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回来了
从寄居别人家到国防部长的首席秘书，苏凉最会做的两件事就是权衡和隐忍。
权衡这件事是否值得，隐忍别人对自己的刁难。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把这两样做的很好，可事实告诉她，与季大少爷在一起，这些都他妈的见鬼去了。
“你这虾看起来很不错。”季寒锋在她面前的虾壳快堆成小山时，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苏凉看了下还有很多虾的碗，又挑眉望看着自己的季寒锋。“你要喜欢可以尝尝。”
“你剥。”
“什么？”
季寒锋又说了遍。“你剥给我。”
苏凉：…
他这哪里是客人？简直是祖宗！
“季大少爷你手残了？”苏凉深呼吸，要自己忍住忍住，在B市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季家。
“有腥味。”
这虾苏凉就用白水煮的，没有大厨那么多花样，自然有些腥味，可正常人都是这么吃的，就他矫情。
“有腥味就别吃。”苏凉懒得答理他，又熟练的剥了只大虾，占着调料一口吃掉后夸张的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季寒锋看了看她还沾着酱油的嘴，又看盘里红色的虾。“给你两个选择，剥一只，还是全部给我剥完。”他也不是特别想吃，主要是看她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样子。
“一只也不给你剥！”
“我可以让你一个案子也接不到，也可以让那个叫齐敛的警察离开B市。”
“你…！”
“别天真苏凉，你确实很有观察这方面的天赋，但这些对政府来讲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资源。”
苏凉瞪视他的视线从愤怒转为平静，直到她完全平息下来，拿了只大虾三两下把它剥干净，沾调料。
“换一个，把手洗了。”季寒锋似没感受到她的低气压，仍挑剔着，要求着。
苏凉什么没说，也没了把虾吃掉的心思，把它放自己碗里就去洗了手，然后重新给他剥，沾调料。
“里面有放蒜吗？”看到小碗调料里的红绿辣椒和酱油，季寒锋再次确认一遍。
“放没放你闻不出来？”苏凉憋不住露出爪子来，呛人的说完把虾丢他碗里，吃自己的饭。
看碗里肉质鲜嫩的虾，心满意足的季寒锋夹起品尝的吃了口。“手艺比以前进步了。”
“孔子说食不言，寝不语，季大少爷你能安静的吃饭吗？”
“你都是这么对待你顾主的吗？”
苏凉突然停下动作，看着面前的季寒锋。“我没有接你的案子，也不打算接。”
“费用一万，提供吃住。”季寒锋如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说出自己给的报酬。
“我不干。”
“两万。”
“不干！”士可杀不可辱。苏凉很坚决的拒绝。
季寒锋不痛不痒的讲：“五万。”
苏凉：…
五万，这是笔大数字，也是她迄今为止接到过报酬最多的一个案子，这是专院的一个突破，带来的效益不仅仅是金钱。苏凉有些挣扎，眉梢微皱。
“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你希望我在这里住下的话。”
住下？做梦吧！苏凉思来想去，在似乎没有拒绝机会的情况下，点头。“什么案子，什么地点。”
“找一个小偷，地点季家。”
苏凉听到季家嘴角一抽。“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季寒锋扬起唇角笑了下，刚毅俊朗的五官似有着某种魔力，让苏凉呆滞了半秒，忘记起身。“怕什么，那对你来说是故地重游吧？”
“谁怕？我只是想季大少爷远道而来，尽尽地主之宜罢了。”苏凉忙让自己回神，想着这个可恶的家伙刚才还在要挟自己，绝不能被他用了无数次的招给骗了。
“你什么时候成B市的地主了？”季寒锋不再浪费时间，起身准备走。“苏院长既然落脚在B市，季家也是时候尽下地主之宜了。”
苏凉对视他深邃的眼睛，无言以对。“我的饭还没吃完。”
“舍不得你的虾吧？我会叫人给你打包带走。”
“我的衣服还没收拾。”
“会有人给你准备新的。”
苏凉绞尽脑汁的想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让她不那么快去季家。“我还没有通知我的助理！”“对，助理，我需要他的帮助。”
“那个蠢得跟猪一样的助理，明天会出现你面前。”季寒锋说着往外走。“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带上。”
丧气的苏凉跟在后面自言自语。“怎么搞得好像被你包养似的。”
“什么？”
“没什么，我跟球球交待两句。”
走到玻璃门前的季寒锋返头看了眼球球。“去把我的外套拿来。”
苏凉：球球是我的管家，我的！
球球：我的主人是院长，院长！
等苏凉出去的时候，季寒锋已经坐进车里，司机站在车门外等着苏凉。
看到熟悉的军字开头的车牌，和世界性能最好、外型最酷，当然价格也很漂亮的高级智能悬浮战车，苏凉安慰自己一切都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他是唯一会替自己收尸的人。
“小姐请。”司机等苏凉走近，打开车门恭敬的请她上车。
这个司机叫李开，是十年前送季家少爷去季爷爷那里的保镖之一，可以说是看着她和季少爷一起长大的，所以在季爷爷把她当成半个孙女也给予她身份时，他就把她当成季家小姐看了，没有半分怠慢或瞧不起。
苏凉坐进车里，把季寒锋的外套扔给他，便扭头看外面不理他。
