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泽说:“不,我们已经知道宝宝是怎么生出来的了!”

廷枢紧接:“是‘做爱’做出来的,要用小鸡鸡的!”

崇秋欲哭无泪,这两个小混蛋,离发育都还有十万八千里呢,现在就知道那么多成人问题了!

眼看着话题被一步步引向限制级,崇秋终于想起自己的职业来,他赶紧摆出师威呵斥道:“别瞎说,快去写作业!”

两兄弟早知道这个小舅舅平时色厉内荏,一点不可怕。

廷枢嬉皮笑脸:“已经做完了。”

崇秋说:“那拿来我给你们检查检查。”

哥哥廷泽蹲坐在地毯上,手臂支着下巴骄傲道:“我们都是互相检查的,从来不出错。”

崇秋心想,我一个大人还斗不过你们俩小孩?先引开话题再说:“我不信,如果出错了呢?”

廷枢眼眸一转道:“我们来打赌。如果没做错,你就告诉我们你和舅舅的事情!”

“如果错了呢?”

“唔,那我们就不问你了,去问生理老师。”

“什么去问生理老师?”救星及时赶到,崇秋热泪盈眶。

邵湘宇换好拖鞋,抬头看向沙发,立时黑了脸:“廷枢,从你小舅舅身上下来!”

廷枢撇撇嘴,咕哝道:“小气。”

廷泽抓着弟弟咬耳朵:“小舅舅是舅舅的,舅舅吃醋了。”

邵湘宇一左一右把两个小混蛋拎起来,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你们两个!”

两个小孩双双摇头,动作一致。

崇秋哼了一声:“他们什么都知道,人小鬼大!”

邵湘宇似笑非笑道:“来,说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廷枢一看难逃“魔爪”,索性放开胆子道:“你们是同性恋。”

某人满头黑线:“你们怎么知道?”

“那天我和哥哥偷听到外公外婆说的。”小廷枢洋洋得意。

“外婆说你们不能生小孩,问妈妈介不介意让我们认你们做干爹。”廷泽故作老成。

邵湘宇眼神凛冽地问:“还有呢?”

“没有了,后来我们偷听就被发现了。”廷枢吐吐舌头。

邵湘宇把兄弟俩放下来,反而冷静道:“你们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么?”

廷枢摇头,廷泽点头,廷枢见哥哥点头,也立刻点点头。

“说来听听。”

廷枢说:“就是两个男的一起住,一起睡觉。”

邵湘宇觉得好笑,逗趣道:“这么说你们两个也是了,你们也一起住,一起睡觉。”

廷泽一愣,又说:“你们亲嘴,还脱光了睡。”

邵湘宇挑眉:“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廷枢得意洋洋地说:“我们看到照片了!”

“什么照片?”崇秋忽然问。

廷泽眼看着刚刚脸色还有点缓和的舅舅神情一变,不由一抖,但想想看几张照片也不算做什么坏事,便又壮起胆子:“照相机里有小舅舅吃东西的照片,捂着脸的照片,还有烟花的录像,后面,后面…”说着说着,他结巴起来。

“后面什么?”崇秋厉色逼问。

廷泽硬着头皮道:“后面有很多小舅舅脱光光的照片。”

崇秋听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全身发抖,他看了看双胞胎,又狠狠地瞪向邵湘宇。

原来那日两人去院子里放烟花,邵湘宇偷偷把照相机搁在客厅门沿上,开了录像功能。移门打开客厅便朝院子开敞,相机录下了放烟花的全过程,包括他们后来的拥吻…

新年的第一次做爱,邵湘宇更不会错过如此大好机会。等崇秋睡着后,他就抱着昏睡的爱人拍了一堆照片,留作纪念…

崇秋与邵湘宇的视线僵持了几秒,便羞怒地转身离开。

双胞胎两个还一副有肆无恐看好戏的模样,邵湘宇满腔怒火顿时喷发!他拎起廷泽,大步走向储藏室。

“啊!”廷枢跟在后面哀嚎着抓挠邵湘宇:“舅舅干什么!舅舅干什么…别关哥哥!”

