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以为这大过年的,娘娘肯定要安静修养,所以就没敢打扰…”

“娘娘安静修养你们就可以放羊了?!就你这一身酒气是不是吃酒赌钱去了?!悦妃娘娘自从住进行宫,身子一直不见好转都是你这群废物给耽误了!”皇上怒声大骂。

太医吓得连连磕头求饶:“臣该死,臣该死…求皇上饶命…”

旁边的张万寿见皇上脸色铁青,悦妃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便斗着胆子插了一句嘴:“陛下,娘娘还昏迷着呢,还是先叫太医给娘娘诊了脉,在发落他也不迟。”

“诊脉?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这副鬼样子还能诊脉吗?!身为太医,玩忽职守,不但没照顾好娘娘的身子,还吃酒取乐!把自己喝成这样还敢往朕的面前来,真把朕当成瞎子了?!”皇上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医,越骂越来气,干脆起身上前踹了那太医一脚,吩咐张万寿:“你去!把这行宫里当值的太医都给朕关起来!朕要好好地惩治一下这些废物!”

“是,奴才遵旨。”张万寿赶紧的躬身领命,又朝着门口一挥手,叫了两个太监来把已经瘫软如泥的太医给拖出去之后,方又转身向皇上献殷勤道:“陛下,要不老奴差人连夜回上京城叫两个可靠的太医来照顾娘娘的身子?奴才斗胆多一句嘴,娘娘身体虚弱,这一路上受尽风寒惊吓,须得好好调养的。若不好好调养,等过了正月十五进了皇宫,只怕也无法承受君恩。”

皇上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肚子里的火气也消了三分,瞪了一眼张万寿,低声啐道:“就你这老东西还知道朕的几分心思,快去办吧。”

张万寿一听这话心里着实有几分小得意,忙躬身应了一声:“奴才遵旨。”便急匆匆出去办差去了。

屋子里经过一番暴风雨又归了平静,皇上坐在榻前看着昏睡中容悦苍白的容颜,无奈的叹道:“难道张天师的话竟如此灵验?可若是朕不来,又怎么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得这么苦?”

旁边的绿云又跟绯衣交换了一个眼色,绯衣轻声叹道:“其实娘娘最苦的事情就是见不到陛下。我们娘娘从小在草原上长大,一向身强体壮的。这次先病后伤,身体虽然伤了些元气,但到底是底子好,不会有事的。陛下还请放心并保重龙体,不然娘娘醒来知道陛下如此担心,定然也是过意不去的。”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果然畅快了许多,又回头看了一眼绯衣,问道:“你也是悦妃娘娘的陪嫁宫女?”

“回陛下,奴婢原本是娘娘粗使的婢女,但因绿云姐姐在飞云涧扮作娘娘的样子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虽然如今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我们娘娘却舍不得她太过操劳,便把奴婢调拨到跟前服侍了。娘娘这阵子忧思劳神,也是奴婢服侍的不好,还请陛下降罪。”绯衣说着,果然撩起裙角跪在了地上。

皇上看了一眼绿云,又看了一眼绯衣,叹道:“你们两个人,一个忠心救主,一个细致体贴,都是极好的。即日起,便升为悦妃身边的二品女官吧。以后悦妃娘娘身边的事情,你们两个要多多留意上心,还有这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有哪个偷奸耍滑甚至欺上瞒下不能忠心事主的,你们两个就先发落了。悦妃娘娘性子爽朗不拘小节,这些琐事也只有你们紧身服侍的人能担起来了。”

绿云和绯衣忙叩头谢恩,齐声道:“奴婢谢陛下恩典。奴婢必全心全意服侍皇上和娘娘。”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皇上抬手挥了挥。

“是。时候不早了,陛下也该早些歇息。”绿云又劝道。

“朕知道。”皇上嘴上虽然如是说,却头也不抬的看着容悦,目不转睛。

绿云和绯衣福了福身,悄然退出去把帐幔放下,在往外走一间屋子把房门关上,至门外廊檐下看看左右无人,绯衣方拍着胸口低声叹道:“哎呦我的娘唉!可吓死我了。”

“怎么,我看你刚才在里面还是很镇定的嘛。”绿云挽着绯衣的手臂,两个人沿着长廊进了偏殿,把厚重的殿门关上。

“我那是装的!若不是公子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胜败在此一举,我,我…我早就吓得瘫倒地上去了。”绯衣此时依然心有余悸,小脸吓得惨白。

“陛下发起火来是挺吓人的。”绿云倒是真的镇定,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看什么都不再那么重要,遂伸手倒了一杯热茶给绯衣,又笑道:“不过,咱们三公子辛辛苦苦的排演了这一场,可不就是要陛下震怒吗?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难对付,咱们若不用着一点子心机,早就被他们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还没进皇宫就这样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能怎么过?如履薄冰呗。你得好好练练你这胆子,以后有的是在皇上跟前说话的时候,总这么着可不行,会坏了公子的大事的。”

“这个倒是好说,我主要是担心给咱们姑娘喝的那酒…”绯衣一脸担心的看着绿云,把声音压到极低,“那酒不会有事吧?”

