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二丫轻轻低首将鲜花放在坟前,它们看起来都失去了往日欢腾的样子,仿佛背负着沉重的哀伤一般,变得无精打采,静静地站在墓前。

“兮兮……”独孤岸痛苦地叫着她的名字。他擅抖着手想要摸摸那冰冷的墓碑,却始终无法靠近。叫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二丫回过身,对着一脸窒息表情的独孤岸恶狠狠地低吼着,明确表示不欢迎他的到来。大毛也往前跳了几步,尖尖的锥子脸上,也凝结着森然的冷意。

动物们的反应让独孤岸的不可置信变成了绝望,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眼前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她的小脸在血色中定格。

鲜血从独孤岸的口中喷了出来,挺拔的身躯轰然倒塌。

大毛上前用翅膀戳了戳独孤岸的身体,然后歪着头冲二丫“呱”了一声,意为:怎么办,好像玩儿大了!

二丫眯了眯眼睛,鄙视地斜睨了大毛一眼,缓缓走上前来伸头观察了一下昏死过去的独孤岸,轻轻地哼了一声。比起小主人所受的委屈,它觉得他吃的这点苦头简直不够看。

萧笑生背着手踱着八爷步从林子里得意地走了出来,用脚踢了踢昏死过去的独孤岸,一脸“便宜你小子了”的表情。要按照他以前的作风,他肯定会在这小子身上下一百种蛊和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身体上的折磨算什么,心头上的打击更有力。

这小子让兮兮所受的委屈,他会加倍还礼回去。

“小子,别这么容易就扛不住,重头戏在后面哪!”坏心眼地踩了踩他的脸,萧笑生笑得让一旁的大毛二丫不寒而栗。还好,惹火主人的不是它们……

大毛上前蹭了蹭萧笑生的大腿,如黑豆一般的小眼睛里满是渴望。二丫也在一旁欢快的摇着尾巴。

“你们两个干嘛这么谄媚?”萧笑生没好气地揪了揪大毛身上的毛。

“呱呱,阿唔!”大毛二丫齐齐叫了两声,充分表达了它们希望获得称赞的愿望。

“好吧好吧,你们的演技很不错啦,再接再厉哈!”萧笑生敷衍地拍了拍大毛和二丫的头,继续奸笑着策划他的下一步打击计划去了,竟是再不理会地上的独孤岸。大毛二丫也随之而去。

萧瑟风中,只有独孤岸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

独孤岸醒来的时候,发现大毛和二丫已经不在坟前了。寂静的山林里,只能偶尔听到浅浅的风声,和幽幽的鸟鸣。而独孤岸却分明听到了兮兮的呼唤,一声声,一句句:“阿岸,阿岸!”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坟前,睚眦欲裂地看着墓碑上的几个大字,心里仿佛被虫蚀出一个一个的洞,汩汩地流着血。

“兮兮,让我看看你。”他颤抖着手逐字轻轻抚着墓碑上的名字,直到最后一字。

下一刻,强大的剑气陡升,坟墓被劈成两半,里面的黑色棺木也一分为二,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内里的东西。

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白纸剪成的小人儿,挤眉弄眼的表情,仿佛正在嘲笑般地传达给他一个信息:他受骗了!!

独孤岸怔住了,下一刻却仰天大笑了起来,嘴角还泛着干涸的血迹。

难道他受刺激过度,变傻了?

他却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竟仰天清啸,直达云霄。隐在林子暗处的大毛绊了二丫一爪子,用眼神询问道:“他是不是傻了?”难得没有被二丫一记利眼瞪回来,它第一次赞同大毛的意见,独孤岸可能真的已经傻掉了。

