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晖回头看了一眼囚车里的尸体,无奈的说道:“应该是冻死了,这天实在是太冷。”

“哼。”容悦冷笑着上前两步,但见那死了的小太监脸色灰白且已经挂满了雪花,旁边站着两个随行的军医也只是漠然的袖手站着,这大冷的天没有人愿意伸出手去检查一个冻死的小太监。

“娘娘,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呢!”陈存孝凑上来,无奈的问。

“怎么办?”容悦转头看了容晖一眼,冷笑道:“实话实说呗,难道皇上问话你也敢撒谎?”

“这可不敢!”陈存孝忙忙欠身道,“还请娘娘给奴才指条明路。”

“没有什么明路,陛下明察秋毫,我相信这件事情他自然会查清楚的。”容悦说完,转身走了。

陈存孝一时间脸上有些抹不开,又无奈的看着容晖,容晖忙劝道:“陈公公不要生气,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直爽的性子,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从不屑于拐弯抹角。”

第四十四回,偶然风寒

对于容悦的直爽性子,陈存孝没有半分指摘的余地,面对容晖的解释,也只能顺坡下驴不再多说什么。当下便叫人把尸体从囚车里弄出来,叫人找了一领草席一裹,丢到后面的车上去了。其实原本下面的人说要就地掩埋的,反正是个小公公,尸体弄回去也没人领。但陈存孝觉得这人好歹是个证据,不管死的活的弄回去,好歹皇上问起来他也能说两句话。

本来是一不大不小的事情,按理说也影响不到行程,然而当晚容悦就忽然发热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人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了。

这下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幸好是已经进了中原地带,再走半日的光景便可到冀州行宫下榻。陈存孝便跟容晖商量了,传令下去全队人马分成两组,一组轻装简从护送悦妃娘娘快马加鞭进冀州行宫,另一队人马护送着悦妃娘娘的行李细软以及重伤未愈的绿云随后跟着。

容昭和梅若在容悦的马车里照顾着,容悦裹着厚厚的棉被,脸色潮红,嘴唇干裂,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看上去特别的可怜。容昭手里拿着湿帕子不停地给她擦脸擦额头擦手,梅若则拿着紫砂小壶用壶嘴对着她的嘴巴一点一点的喂水。

“哎呀!这马车颠死了!这水根本喝不进去!”容昭看着容悦脖子下面的帕子都湿透了,万分焦躁。

梅若只得把小壶放到一旁的暖筐里,低声劝道:“公子别着急,再有半天的光景就到冀州行宫了,到了行宫咱们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冀州行宫距离上京城只有一百多里路,是皇上夏天避暑的地方,每年都有修缮,里面各色都是齐全的。所以住进那里就等于进了皇宫,那里不但有太医而且也有个御药房,里面各色都是齐全的。

对于这些,陈存孝早就跟容昭说明白了,此时容昭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有把容悦额头上已经不再冰凉的帕子拿下来丢进水盆里,又换上一个更凉的。

好在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到了冀州行宫,马车直接从行宫的侧门进去,直到梅香书斋门外的窄道跟前才停下来,陈孝存叫了两个壮年太监过来背容悦下车却被容昭挥退,梅若和兰蕴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昏昏沉沉的容悦从车里下来,身形高大的白芍上前来背着容悦一路疾走进了书斋。

因为冀州行宫以皇上避暑为主,所以景致多为夏日的风景,盛夏之时这里碧水青山清凉舒爽,冬天里却没什么好的景致,唯有梅香书斋里种着几棵老梅树,此时已经进了腊月,遒劲的树枝上拨出了新条,上面结了累累花苞。

雅致的景色无人欣赏,一行人把容昭送进屋内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气都来不起松一口,容昭便大声喊道:“太医呢?太医?!”

“太医!快!快!”陈孝存朝着外边大声的喊着。

“来了来了!”两个太医拎着药箱应声而入。

“快!快给悦妃娘娘诊脉!”陈孝存指着已经放下帐幔的床,焦急的说道。

两个太医早就接到消息,知道眼前这位是皇上在西凉城新封的悦妃,这位靖西候的嫡女颇得皇上的宠爱,一见倾心直接封妃,这等尊荣除了她父亲战功赫赫之外,定然还有这位娘娘本身让皇上放不下的长处,所以此时此刻谁也不敢怠慢。

容昭看着这两个太医仔仔细细的给容悦诊脉,之后又随着他们两个退至外间,皱眉问:“我姐姐的病怎么样?”

