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这一巴掌打火了,更用力地揪着轻漾的头发,将她拉过去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那人愤怒地道,随即伸手来撕扯她的衣服。

轻漾拼命地挣扎,然而再用力挣扎,也只会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更加凌乱罢了。男人与女人的力量相差本就悬殊,再加上那人动了火气,她怎么可能逃得了呢?

她尝试大喊“救命”,然而这时候路上鲜少有人,自然没有人能来救她。不过时隔了五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情,如上次一般的绝望袭来,也许更甚,这一次,许南城依旧已经离开,也不会再有陈安凉来救她了。

那两个人一人拽了她一条胳膊,想要将她往巷子更深处拖去,她将重心向后压,明知道没有用,却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她极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脸上还很疼,有一种发烫的感觉,然而身上却是冷的,这样的季节,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辆面包车,绝望如山般压来,她浑身已近乎脱力。

果然,逃不掉了。

带着认命般的绝望,她不再尝试挣扎,刚刚喊的太过用力,这个时候,嗓子已经很疼了,有冷风顺着衣服被扯开的灌进去,她已经近乎崩溃。

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许母的那些话:“可是那个时候,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你的母亲竟然会被…强暴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当初的意外了结了母亲和许志强三年的恋情,如今…这就是惩罚吧,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贼心不死。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记忆中与许南城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涌现,这么长时间以来,原来心中想的、念的全是他,那深深地刻在心上的三个字,不过是不舍得。

怎么能舍得呢?

如果她脏了,他还会要他吗?他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是他的小轻漾,她不知,这话可还做数?

不作数了吧,他那般骄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人遭受过这样的事情?

多希望他能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解救她于危难间,可是她太过清楚,童话只是童话,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她缓缓闭上了眼,他们之间,终究还是缘分太浅吧。

明明已经绝望了,却在这一瞬,她忽然听到了人的惨叫声,紧接着,抓着她的两只手也被迫松了开。她睁开眼,落入眼中的是三人缠斗的身影。

是许南城,竟然是他!她以为他早就离开了的。

莫大的喜悦与担忧并来,一颗心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每跳动一下,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很久没有见过许南城打架了,他打起架来的样子很凶,这次尤为凶狠一些,他打起架来也很厉害,小的时候周围的孩子没有打的过他的,可是现在,二对一,就算对方是醉汉,体力上终究还是吃亏一点吧,更何况,她怎么忍心让他为她收一点伤?

可是她又能帮上什么呢?

赶忙拿出手机,她飞快地按下110,之前从没有打过这种电话,加上情况紧急,轻漾有些语无伦次,正报着地址,却忽然被人用力地抡了一巴掌。她闪身想要躲开,然而终究慢了一步,手机被甩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紧接着就听到人的一声惨叫,却是许南城见轻漾受伤,顿时大怒,将面前的一人撂倒,手上一用力,他拧折了那人的胳膊。另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了棍子,竟向许南城的方向抡去。轻漾大惊,大喊了一声:“小心!”

许南城虽身手敏捷,这一下却被能完全躲开,抬起手臂去挡,手臂上捱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很疼,他却终只是咬紧了牙,看准那人挥棒的空隙,狠狠地给了那人一脚。那人预先没有料到,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上的棍子也掉落了下来。许南城因手臂受了伤,顾不得捡起,只想着将那棒子踢远些便罢了,没料到轻漾忽然冲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棍子,然后趁那人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重重地给了那人一棍子。

轻漾从小到大都是公认的乖女孩,哪里做过这种事,落棍的一刹那,心中是不忍的,于是几乎是闭了眼落的棍,哪知就是那么寸,这一棍正打在了那人的头上。

立时就有鲜血流出,轻漾睁眼时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慌了神,恐惧袭来,她难道…难道杀了人吗?手上松了劲,棍子复又掉在了地上,她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撞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淡淡的薄荷味涌入鼻翼,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泪水又掉了下来,她神色有些发木地看着那倒下的人和血迹,呐呐地问道:“我是杀了人吗?”