兮兮没死,太好了……

独孤岸心里不停地冒出喜悦的泡泡,即使被人如此恶意捉弄,他却不以为意,只要兮兮还活着,他还能见着她,他便什么都不在意。

萧笑生挂在树上吐掉嘴里的瓜子壳,轻哼一声,算这小子还有点头脑,不过,他可不会让女儿这么容易就被找到。

“阿爹,你回来啦?坏人打跑了没有?”兮兮眼尖地看到自家爹爹悠哉悠哉地带着大毛二丫走了回来,兴奋地问道。

“你爹出马当然没有问题。”萧笑生从不掩饰对自己的欣赏。

“坏人真可怜。阿娘,我以后一定不要当坏人。”兮兮回头对娘亲坚决宣誓,唯音亲亲女儿可爱的面颊,眼角微挑,无言地看着归来的丈夫。

“啊,娘子你又偏心了!”萧笑生大叫道,急巴巴地将脸颊凑了上来,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夫妻情深。唯音倒也不介意有外人在场,大方地轻轻触碰了自家的赖皮相公一下。兮兮也凑过去在她爹脸上吧唧啃了一口。

玄风睁大眼睛一脸羡慕,这一家人,还真是恩爱和谐呀!

“兮兮,墨哥哥没有。”斐墨指了指自己的面颊,轻笑着说道。

萧笑生和唯音齐齐将目光投向他。玄风捂住了脸不忍再看下去,他家阁主也太不会看场合了,人家父母还在场,居然还敢公开调戏人家的宝贝女儿……不得不说,阁主的胆子果然长得跟一般人不同!

萧笑生眯了眯眼睛,臭屁小子胆子很肥嘛……

一般一般,江湖第三。斐墨淡定地应对。

萧笑生对斐墨的欣赏又升了一级。这小子够胆,够坦率!主要是,脸皮够厚,他喜欢!

兮兮睁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斐墨的脸,一向不会深入思考的脑袋瓜,首度开始认真思考起与斐墨有关的问题。

兮兮从来没有想过跟斐墨亲亲。她觉得,与斐墨亲亲,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斐墨的样子,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一样。

对她来说,斐墨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初入江湖,是斐墨一路照顾着她,百般呵护。他对她的样子,既像父亲又像兄长,更令她感动的是,他将她视为自己羽翼下的一份子,在她遭遇危险与冷遇时,他对她流露出的呵护与保护之情,深深植根在她的心里。这种深深值得依靠的感觉,就跟与父母亲之间的孺慕之情一样,让她感到温暖。

在她心里,与独孤岸亲密是很正常的,因为她视他为自己的相公,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与阿岸能够像父母那般恩爱不离。

纵然独孤岸已不让她再待在他身边,然而她心里,他却仍是绝无仅有的唯一,她的心,只配了独孤岸这一把钥匙。也许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是屡次抗拒与斐墨的亲近,已经渐渐印证了这一点。

斐墨是朋友,是哥哥,甚至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却独独不能代替独孤岸在她心中的位置。

其实斐墨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他也十分清楚,兮兮还不太明白这一点。但无妨,他要达到的目的,从来都非常简单。

看着阿爹阿娘腻歪在一起的样子,兮兮突然灵光一闪。

“墨哥哥,你一定是想找个娘子了。”她笃定地点点头,一定是刚刚被她爹娘的恩爱给刺激到了。接着说道:“墨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是游戏人间……”

“你这话跟谁学的?”萧笑生和斐墨几乎同时问出声。

“宁宁每次学湛哥哥讲话,都是这几句。”兮兮无辜地供出罪魁祸首。

萧笑生无语半晌,随即捏捏女儿的鼻头说道:“你这丫头啊……”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缺筋少弦的呆瓜丫头……

觅与离

独孤岸发现自己确实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局面。自从那天识破假坟墓之后,随后这几天,他一直都能看到大毛和二丫的身影,可每每当他追了过去,又找不到兮兮他们行经过的痕迹。

他有预感,有人在背后干扰他找到兮兮。而且他几乎能够猜出来是谁做了这一切。

再一次跟丢大毛和二丫之后,他决定不再跟着大毛和二丫瞎转,转而依靠自己的判断来寻找兮兮的踪迹。

真的越来越无聊了。

萧笑生讷闷地自问,他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么无趣,偏偏又进退不得的境地呢?

