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低头看着廖氏一言不发,一直等她磕头磕的没了力气,连哭都没了声音的时候,方对紫姬说道:“给她。”

紫姬应了一声,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递过去:“给,解药。”

廖氏喜出望外的接过药,急匆匆爬回去一边叫着儿子的名字一边欣喜地把药塞进儿子的嘴里。

容昭看了一眼那边抱成团儿的母子,默默地转身离去。

萧珩见容昭出门,便追问了一句:“容世子,你若是没什么话要问,我就叫人把他们母子送刑部了。”

“青崖给我留着,这人我还有用。”容昭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屋门。

身后是廖氏连连的谢恩声,容昭却恍若未闻,出门后缓缓地走在院子里,听着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怅然抬头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悠悠的叹了口气。

紫姬自从认识容昭起有五六年的光景了,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一时有些不适应,因劝道:“公子,天快亮了,还是回去睡一会儿吧。”

“紫姬,天下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为了孩子都不惜去死。对吧?你看,用儿子的生命威胁一个母亲,是屡试不爽的好办法呢!行宫的秀菊如此,今晚的廖氏也是如此。”

紫姬顿时明白了容昭的落寞是因何而起,忙劝道:“公子,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用一个标准去衡量的。您还是不要多想了。”

“紫姬,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容昭显然是没把紫姬的劝说听进去,自顾沉浸在落寞的情绪里。

“我们家被灭门的时候,我才八岁多。其实我还有个弟弟,母亲那时候很疼弟弟,整天跟我讲弟弟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只可惜我那弟弟还不到五岁就死在母亲的怀里…”说到这里紫姬苦笑着叹了口气,让冷澈的空气深入肺里平息了几分胸口里的怒火才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该如何寻找仇人,如何报仇雪恨,儿时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唯有母亲看弟弟时满心欢喜的目光始终忘不掉。”

“你们江湖人家也是这般重男轻女吗?我还以为没有官阶爵位的束缚,人们会活得洒脱一些呢。”容昭嘲讽的笑道。

紫姬摇头道:“公子说的是,江湖人家没有官阶爵位的束缚理应洒脱不羁,然而我们家曾是名动江湖的巴蜀唐门,制毒秘术是安身立命之根本,家里的毒谱虽然姑娘家也可以翻看,然而精密的制毒术也是传男不传女的。”

“女儿怎么了?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男人能做女人却不能做的?或许你爹娘身赴黄泉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复兴你们巴蜀唐门的担子会落在你这个女儿的身上吧?”容昭叹道。

“是紫姬幸运,遇到了公子。当年若不是公子出手,紫姬如今也已经化为一抔黄土了。”紫姬说着,恭敬地朝着容昭深施一礼。

容昭想起当时在肃州城那个被一群恶棍逼到角落里的小姑娘,忍不住欣然一笑:“我救你,并不是看你身处险境被逼的可怜,而是觉得这个敢把毒蛇放进无赖嫖客的裤裆里的小姑娘有胆有识,是个难得的人才。”

想起往事,紫姬也忍不住笑了:“那个无赖一个人嫖了人家姑娘不给钱也罢了,还带着一群人去祸害人家。妓女虽然卑贱,但也是挣扎着求一条活路而已,这些男人要么就管好自己裤裆里的东西,要么就给钱。凭什么吃干抹净拔腿就走?”

容昭伸手拍拍紫姬的肩膀,叹道:“所以说,当时我挺佩服你的。至少换了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办法。”

紫姬却羞涩低了头,说道:“其实奴婢当时也是太冲动了,只想着出手教训那些人渣一时痛快,却忘了他们人多势众。幸亏当时公子在肃州。公子的大恩,紫姬终生不忘。”

“别这么说,我们不过是同病相怜而已。”容昭又抬头看着东方渐渐亮起来的晨曦,说道:“刚刚廖氏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是,听她那些话的意思好像是平南王府差不多已经控制了周家。而给睿王下毒的廖氏母子虽然招供是受周家人胁迫,但真正向睿王出手的应该是肃王。”说到正事儿,紫姬眼睛里的笑意隐去,沉声说道。

