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云影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身体滑进病床后,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慕晋霖觉得这个女人奇怪极了,上一刻还在戏弄他,下一秒竟然就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了。

他连着摇了摇头,最后才退出了病房。

“外面是什么情况?”慕晋霖关上病房的门,问李沁。

李沁沉声道,“现在外面疯传是陆之桥想要铲除我们,这次的酒会没有人受伤,除了你和云小姐!”

“那下手目标还真准!”慕晋霖残忍的勾起一抹笑弧,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走廊上大部分的光线,李沁被笼罩在偌大一簇的阴影里,也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督军,你认为这事情是陆之桥派人干的?”李沁疑惑的问。

慕晋霖鹰隼的黑眸凝着天边浓重的夜色,冷笑出声,“我量陆之桥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李沁若有所思的点头,“督军,那现在我们该如何看?”

“今晚先留这里,明日我按原计划对陆之桥登门拜访!”慕晋霖沉声吩咐道。

“这…”李沁虽然对慕晋霖还如此友好对陆之桥的态度有些愤愤不平,但看到慕晋霖脸上全是他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他便咽下了心中不满的情绪。

慕晋霖回到病房外,隔着窗户后,病床上的人儿已经进入了梦乡。

李沁想起他说的回督军府的话,便细声问,“督军,那我们回去了,云小姐怎么办?”

被他这一问,慕晋霖浓挺的眉亦凝上了淡淡的疑惑,过了好久,他才吩咐道,“别惊醒她,派人在医院守着她,等她休养好了,再送她回家!”

“啊?”李沁突然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声。

慕晋霖正欲离开,却不得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皱着眉头沉声问,“你这么伤感,那云小姐在医院里休养的这段日子里,就由你来照顾她吧!”

“啊?”李沁痛苦的看着慕晋霖,急忙摇头。

“督军,这万万不可,云小姐是你的贵宾,我一你部下,我怎么能去照顾她呢?更何况,我这还是个男人啊!还是你亲自照顾云小姐吧!”

慕晋霖疑惑的看着李沁,很快脸就冷了,他佯装生气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就不是男人了?”

李沁连忙摆手,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慕晋霖暗自抿嘴笑了笑,也不逗他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行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辛苦了!今晚不用你在这里陪我了,你好好休息去吧!”

“不行,督军,今晚我要守在这里…”李沁生怕再有乱党来闹事,坚持要继续坚守岗位。

慕晋霖倒是神色还有些尴尬,正巧陈孝之过来,他听到,伸出手肘猛地朝李沁的胸口用力顶了一把。

“我说李沁,你家里不是有姑娘等着你吗?你怎么还这么木讷呢,有你老大在这里,你还怕有人再来伤害云小姐,我说你这脑子,每天怎么都不知道转弯呢?”

李沁明白过来,憨厚的笑了笑,“那我今晚就在隔壁休息吧!”

“隔壁你也能睡,得隔好几个房间睡呢!”明知道慕晋霖脸色不好看,陈孝之还夸大其词的取笑着慕晋霖。

“可隔壁的隔壁没有休息的地方呀?”李沁老老实实的答。

陈孝之被他打败,他附到他耳边,暧昧道,“等你和你的姑娘成亲了,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李沁还是疑惑,这和成亲不成亲有啥关系啊!

“好了,孝之,别老拿李沁开涮!有事情找我?”慕晋霖朝李沁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自己推开病房的门,和陈孝之坐到了云影的病床边。

“仲祺,你猜刚才我回医院的时候我看到谁了?”

病房内只亮着一盏灯,斑驳的墙上倒映着两道黑黑的身影,外面静的仿佛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陈孝之刻意压低了声音问,狭小而空气并不好的病房内,他沉沉的声音更多了几分诡异。

“什么事情?”慕晋霖警觉的问。

“是沈家二小姐,她居然一直躲在医院门后的大树下,一直朝里面望,你知道的,门口有重兵把守,她肯定是进不来的!”

慕晋霖听到,颇为烦躁的站起来,讪讪的抽了抽唇角,嗓音暗哑,带着几分愠气,“如今时局混乱,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事!”

“仲祺,要你与一个裹足的女人成亲,我理解你,不过,你是不是顾及云小姐的感受?”陈孝之看着病床上安然入睡的云影,试探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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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跟着我

“仲祺,要你与一个裹足的女人成亲,我理解你,不过,你是不是顾及云小姐的感受?”陈孝之看着病床上安然入睡的云影,试探的问。

没想到却遭到慕晋霖当头一声冷喝,“孝之,话不可乱说!”

陈孝之感觉到他的冷意,顿时抽了一口气。

慕晋霖神色肃穆,声音又低又沉,“我并不是瞧不起沈家二小姐,只是家父毫无消息,大嫂又深陷困境,我们在川州的状况,皆是又惊又险,如此糟糕的状况,让我撇下一切去风花雪月,我还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至于她!”慕晋霖望着床上早已熟睡的女人,眼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现在还没到被女人左右的地步!”