许南城想要将她更紧地收进怀里,可是手臂上依然很痛,他只得轻轻地在她耳畔安慰道:“不怕,轻漾不怕。”

怎么能不怕呢?那样鲜红的颜色,正一点点、一点点地向他们这边蔓延,如同恶魔的诅咒。

她拼命地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安抚她,正想让她拿他的手机报警,身后却突然传来不寻常的声响,他转头,只见最先倒在地上的那人一只手上紧握着那根棍子向他们挥来,他心中不由得一紧,轻漾在他的身前…

来不及想许多,许南城抱住轻漾转了个方向,自己挡住了落下的棍子,棍子落下的那一刹,疼的同时,他忽然就在想,真好,是他捱了这一下,不然的话,她一定受不住。

“哥!”轻漾大叫一声,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地上的人艰难地爬了起来,随后向巷子更深处跑掉了。

“哥,你怎么样?”

见轻漾急的又要哭,许南城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她,他说道:“报警。”

轻漾哆哆嗦嗦地将号码输进去,带着哭腔将情况和地址报完,回头一看许南城,泪水又没忍住落了下来。

平日里那般高贵的人此刻如此不高贵的站在这里,身上伤痕累累,却还是在风起的时候挡在她的前面。她被他从绝望的深渊前救起,代价却是他替她受伤。

“哥,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还好,等警察来了吧,不然麻烦。”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哪里是还好?分明是很不好!

可却怎么也不敢违背了他的意思,情急之下,轻漾一咬牙,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不等许南城回答,就向巷子外跑去。

一路飞快地跑到家,取了急救箱又匆匆跑回去,轻漾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就连当年会考八百米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速度。她想,那么黑的箱子,那么冷的天,许南城一个人站在那里,滋味一定会不好受,她不想让他再多等一秒。

所以,当轻漾气喘吁吁地站在许南城面前的时候,他也着实吃了一惊,一惊之后,是展颜的微笑。那时,他刚刚检查完被轻漾打到在地的那人的伤口,还好,轻漾毕竟是个女孩子,下手没有那么重,虽然打中了头部,他也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轻漾没有看到他的笑容,只是着急地打开急救箱,用棉签沾了酒精,对他说道:“我这里只有酒精,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记忆中小的时候有一次她受伤,他就是用酒精给她处理,那种沙沙的疼,她试过一次就不想再试第二次,那种感觉她现在想起来,心都禁不住猛缩一下。

可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突然发现,似乎真的说错话了。他连那一棍子都能替她受了,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棉签沾上他的伤口的时候,许南城看着轻漾一脸不忍,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可爱,明明受伤的是他,怎么她似乎更痛苦一点?

破皮的地方都用酒精消了毒,这些伤还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他挨的那两棍子,对此,轻漾担忧之余无能为力。

许南城看到轻漾的目光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去给那个人把血止了吧,他还没死,你的力量还没有那么大,别担心。”

轻漾听许南城说那人没死,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要她去给那人止血,她却是不愿意的,毕竟那人想要冒犯她,她看到他就会觉得恶心。

许南城又怎么会不知轻漾心中所想,就连他自己也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了才好,然而正当防卫出手误伤是一回事,误伤之后见死不救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他将那人伤了也便罢了,偏偏是轻漾出手,他有一种直觉,这事不会简单。

他此刻受了伤,行动并不便利,无法亲自替轻漾给那人止血,正想再劝下轻漾,还未开口,她自己已经咬咬唇,走了过去,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了伤口处理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以了。”

许南城点点头,看了看阴暗的巷子,又看了看站在寒风中的她,说道:“我们到巷口等吧。”

这巷子太窄,车进不来,若是警察和急救人员到了找不到他们就麻烦了。之前他就是因为车进不来,所以才一直在巷口等她出来,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在危险刚出现的时候就将她救出。

轻漾点头,伸手扶着他慢慢地向外走。他也不客气,甚至故意把自己的体重往她的身上压了压,尽管他并没有伤到完全不能自己走路的境界。

越来越接近路口,灯光也渐渐多了起来。许南城想起刚刚的事情,他若再晚到一步,她怕是…

他心有余悸,想要责怪轻漾些什么,却终还是不忍心,只是尽可能平和地开口问道:“那么晚了,你一个人往那么阴暗的巷子里走做什么?”

轻漾知他心中不悦,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也没注意…”突然想到了点重要的事,她急急地再次开口,“对了,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跟她说呢?告诉他每一次送她回到楼下,之后都会绕一圈再回到这里,看到她的房间灯亮了才会安心离开?