“你说的不错。但这些恩怨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这是萧家和睿王的事情。对我们有用的是那个兰桂楼,江湖和朝堂之人交汇最方便的地方就是青楼妓馆这样的风月场,现如今你们家秘制的奇毒出现在皇族之间的争斗中,所以我断定当初灭你们家夺走毒谱的人跟朝中权贵有关,即便没有直接关系,现在这人也正在跟这些权贵做交易,所以我们要找到你的仇人,得从这个兰桂楼下手。”

“公子说的有道理,从现在起奴婢就亲自去盯着这个兰桂楼。”

“切忌不要打草惊蛇。现在他们已经发现睿王的毒被解了,否则不会铤而走险让廖氏给睿王下第七层毒,而且他们专挑我姐姐进京我不在萧府的时候下手,估计已经猜到我跟九连环之毒有关,为了保险起见,你做事更需要隐秘。”

“公子说的是。这些人太狡猾了,而且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即便他们不好再出手做什么,但躲着我们却是极其容易的。”紫姬应道。

“不错,所以这事儿急不得。”

“紫姬明白。”

此时,东方一道霞光已经照亮了天空,负责打扫的下人们已经开始走动,容昭打了个哈欠说道:“走吧,不知道睿王现在怎么样了。”

赵沐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怎么样,只能是沉睡一夜天亮了依然没醒,还是被容昭给叫醒的。

睁开迷蒙的睡眼,赵沐看见笑得眉眼弯弯的容昭,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醒了吧?”容昭一边问一边抓起赵沐的手腕给他诊脉,又问:“睡得怎么样?看你这样子怎么像是不怎么清醒?该不是梦游呢吧?”

赵沐无奈的咧了咧唇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醒了,我没有梦游症。”

容昭听了这话笑了笑,又伸手去翻开赵沐的眼皮看了看,再去捏开他的嘴巴看他的舌头。

被摆弄了一遍之后,赵沐苦笑道:“你究竟是解毒还是看病?”

“有区别吗?”容昭笑着反问。

“看舌苔不是医者惯会做的事情吗?怎么你也会。”赵沐微笑道。

“我看王爷今天精神不错,还有心思跟我说笑话了,可见昨晚睡得挺好。”容昭说完不等赵沐再说什么,直接吩咐梅若:“去告诉紫姬把药端过来。”

赵沐一听这话立刻笑不出来了,之前每次解毒他都被折腾个天翻地覆,简直生不如死,没想到这么快又要体验一回了。

容昭满意的看着赵沐泛白的面容,笑道:“放心,这回的解药没那么折腾,你不会太难受的。”

“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赵沐嘴硬的说道。

“你跟我嘴硬没用的,有本事你下次在吃东西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容昭说着,打了个哈欠侧身靠在床的另一头。

赵沐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脚边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明明已经好了,却又被人给害了一次…一想到那碗萧云欣端来的莲子羹,赵沐就觉得连萧云欣都可恶了。

紫姬端着半碗药汁进来看见容昭已经靠在床脚睡着了,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着脚步上前去,和梅若二人一个把睿王扶起来一个喂药,三下五除二把半碗药汤给赵沐灌了进去。

梅若是想把容昭叫起来回房去睡的,紫姬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容昭回房去根本没时间睡,因为睿王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经不起重药的折腾,所以容昭把这次的解药分解开来分五次给他服用,延长了解毒的时间,减少了赵沐的痛处,然而在解药的配制上却更费脑筋。若是这会儿叫醒他回房去,估计又要研究解药,根本不可能睡觉。

“那条被子给他盖上。”赵沐无力的说道。

梅若忙应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婢这就去拿来。”

赵沐又垂眸看着已经睡熟的容昭,觉得这个家伙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嗯…很乖巧,不像醒着的时候说话都带刺。