慕晋霖冷傲的唇角处还留有轻狂的气焰,更多的是自己那颗谨慎而多虑的心,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由不得他多想。

陈孝之沉下心思,细细想了想,倒是颇为赞同他说的这些话,只是,刚才的那一幕,他不由得又看了慕晋霖一眼。

于是,站起来,朝他肩头毫不斯文的砸了一拳,“仲祺,比起那些富家子弟,你也有风流的资本!如果你想,是可以的!”

他的意思,不仅指云影,若慕晋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又岂会得不到。

慕晋霖笑,多有几分邪肆与自嘲之意,“若有幸遇到知己红颜,一个足矣,太多,我也无福消受!”

“将来遇到无福消受的,送给我!”陈孝之不正经的说。

“我去睡了,累!”陈孝之说完,还不忘暧昧的看了床上的女人一样,给了慕晋霖一个了然的眼神。

站在窗边的慕晋霖无奈摇头苦笑。

夜色逐渐暗沉,天边的星光也是寥落无几,那抹高大的黑影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露出一双清澈而灵动的眸子,宛如未经打磨的黑宝石,静静的散发着璀璨而纯净的光芒,堪比天边的星辰还要美,还要透亮。

云影看着慕晋霖的背影,那么高大,伫立在那,却总有些说不尽道不明的孤寂与清冷,而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窜进她耳膜内,她听得无比的真切。

但她却不懂,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定是最简单又是最直接的交易,有何不可?

夜深沉,有些寒意,云影鼻尖一堵,忽然打了个喷嚏。

慕晋霖快速转身,云影看到他冲过来,顺势趴在病床上又咳了两声。

“你感觉怎么样?”慕晋霖关切的问,伸手替她扎了扎被子。

云影睁开惺忪的双眼,并用手揉了揉,看到是慕晋霖,她眼眸里有些诧异,沙沙道,“刚才有些不舒服,你怎么还在这里?”

“来,喝点水…”慕晋霖直接倒了水过来,递给她。

云影却是摇头,眼眸清澈而无辜,“头痛,起不来…”

慕晋霖唇角动了动,一弯身,坐到床边,将她扶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将水杯递在她唇边。

云影咕噜了几口,喝得急,她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慕晋霖急忙顺她的背,却发现,她衣着单薄,隔着那薄薄的病服,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顺滑的背脊,还有那娇嫩的肌肤。

手掌亦不由得放慢了一些,最后,他讪讪的收了回来。

“好些没有?”慕晋霖将她放回到床上,坐下,颇为严肃的问。

“你语气好重,像是对待你的兵一样!”云影没头脑的来一句,弄得慕晋霖半天都没反映过来。

“没照顾过女孩子吗?”云影再问。

慕晋霖打量着她,捕捉到她眼眸里狡黠的光芒,他沉声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云影只好不再说话,自己又窝进被窝里,目光却没有移开,大胆的落在他身上。

虽然知道她胆识过人,但慕晋霖还是被她这样一直盯,一直看的,弄都很不自在,他高大的身板朝靠着门口的病床一躺,随着咯吱一声响,云影看到的就只是他的背影。

真是奇怪的男人!云影突然嘀咕了一句。

慕晋霖这边却是抿了抿唇,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一宿后,云影醒来,病房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立即掀开被子,却被正进病房的护士叫住。

“慕督军呢?”云影急切的问。

“刚离开,他让你在这里好好休养!”护士老老实实的答。

“他走了多久?”

“就刚才走的…”

“喂,你还没穿鞋…”

护士在身后大喊,云影打着赤脚穿着宽大的病服朝护士所说的方向追去。

听到前面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云影亦是加快了步伐,很快,就看到了慕晋霖的背影。

慕晋霖感觉到身后有异样,缓缓转过身来,当他鹰隼的眸子落在身后脚步也戛然而止的云影身上时,他微微一怔。

云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他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眸里都是骇人的光,只好站着不动。

慕晋霖冷冷喝了一声,“回去——”

云影依旧站着不动。

旁边的士兵都很自然的低着头不看两人,非礼勿视。

慕晋霖转身就走,不理她。

云影跟在他身后,也不叫他,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慕晋霖脸上布满了愠色,他眼睛的余光瞟到她赤脚跟在自己身后,脸便绷得更紧了。

尽管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云影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他眼睛瞟过来的余光。

他踌躇走过的地面,有细微的咯吱声。

如果她没有听错和看错的话,前面一米处,就在他们相隔一米的距离处,有碎玻璃渣子。

经过时,云影心微微一动,,经过他踌躇的那一处,她忽然地微微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赤脚踩在那些碎玻璃渣上面。