绿云便啐道:“行了,你闭嘴吧!真是吓傻了吗?什么都说。我们公子做事是那么没分寸的吗?”

“也是,也是!”绯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说张万寿奉了皇上的旨意急匆匆回京,累的跟狗一样,大气儿没敢喘就跑去了太医院院正专门负责皇上脉息的一品御医章之喜家。把章之喜揪出来塞进马车后他自己也钻进来,打了个哈欠吩咐护卫赶路。

章之喜吓得不轻,还以为皇上在外面怎么着了呢,狠命的推了张万寿一把,问:“张公公,你这急急火火的把我揪出来,可是陛下…”

“闭上你的乌鸦嘴,陛下好着呢。”张万寿不耐烦的侧了个身,继续打盹儿。

“噢。”章之喜一听说不是皇上有事儿,一颗心就放下了大半儿,但还是觉得奇怪,于是又推了一把张万寿,问:“张公公,既然皇上没事儿,你这兴师动众的是为了谁啊?”

“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嘿!我说章太医,您老行行好吧让我眯一会儿成吗?我这赶路干的一双眼都成了黑瞎子了!”张万寿指着自己的双眼气呼呼的说。

“哦,好,好,你睡,你睡吧。”章之喜明白了,现如今能称得上皇上心尖儿上的那个人除了冀州行宫里的悦妃娘娘再无第二个呀!得了,自己也崩瞎操心了,也睡一会儿吧。

章之喜安心的睡了,却有人沉不住气了。

贤妃的父亲公孙铨乃是当朝一品宰相,耳目遍布各处。这边章之喜一大早的被张万寿从家里拽出来带走,公孙铨便得到了消息,不过半个时辰,菁华宫里也自然知道了此事。

“废物!”正在晨妆的贤妃抬手把胭脂盒子掼到地上,怒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饭不做事的废物!”

前前后后的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一个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说!张万寿把章之喜带到哪里去了?!”贤妃怒问来报信的太监。

为了隐蔽,公孙铨在宫里安排的人都是单项传递信息,很多事情并不敢详说,这传话的太监知道的极其有限,但娘娘问话他也不敢不说,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据说是奔着西城门的方向去了,想必是陛下在福佑寺有什么不妥?”

“放屁!皇上好好地,怎么会有什么不妥?!掌嘴!”贤妃喝道。

旁边菁华宫的总管太监李庆芳便上前去掌那传话小太监的嘴,殿内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贤妃终于听得烦了,便一挥手喝道:“拖下去!”

李庆芳忙朝着门口的人摆摆手,有两个太监进来把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小太监给拖了出去。

贤妃心里知道张万寿把章之喜弄去了冀州行宫是为了容悦,她心里藏着事却找不到人商量,一时心里烦躁的很,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越发火大,便挥挥手说道:“都给本宫滚出去。”

众人闻言忙叩头恭敬地退出,为由李庆芳看着最后退出的宫女关上殿门,方凑到近前来讨好的问:“娘娘,这个时辰肃王殿下也该进来给您请安了,要不奴才去迎一迎咱们殿下?”

贤妃一听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忙道:“速去!见着肃王让他快下来见本宫。”

“奴才遵命。”李庆芳躬身领命,颠颠儿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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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上门搜人,取血疗毒

肃王赵润这几天每天一早都会进宫来给贤妃请安,知道皇上没在宫中,他更是来的频繁。初六一大早内宫的宫门开了没多会儿他就来了,还没走到菁华宫门口便遇到急匆匆跑出来的李庆芳,看着老货的脸色便知道有事儿,因问:“李公公,可是母妃有事找本王?”

李庆芳拉着赵润如此这般把事情一说,赵润便愣住了:“张万寿这般举措,除了父皇有事还能…”

“嘘——我的肃王殿下嗳!”李庆芳把赵润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几位娘娘都知道陛下说是去福佑寺上香实际上是去了冀州行宫,这张万寿昨晚连夜赶回来一道早的把章之喜给掳了去西城门的方向,除了是给那位新娘娘看病还能有别的缘故吗?”