梅若果然拿了一条葱绿色的锦被来轻轻地给容昭盖在身上,又弯腰把他脚上的靴子脱掉,把他垂在床下的两条腿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去用被子裹住。

赵沐想往里面让开一点,无奈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而且那药力开始发作,他这会儿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于是干脆闭上眼睛。然而只是累,却一点都不困,闭上眼睛后容昭的面容更加清晰,往日的嬉笑怒骂每一个神情都在眼前闪来闪去,最后一一重叠变成除夕之夜他给自己诊脉时的那个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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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册封,毒清,请辞

赵沐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睡着的,然而眼前容昭的样子左右重叠,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最终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容昭忽然变成了一个女子,穿一身娇艳的粉紫裙装,妩媚妖娆的朝着自己笑,而他自己像是被蛊惑一样朝着她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抱着她,与她缠绵…

“啊…”赵沐猛地一下推被坐起来,大口的喘息。

“王爷?”梅若听见动静忙起身上前来,看赵沐一脑门子的汗,忙拿了枕边的手巾给他擦着,“做噩梦了?”

噩梦?赵沐苦笑,如果这也算是噩梦,他倒是想永远沉浸在这样的噩梦里永不醒来。

“没事。”赵沐抬手从梅若的手里接过手巾自己擦汗,又轻声说道:“我口渴了,麻烦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好。”梅若又看了一眼沉沉睡着的容昭,提着裙角转身去倒了一杯温开水来给赵沐喝下去。

“王爷觉得怎么样?”梅若低声问。

“还好,身上似乎有了点力气,你扶我一下,看我能不能下床。”赵沐小声说道。

“行啦!别折腾了!”容昭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把身上的被子一掀起身下床,看着赵沐苍白的脸色,嘲讽道:“刚好一点就瞎折腾,你是嫌我们还不够累么?”

赵沐歉然的笑了笑,说道:“我有些内急,可梅若姑娘是你的人,总不好…要不,有劳容公子帮我一下?”

“帮…”容昭刚醒,脑袋有些空,要认真想一下才明白赵沐的意思,于是心里被一百只草泥马践踏过之后,悠然一叹,“记得在西凉城郊庆功宴的时候,王爷就曾经邀请过在下一起去方便?过了这么久,人都死里逃生一回了,王爷这癖好还没改呢?”

梅若听了容昭这话心里一阵紧张,心想这若是王爷较真起来可怎么好,于是忙说道:“公子,刚紫姬姐姐说东厢房的什么要快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容昭看着赵沐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王爷,奴婢叫个小厮进来服侍您?”梅若提议道。

“算了,我这会儿又不想去了。”赵沐说着,自顾躺回床上。

梅若自然不好多问,忙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好,转身拿着空了的茶盏也默默地出去了。

容昭回到东厢房,紫姬正站在那里盯着沙漏等时间,她旁边的复杂的凝练器具在酒精灯的作用下缓慢的运转,另一个终端的竹管里有茶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滴进一只白瓷罐子里。

“怎么样?”容昭低声问。

“公子醒了?”紫姬一边起身,一边抬手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怎么了,哭了?”容昭纳闷的问,“谁惹你了,爷去收拾他。”

“没有,是刚刚有一滴药水不小心弄进了眼睛里去了。已经用水洗过了,没事。”紫姬掩饰道。

容昭岂能相信这样的借口,然而紫姬不想说他也不强求,只道:“关于周岳亭和赵默以及兰桂楼的事情你不要着急,我答应你等睿王的毒解了之后会亲自去查。你已经等十来年了,也不差这几天。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打草容易惊蛇,若是这条线再断了,我们恐怕又要费很大的精神了。”

“我都听公子的。”紫姬低头说道。

容昭看着紫姬低落的神情,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不过,你可以派你手下那些没露过面的人去悄悄地盯着兰桂楼,先把周岳亭和赵默这两个人的动向摸清楚了,咱们才好做下一步的动作。”

“真的?”紫姬抬头看着容昭。

“只能暗中盯着他们的动向,切记不能打草惊蛇。”容昭再三叮嘱。

“公子放心,我会安排好的。”紫姬忙下保证。

容昭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牧羊犬的狂吠声,把紫姬给吓了一跳,因问:“怎么回事儿,血点儿怎么这么生气?”

