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坂先生道:“是,我的祖父将乾陵的宝藏丢了之后,日本天皇也抛弃了我们小坂家族。我们的后人为了赎罪,开始搜罗各地的宝藏进贡。但是曾祖父交代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将爷爷的尸骨带回日本安葬。所以我们就…”

“明白,明白。”沈方寸道:“我们沈家也一样。那个年头,大家结了仇。但是仇恨不归到后人身上,我沈家的家主沈悦和你的爷爷埋在一起,这也就是一种缘分。说不定,他们在阴间还做了…”本想说夫妻,但话到嘴边,沈方寸道:“好朋友。”

小坂先生也笑了:“沈先生说笑了。那,你们沈家有什么好办法打捞上那一只沉船吗?”

“有。”沈方寸正色道:“不瞒你们说。我沈家是沈万三的后人,也是和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有仇在身的。我的想法是:那一群阴兵声势浩大,就是动用峨眉山,茅山的所有道士尼姑,那也制服不了他们。不如…想法子安息。”

“安息?”

“对!”沈方寸眉飞色舞:“陈友谅和他的大军,恨得是谁呐?!是夺了他们天下的泥娃子朱元璋!朱元璋的骨灰在哪里?在南京明孝陵!只要把朱元璋的遗骸取出来,撒到鄱阳湖里面,让陈友谅的大军啃去,吃去,他们就自然会安息了。”

“明孝陵?!”小坂先生大吃一惊:“那不是有中国的军队守护着的吗?!”

“对,1960年明孝陵就被保护起来了,现在是什么中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实,就算我们带着炸药去炸明孝陵,那也于事无补。明孝陵当初建的时候,差点挖空了紫金山。连孙权墓也只是他的看门冢而已。那大的呀,无法想象。书上就说了,明孝陵是北斗七星的布局,还是刘基,徐达、汤和等一班开国朝臣亲自为朱元璋选的址。”

“那,该怎么取出来朱元璋的骨灰?!”

“中国人做陵墓,肯定有个墓道。找到墓道入口就好办多了。我倒是从前听说过,这朱元璋的明孝陵入口的秘密,其实被那三个开国功臣家族的后代掌握着…后来,世事变迁。朱元璋大杀功臣,其中一个考虑就是想将当年帮他选陵墓的功臣灭口。后来,这三个人的后代全部改名换姓…我们得想法子找到他们。”

看到这里,唐卡的记忆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那沈方寸的话语,也渐渐小了下去:“找到了以后,就威逼他们开口说出明孝陵的秘密。还有啊,武则天的宝藏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我那死不开窍的二爷爷沈镛…以后会是个麻烦。你替我把他做了。对了,他还有个儿子,也做了。”

沈悦的手指在颤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她忍住冲天的怒气,继续看。

那小坂先生答应了沈方寸。沈方寸笑道:“那这件清代的唐卡,就算我的见面礼了。”

说完,唐卡从沈方寸的手上,转移到了小坂先生的手上。画面再一转,已经是夜晚。一堆身高马大,不同国籍的男子站在客厅。小坂先生坐在洁白的榻榻米上,嘱咐道:“你们去中国沈阳,做掉一个叫做沈镛的男子和他所有的亲人。”

“是!”

几天以后,一个包袱就送到了小坂先生的面前。为首一黑人男子道:“老板,这是沈镛的人头。他的儿子下落不明。我们会继续追查。”

可笑的是,这人头包袱就放在沈镛送给沈方寸的清代唐卡上。小坂先生打开了包袱,确定了是沈镛的没错,然后颔首:“一人赏五万美元。”

而沈镛那未干涸的血迹,顺着包袱慢慢蜿蜒而下,滴到了唐代上。凝固成了这一副唐卡上那一股深深的怨结之气。

这时候,唐卡的记忆更淡了。只见沈方寸从幕后转了过来,冷笑道:“二爷爷呀二爷爷。让你早点离开中国你不听…哎,也是找死。”又看向了小坂先生:“那先生以后打算怎么办?东北以后没了沈家,古玩市场只怕要找另一个接头人。”

“那,沈先生有什么办法?”

“我的儿子沈常青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让他去东北,以后改头换姓代替沈家。”沈方寸贼笑道:“当然,还要借一借小坂先生的秋风,才能把生意做大。等到掌握了大连的市场,到时候小坂先生想从中国内地走私文物,不就…”

沈方寸的言外之意是:不就不用跨国运输,直接从大连海关走私,不就成了吗?