“你下了车,我看你没回家,不放心你,就开车跟在你身后看看。”

脸上的泪渍已经干涸,嘴唇上也很干,她想要向从前很多次那样笑着说一声:“哥,你真好。”可是才不过扯了一下嘴角,唇就已经裂开,用舌头舔了一下,有血腥的味道染满口腔。

于是,改了口,带着疏离的意味道了一句最没有分量的:“谢谢。”

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让许南城一时间来不及有什么想法,他看着轻漾,仿佛刚认识一般。

以前轻漾自闭症最厉害的时候,始终不跟接受他,后来接受了便是完全的依赖,她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似乎有什么羁绊住了她,她这个乌龟刚刚把头伸出壳子一点,很快就又缩了回去。

警笛声由远处传来,轻漾本被许南城看的心虚,此刻如获大赦,立刻站了起来。

警车停在他们的面前,许南城和轻漾领着警察和急救人员进了巷子,找到了案发现场。急救人员将昏迷的人抬上车,警察要许南城他们先到警局做个笔录。

轻漾看了看一旁的许南城,担忧他伤势,“我哥他受伤了,能不能先让他去医院?”

警察询问似的看了一眼许南城。许南城想起刚才轻漾从警局出来时的样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再去警局,所以摇头说:“我还好,先去做笔录吧。”

再一次走出巷口的时候,轻漾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的连打了几个喷嚏,先前因挣扎出了汗,被冷风怎么一吹,一场感冒是在所难免的了。

坐着警车到了警察局,这一路对于轻漾来讲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她看着许南城脸色苍白地坐在自己身边,想要问他怎么样,可是又不敢开口。在问与不问这个问题中挣扎了半天,警车停下,到了警局,她算是不用再矛盾了,也没这个机会问了。

许南城和她分别被人带进了两间屋子,警察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详细地询问了一遍,她粗粗地答了,警察知道她差点遇害,此刻情绪并不甚平稳,也没有为难她。

她出了审讯室的时候,许南城还没有出来。她在一旁的长椅坐下,觉得头有点晕,靠在墙上闭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虽然不是很踏实,但好歹是睡着了,醒转的时候是被人给叫起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尚不是很清明,她看着面前的许南城,露出吃惊的表情:“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是被日光灯的光亮刺激到,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她眯起眼睛看人的样子实在是可爱,许南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说道:“这里是警察局,亏你也能睡得着。”

轻漾揉眼睛的揉眼睛的手顿了一下,望着许南城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无辜地说道:“哥哥,轻漾再也不敢了,哥哥别生气。”

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许南城却丝毫笑不出来,轻漾半睡半醒意识模糊的时候,竟将小时候她每每犯错后见他生了气说要把她送警察局时讨饶的话说了出来。

他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一次次地推开他,一次次地告诉他忘了,一次次地躲着他,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的时候,她又用这样无辜的眼神望着他,她说:哥哥别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呢?她先让他失望,再给他希望,周而复始,最后剩下的,怕只是绝望。

狠下心去捏她的脸,想借此让她清醒些,可是手碰上她脸颊的时候却发现竟有些发热。摸了摸她的额头,许南城确定她是发烧了,二话不说地拉起她,他将外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一面道:“轻漾,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轻漾迷迷糊糊,却也知道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才不要去,那帮人老是盯着你看,给我打针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跟你说话时候的温柔。”

许南城哭笑不得,心中却因她撒娇的语气生出一分暖意。

此时已经临近十二点,很难打到车,好在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医院,许南城单手将轻漾拦在怀里,向医院走去。之前还犯着迷糊的轻漾被冷风一吹,好歹清醒了几分,睁眼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许南城和自己身上他的衣服,想把那外衣脱下来。

许南城制止她:“别闹,你发烧了。”

轻漾伸手摸了摸头,随后不以为然地道:“我估计也是发烧了…我发烧了才更得把衣服还给你啊,你看,我已经发烧了,再怎么着也就是发烧了,你穿那么少,要是你也发烧了那就亏了。”

“你有力气在这里说废话,倒不如赶紧进医院。”谁也不用冻着了。

刚刚还格外仗义加豪迈的轻漾一下子蔫了,好吧,她该想到的,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把她的好心当成是胡闹,她是脑子被烧糊涂了才会多此一举去管他会不会冷。

于是安静地跟着许南城到了医院。进了急诊,许南城立刻和护士说带轻漾去打针。轻漾本就反感打针这件事,加上刚刚又和许南城赌了一口气,说什么也不跟那护士走,赖在急诊室的椅子上,对许南城说道:“你看你的病就成了,我不用你管!”