“你也要关。”邵湘宇毫不留情地把赖在储藏室门口的廷枢拖进客房,从外头锁上门。

两间房斜对相邻,邵湘宇站在门外厉声道:“先好好反省反省,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前几日两兄弟在家里大闹天宫得折腾,还拆了崇秋的游戏机,邵湘宇都没责备批评。小恶魔虽然可恨,也有可爱之处,何况他们只在这里住一个月,当看在崇秋的面上,邵湘宇也好脾气地忍了。

可现在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翻看长辈隐私!

真不知他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再这么惯下去,这两小孩再聪明机灵也绝对完蛋!

在书房里找到那台数码相机,邵湘宇一张张回顾起来。要是没有双胞胎那事儿,他绝对是越看越high的,可现在,他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开始几张是刚做完爱后崇秋的模样,被子只盖到腹部腿跟,裸着的上半身上星星点点,不少红色暧昧痕迹,外加两张睡颜特写。

邵湘宇专业建筑设计,跟艺术搭边的人往往对摄像有一定的实践,崇秋的这一套“限制级写真”可谓用尽了他拍张上的所有技巧…

当时还打了房间里的橘色灯做聚光,渲染,拍出来的照片颇有情色艺术的味道。

越往下翻,尺度就越大了。

双臂被置在头顶的崇秋,侧面,背面,正面的…

拍照的事情原本是极私密的,有些东西情侣之间互享可以算是情趣,但公开出去就是污秽猥琐了。

他妈那俩八岁大的小屁孩,竟然看了这十八禁的照片!

一想到此处,邵湘宇就背后发毛,恨不得杀了那两兄弟灭口!

可他心中明白,双胞胎并不是最主要问题,让他头疼的是崇秋的心情,这事在这种情况下被揭穿,按照崇秋的脾气,肯定羞愧委屈到极点去了!

这些照片…估计得删了。

***

邵湘宇关上卧室门,房间里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双胞胎的哭嚎全部消失在外头。

环顾了一圈,他走到紫木柜前,贴着柜子门,听见里头有细细的呼吸声。哎,他羞涩的小情人又躲起来了…

“崇秋?”轻轻扣了扣紫木柜,邵湘宇低声问:“你在里面吧?”

许久,里头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回答:“不在。”

邵湘宇无奈地低笑。

说起来第一次和崇秋上床,有一部分原因还是柜子。可他真正知道崇秋有钻柜子的癖好,却是在这房子装修期间。当时陆祥生陪崇秋买家具,所有的账单和购买原因对方都会整理好了发到邵湘宇邮箱里。关于这只柜壁上有透气口的高价紫木柜,陆祥生还特地解释了一番,就像有人又收集癖,强迫症…躲在柜子里也算是一种,但并非心理疾病。

从来没有亲自和崇秋聊过这个问题,邵湘宇思虑了一番,靠着柜子坐下来。

“呆在里面是什么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崇秋没想到邵湘宇还在,而且问了这么个问题,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脱口而出:“黑黑的,暖暖的。”

“里面舒服么?”

“嗯。”

“你这么说,我也想进去感受一下。”

感觉只是轻松的闲聊,并没有任何逼问强迫的语调,崇秋慢慢地放松下来:“这里只能呆一个人。”

又过了很久,邵湘宇语气平淡地问:“你在生气吗?”

崇秋说:“没有。”

“你在想什么?” 两人的对话速度很慢,似乎都在进行细致的思考。

“在想,和你说分手的那个凌晨…”

邵湘宇屏住呼吸,暗自心惊,难道崇秋又想和自己提分手?

“那天,为什么你那么快就答应了呢?”也许是在柜子里,崇秋觉得安全,于是沟通便不知不觉变得容易起来。那些原本面对面说不出来的话,也可以像流水一样,穿过分子间的罅隙,安静地渗透出去,传递给那个人…他幽幽道:“我一直没想明白,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伤心。”

呼…不是要提分手就好!