“那就听沈先生的。”那小坂先生十分恭敬道:“沈先生为了寻找宝藏,收拾家主的遗骸。大义灭亲,我很佩服。”

沈方寸点了点头,又走到他的案几边:“小坂先生,这回就是你的不对啦。把人头放在这老唐卡上,怨气都沾染了上去。”

“哦?!人死后还有怨气?”

“有,要不然湖底怎么会有阴兵。”沈方寸抽出唐卡:“东西看来我得收回来,改天我送一件干净的古董给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画面又一转,似乎是上个世纪,美国的百老汇大街上。

这时候,唐卡的画面已经很淡。依稀间,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过了这副唐卡。又听沈方寸道:“常青,这一回爹派你去大连,是为以后咱们和小坂先生合作,走私中国的古董打先锋。你要把那里的市场弄起来。”

“是,父亲。”沈常青摩挲着唐卡,又问道:“这上面的…”

“是你二祖爷爷的血。”沈方寸面无表情:“以后除了咱们三房这一脉,沈家再无嫡系!你二祖爷爷的儿子和孙子还在外逃,我已经叮嘱了小坂先生,找到了他们就灭口。”又指着唐卡:“你处理一下,不然就放进火里烧了。”

“是!”

最后一段记忆,是沈常青来到大连,改名为万常青,开始了一段创业的旅程。而这一副唐卡,他随手放进了家中的皮箱里。

记忆结束。二叔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似乎还瞪着大眼睛望着虚无。从那空洞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沈阳东港村五一七惨案的遇难者。那一家姓沈的,其实都是沈镛的后代。他们都是死在小坂先生的“雇佣兵”手中。

忽然一口腥甜似乎要涌上喉咙。沈悦蹙着眉,靠上了旁边的墙壁。萧牧看她脸色不对,立即伸手过来扶。

“怎么样?看出来了什么?”

“沈家人内部自相残杀,五一七案子的死者是万常青的二侄子。万常青的父亲和日本人勾搭,引来国际雇佣兵…”她越说呼吸越沉重。心跳也越来越厉害。

自相残杀啊!二叔死在三叔孙子的手上!

沈家…嗬嗬,沈家就是这么“倒下”的吗?!三叔的孙子和日本人勾结,妄图染指武则天的宝藏…还有——她猜蝴蝶夫人号的案子——那个白化人是日本人手下的雇佣兵,又是蝴蝶夫人号惨案的制造者,那么,沈方寸应该脱不了关系。

疯了!沈家后代为了一船的宝藏,已经疯了!

一阵接着一阵心痛泛滥而来,她好难受,哭都哭不出来。旁边的萧牧默默听完了她的故事,然后把唐卡放回了皮箱子。

接着,萧牧挽起她的胳膊,要去见万常青万老爷子。

“萧大哥…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牧:“我不要,不要和这些人一起吃饭!”

“不行。”萧牧拒绝:“阿悦,别耍脾气。见不到万常青本人,那么也无法知道更多的讯息。”

道理她都懂,但现在她只想和这“万家人”拼命,替二叔报仇!替五一七惨案的受害者报仇!替沈家灭掉不肖子孙!怎么坐的下去?!

“萧大哥!”她有点气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得紧:“我知道你今天来是要见万老爷子的。但是我不要见他!他是刽子手!他和那个日本人…”她越说呼吸喘的越快,几乎都透不过来气,脸也开始涨的通红。

但萧牧这时候只是道:“阿悦,你冷静一点,凡事要分场合。”

萧牧骨子里的冷血和无情,就在此时此刻露了出来。钢铁的意志尚存,怎么可能会为什么人所动。

“好,你一个人留下吃饭。我自己走!”沈悦看劝说不了他,就决绝地转身离去。这一刻,她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脸泪水。

但是没走几步,她就不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来,让她觉得四肢麻痹,无法呼吸。忽然间,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往前栽倒,顺便把旁边的一个红瓶子打碎了。

旁边有女人的惨叫声,萧牧也跑了过来。蹲下身,却看沈悦已经闭上了眼。一张小脸,白的吓人。

“阿悦?!阿悦?!”萧牧正想抱起她,忽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是杜以泽,杜以泽比他更快一步抱起了沈悦。把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姐姐?!姐姐?!”