许南城蹙眉,“别闹。”

轻漾最恨的就是许南城和她说这两个字,好像她永远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当下有些恼了:“我都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不用你管!”

因为生了气,说话的口气不免有些重,轻漾说完了以后,也觉得似乎过了些,可是覆水难收,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给他道歉吧?索性一偏头不理他了。

许南城听到这两句话,心里如同有针扎着一样难受。是啊,她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们以后应该划清界限,她不用他管,她不需要他多事。那他还多事干什么呢?

一旁的护士被轻漾的拒不配合弄得十分尴尬,询问地望向许南城,许南城最后看了轻漾一眼,淡淡地道:“她愿意烧着就烧着吧,不用管她。”

什么叫她愿意烧着?这是什么话啊!轻漾恨恨地盯着许南城,一直盯到他离开,轻漾趴在长椅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气渐渐的消了,忽然有几分后悔。许南城好像真的生气了啊,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结果,倒是慢慢地睡着了。

许南城回到急诊大厅的时候气还没有全消,看着睡倒在那里的轻漾真想如她所愿一走了之,不去管她,可是看到原本披在她身上的他的外衣躺在椅子上,睡梦中双颊泛红的她眉头不安的皱着,他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走到她的身边,许南城正想着怎么样把她送回家,轻漾忽然歪了过来,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她对他的亲近让他不由得莞尔,俯下身,正要将她抱起,却发现轻漾拽着他的衣服小声念叨着什么,他靠近,听她嘟囔道:“许南城,为什么她说你永远只能是我哥哥呢?原来你骗了我…”

她?她指的是谁?许南城正想细听个究竟,哪知轻漾靠在他身上,脑袋一歪,睡熟了。

许南城顿感头大,他的胳膊骨折了,抱是抱不动她了,想要把她送回家,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叫起来然后让她靠着他往出走。

护士热心地替他们叫了出租车,许南城说了声谢谢,然后正要把轻漾往车里塞,哪知轻漾死活不肯配合,抱着车门就是不肯进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了所以想把我打包送到什么地方去?我不会去的!”挣扎间,轻漾碰到了许南城受了伤的胳膊还犹未察觉。许南城疼得一皱眉,可是看着面前的轻漾发红的面庞,火气掩不住心疼的感觉。

打包送到什么地方去?许南城觉得他现在想把她打包送火星去!还没睡醒就抱着冰凉凉的车门,她也不怕感冒发烧流鼻涕…不对,她已经发烧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举动…

胯无可奈何,许南城俯下身,在她耳边哄道:“不是的,我怎么会不想看到小轻漾了呢?我是送你回家,不是把你打包送到什么地方,快点上车吧。”

轻漾听到许南城这么说才放下心来,仰起头来问他:“真的吗?”她的手一松,就被许南城塞上车了。

轻漾倒是无所谓,看着许南城也上了车,趴在他身上,继续睡了。

她就不能换个地方睡,不要趴在他身上吗?许南城干瞪眼看着苏轻漾,伸出手摇了摇她,她的手随意的一挥,差点碰上他的脸,嘴里嘟嚷着:“别动!”然后自己就真的没动,依然在许南城身上安心的睡了。

鼻端萦绕的是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她想,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安心的好觉。

到了地方,许南城不得不再一次摇醒她,两个人进了她的屋子,他将她放在床上,用冰凉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问道:“退烧药放在哪里了?我去找来给你吃。”

还是做不到让她爱烧着就烧着,看着她这副样子,他心疼的厉害。

“抽屉…”轻漾小声说了句,然后在他身上蹭了蹭,继续睡觉。

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许南城索性自己动手去找。运气很好的,许南城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一次就找到了,也许并不是运气好,因为把药放在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是他从小的习惯,所以也是她的。他正要出去给她倒杯水,衣服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了住。他转身,看到拉住他的人果然是她。