“请怪医前辈出山!”眼前,数十个江湖人士矗立在山脚下,炯炯有神地盯着一脸百无聊赖的萧笑生,眼神里只差没写着“求你了跟我走吧”几个大字。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弄清楚情况啊?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重,居然随便蹦出来就叫他出山去医人。他明明退出江湖很久了好不好?就算二十多年前他没有退出江湖,他怪医医人也是挑日子和心情的,天气不好,皇帝老子来请,他也照样不医;心情不爽,八台大轿来请,他也照样不想动弹。今儿个凑巧得很,他的心情很不美丽,所以他救死扶伤的兴致出奇低落,他管那人是武林盟主还是什么王八绿豆的,不医就是不医。

想起女儿和亲亲娘子对他的药丸提出来的一大堆不满意见,他就委屈得想仰天长啸。再度哀怨地看了一眼半山腰上与女儿相亲相爱的娘子一眼,好吧,他承认,他其实就是不爽娘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冷落了他。

本来嘛,呆瓜丫头受了委屈,他这个当爹的就暂时大方一回,将亲亲娘子大方出让,让呆丫头霸占一会儿。可是呆丫头得寸进尺,霸了就不还了!在叫了娘子一百八十遍却依然被忽略之后,他气哼哼地跑到山脚下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生闷气,其实心里还是等待着娘子美妙的呼唤,无奈等到将近中午,除了大毛呱呱的叫声,根本就没有听到唯音清冷的声音。

独孤岸那小子被昏头昏脑地带着绕了无数个圈之后,也终于学聪明了,不再跟着大毛二丫跑,这两天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跑去哪里了。切,这么容易就放弃……

“你们刚才死到哪里去了?”他厌恶地看了带头的那人一眼。一个小秃驴,啧,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可怕啊可怕。怎么他刚才郁闷得想找几个人来试试药的时候,这些人就不出现?现在他又没心情了。

啊,小和尚显然跟不上萧笑生的思路,与旁边一同来请愿的人面面相觑。

“萧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解救天下武林苍生,乃是千秋功德一件……”那小和尚一通说教,把自己的感动得一塌糊涂,却让萧笑生越听越火大。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小和尚道。

“您,您是怪医阁下呀!”小和尚的长篇大论被他打断,一时思维有些断点,怔忡而不确定地回答道。

“你知道就好,我是怪医,不是观音,我为什么要解救天下苍生?”

“可是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

“是谁规定医者必须得救人的?”不救死不扶伤,难道犯法吗?既然不犯法,他干吗要救?!

“这……可是……”小和尚没词了,求救地看向另一位武林同仁,一位一脸正气的剑客。结果那剑客还未开口,萧笑生便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在这儿打扰我继续忧郁好不好?”破坏了他忧郁的形象,亲亲娘子一会儿来了就不会心疼了。

“萧笑生,你别太过份了!”终于有人被他这样嫌弃的态度给惹毛了,大声喝斥了一句。

萧笑生掏了掏耳朵,斜睨着挑衅道:“我就过份了怎么着?”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是这么欠揍,有求于人态度还这么嚣张。

“如果怪医阁下不肯移驾,我们只好来协助一下阁下了。”话音刚落,你来我往的兵刃便从四面八方向他招呼而来。

萧笑生冷笑了一下,他像只猴子一样晃来荡去,每件兵器皆堪堪以毫厘之距擦过他的身侧,却都被他闪了过去,一伙人围着他攻了半天,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反而看起来像是被他耍着玩儿一样。

“就这点儿不入流的功夫,你们也有脸拿出来献丑?”萧笑生怪叫道,好像他跟这些人交手有多么委屈一样,语气里充满嫌弃之意。

适才喝出声的心高气傲的骆家堡少主哪里受过这种气,要不是想借着这次为武林盟主办事的机会提高自己在江湖上的知名度,他才不会跋山涉水来找这个老怪物,据说年纪一大把了,看起来却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养眼,这不是怪物是什么?!当下想也不想,就将他们骆家成名的连环袖中剑投了出去。