沈悦紧闭着眼,一动不动。而杜以泽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他想也没想,抱着沈悦冲了出去。刹那间,连人带车消失在夜幕中。

一阵混乱当中,万常青老先生和万世轩都走了过来。只见地上有一小摊血,还有一只被打碎了的清康熙郎窑红釉穿带直口瓶。旁边,有人小声道:“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忽然倒了下来。脸白的不得了。”

“不会是有心脏病吧?我爸心脏病发的时候就那个样子。”

“这么年轻,不可能吧…”

又有人注意到了:“对了,她本来和萧牧萧先生在一起讲话的…咦?萧先生呢?”

萧牧已经紧随其后,跟着杜以泽的车去了医院。路上,遇上两个红灯,杜以泽都是直接闯过去的。到了医院,他直接把沈悦抱到了急救室。医生确认是心脏病突发。

那一刻高大帅气的少年,差点腿软跪下。

现在,他看着杜以泽上气不接下气地倚在墙壁上,医生在抢救她。杜以泽就在外面,狰狞着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地砖。他走上前去,杜以泽又忽然暴起。

“姐姐有心脏病,你是想在公共场合谋杀她是吗?!”少年拽住了他的衣领,又一拳挥向他的眼眶。恶狠狠的样子:“萧牧,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把她弄成这样?!”

“我说我事先不知道她有心脏病,这算不算理由?”他还是面无表情:“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死了我就把你弄死,她落下什么病根我就让你坐牢,她没事了我也不会让她再见你。”杜以泽精致的眉眼,注满了怒气。

萧牧道:“等她醒过来了…”

“她醒过来了,我会把她带走。”杜以泽冷冽打断他的话。

萧牧却是意识到了什么,愠怒,然后小小的惭愧。想想那时候若是答应她一起走就好了。眼眶下渗透出丝丝的血痕。又咳嗽一声,杜以泽的人已经过来了。

他问:“杜以泽,你怎么样?”

少年冷漠道:“萧牧,你再不滚,我认识几个哈佛的开颅手术专家,要不要介绍介绍?”

萧牧没答话,他知道自己已经犯错。那么就让对的人做对的事。于是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第041章 该死

一灯如豆,当沈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万家的寿宴上倒下去的,只是迷迷糊糊中觉得心很疼,疼到后来,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医院那白花花的屋顶实在是眼熟到过分。她还插着氧气管,动一动,手上扎着的三个针头就跟着一起动。

她被痛醒的,没什么力气,但是觉得肚子很饿。

睁着眼睛过了好久,好久,才有白大褂过来。告诉她因为心脏病突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对了,林悦是个自带先天性心脏病的孤儿。其实,她也没把那病当回事儿。但是那一天不一样,事情太打击人,结果引得她的心脏病突发。

没想到,死神的光临这么容易。

下意识的,她张了张口。想喊一声:“萧牧。”但那一天,萧牧的“不行”却涌入脑海。有泪意上涌,却没有办法哭出来。她觉得,再为萧牧哭实在太丢脸了。灰心,失望,沮丧,还有二叔那一颗带血的头颅,萦绕在心头。

她不会放过这一群人的。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咔擦!”是推门的声音,白大褂对来的人说:“先生,您的探亲时间只有十分钟。病人现在刚刚脱离危险,需要休息。”

她张了张口:“滚。”

“林悦,你让谁滚?”杜以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支付你住院费的恩人吗?”

“小泽?”她哑然,还以为是萧牧。没想到是小泽:“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杜以泽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但已经表现的很克制。他随手把悬挂在空中的点滴调整了下。于是点滴滴落的速度慢了许多:“林悦,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你打碎了万常青的康熙郎窑红。”杜以泽冷笑道:“你该知道那是什么价位的东西吧?”

…知道,朗窑红是十八世纪始产于清朝督陶宫郎廷极所督烧的郎窑,是当时御窑厂的工匠模仿明宣德时期宝石红釉特征烧制的御瓷。釉凝厚,玻璃感强,佳品呈鲜红色。但也非常难烧制成功。因此当时有民谚说:“若要穷,烧郎红。”

现在的价位,不下三百万吧…正在懊悔,只听杜以泽又道:“东西价值三百五十万。不过万老爷子不打算和一个心脏病突发的人计较,所以不用赔偿。”

“…”她没好气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把你气病了的那个人。我把他揍了一顿,短时间以内不会出现在医院。”杜以泽的声音更近了,但是却有压抑不住的怒气:“那么亲爱的姐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男的是怎么用短短十五分钟把你气病的?”

