章 扇风点火

薛家又恢复前些日子那么热闹,但这次薛成贾感觉可大不相同。那许多气势汹汹的人是硬冲进来的。为首的就是列若海,他十分嚣张,直接就呵斥:“薛成贾,快点交出苏放!”

薛成贾得罪不起他,低声解释:“二爷,苏放真不在我这里。蓝大力,你是亲眼看到她跑了,为什么不说句公道话!”

蓝大力道:“那可不一定,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大风堂的诡计!”

一人道:“你们不勾结一笑魔君就能知道宝藏在哪里吗?柳随风一早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有人叫:“对!你们大风堂和一笑魔君勾结。骗老子去青城山,背后就给暗刀子。要不是二爷提醒的早,咱们就叫你一遭端了!我也不要宝藏了,老子是来找你算帐的!”

薛成贾道:“绝无此事!我家副堂主是怕诸位同道上了奸人的当才劝阻各位的……”

一人道:“劝阻?下死手叫劝阻,我他娘的也这样劝劝你!”

列若海道:“柳随风是副堂主,你们大风堂的堂主是谁?当然是一笑魔君。你们假借宝藏之名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有我们南边兄弟在,决不让你得逞!苏放是一笑魔君的余孽,一定要杀。”

薛成贾道:“苏放和我无关,我是怎么对付她的你们大家都知道啊!”

三花剑道:“知道!你装腔作势,背地里把她留在家里毁了我们的兵器再杀人!”众人都吆喝起来:“交出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