李开对他们两之间的关系不做评价，相安无事与反目成仇他都已经习惯。关好车门，李开以最快的速度往市中心的季家开，途中没有跟苏凉热络，也没有主动说话。
车里一片寂静，连从车边飞驰而过的汽车笛鸣声都没有侵入进来。
车外一片繁华，天空中悬浮车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遍布四处，高耸林立灯光辉煌的城市与街道尽收眼底，像是在童话王国里穿梭，可实际这里是中方最现实、最残酷、也最让人趋之若鹜的一个地方。这里充满奢华，同时也无比堕落，这里法律森严，却又暴力横生，总之华灯下隐藏的黑暗与肮脏，只有真正生活这里的人才会知道，表面的华美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又或者是自动忽视。
李开平稳的把车开进季家前院，缓慢降停在规定位置后迅速下车替少爷小姐开车门。
苏凉看着车前熟悉景像，吞了吞口水，心情复杂而傍徨。这里的人都对她很好，但当初她就是迫不及待的搬了出去，具体原因她也说不出来，因此现在她回来反而觉得有些理亏。
季寒锋也没下，在等了大约一分钟后，平静的提醒她。“你要在这里过夜吗？”
苏凉看了下身边的季寒锋，伸出右腿踩在松软的草地上，然后整个人钻出车子，直立面对这栋生活过的建筑。
她又回来了，如此之快。
第五章 兄妹都不是善茬
苏凉刚走进季家大门，一道黑影就倏的扑向她，死死抱住她又蹦又跳，嘴里还超高分贝的怪叫。
“凉凉，我想死你了！”
季家的掌上明珠季月，比季寒锋小了整整十岁，可以说是季家最受宠的孩子，没有之一。
要说季月这位千金为什么跟苏凉这么要好，完全是因为哥哥不跟她玩，于是来到季家的苏凉便成了她的儿时玩伴，关系好的睡过一张床，当初苏凉搬出去她还闹了好久。
苏凉脸上僵了僵，看到屋里端庄坐着，慈爱看着季月和自己的季母，心里更没底。“伯母。”
季夫人是位名门闺秀，她看到像猴子一样的女儿倒也不反感，还觉得小孩就应该这样，而不是像儿子这样冷冰冰的，所以在老爷子要把她留下来时并未反对。
听到她的称呼，季夫人欣慰笑着点头，上下打量她。“两年不见，小凉越来越漂亮了。”她说完感叹。“小时候就应该要老爷子把你和小锋订下来。”
苏凉：…
小时候…小时候…
小时候太不堪回首，娃娃亲什么的，估计得死一个才能消停，而不用想，死的那个一定会是我。
苏凉呵呵笑了下。“伯母你说笑了，像寒锋哥这样优秀的人，未来的夫人一定会是门当户对的。”没错，他们两个在大人面前，关系就是这么好。
“什么门当户对，伯母这儿不兴这些。行了，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让人给你收拾房间去。”季夫人也是说说，儿子的事她真管不了。
“麻烦伯母了。”
季母走了，季父还在军部没回来，客厅里只剩下季家兄妹和苏凉。
苏凉放松下来的同时脸上的笑也淡去几分。“季月，你先从我身上下来。”苏凉扯了扯像无尾熊挂自己身上的季月。这小妞难道不知道自己多重吗？
季月不依不饶，松开抱住她的手，可整个人还是贴在她身上。“凉凉，你这两年去哪里了？都不回来看我。”
我哪都没去，还在B市。苏凉看沙发上的季寒锋，想应该是他的原因，才会让季月没来找她。“在忙一些事情。”
她不想说，季月也不刨根问底，在李开真把那盘虾端来，知道它是苏凉做的后就转移了目标。“还和以前一样好吃，凉凉，你肯定还没吃饭吧？哥真是的，总是按自己的想法来。”季月嘴里的虾吃得只剩下个尾巴，她瞧瞧哥哥又看看苏凉，认定都是哥哥的错，不过这次她十分赞同哥哥的行为。
看她嘴边掩饰不住的笑，苏凉确认自己在这里没有同盟。
季月到底是季寒锋的妹妹，表面看着活泼可爱，实际和他哥差不多，只是她更善于用她的天真来迷惑别人。
季寒锋在她们两个熟络的差不多时，把苏凉叫进书房。
“哥，你又想对凉凉做什么！”季月像母鸡护崽似的挡苏凉前面，大义凛然的讲：“我也要去，不准你欺负凉凉。”
苏凉挑眉。你也要去，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季寒锋扫了季月一眼，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肯。
看哥哥同意，季月喜滋滋的紧跟在苏凉身边，进到书房也紧挨着她坐。
季月其实一点不胖，只是季家基因优良，才十四岁的她就和苏凉差不多高，但举动却是十足十的孩子气，可能是让大家给宠的。
“凉凉，你现在还读书吗？我有一次去你学校找你，他们都说你毕业了。”季月完全忘记哥哥叫她进来是有事儿，只将自己的疑问一一抛出。
而相比季寒锋，苏凉还是更喜欢季月，便充满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嗯，在学校挺无聊的，就提前出来了。”
“哇噻，凉凉你好厉害，我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你只要上课别想其他事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思想这东西很难控制嘛！”季月对此十分痛苦。“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上学。”
季家小姐不上学也不会怎么样，并且比起那些不把学习当会事的纨绔子弟，她要优秀的许多，至少她在为此而苦恼。不过这事苏凉当然不会说出来，知识是财富，尽管她的财富够她快快乐乐生活一辈子，但也不该不去学习。
季月也明白自己这个事没法解决，转移话题的问：“凉凉，这次回来你还会走吗？”
“会。”苏凉回的肯定，没管季月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这个你要问你哥哥。”