“啊!”赵润恍然大悟,因道:“这可不好。”

“说的正是呢!”李庆芳也跺脚,“娘娘一早儿起来听见这话便气得摔了东西呢!王爷还是得想个对策。”“是得像个对策。”赵润低声嘟囔着原地转了个圈儿,抬头看见赵湄从甬道那边走过来,看样子是急匆匆的要出宫。

“咦?大皇兄,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吹冷风?”赵湄奇怪的打量着赵润。

“正要去跟母妃请安。妹妹这么早就急着出宫?是谨嫔娘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可需要大哥帮忙?”赵润热情的问。

“母后听说三皇兄的病又加重了,昨晚上一夜没睡好,叫我一早起来去睿王府瞧瞧。哎呀,大哥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赵湄说着,便急着往外走。

“唉,你…”赵润还想说什么,赵湄已然走远。于是他皱眉问李庆芳:“这安平什么时候对老三的事儿那么上心了?竟还打着皇后娘娘的幌子。”

“这安平公主喜欢靖西候容世子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了。听说前儿皇后娘娘还把容世子叫到凤阳宫里问了几句话,奴才恍惚听那边的人说皇后是不满意容世子的。”

“姐姐封悦妃,兄弟娶公主…这个靖西候!想的倒是美!”赵润心里越发的烦躁,转身往宫外的方向走。

“唉,王爷,您这就回了?”李庆芳纳闷的问。

“你回去替我跟母妃说忽然有点急事去找平南王叔商议,我晚上再来请安。”肃王朝着背后摆摆手,又加快了脚步。

“奴才知道了。”李庆芳朝着肃王的背影欠了欠身,看着他走远了方才回去。

赵湄出了皇宫直奔睿王府,说是去瞧睿王的病,实际上是听说容昭出宫后便跟霍云走了,定然是去了睿王府,她就是奔着容昭去的。然而容昭却没再睿王府,睿王府的宋嬷嬷把赵湄给挡在了门外:“公主请回,王爷刚服了药正在歇息,这会儿不便见人。”宋嬷嬷客客气气的躬身着身子,就是不松口。

“你不叫本宫见三皇兄也可以,把容昭叫出来!”赵湄板着脸坐在椅子上,大有不见人就不走的意思。

“公主这可是为难老奴了。容公子就不在府中,老奴去哪儿给您叫人呢。”宋嬷嬷苦笑道。

“胡说!他分明就在这睿王府。”赵湄生气的指着宋嬷嬷说道,“你别以为你是三皇兄的奶娘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奴才不敢。”宋嬷嬷忙道。

“那你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快把人叫出来!”安平公主气得拍桌子。

“容公子真的不在府中。”

安平公主气得跳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鎏金痰盂,指着宋嬷嬷吼道:“本宫不信!宫听说他那天出了皇宫就上了霍云的马车!你把霍云叫来,本宫跟霍云要人!”

“前天晚上霍云是把容公子接来了府中,但容公子也只是探望了一下王爷的病情,当晚就离开了。”

“你这狗奴才分明胡说!容昭在京城中哪有什么亲戚?他大年除夕不就在睿王府过的吗?你是觉得本宫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来人!来人——”安平公主跳着脚的朝门外叫。

“奴才在。”跟着出门的老太监应声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给本本宫打这个老刁奴!”安平公主指着宋嬷嬷喊道。

老太监看了一眼宋嬷嬷,为难的说道:“公主,宋嬷嬷是德妃娘娘的干妹妹,您看在德妃娘娘的面上,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然,睿王爷的面上也过不去是不是?”

“你…好,你不敢,本宫自己来!”安平公主说着,卷卷袖子就要亲自上前去禅宋嬷嬷耳光。

宋嬷嬷往后退了两步,平静的说道:“公主若是不信老奴,可叫人在王府里搜。若是能找到容公子,老奴即刻就死在公主面前。”

“好!这可是你说的!”赵湄演了这半天终于等来这句话,便有些急不可耐了,“来人!给我搜!”

宋嬷嬷微微侧身看外边,但见跟随赵湄来的五六十个随从一起动起来,前后左右各个院落果然都闯进去。而睿王府的家仆们却因为没有宋嬷嬷的命令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

偌大的睿王府,就算是赵湄有备而来,想要搜个清楚明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分散开来各处搜寻的人先后回来,给赵湄的回话除了“没有”就是“不见”或者是“公主恕罪,奴才无能”云云。

“没有?”赵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又转头看向宋嬷嬷:“定然是没有的,想必容公子是跟三皇兄在一起吧?”