“你怎么知道是十五分钟?”

“你当人人像你一样出门不看时间吗?”

“…”她别过脸去。打算不理杜以泽,但小泽却凑得更近了。他是伏在她的床边的,半只手臂搭在她的被子上。就像小时候。他买了一包双黄连冲剂,小狗似的伏在床边看她吃药。还会笑话她:“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怕苦。”

“林悦,你们是就以后结婚在哪里买房,还是生一胎二胎的事情吵嘴了?”他冷笑着问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回避不过。

“和这些无关,萧牧也不是故意气我的…”她深吸一口气:“不说了。越说越气,我还要珍惜自己这一条小命。”

“那你以后别去见他了。”杜以泽坐了下来,算是警告:“还有,我不认为你这种小心眼的人能在他身边能活下去。”

“好。”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这一次她真的心寒了。

“杜先生,十分钟到了。”外面的白大褂在催了。杜以泽就站了起来,临走之前,他又凑到她的身边咬耳朵:“萧牧的前女友林悦女士,我觉得你能迷途知返是好事。等到你下一次再被某个前男朋友气死,我想我大概可以准备收尸了。”

她瞪他,小恶魔长大了,成为了大毒舌。

却看小泽近在咫尺的眼眸深不见底,你看不见他的任何感情起伏,却有一种能把人吸进去的魅力,使人百般移不开眼睛。

“看够了吗?”杜以泽好笑地盯着她有点傻乎乎的眼神。

沈悦收回了目光:“哼,出去出去出去!姐姐我现在谁也不要见。”

话是这么说,隔日秦小蝶过来看她。她还是要见的。秦小蝶一反之前看到她必嘲讽的嘴脸,反而有些同情的笑:“老板娘,早知道你有心脏病,我该提醒你千万不要和萧牧这种人讲道理的。”说完,给她削了一只苹果。

其实秦小蝶这个人手工能力很强,给她弄头发就能弄出赫本头。削个苹果就能苹果皮不断,整个剥下来。完事了,秦小蝶坐在她的床畔,她咬苹果。而秦小蝶不顾医院的规范,居然拿出一支烟来抽,抽完了还说:“你知道吗?七年前,我被萧牧从那个魔窟救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我的大英雄。我想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但是他想要女人,我可以送到他的床上去,展示我最好的技术,包准他满意得不得了。”

沈悦看着她,不说话。秦小蝶冷笑道:“结果,我洗干净了去他房间。他却求我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去,还要再一次把那个毒枭给迷得神魂颠倒。因为他的兄弟就快要被折磨死了。”

沈悦微微动容,却听秦小蝶凄凉地道:“你知道他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有求人的时候吗?他说他的战友的断手被寄过来了,他难受得恨不得开枪崩了自己。我说,你别崩了自己,大不了我回去就是了。全当我没认识你。”

沈悦不言语,却是叹息一声。

秦小蝶继续道:“但是现在,我也想通了。他就是个圣人,圣人是干什么的?存天理,灭人欲。而我们这些俗人最好不要遇见他们。”

沈悦开了口:“你是劝说我离开他吗?”

“不,我只是想来问问。”秦小蝶站了起来:“老板娘,上个月我帮你看了这么多天店面,还管你的q.q群。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加薪。”

秦小蝶这才满意地走了。到了晚上,白大衣就把她的点滴给拔了。这时候,她就惦记起出院。归根到底,心脏病也就突发的时候比较危险,稳定了下来后就好了。她想要早点出去,毕竟知道了那档子事,再也睡不安稳了。

一闭上眼,二叔沈镛那空洞的目光仿佛就在面前。

到了晚上的时候,杜以泽又过来了。沈悦正好醒过来了,抬眼望去,先看到一双锃亮锃亮的黑皮鞋,继而是结实修长的双腿。这人是她的弟弟,看样子是来管饱晚饭的。却是笑道:“小泽,现在是轮到你伺候姐姐了吗?”