季月立马转头看季寒锋，那小眼神儿凌厉的，像在说你不答应我就找你干架。
季寒锋喝了口管家送来的茶，无视季月的视线，不在意讲：“我没有限制过你的行动。”
可是如果你不想让我见苏凉有的是方法。季月在心里控诉，却硬是把跑到嘴边的话咽下去。现在哥哥这么说是同意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
“我哥答应了，凉凉你要有空也可以来找我哦，学校或家里都行。”
“嗯。”苏凉点头，在季家有些中规中矩，不主动说话。她喝着茶，听季月滔滔不绝的说，有时简单的回上两句，有时便笑笑当做回答。
季寒锋在妹妹咶噪阵后，叫她先去休息。
季月还在读书，明天还有课。
对此季月即使很不情愿，还是在季寒锋的注视下，磨磨蹭蹭的起身。“凉凉，你明天还在吗？”
“我想可能还在的。”
“嗯嗯！”得到答案的季月，终于依依不舍的走了。
一直默默观察她的苏凉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哪里说不上来。
自己离开季家已经两年了，两年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是个很漫长的时间，再者季月身份高贵，人又漂亮，正直叛逆期的她不可能缺少玩伴，为什么对自己还这么大热情？
“季少，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案情了吗？”苏凉望向季寒锋，直奔主题。不管这两兄妹搞什么鬼，她快点把事办完走人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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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遵守时间
季寒锋从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放桌上，静望着心怀戒备的苏凉。
此时的季寒锋，就像个运筹帷幄的商人。
苏凉犹豫的上前，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下，便又放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照片上是块汉代和田玉鸡心佩，旁边写着2043年9月13号旧年国际艺术拍卖行的字样。
“它是我奶奶二十多年前拍下的一件藏品，她死后这件东西便传给了季月。”季寒锋轻描淡写的讲：“它在今天的中午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季家的东西居然都有人敢偷，这是在找死么？！
苏凉惊吓不小，拿出放大镜看照片里的东西。“我听说过这家拍卖行，里面出来的东西至少是在七位数以上。”
“嗯哼。”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块汉代和田玉鸡心佩，是卫青生前随身之物，当年成交价是一千一百万。”苏凉收起放大镜直视季寒锋。“季少，你应该报警。”
“现在它的价值是五千三百万，苏院长，我找你来只是想找回这件物品，季月很喜欢它。”
意思是说不想公开。这个可以理解，季家的一切动向都是B市极为关注的，季家大少爷不想闹大，想要私下解决无可厚非，但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季月有半点难过？
苏凉心里计较一翻，看他坦然自若的神情，安慰自己季家权大财大，丢个古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不像她这等市井小民。“它平常都放在哪里？”
“季月随身带着。”
苏凉：…
五千多万随身带？这特么也太奢侈了吧！
“如果是随身携带，那么范围要广很多，等明天我找季月细聊，看它是不是遗失在了什么地方。”苏凉潜意识还是觉得，没有人敢打季家的主意。
季寒锋直接拍死她的这个想法。“季月中午回来的时候确定在身上，之后她一直没有去学校，发现它不见是在两点三十分，我们用了三个小时五台机器人和十个保镖把季家找了遍，才判定它是被人偷了。”
季寒锋曾经是两栖特种部队的，会说得这么肯定，一定是经过分析和初步调查，苏凉对他说的话没有怀疑，拿出本子把他刚才说的记下来。“那么现在可以确定，案发时间是十二点到两点三十分之间，在这期间有客人来过吗？”
“我会让管家给你一份名单。”季寒锋看了下表。“苏院长，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等明天你的助理来了再开始工作。”
名单？这么说中午来季家的人还不少。想到季大少爷成为企业号舰长，政治与军部来往的人肯定不少，而且还都是不能轻易怀疑的，苏凉点头，跟着机器人出去。
季寒锋等她消瘦的背影消失门外，便把照片随手收进抽屉，也出了书房。
苏凉一路都在想那块汉代鸡心佩，在机器人叫自己才发现她到了以前住的房间。
“小姐，里面请。”机器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你下去吧。”苏凉脸上不动声色，让它离开。
季家的机器人都是成年男性，它们在苏凉眼里，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是的小姐。”机器人步伐平缓的走了。
这一点苏凉还是比较喜欢机器人的，它们不会多问，不像小白总有那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