“出去看看。”容昭说着,转身出门。

门外院子里,兰蕴和一品红两个人挡住萧云欣主仆二人的去路双手抱着臂膀不说话,任凭血点儿朝着萧云欣主仆耀武扬威的叫唤着,而萧云欣则躲在丫鬟身后不死心的朝着血点喝骂。

“血点儿,回来!”容昭喊了一声,在廊檐下站住脚步。

牧羊犬回头看了一眼主人,立刻收了那副呲牙咧嘴的嚣张转身跑到容昭跟前摇尾巴求抚摸去了。

萧云欣愤愤然看着那只朝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死狗转身跑去容昭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一口鲜血闷在喉间,憋得满脸通红。

“萧姑娘,王爷的身体虚弱不宜见客,你还是请回吧。”兰蕴淡淡的说道。

萧云欣从丫鬟身后站出来,冷冷的看着兰蕴问:“你是什么人?知道这听雪斋是什么地方么?知趣的赶紧让开!”

“我是靖西候府容世子身边的丫鬟,这里是礼部尚书萧大人府上的后花园听雪斋。可那又怎么样?萧姑娘是丰萧大人之命来探视睿王爷的吗?即便是,也要拿萧大人的手令来给我们世子爷看过才能进去。”兰蕴淡淡的笑着挡在萧云欣面前不肯让开。

“容昭!”萧云欣朝着容昭喊了一声,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容家的规矩吗?一个奴才在别人府上做客,不但反客为主还敢忤逆犯上?!”

容昭冷笑一声缓步走过来,先不理会萧云欣只抬手摸了摸兰蕴的脸颊,宠溺一笑,说道:“干得好,下次谁敢乱闯听雪斋,直接让血点咬断她的腿。”

“你…”萧云欣一听这话立刻火了,指着容昭的鼻子骂道:“容昭你不要太过分了!”

“汪汪!”牧羊犬上前挡在容昭身前,朝着萧云欣露出森白的尖牙。

“啊!”萧云欣吓得尖叫着往丫鬟的身后躲。

容昭伸手抚了抚血点儿的脑门,无奈的看着萧云欣,说道:“萧姑娘,我如果是你,就好好地在自己的闺房里反思个十天半月的。睿王差点因为你的一碗莲子羹去找阎王爷聊天去,难道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是奶娘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闭嘴吧你!”容昭不耐烦的打断了萧云欣的话,“如果不是你一心求表现,一天往这听雪斋里跑八回,你那奶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你对睿王的心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人家想要害睿王,可不就得从你身上着手?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将来就算是做了睿王妃也只能给睿王拉后腿,早晚有一天会害死他!”容昭鄙夷的斜了萧云欣一个白眼。

“我不会!”萧云欣气急败坏的辩驳。

容昭冷笑道:“你不是不会,是你不想。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做的。就像这次睿王中毒。”

“我…”

“好了!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在这掰扯这些没用的,我很累,也很忙,现在我要去给睿王配药了,麻烦你在我离开萧府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行吗?”容昭说完这话转身往回走,并吩咐身边的牧羊犬:“血点儿,把不相干的人赶出去,以后谁敢靠近院门一步,你就开荤。”

“容昭…”萧云欣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那只死狗已经呲着牙朝自己看过来,于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旁边的大丫鬟也早就吓坏了,遂趁机拉了拉萧云欣的衣袖劝道:“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别打扰容公子给王爷解毒了。”

萧云欣万般无奈,只得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经此一闹,血点儿的名声在萧府传开,那些不相干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一个个儿开始躲着听雪斋走,弄得听雪斋方圆百步之内都不见人影。