杜以泽不屑地把鸽子汤放在她的床边:“起来,别以为本少爷会喂你。”又看她瞪他,也瞪大了眼睛:“怎么,自己没长手吗?”

好吧,他的眼睛比她大,而且黝黑深邃的要命。沈悦悻悻然喝完了,杜以泽瞄了一眼她动过的鞋子,道:“不想在医院住,那你明天跟我回上海。”

“为什么?”她没觉得自己要死要活到要离开大连的地步呀。

“因为我良心发现,觉得一个有心脏病的姐姐流落在外面,不是被人给气死,就是被人给骗的骨头渣都不剩下。想把她带在身边看紧点,不行吗?”

“这什么话?难道我照顾不好自己?”她郁闷了。

“那前几天是怎么回事?”杜以泽的眼神危险起来:“沈悦,你在萧牧身边,是时不时想鬼门关一日游吗?”

“小泽,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沈悦心知肚明,萧牧只是个引子,病发的根源在于沈家的惨案把她打击得不轻。于是道:“我的病和萧牧没关系,他也气不死我。我得留在大连…”她有点愤愤然:“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和萧牧旧情复燃,还是你们打算登记结婚?”

“和他旧情复燃个鬼!”沈悦直接把碗往床头一放:“小泽,姐姐现在很忙很忙。没空管萧牧的事情!他要死要活也和我无关!”

杜以泽却是微微收敛了一点张扬,仿佛想到了什么:“如果你说的是你的古灵轩生意很忙的话,那我恭喜你,以后不忙了。”

她惊悚:“为什么?”

“我去看了看你的店。姐姐,虽然你在资金管理和店铺的选址方面全是错。但是恭喜你选古玩的眼光还不错。所以本少爷全包了。”

“…全包了?!”她过了好半晌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是更加惊悚。那,那些东西就算不是什么稀世孤品,也价值不菲呀。他怎么说包就包?!

…大概是看她木木呆呆的样子不太耐烦了,杜以泽敲了敲她的脑袋:“姐姐,你要开店可以。别在大连开,这一块地杜家管不着。”

她有的选么:“为什么?”

“总之别在大连开,其余的,北京,上海,深圳,就是开到台湾香港华盛顿伦敦都随你。但是大连不可以。”他说的很认真。

这个她明白,但是她叹了口气:“算了,小泽,不开店就不开店吧。”本来开店是为了养家糊口,顺便重操旧业。结果发生了这种事。家族的血海深仇往脑子里一搁,什么都要往后退。所以现在,报仇比开店要来的重要多了。

她得想方设法把万家弄下去,切断那什么小坂先生走私的通道。然后把所有的罪恶揭发……

想到这里,她觉得可以和小泽合作一下:“小泽,你说大连不是杜家的地盘,那你们杜家想不想收回大连的地盘?”

“姐姐,这种事不是想就能成的。”杜以泽倒是觉得这个话题合胃口:“万家在大连早就根深蒂固了。各行各业,也只认他们万家。只要他们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那谁也扳不倒他们。假如一举不击溃,那更会后患无穷。”

“假如,万家有什么把柄呢?”

“把柄?有什么把柄能把万常青打倒吗?”杜以泽觉得她的话有点诡异,但还是顺着道:“万家的经济犯罪证据一箩筐,但这些远远不够。现在国家提倡资本自由化,他们交点钱罚款也就可以息事宁人了。”

她点了点头,看来,证据得重要到“杀人放火”这个层面上啊。

出院的那一天,阳光明媚。她说想回沈阳看看,杜以泽同意了。但他有事,留下一个叫做“徐楠”的少年陪着她。徐楠问她去沈阳哪里,她报了一个陌生的地名,不是天使之家,不是曙光拍卖行。而是沈家的老弄堂。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证据证明万常青参与了走私和灭门案。光靠那一副只有她能解读的唐卡,什么都证明不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万家。等到万家和那什么小坂先生做交易,或者是走私文物的时候,一举揭发,警察就能抓现行了…不,惩罚远远不够。罚钱,坐牢什么的,她都觉得不够。最好是死亡。

死亡是最好的赔偿,不是吗?她已经起了杀心,要不然,二叔的灵魂在天不安。

来到了沈家的老宅前。唐卡的记忆里,1980年,沈常青就来到了沈阳,挖掘取走了二叔埋在荷花塘里的宝贝。于是,如今的沈家——其实只是齐腰高的野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