两个太医不知道这个眉眼带着几分阴柔的华服少年是什么身份,一时只转头看陈存孝,陈存孝忙道:“这位是靖西候世子爷,悦妃娘娘一母同胞的兄弟,娘娘的病情到底如何?你们倒是快说!”

“是,娘娘的风寒很严重…”

“很严重?到底有多严重?!”

“娘娘之前身体手上本来就虚弱,又经过长途跋涉…这身体根本经不起一点意外,而这一场风寒又经过十几个时辰的延误,寒气入了五脏不能及时的散出来,所以…”

“只是风寒而已,难道你们这些御医还能束手无策?!”容昭怒问。

御医看了一眼陈存孝,又吞吞吐吐的说道:“世子爷放心,束手无策倒还不至于,只是…没有十天半月的调养,娘娘是不能启程进京的。这风寒也不是小事儿,最容易坐下病根儿,所以…”

容昭此时顾不得许多,因不耐烦的说道:“既然这样还不去开药方!磨磨蹭蹭吞吞吐吐作甚?”

这太医是在宫里当值的,平日里极受人尊敬,除了皇上之外还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们吆五喝六的,一时间对这个俊美的少年多了几分厌恶和不满,便没再多说,躬了躬身下去开药方煎药去了。

看着这两人出去,容昭忽然笑着问陈存孝:“陈公公,你说这两个太医该不会因为我说了两句就生气了吧?”

“不会吧?”陈存孝当然看见了两个太医脸上的不满之色,但嘴上还是打圆场:“世子爷多心了,他们至多是怕担责任,素以把娘娘的病情说的严重一点罢了。”

容昭微微冷笑:“那就好,否则他们若是给我姐姐的药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再弄出点什么事儿来,你我可都难给皇上交代。”

陈存孝听了这话立刻笑着摇头:“世子爷您多心了!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娘娘的药里做手脚啊!再说,娘娘因为伤了风寒而入住冀州行宫的事情老奴已经派人进京专门面奏皇上了,想必很快就有圣旨下来,世子爷放心,娘娘可是咱们万岁爷心坎儿上的人,有真龙天子的福气庇佑着,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容昭淡淡一笑,转身进卧室的时候留下一句:“借您吉言了。”

陈存孝看着容昭修长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位世子爷的脾气还真是臭,就他这牛气冲天的臭脾气以后进了上京城肯定不好混。

第四十五回,敲打收买

“公子,您这么跟那两个太医说话,只怕他们会不高兴的。”梅若趁着没人的时候小声提醒容昭。

容昭轻笑着勾了勾梅若的尖下颌,笑道:“若儿,连你都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的?可见本公子的演技越发的精进了。”

“公子?您是故意的?!”梅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实在弄不明白容昭是想干嘛。

“如果他们早就拿了别人的好处要害姐姐,自然不需要我怎么去奉承讨好,因为我们毕竟是新来的,比起在这行宫里的根基,我们恐怕连一个太监都不如。相反,如果他们没有被谁收买利用还有一颗医者之心的话,自然不会因为我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两句不知轻重的话就对新封的悦妃娘娘下黑手。”容昭说着,又抬手捏了捏梅若的脸颊,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容瞥了一眼捧着托盘进来的一个小太监,问道:“傻丫头,明白了吗?”

梅若羞涩的点了点头:“谢公子教诲,奴婢明白了。”

进门而来的小太监则堆着笑脸上前来,躬身道:“世子爷,这是陈公公叫咱们膳房炖的煮的姜枣茶,您快趁热喝两口吧。”

“瞧瞧,这在皇宫里伺候的人就是不一样,多周到呀!你们得学着点。”容昭伸手接了姜枣茶,转头却教训梅若。

“公子教训的是,奴婢是该跟公公们好好学学。”梅若一边应着一边抄小太监欠了欠身,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浅笑道:“多谢公公费心想着我们公子了。”

“哎呦,这可怎么好意思呢。”那太监显然是没想到自己送个姜枣茶还能得赏钱,一时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若是不收,我们公子才不好意思呢!我们家大姑娘这病还要熬些日子,以后麻烦公公的日子还有呢。”梅若温婉的笑着。

那太监暗暗地掂了掂荷包,这到嘴里的肥肉说什么也不想吐出去,因此忙堆了笑脸,说道:“如此,奴才就多谢世子爷了。”

“客气了。”容昭淡淡的笑了笑。

“世子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奴才必定竭尽全力。”小太监笑呵呵的说道。

容昭和煦一笑,点头道:“好。以后少不得麻烦公公。”

“那行,公子忙着,奴才先告退了。”小太监又欠了欠身,朝着梅若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公子?”梅若试探着看容昭。

容昭轻轻地点了点头,梅若微笑颔首,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过一个时辰,陈孝存亲自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给容悦服用。因为这里是行宫,不比路上的小客栈里房屋受限,所以容昭身为外男便不好在容悦身边贴身服侍,只得跟容晖一起守在外间等着,而绿云则因为受伤经受不住颠簸这会儿还在路上,所以容悦的床前只有兰蕴和白芍两个人服侍。陈存孝双手把托盘送到床前,兰蕴接过陈孝存递过来的汤药,先凑到嘴边浅浅的尝了一口,微微皱眉问:“这药怎么这么苦啊?”