她对他一如小时候般的依赖让他不由得莞尔,可是也很麻烦,因为要先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他才能动。

“轻漾乖,我去给你倒水吃药。”这么大的人了,却总感觉像个孩子一样。

“那你不许走…”她的口齿并不是很清晰,听上去更像睡梦中的呓语。他轻笑,应道:“好,不走。”

看着她把药吃了,许南城低头看了看被她紧攥着的衣角,伸手尝试着想要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哪知刚用了点力气,她却更紧握住,甚至整个人都往他的方向歪了过来。

“你撒谎…”轻漾喃喃地念道。

许南城一怔,却听她继而说道:“你说过不走的…”她说着,又往他身上蹭了蹭,直到基本窝进了他怀里,她才又安心地睡了。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轻漾想,这样大概就是幸福了。

许南城看着怀里的轻漾,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暖暖的,就快要冲出来,他伸手抱紧她,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他想,等她醒来,他一定要告诉她,这个姿势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其实很危险的。

有月光从没有拉上的窗帘照进,洒在这相拥的两人身上。借着月光,似乎可以看清两人嘴角处相似的弧度。

轻漾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地似乎闻到了清新的薄荷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哪知低头一闻,自己的身上似乎都沾染上了这种好闻的味道。

她揉了揉脑袋,试图回忆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然而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只记得昨天似乎和许南城去了医院,好像还和他吵了一架,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他送她回来的吗?轻漾闻着那熟悉的薄荷味,心想,大概是吧。

习惯性地伸手拿过闹钟,看了一眼,轻漾一下子急了。十点了!今天应该还要商量修改计划书的事情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在?说起来也奇怪,她没有去上班,也没有人给她打电话,总不至于因为资料泄露她是嫌疑犯,所以被停职审查了吧?可也没有人通知她啊,她还是需要上班的吧?

赶忙洗漱、换衣服,轻漾走到餐桌前,惊讶的发现桌子上是已经做好的三明治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她所熟悉的字迹:吃药!十一点以前赶到会议室!

两个感叹号,足以可见留纸条的人是何等的霸道,轻漾却忍不住轻笑起来,心里忽然就觉得暖暖的。

第七章 烟花尽头遇见你

在最思念你的那一刻遇见你,那是一个与相逢时同样难忘的记忆,小城,深夜,烟花,我,还有你。我用微颤的双手抱紧你的气息,然后,我们相偎相依。

十点四十到了公司,轻漾如常上了十七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

是资料泄露的事被说出去了吗?他们都怀疑是她做的?还是因为她是陈氏太子爷的女朋友…

就这样忐忑地猜想了一会儿,一旁的杨晓蕊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轻漾有几分奇怪,走了过去,一眼看到了杨晓蕊电脑显示屏上的那个网页,一张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抓拍的许南城抱着她的照片赫然在目,她看了看网页上标的时间,2月11号,就是今天!

身边,杨晓蕊小心翼翼的问话声响起:“轻漾,你和许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现在公司里传的很…”

传的很…很什么呢?就算杨晓蕊没说出来,轻漾也能猜的到,她来到天一以后一下子从小职员跳到总裁助理的位子,嫉妒的人很多,如今看了这照片,那些人哪里会放过她?只怕多难听的都有!

心里蓦然一惊,她开始想,许南城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处理?这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将页面向下翻,隔着短短的几行文字,另一张照片也呈现在眼前,上面的女主人公依然是她,只不过男主角换成了陈安凉,依然是抱在一起的照片,上下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吃惊过后,轻漾已然有些怒了,不管上面那张照片是偶然还是故意,发表这篇报道的人是都是存心针对她的!

在整篇报道中,那人没有一句话是直接骂她的,可是每一句话全都在暗指她水性杨花,暗指她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去给大家少爷当情人!最后一句更是刺进轻漾心里的一根刺:“我劝这位苏小姐,像拥抱这样亲密的动作还是少做为妙,别人的怀里虽然温暖,但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可是要怎么办呢?现在就算是要吵架都找不到人吵,更不要说让那人删除报道并且道歉了。

抬头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十一点,轻漾又看了一眼那照片,最终决定先拿资料赶去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