一直铁青着脸不说话的宋嬷嬷闻言抬头看着赵湄,不悦的说道:“公主,你是欺负我们王爷现如今病着不能出来理事,所以要把这王府翻过来吗?”

“本宫要进去看一眼三皇兄。”赵湄上前两步,逼近宋嬷嬷说道。

“王爷刚服了药正在休息,公主与王爷虽然是兄妹,但到底是男女有别!还请公主自重。”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宫是女的不便进三皇兄的卧房,但是他可以。”赵湄指着身后的老太监说道。

“不行。”让一个老太监进主子的卧房搜人,这对宋嬷嬷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宋嬷嬷毅然决然的回绝。

“你这老刁奴在这里推三阻四的,若说心里没有鬼胎,谁能信?本宫可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探视三皇兄的病情的,你一个奴才横在皇后娘娘和三皇兄之间挑拨离间,你是吃了豹子胆了?”赵湄蛮不讲理,不顾一切的往宋嬷嬷头上罗列罪名,只求把宋嬷嬷的气焰给打消下去。

“今天公主若是想让这些奴才进我们王爷的卧房,那就从奴才的尸体上踩过去。今年是大年初七,奴才死了不要紧,不过是贱命一条。不过公主您这一双纤纤玉手从此就染上了血,不知道容公子那等干净的贵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你!我打死你个刁奴!”安平公主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挥起手朝着宋嬷嬷劈脸打过去。

宋嬷嬷并不躲开,只硬生生站在那里挨了安平公主一巴掌。赵湄一巴掌得手,心里怒火更盛,还要挥手再打,便听见外边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德妃娘娘到!”

屋里屋外的人都是一个激灵,连赵湄都愣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宋嬷嬷冷冷的看了赵湄一眼转身行至门口,恭敬地跪拜下去。

德妃萧氏披着一件孔雀绿挑金线绣凤尾纹紫貂毛斗篷扶着贴身大宫女紫雀儿的手缓缓地走进门来,看着里面乱红红的样子,皱眉问:“安平公主也在这里?这一大早的你是来探望你皇兄的病吗?”

赵湄被德妃这一问才缓过神来,忙上前去褔身请安:“儿臣见过德妃娘娘。”

“起来吧。”德妃又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宋嬷嬷,目光在她红肿的侧脸上略一停顿,便叱道:“你不去里面照顾睿王的病,只管在这里磕什么头?若你们能把睿王给本宫照顾好,胜过每天给本宫磕一百头。”

“奴才该死。”宋嬷嬷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安平公主非要进去搜查王爷的卧房,奴才以为这一不合国法,二不合情理,为了维护皇族颜面所以才一直拦着没让公主进去,不料却惹怒了公主。还请娘娘降罪。”

“安平公主是睿王的妹妹,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按说也没什么。只是现如今各自都大了,眼看到了婚嫁的年纪,睿王倒也罢了,只是安平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虽然说公主不愁嫁,可你若是想要过和顺的小日子,这些事情还是要避讳一下的。”

赵湄眼见着宋嬷嬷告状德妃又顺便给自己讲这些大道理,又是生气又是心烦,便道:“德母妃说的是,只是安平乃是奉母后之命过来探望三皇兄病情的。进去看看三皇兄究竟怎么样,回去才好跟母后回话。”

德妃闻言,又问:“你既然是奉皇后之命来瞧睿王的病,那可有太医跟随?可有皇后身边的管事公公跟随?”

赵湄顿时被问住,她出来的时候自然是从皇后的凤阳宫出门,但奉的却不是皇后的懿旨而是她母亲谨嫔的叮嘱,目的自然是借着探病为由看看睿王的病究竟是不是外边传说的那么厉害,为了能让她想尽办法见到睿王,谨嫔还故意透给她容昭出宫后去了睿王府的消息。然而这些话却不能跟德妃说,一说就都露馅儿了。

“不过如今也只有你能频频上门探望睿王的病了,我们母子倒是心怀感激的很。”德妃话锋一转,又转头吩咐宋嬷嬷,“你且进去收拾一下,等本宫喝了这盏茶就带安平公主进去瞧睿王。”