下一刻,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扔出去的暗器直直地飞了回来,若不是小和尚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就被自家的暗器杀死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子啊?”虽然他的外型俊逸帅气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但对于这些三脚猫的欣赏,他还是不要也罢。

众人仍是呆若木鸡。这次不是被他的武功吓的,而是被他的厚脸皮给震撼了……

“啊!”萧笑生彻底失去耐性,运起一口真气,仰天大叫一声。

“哇!”众人被他吓得更呆。

而正在临近山头转悠的独孤岸听到了声音,毫不迟疑地往此处飞掠而来。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找到兮兮的机会。

“我不玩儿了,你们继续呆吧!”萧笑生丢下一句,人已消失不见,留下几个呆愣的身影,在烈日下仰望长空。

“阿爹,你跑到哪里去玩儿啦?墨哥哥说我们该出发了诶,不然晚上赶不到城镇上。”兮兮看到萧笑生踢着石子从林子里踱步出来,大力地冲他摇了摇手。

萧笑生气结,他哪里去玩儿了?!他明明是生气去了!!没好气地瞪了兮兮一眼,他可怜巴巴地看着一旁的唯音。

唯音走到萧笑生面前,缓缓伸手拈下萧笑生肩上的一片叶子,轻声说道:“笑笑,去了好久。”言语里多有不舍。

萧笑生瞬间觉得精神百倍,心情又恢复抖擞。

“阿爹,我要吃阿娘说很好吃的糖炒栗子!”兮兮一把挂了过来,脆生生地说道。阿爹心情很好啊,说不定会铁公鸡拔毛,大方一回呢!呃,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你就知道吃。”萧笑生鄙视女儿的小猪胃,兮兮马上将脸转向娘亲,萧笑生只好答应:“好啦好啦,给你买。”切,只会找靠山。

“若是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斐墨笑着说道。萧笑生在一旁猛点头,是啊是啊,溪云阁很有钱的。

“不能总是花墨哥哥的钱!”兮兮坚决不肯占便宜。萧笑生郁闷了,这个傻丫头啊,一点儿也不懂得开源节流,将来可怎么办……

“萧兮兮,你是个败家女!”萧笑生肯定地下了结论,一面还忧心地捏了捏腰间的钱袋。

“兮兮?!”

前一刻钟,微风轻轻地吹,树叶沙沙地响,大毛二丫欢腾地蹦,兮兮一边与阿爹斗嘴一边在斐墨的搀扶下扒拉着上了马车;下一刻,一道暗哑却仿佛压抑着巨大情感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独孤岸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在梦中呼唤了无数次的名字----兮兮。

飞奔而至,他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斐墨。那就是了,兮兮既然跟斐墨走的,斐墨在此,兮兮也必然在此。

萧笑生看着独孤岸奔过来的身影,不着痕迹地弹了一个东西到兮兮身上,兮兮因好奇而圆睁的大眼马上迷蒙了起来。嗯,突然觉得好困……

唯音将瞬间睡着的兮兮扶靠在自己的怀中,默默听着马车外的声音。

“兮兮,兮兮是在这里吗?”独孤岸欣喜若狂地奔过来,搜寻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现魂牵梦萦的那张呆呆面孔。

怎么会这样?!他刚刚肯定没有听错,他们叫的确实是兮兮没错!而且他听到了兮兮的声音,那在他心头千回百转的声音,他怎么可能会听错?!

但是现在,却根本没有兮兮的身影!

“兮兮在哪里?”独孤岸径直上前问斐墨道。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焦虑,但那双一向冷漠的眼睛里,浓浓的渴望几乎要倾泄而出。

“希希?她在马车里啊。”斐墨微微勾了勾唇,轻声说道。萧笑生一双利眼如剑一般射了过去。这个白痴被雷劈了吧,干吗要告诉他?!