邵湘宇心中一块巨石放下,温和道:“崇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那天电话里你跟我说分手,我非常痛苦,我以为是你想离开我和陆祥生在一起。”

每次想起陆祥生对“宠物与饲主”那几句言论,邵湘宇都觉得心脏扎针,对于“分手”的心结是必须要解开的。他又道:“我那个时候也在生气,气你和陆祥生太亲密,我以为你爱上了他,不爱我。”

崇秋把脑袋靠在柜壁上,仿佛这样,就是靠在邵湘宇身上:“你不要生气…我和陆祥生没有什么,我不爱他。”

第77章 教育

皮夹里还有崇秋写的那张“情书”,如果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思,那自己就是天底下头号傻逼了!

“嗯。在北京出差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你心里的想法,害怕你跟我说分手,所以不敢和你联系。我又怕自己被嫉妒和愤怒附身,强迫你欺负你,你会越来越讨厌我…”

“你是笨蛋…” 崇秋眼眶发热,说话带着鼻音。

“嗯,我是笨蛋。”

崇秋听得心里暖和,又继续道:“那时…我很想念你,想和你说话…”

“呵呵,是么…”虽然在纸上看到过那几句,但亲口听爱人说出来,邵湘宇还是很没形象地开始傻笑。

“我猜也许你不喜欢我和祥生在一起,和我赌气呢。”

“嗯,没错。”

“我犹豫了很久才有勇气给你打电话,因为我不确定,怕你是别的原因不理我。”

“你也是笨蛋,”邵湘宇道,“相爱的人都是笨蛋…”

蜷缩久了,崇秋觉得背有些不大舒服,他微微挪了一下位置,又把那日电话里的事情一句不差地复述给邵湘宇听。

对方听后愤恨道:“那是分公司一个叫易傅知的副总安排的,我当时潦倒消沉,他自作主张给我找了个MB,直接送到我房间里来,我没碰那人…我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会和别人上床?”

“原来那个副总才是坏人。”崇秋郁闷地用手挠了挠柜壁。

“我把他炒了给你消气,好不好?”

崇秋腹中叽里咕噜挣扎了一番,说:“好。”

唔,心里舒坦多了…

“呵呵,小傻瓜…”邵湘宇带着宠溺地口吻问道:“后来呢?”

“那天晚上,我也像现在一样呆在柜子里,又恐惧又伤心…我想,你找了新欢,你不要我了,我要搬到哪里去呢,能不能找到房子租,钱够不够,我还想过,把你的酒都偷走,去卖掉…报复你…”

“你可真能胡思乱想。”

崇秋摸摸鼻子:“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自己傻兮兮的。”

“呵呵…”真是可爱。

“分手以后我没过多久就后悔了…我想收回那句话,也许你会原谅我,我们仍然在一起,和以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样痛苦的感受,这一刻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我等得心里好疼好疼…”

这句话后,是长久的静默。

蓦地,邵湘宇把脸贴到了柜壁上:“崇秋,我想抱抱你…”他忍不住地乞求:“你出来…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崇秋心想:也许邵湘宇是巫师,总是给自己灌了迷魂汤,忘忧水…

过了十几秒,里头响起了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柜门开了一条缝。

邵湘宇见崇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他的眼睛红红的,发现邵湘宇就在自己边上时,又胆小地一缩。

邵湘宇安静地,悲伤地,欢喜地,渴望地,深情地注视着他,看着他把身体慢慢挪出来,用乌龟爬的速度挨到自己身边,轻轻伏到自己身上…两人相互依偎。

张开双臂,把他的小傻瓜揽进怀里,好像空虚的心脏被填满了,温暖,安全,充盈着莫名的感动。

邵湘宇用手一下一下抚摸崇秋的胸口,叹息道:“揉揉,就再也不疼了。”

崇秋的额头抵在邵湘宇肩上,这样子表情也可以藏起来不被对方看到,和柜子里一样安全。

“你没有回来,我好恨你,”崇秋轻轻蹭着他:“既恨你,又想你。”

“…现在呢?还恨么?”