“这良药苦口的理儿姑娘倒是忘了吗?”陈存孝轻声问。

“良药苦口是没错,可这药也太难喝了。”白芍说着,转头看卧室的珠帘。

“怎么了?”容昭在外边问。

“世子爷,这位姑娘说药太苦,不给娘娘喂…这会儿工夫娘娘都烧的迷迷糊糊的,还是赶紧的喂药要紧哪!”陈存孝不满的瞥了白芍一眼。

“是吗?”容昭皱了皱眉头,抬脚进了卧室,从白芍的手里接过药碗凑到鼻间先嗅了嗅药味,又皱眉道:“我尝尝…唔,怎么这么苦!”

旁边的太医微带不满的解释道:“这里面加了黄莲,自然是比寻常的汤药苦了些。但娘娘外感风寒内有郁热,如今高热神昏,心火亢盛,这黄莲是最适合的了。”

容昭又细细的尝了一口汤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方把药碗交给白芍,并吩咐道:“把姐姐扶起来喂药吧,劳烦陈公公叫人准备些冰糖来,等姐姐喝了这汤药给她含在嘴里一块儿去去苦味也好。”

“世子爷放心,咱们这里有山楂蜜饯,是专门预备着给娘娘们送这苦药汁子的。”陈孝存说着,又吩咐身后的小太监,“还不快去取来?”

当下,容昭看着白芍和兰蕴以及梅若三个人把大半碗汤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容悦的嘴里,这期间,容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容昭的名字,问了现在自己身在何处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让娘娘再睡一会儿吧,发了汗,这热就能退了。”陈孝存说道。

“好。”容昭心里万般不放心,但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只得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容悦喝了汤药,出了一身透汗,至二更天的时候果然醒了过来,却鼻塞且头疼欲裂,吃了半碗清粥没过一会儿全给吐了。兰蕴急得不行,一叠声的叫人传太医来。在偏殿值守的容昭听见动静便匆匆忙忙披了斗篷赶过来探视,却见容悦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汗水浸湿黏黏的贴在额头上,原本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此时微微合着,眼圈儿和鼻头都红红的看上去极其可怜。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容昭上前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容悦的额头,此时高热果然退了,容悦的额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冰凉如水。

容悦听见容昭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他,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的,昭儿放心。”

“这高热倒是退了,只是为何吃了东西又吐了出来?!”容昭心里焦虑的要命,心里想着若是紫姬在就好了!他自己上辈子虽然是个小有成就的药剂师,但攻读的是化学西药,现如今这些中药汤子他也只能辨别出里面有什么成分,对身体有没有大的害处,但药理对不对症却难以把握。此时此刻,容昭深深地懊悔自己之前没有好好地研究一下中医病理,只知道吃喝玩乐研究那些毒物毒素,到此时眼看着容悦这般模样,自己竟浑身是力气却用不上,太窝囊了!白白穿越了一回!

第四十六回,虚不受补

太医进来给容悦再次诊脉,说虽然高热退了,但风寒邪气依然没褪尽,娘娘还需继续用药,且悉心调养才行。这种话太医不说容昭心里也明白,只问:“你们只说说为何娘娘这会无端端的呕吐呢?”

“娘娘先受风寒又发高热,且连续两天没吃东西,因此伤了脾胃,所以才会呕吐。世子爷放心,静养几天娘娘的胃口会好起来的。”

容昭听了这话转头看了看容晖,容晖便温和的朝着太医点点头,客气的说道:“这话也有些道理,我记得之前我伤了风寒也没胃口吃东西的。还请太医仔细斟酌用药,好好调理娘娘的身体,我们容家感激不尽。”