独孤岸擅抖着手,心里紧张得几乎快要窒息,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久到让他有些害怕。然而他终是想见兮兮的,纵然近她情更怯,思念却仍是战胜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撩开马车帘子一看,里面坐着一个极美的少妇,身上靠着一个熟睡的少女,那少妇冷若冰霜地看着他,沉沉的黑眸里一派冰冷,可惜,她不是兮兮。另外这个睡着的少女雪颜白发,更不可能是兮兮。

斐墨等得就是这一刻,他扩大了脸上的笑容,几乎是有些快意地说出下面的话语:“她叫希希,希望的希,而已。”

回头

斐墨道:“请问独孤兄要找的,是哪个兮兮?”

独孤岸强忍怒意道:“你知道我找的是萧兮兮!所以,肯请斐兄告知她的下落!”

“独孤兄何以认为斐某会知道?”斐墨四两拨千斤。

独孤岸握紧了剑,他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为何此刻却唯独不见她的身影?

她肯定就在这里!

斐墨见独孤岸不语,只是放下帘子后便用目光一遍遍扫视附近,便上前一步将他与马车隔开,怜悯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独孤兄,我看你一定是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言下之意为,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就幻听了……)

独孤岸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沉沉地看着斐墨,眼底的冷意不断凝结,渐渐聚成风暴。

一旁的萧笑生见二人形成对峙状态,一屁股坐上马车把玄风挤到一边,翘起二郎腿,兴致昂然地……嗑起了瓜子。(= =他哪里来的瓜子?)

玄风侧目,敢情怪医他老人家当是看大戏来了!当然此人随时不忘“孝夫”职责,时不时地喂娘子大人几颗饱满圆润的瓜子仁。夫妻俩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如秋阳,有志一同地在一旁观战。

“斐墨,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和兮兮见面。”良久,独孤岸低低说了一句。

斐墨挑眉:“独孤兄此话从何说起?斐某也很想早日找到兮兮,不过你也看到了,这里就这些人,如若不信,你大可以检查一番。”大方地让开身子,示意独孤岸察看。

“那座坟一开始的确很有效地打击到了我。只是,还请斐兄以后不要再拿兮兮的生命开玩笑。”他不想再看到兮兮有任何损伤,哪怕是假设,也不可以。想起山林中的新坟,心中还是会一颤一颤,因此言语间难免有些愤怒之意。

“什么坟?独孤兄有话不妨直说。”斐墨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算了。”独孤岸见斐墨死不认帐,也懒得再与他说下去,漆黑的双眼不意划过马车,轻轻掠过熟睡少女如瀑的白发,心中突然揪痛莫名。

他下意识地握紧双剑,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一定就在附近。

斐墨见他不肯明说,也不想深究,只是,“且不说兮兮并不在此处,若她在这里,你确定她想见你?”每一个伤害过别人的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获得原谅的。

独孤岸黯然。许久,他哑声说道:“纵是如此,我也要亲耳听到她告诉我。”

“他们说什么?”唯音问道。独孤岸掀开马车帘子没有发现兮兮,就退到一边去了。现在他和斐墨站的位置离马车有些远,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萧式经典笑声再度出场。

唯音见丈夫笑得异常灿烂,不由问道:“笑笑?”

萧笑生凑到她耳旁如此这般地解说了一番,当然也不忘偷吃几记香豆腐。

唯音听完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嘿嘿,娘子不用太崇拜啦!区区小计,只不过是相公我浩瀚智慧中的九牛之一毛而已。”

唯音冷颜轻道:“新坟?”

萧笑生何等人物,马上听出了娘子语气中的不悦:“娘子放心啦,我怎么会诅咒自家的小呆瓜呢!兮兮之墓怎么了,天底下叫兮兮的人比毛还多,不代表是咱萧家的嘛!再说,那碑上刻的是‘父笑笑生立’,不是萧笑生啦!灭哈哈哈哈,那小子蠢得要死,没发现!”他这些小机关,独孤岸能发现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