容悦的册封礼经过严密周全紧张的准备之后,在正月二十日举行。

这日一早四更天萧正时便起身换了朝廷礼服坐官轿直奔皇宫。礼部所有的官员以及整个后宫都因为这件事情而彻夜不眠。

周皇后心里不好过,因为她已经收到消息说睿王在萧正时府上养病的时候被下了毒,那下毒之人连同供词一并被萧正时送去了刑部,因为正月未出,各衙门还未曾理事,再加上悦妃册封之事,所以刑部的人一边把这件事情暂时压了下来,一边着人悄悄地给周皇后送了信。

听说下毒之人廖氏的供词里扯到了周家的小公子周岳亭,并供出主使之人是周家,周皇后顿时睡不着觉了。当下就命人传话出去,让刑部务必严审此案,一定要找出真正的主谋,自己跟周家绝不背这口黑锅。

也因为此事,周皇后对容悦的进宫很是重视,有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希望容悦进宫之后能够弹压一下贤妃的势头。

容悦一早起来是盼着容昭过来,希望能再见一面的,然而却没见着。

宫里来的人以张万寿为首,另有十二个大太监帮着料理前外围的事情,十二个宫女帮着绿云和绯衣二人料理礼服凤冠,至辰时穿戴妥当后从驿馆出发,二品皇妃的全副仪仗摆开,沿着天街一路进皇宫。

在礼部司仪官以及张万寿的引导下,容悦进皇宫,该拜的一一拜过,该磕头的也都磕了头,最后至凤阳宫聆听皇后训示。

踩着汉白玉台阶进凤阳宫正殿,正中间的皇后宝座上是皇后娘娘,皇后左右分别是贤妃和德妃,再往下是品级较低的嫔和美人们,一个个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殿内,一番往日冷嘲热讽的热闹景象,大家或端着茶,或搂着香炉低头不语,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

容悦规规矩矩的给皇后磕头,皇后倒是和蔼,先叫她起身,又叫坐下,然后吩咐宫女上茶。

“悦妃妹妹终于来了,咱们可是盼了有些日子了。”贤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容悦,说道。

周皇后给谨嫔使了个眼色,谨嫔轻笑一声插嘴道:“若说陛下盼着悦妃妹妹进宫倒也罢了,贤妃妹妹你盼什么呢?难道你的菁华宫里太过冷清,想找个人过去跟你闲聊做伴儿?”

“我是要找个人闲聊作伴,不过我可没有皇后娘娘这般贤惠,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到皇上的枕边去。”贤妃没好气的斜了谨嫔一眼。

“贤妃,你若是对本宫不满,尽管朝着本宫说。今日悦妃妹妹刚进宫你就在这儿兴风作浪,是想给谁下马威吗?”周皇后冷冷的问。

“臣妾可不敢。”贤妃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却是极为傲慢。

周皇后也不跟她计较,只对容悦说道:“妹妹刚进宫,只怕有许多事情都不适应,不要着急,慢慢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跟本宫说。本宫若是忙着,你跟德妃妹妹说也是一样的。”

容悦欠身答应着,并不多说话。

德妃微笑着对容悦说道:“皇后娘娘一向是最周全的,那凝翠宫早就收拾妥当了,等会儿悦妃妹妹去看看就知道了。”

容悦又朝着皇后欠了欠身,微笑着对德妃说道:“因为臣妾的事情,让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们费心了。”

“这么说话就外道了。”周皇后说了这话,又笑了:“以后这后宫就是你的家,我们也是你的家人。若只管这般外道,闹的后宫不得安宁,不仅是本宫失职,陛下心里也该不舒服了。”

“皇后娘娘教诲,臣妾谨记在心。”容悦欠身说道。

“好啦!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吧,陛下晚上回去你的凝翠宫,好好服侍陛下是你我的本分,本宫也希望你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周皇后微笑道。

容悦起身,又朝着周皇后深深一福,朗声说道:“是。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