两个太医忙躬身应道:“容将军放心,伺候娘娘们玉体安康是我们的本分,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容昭立刻想到容晖肯定会关照这两个太医的,至于…应该不会吧?容昭虽然纨绔,虽然任性不讲理,但眼明心亮,好坏还是分得清楚的,容晖这个大哥一向跟临阳郡主和容昀不是一路人,他该不会利用太医之手害容悦的。再想想伤风感冒会影响胃口这样的事情容昭也明白,一时间他心里左右平衡又觉得容悦的状况也属于正常,恐怕是自己过于小心了,所以看谁都不是好人。

接下来的两天容悦的病情时好时坏,头一天晚上明明不再发热了,第二天下午又忽然发热,烧的头晕脑胀,汤药灌下去不过一个时辰,发一身透汗体温降下来,人却更加萎靡,似乎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这样折腾下去,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容昭皱眉道。

陈存孝也着急的不得了,连胜叹道:“世子爷说的是,娘娘的身体本利就弱,这反反复复的高热发汗又吃不进东西去,这身子定然是受不住。对了——张太医,你要给娘娘开一剂温补的食疗方子,叫膳房给娘娘炖了滋补身体要紧。”

其中一个太医捻着胡子说道:“公公有所不知,娘娘的身体真的是很虚弱,这个时候进补其实不是好事,公公应该听说过‘虚不受补’这句话吧?这个时候进补,其实会适得其反的。所以,还是先把娘娘的病治好了再慢慢地进补才行。”

“是这个理儿。”陈存孝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看看左右的容晖和容昭,“容将军,世子爷,以二位的意思呢?”

容昭暗暗地咬了咬牙,冷冽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面前的太医以及陈存孝和其他两个太监的脸,方冷笑道:“我们从西凉城一路走到这冀州行宫,刀光剑影都闯过来了,一场小小的风寒又能怎么样呢?我相信娘娘福泽深厚肯定能闯过这一关的。再说了,如果娘娘在这冀州行宫里因为一场风寒而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这个年大家都不好过吧?张太医,刘太医,陈公公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太医一直对这位世子爷不满,此时也只是默不作声,陈存孝忙笑道:“世子爷说的是,老奴已经派人去上京城把悦妃娘娘生病的事情禀报皇上,相信皇上会有办法的。”

容昭缓缓地点了点头,轻笑道:“陈公公的确是聪明人,有事情及时跟皇上禀报,到时候出了事儿责任也担的小些,不错。”

“瞧世子爷说的,娘娘是万岁爷心尖儿上的人,若真是有个什么,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担得起的。”陈存孝依然是满脸堆笑,看了一眼容晖,见容晖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应对容昭这个刺儿头,“世子爷,您有更好的办法吗?虽然有两位太医在竭尽全力的医治,但若是有更好的办法,咱们也未尝不可试试,毕竟,娘娘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这冀州不算是穷乡僻壤了吧?这城里也该有几个像样的郎中?赶紧的派人出去找,把这城里排的上号的郎中都找来吧。”容昭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冀州行宫到东上京皇宫一个来回少说也有五六天的路程,咱们等得起,我姐姐这病可不能等。”

“民间的郎中?”张太医老大不乐意的摇了摇头,“民间郎中怎么能进行宫呢?娘娘的身体千金万贵,若是出了差错,到时候我们怎么跟万岁爷交代?!”

“是啊,民间的郎中医术参差不齐,这万一有个差池,到时候我们可是追悔莫及啊!”王太医也摊着双手看向陈存孝,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说两句话。

陈存孝犹豫了片刻,方笑着问容晖:“容将军,这事儿您怎么看?”

“三弟,这样做妥当吗?”容晖转头问容昭。

容昭淡然一笑:“我只是说请外边的郎中来给姐姐诊脉,又没说姐姐的病就全部交给那些民间郎中。张太医,王太医二位难道就想借此机会对我姐姐的病撒手不管了吗?”

“呃,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张太医忙道。

容昭嘲讽一笑:“这不就结了?到时候外边的郎中来了,诊脉,斟酌用药,最后药方子还是要经过你们二位过目才能上火煎汤。”

张太医和王太医两个人听了这话,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的看向陈存孝。陈存孝也听明白了容昭的意思,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明着得罪这位小爷,因呵呵笑道:“咱家觉得世子爷这个办法也不错,不管怎么样,咱们先把娘娘的病医治好是最要紧的。万岁爷之前可说了,要悦妃娘娘进宫过年呢。”

两个留守行宫的太医本来品阶就不高,听了陈存孝的话自然也不敢再有什么意见。

当下,容晖带着人亲自出行宫,由行宫留守的太监带路去二十里路之外的冀州城找郎中,天快黑的时候,容晖果然带了三个郎中回来。

“这三个是冀州城里最有名的,尤其是这个苏先生,祖上三代都是行医的,在冀州城颇有名望。”容晖指着三人之中最年长的一个对容昭说道。

容昭朝着那个苏先生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苏老先生好,辛苦你了。”