立刻,脚心有血丝渗出,拖在了地上。

慕晋霖突然停下脚步,云影感受到脚下的疼痛,皱着眉头退了一步。

“宋云影,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突然就像是毫无情面可讲一样,冷厉的怒斥她。

云影心一颤,站在他身后,无辜而又委屈的望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准跟着我!”他再次喝道。

云影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而又安静的站在那里,穿着皱巴巴的病服,身体单薄又充满了病态,而他看到,她白皙的双足,染红了一大片。

他如之前的那个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站在那里,冷冰冰的俯瞰着她,审视她,薄唇紧抿,不苟言笑。

慕晋霖再次转身,云影又跟了两步,没想到他突然拔出手枪,直接对准了她的脑门。

“宋云影,再靠近我一步,我就一枪毙了你!”他冷沉的喝了一句。

云影真的被他吓到了,拐着脚怯怯的退了好几步,只是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再望着慕晋霖时,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来接他的吉普车刚停下,李沁快速从车里跳了下来,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

“督军——”他叫了一声。

慕晋霖收回手枪,冷冷瞥了她一眼,快速朝停下的吉普车走去。

“那些学生暴动很厉害,街上有些日本人的商铺都被炸了…”李沁追上他的步伐,忧心的说。

“我知道了,你留下来照顾那个女人!”慕晋霖扔下一句话,就钻进了车里。

“督军,那里很危险,我一定要去!”李沁敲着车门,要上去。

慕晋霖不耐烦的喝了一句,“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照顾那个女人,这是军令!”

李沁呆在原地,莫名其妙的望着沉冷着脸的慕晋霖。

车子一溜烟就走了,李沁回过头来,云影还站在那里,一看到她脚下的鲜血,李沁吓了一跳,“云小姐,你脚都流血了!”

云影吸了吸鼻子,黯然垂下眼眸,只见她弯下身体,扶着自己的脚踝,凝着眉,痛苦的“嘶…”了一声。

“快,快去里面抬担架来!”李沁急忙叫来站在外面的几个士兵。

云影什么都不说,担架来了,她便乖乖的躺在上面,只是在医生为她拔脚心的玻璃渣时,她硬是忍着一声也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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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以后跟我了

随着医院外几声沉闷的枪响,夜色席卷而来,沉重的压在医院的上方,偶尔有匆匆的脚步声而过,随即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了,今天街上暴乱得厉害,这个城市也让人越来越活得心惊胆颤,李沁跟随慕晋霖多年,还没有哪一次会像这些日子在川州一样,三日一小炸,五日一大炸的,更不说藏在暗处的各种觊觎他们包藏祸心的人了。懒

李沁焦躁的在云影病房外踱着步子,云影打开病房的门,疑惑的问,“李沁,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是呀,云小姐,一大早整条街都在散发不利于督军的报纸,也不知道是哪个报馆发的,然后有学生开始游行,说要抵制督军控制他们的川州,要我们退出川州外,还骂督军是残暴的土匪,这些学生游行不说,当中还有日本人趁机闹事,结果,街边的日本人开的铺子都给人烧了!”

“噢…”听到李沁一番话,云影眼眸一暗,忍不住朝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多看了两眼。

“云小姐,你进去吧,你这脚还有伤呢!”李沁小心翼翼的扶着云影又坐回到了病床边。

见李沁始终是绷着脸,云影微笑着安慰道,“会没事的,别着急!”

李沁这才憨憨的笑了笑,“那云小姐,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刚出来,远远的就看到走廊那走来一个黑影,李沁一看,果然是慕晋霖,他走路飞快,脚步沉重,很快,他就看到了他的脸,黑得可怕。虫

“督军,你没事吧!”

李沁快速迎上去,慕晋霖摇头,直接来到云影的病房前,他没有进去看,于是沉声问他,“她脚怎么样了?”

“全是玻璃渣,已经被清理出来了,但还不能长时间走路!”李沁如实回答。

慕晋霖冷峻的脸布满了寒意,隔着虚掩着的门,他鹰隼的目光落在病床垂下的那双缠满白色纱布的脚上,只见他唇角一勾,冷然道,“这个女人以后就跟我了,你快去准备一下吧!”

“啊…”李沁瞪大了眼,不明白他说的话。

这个女人以后就跟他了?他是指的云小姐,还叫他快去准备一下?那是让他去准备什么?李沁一下懵了,摸不着头脑的望着慕晋霖。

“呆子!”慕晋霖横了他一眼。

“你先回督军府,准备一下,我马上带她过去!”慕晋霖不得不说得更仔细一些。

李沁恍然大悟,很快他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并中气十足的站得笔直,“是,督军,我马上就去办!”

慕晋霖站在门口,顿了顿,这才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云影靠在床头,听到开门声,看到是他,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