崇秋微微摇头,感受着邵湘宇温柔的动作,呢哝道:“怎么办好?我还不想原谅你…”

邵湘宇亲吻爱人的耳鬓,道:“那就不原谅罢,只要你在我身边,再多惩罚,都是甜蜜的。”

“嗯…我要惩罚你偷拍我照片的事。”

邵湘宇苦笑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好不容易把爱人哄了午睡睡下,又允诺对方会把那些偷拍的照片删掉,邵湘宇出了卧室。

被关起来的兄弟俩没什么动静,估计已经哭乏了。

邵湘宇心里清楚,很多鬼点子坏主意都出自哥哥廷泽,廷枢多数是个帮凶。他考虑了一下,先打开客房的门。

廷枢蹲在地上,满脸泪痕,看见邵湘宇,一脸凶相地瞪大眼睛,却一声不吭。

“看来还没反省好么?”邵湘宇阴森地笑了一下:“别以为我会心软,我可不像你爸妈那么纵容你们…跟我摆脸色?行,我先拿你哥开刀。”说着他作势离开。

廷枢一听邵湘宇要拿哥哥“开刀”,小狗似的蹿起来吼道:“你打他我就告诉外公外婆!”

“你们还真是被宠坏了,”邵湘宇冷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动手,打了他再关三天!”

廷枢脸色一白,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几乎没有人真打骂过他们,本来还以为舅舅也一样…可是,怎么那么凶、那么凶、那么凶啊…

“呜哇…”廷枢扯开嗓子大哭:“我要外公外婆,舅舅恶人!呜啊啊…”

廷泽在储藏室听到弟弟凄厉地哭声,惊得一边拍门一边嚎叫:“别打廷枢,别打他!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邵湘宇走到储藏室门口,厉声问:“错哪了!?”

“呜…不该乱翻东西…”

“还有呢?”

“没、没有了…”

“没有了?!”邵湘宇反问了一句,抓起亦步亦趋跟上来的廷枢,狠狠一掌打在他屁股上,廷枢大叫:“哥哥哥哥!”

廷泽在储藏室里大哭起来:“别打别打!呜啊…我们不该拆小舅舅的游戏机…”

邵湘宇又打了几下,疼得廷枢直求救:“哥哥啊!哥哥…”

“我们不该看那些照片!舅舅别打了!呜呜…”

邵湘宇放开廷枢,小家伙捂着屁股趴到储藏室门上,一边抽泣一边委屈地叫:“哥哥…呜…”

储藏室的门被打开,兄弟俩立即泪眼纵横地抱成一团。邵湘宇好奇又好笑,却依旧狠下心肠,板着脸孔逼问:“为什么不该看?没反省好继续打。”

“呜…那是舅舅的…”

还算知道点原因,但没说对重点,“知道你们的行为属于什么吗?”

廷泽老实巴交地摇摇头。

邵湘宇严肃道:“这些照片是私人的,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侵扰、利用和公开它们。你们侵犯了舅舅的隐私权,这是一种犯法行为。”

虽然小孩子的举动并不足以构成如此严重的罪名,但教育方面还是要从细节抓起,往严重了说。否则他们这种并不以善意为出发点的动机,没有人纠正,等长大了养成习惯,就极容易铸成真正的大错。

“如果你们不承认这个错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以后看他人的日记信件,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或者无意间出卖同伴机密,等等类似行为,你们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错,更不清楚所需要承担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知不觉就犯了法,就是因为不知法,不懂规矩。这些道理,你们爸妈都不教给你们听么?”

“爸爸妈妈不管我们…他们很忙。”廷泽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说得极委屈。

邵湘宇心想,也难怪,姐姐和姐夫都是事业型的人,两个孩子得不到他们的关注,还三天两头被丢到外公外婆家。老人家对孩子又是溺爱过多,教育偏少…

所以说,邵湘宇不想有孩子也是这个原因。爱人和事业已经分去了他所有的精力,他还哪来的闲心管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