苏郎中在来的路上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忙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朗声道:“公子客气了,治病救人乃是行医者的本分。更何况现如今是娘娘病了,能用得着咱们这些民间郎中,我们更当竭尽全力。”

第四十七回,民间郎中

容昭一反之前对两个太医不屑态度,对这三个民间来的郎中倒是礼让有加。这又把那两个太医给弄得心里不怎么痛快。不过幸好还有容晖,容晖从一开始就对这两个太医很是客气,私底下也塞了不少好处,这两个太医看在容将军的面上才不好跟那个纨绔小爷计较。

三位民间郎中被容昭请进去给容悦诊脉,因病人身份尊贵,民间郎中不敢擅自决断,三个人都诊脉之后出来到偏殿,当着容晖,容昭,陈存孝三位的面各抒己见。

因为容昭有话在先,不要掉书袋背医书,要讲白话,本公子要清楚明白娘娘的病症,所以大家也不敢兜圈子。年龄最长的苏老先生捻着胡子缓缓地说道:“娘娘是风寒之症,外寒内燥,五内失了平衡以至于脾胃也受损,不能正常饮食便不能养生,所以这病说起来可不是小事儿,必须精心调理才好。”

另外两个人医术虽然不赖,但胆子着实小了点,再者,这苏老先生的脉息极好,他们也无从反驳,便各自顺着前面的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遍。

容昭听了之后,点头说道:“病症基本吻合,那该如何用药还请三位商量斟酌,拟个方子给我。”

苏老先生拱手道:“公子要我们开药方,这倒是不难。只是娘娘已经病了四五天了,想必已经用过汤药,草民想知道娘娘之前用过什么药。”

“这个极有道理。”容昭点头,心里对这位苏老先生又高看了一层,又对陈存孝说道:“陈公公,你去叫那两位太医把他们用的药方子拿过来…啊,不对,是叫人把给药渣取过来吧。”

陈存孝是宫里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民间的郎中,这会儿听说要验药渣,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但嘴上却也不好说,因吩咐门口的一个小太监:“你去,把早起给娘娘煎药的药渣拿来。”

门口的小太监正是得了梅若好处的那个,听了吩咐便立刻答应了一声跑了出去,没多会儿工夫果然抱了一个布包送了进来。

苏老先生打开布包把里面的药渣挑件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微微皱眉,又问:“娘娘的汤药一直是这个方子吗?”

“应该不是吧?”容昭皱眉道,“我听张太医说调药方了。”

旁边的小太监一听这话,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插嘴道:“哎呀,我就说吧,这药渣要都拿来,可偏生小贵子说前儿和昨儿的药渣都扔了,只有今儿的还没来得及扔…你看这?”

容昭一听这话立刻不高兴了,因问陈存孝:“陈公公,宫里都是这个规矩吗?各宫娘娘们若是生了病,这病还没好,之前的药渣便都可以扔了?还是太医大人们单单欺负我姐姐是只得了晋封旨意没有晋封礼仪的皇妃,不知道这后宫的规矩,亦或是没拿到咱们的好处故意给咱们上眼药水呢?”

“哎呦喂世子爷!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凭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娘娘的身子给谁上眼药水哪!”陈存孝干笑道。

“那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留药渣?”容昭反问。

“那这个…这个得把负责汤药人叫到跟前来好好地问一问。”陈存孝无奈的说道。

“算了。”容昭此时也没工夫去纠缠这些事情,只对苏老先生说道:“老先生还是斟酌用药吧。”

圆滑世故的苏老先生此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忙因躬身应道:“是。其实草民看娘娘用的药也是极妥当的,只是娘娘病着,脾胃世和,这药虽然利于除病,但总是有些伤脾胃,所以草民以为娘娘的病除了每日用药之外再辅以食疗,应该会好的快一些。”

“食疗是个好办法。”容昭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其实不管是谁开的药,每次他看见那些褐色的药汤子往姐姐的嘴里喂,心里就觉得很是不舒服。

“草民这就开食疗的方子。”苏老先生说道。

“只开食疗的方子?这药方呢?”陈存孝不解的问。

苏老先生朝着陈存孝笑了笑,说道:“这汤药么,依然沿用之前两位太医开得方子就很好,就是…这药量可以适当的少一些,娘娘的脾胃不好,一剂药可分两次服用,三次也行,反正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把那些要分开来喝进去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