宋嬷嬷忙答应着起身,又看了一眼赵湄转身离去。

“还是德妃娘娘好,湄儿谢谢您了。”赵湄一听这话立刻喜笑颜开,心里琢摸着只要把这趟差事办好,皇后娘娘定然会成全自己跟容昭的婚事了。

德妃淡然一笑:“你如此关心睿王,本宫很是欣慰。人家都说皇家的兄弟姐妹之间少有情义,我看则不尽然,你跟睿王就很好嘛。”

赵湄掩饰着内心的心虚竭力的敷衍着:“娘娘说的是,我从小就跟三哥亲,我们两个年级最相当嘛。”“说的是呢。”萧德妃嘴角的笑容更淡。赵湄是个不会掩饰的孩子,这样的小姑娘在萧德妃面前就如同一块水晶,而且还透着阳光,里面的一丝杂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盏茶的工夫转眼即过,德妃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旁边的高几上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安平,你随本宫一起进去瞧瞧你三皇兄吧。”

“是。”赵湄应了一声上前随着德妃转过屏风从后侧门出去穿过游廊拐进一道月洞门进赵沐日常起居的院子去。

宋嬷嬷带着人把德妃请入内室,层层帐幔透着淡淡药香,屋里只有两个年轻小厮值守,并不见多余一人。檀木雕花床榻上的帐幔散下来,隐约可见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形销骨立的人。

“唉!”德妃重重一叹打破了屋里的沉静,她看了一眼赵湄,无奈的说道:“睿王这两天滴水未进,人已经瘦的一把骨头了。”

“怎么会这样?年前我来瞧三皇兄,他还陪着我说了几句笑话呢…”赵湄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喜大悲的小姑娘,而且她跟赵沐总是兄妹,就算不亲近也没什么仇怨,如今乍看见他瘦的脱了人形,又有旁边德妃这哀怨一叹,她眼泪都要忍不住掉下来了。

“本宫只恨不得以身相替…只可恶那些太医,一个个平日里都说的头头是道,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却都束手无策了。”德妃唉声叹息。

赵湄看着平日里端庄贤淑以诗礼之美誉稳居德妃之位的人这会儿也楚楚可怜哀怨凄婉,终于忍不住再看下去,抬手抹一把眼泪,褔身道:“德妃娘娘保重身子,三皇兄这病也未必不能治,那张天师不是说了,等过了正月十五就好了?”

德妃淡然冷笑:“鬼神之说虽然不能不信,但所谓的龙虎相冲…也只得骗骗你小孩子罢了。”

“啊?那…”赵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德妃倒也不为难她,只转身往外走,又轻声叹道:“还是让睿王清静的睡一会儿吧,我们在这里看着也是白瞧着心里受罪。”

“娘娘说的是。”赵湄戚戚然上前搀扶着德妃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角,把眼里的泪给逼了回去。

德妃似乎只沉浸在悲伤之中,对忽然示好的赵湄也没怎么在意,赵湄看她在外面小花厅里坐着垂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是旁边的老太监轻声的咳嗽一声才让她回神,因上前两步轻声说道:“德妃娘娘不要太伤心了,三皇兄会好起来的。”

德妃缓缓点头,依然低头抹眼泪。

“娘娘在这里照顾三皇兄,湄儿就不添乱了,这就告辞。”赵湄说着,朝德妃深深一福,起身后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宋嬷嬷,补充道:“今日湄儿莽撞了,还请德妃娘娘见谅。”

德妃轻声叹道:“想来你也是关心你三皇兄的病情才着急的,本宫不怪你就是了。”

“是,是是…”赵湄连忙点头,说道:“我就是太担心三皇兄了。”

“还得麻烦你回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你三皇兄病的厉害,这两日皇上也不在宫里,我索性就驻在这睿王府了。”德妃又道。

“行,娘娘放心,我回去一定跟皇后娘娘好好说。”赵湄说道。

“那就有劳安平公主了。”德妃说着,又扭头吩咐宋嬷嬷,“你替本宫送送公主吧。”

宋嬷嬷忙福身答应着送赵湄出睿王府,眼看着这位公主殿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去才皱着眉头回去。

赵湄急匆匆来,灰溜溜走,回到皇宫后才忽然发现自己在睿王府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过分,若是让容昭知道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飞扬跋扈的女子,再想容昭在京城居然有什么亲戚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么喜欢一个人居然对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便又加了几分愤懑抑郁,于是回去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生闷气。

谨嫔也不理会,只把跟着出去的老太监叫到跟前细细的盘问一翻,便往凤阳宫去跟皇后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