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声?本王的儿子都叫你给押到衙门来了!本王找谁说?”肃王冷声哼道。

“本王的座上宾究竟犯了什么事儿,是逼死了人还是怎么的?居然也被你带到公堂上来做录什么供词?梁易城,你这京兆府尹当的可真是好啊!”赵沐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比刀子还犀利,刮的梁易城老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脖颈子。

“老三,你怎么说话呢?”赵润怒气冲冲的看着赵沐。

赵沐却淡然冷笑,直直的看回去,问道:“本王怎么说话倒还不用肃王你来教导,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就可以了。”

“你说谁逼死了人命?!”赵润质问道。

“谁逼死人命谁心里清楚。反正不是我。”赵沐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自小到大赵润就最讨厌赵沐这副遇到什么事情都淡定自若的表情,好像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都不值一怒一笑,于是心口的火气便突突的往上窜。

眼看着这两位王爷要在自己面前打起来,梁易城忙上前劝道:“二位王爷暂且消消气,是下官办事不利,并没有谁逼死人命,是那周家小公子自己撞墙毙命的!”

“是吗?”赵沐冷冷的看着梁易城,“本王可听说这事儿有徐公子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不是你梁易城说的算的吧?那周成贞当初买通萧府的下人给本王下毒,在没有招供出幕后主使的时候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刑部的天牢里,现如今他的儿子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撞死在集贤街的墙角上,说起来你信,我信,父皇未必信!天下人未必信!”

“是,是是,睿王爷说的有道理,事情具体是怎样的,相信刑部会查清楚的。”梁易城哪里敢跟赵沐辩驳,凭着睿王爷的口才他是个梁易城也不是对手啊,绕来绕去最终只能被睿王爷给绕死。

“哟,好热闹啊!”徐坚和容昭以及赵俊一前一后从大堂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站成斗鸡眼的两位王爷,微笑着上前躬身施礼:“见过二位王爷,二位王爷安好。”

赵俊上前去先看他父王的脸色,然后转身给赵沐行礼:“侄儿给叔王请安了。”

“嗯。起来吧。”赵沐淡淡的说着,目光却扫向了容昭,关切的问:“容世子没事吧?”

“多谢王爷关心,我还好。”容昭表面上很是淡然,实际上自从看见周岳亭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就一直在哆嗦。不是他胆小怕事,那血淋漓的场景实在是头一回见,没当场吐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梁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赵沐直接转头问梁易城。

“没了,没了。王爷和容世子请便。”梁易城偷偷地捏了捏宽大袍袖里的供词,脸上带着笑。

“那我们就告辞了。”赵沐说着朝着容昭点了点头,转身率先往外走。

容昭朝着徐坚拱了拱手,又朝着肃王躬了躬身,道了“告辞”之后方追着赵沐的脚不离去。一边走还一边想,人家赵润是来领儿子的,赵沐来干嘛了?这事儿怎么越想越是别扭呢!

赵润阴测测的看着梁易城,很想问他把供词要过来看清楚写的什么,只是徐坚就在旁边,他再跋扈也不好当着徐坚的面欺负京兆府尹,于是转头呵斥儿子:“惹事的畜牲,还不回家?!”

“是。”赵俊忙欠了欠身,站到了他父亲的身后。

赵润自然不把梁易城放在眼里,更瞧不上徐坚,连客气都懒得客气转身就走。

梁易城倒是识相,忙拱手相送:“王爷慢走!”

徐坚则冷冷的笑了笑,回头对梁易城说道:“梁大人,若是嫌这个铁蒺藜太扎手,就赶紧的扔出去吧,揣到怀里也是个麻烦。”

“徐公子说的是,老臣这就进宫去,还得烦请徐公子送老臣一下。”梁易城心眼儿挺多,是怕进宫的这一路上有人偷袭他劫走供词。

徐坚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想自己的父亲也因为周家这摊子事儿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了,便点头应了下来,亲自陪着梁易城至宫门口看着他走近那道厚重的宫墙才转身回家去。

梁易城求见的时候,皇上正在乾元殿里看着一道由兵部尚书递上来的奏折,大齐朝的兵部掌管兵力调配,兵工生产,征兵,练兵等一应事宜,按理说,兵部的奏折都应该跟兵勇的吃喝拉撒事儿有关,然而这一道奏折却是为肃王请功,说因为春旱,户部粮草发放不到位,帝都城北二百里锦州一带驻扎的军队粮草跟不上,肃王便从自己的封地调集了五十万石粮食送去了军营解了驻防军的燃眉之急,兵部尚书唐骊的这本奏疏把肃王亲军爱民的事迹写的声泪俱下,让皇上看得是阵阵恶寒。

凑巧就在这个时候,梁易城来了。

皇上皱眉问:“京兆府尹这个时候急匆匆的求见朕,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宣他进来吧。”

张万寿答应着出去,没多会儿工夫带着梁易城进来,梁易城三叩九拜之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供词双手奉上,并回道:“陛下,臣刚刚接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周家小公子周岳亭在集贤街撞墙身亡,案发之时肃王世子,徐坚徐公子还有靖西候世子以及十几个京城百姓都在旁边,事情的经过已经由两位世子爷和徐公子一起叙述清楚并签字画押,老臣无能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圣裁!”说完,梁易城以额触地等着皇上发脾气。

皇上果然是发了脾气。

“砰!”的一声巨响,梁易城吓得一个哆嗦,脑袋往怀里缩了缩,但幸好,声音是从一侧传来,一只官窑青花瓷盖碗应声而碎并没有伤及他京兆府尹这个无辜。

“混账东西!不肖子孙!”皇上怒声喝骂。

乾元殿里呼啦啦跪了一片,连张万寿都不敢吭一声。

深广的大殿里一片死寂。

“怎么这么安静呢?”周皇后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可是陛下没在里面?”

皇上一怔,来不及收拾情绪便背过身去。周皇后一进门便见跪了一地的人还有乱糟糟的碎瓷,顿时惊讶了,也来不及多想,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跪在地上的梁易城没敢抬头,张万寿倒是抬头了,但看一眼背对着门口的皇上再看一眼皇后娘娘,啥也没说又低下头去。

周皇后小心翼翼的躲着碎瓷走到皇上身边放深深一福:“臣妾不知道陛下在处置国家大事,就这么一头闯进来,实在是不应该,请陛下恕罪。”

“并没什么国家大事!不过是写糟心的家事罢了!”皇上沉沉的叹了口气,想着周岳亭在集贤街撞死的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就此告诉皇后的好,便把手边的那份供词递过去,“你来的正好,看看吧。”

周皇后好奇的接过那份供词,满心疑惑的低头看,还没看到一半儿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哭道:“陛下!陛下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面对周家,面对周皇后,皇上心里还是颇有几分愧疚的。周皇后的父亲和兄长为了推自己登上皇位先后丢了性命,周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也在那一场宫变中小产,而且她当时受了惊吓伤了身体根本,再也没有怀孕。这些事情都是皇上心里的一个疙瘩,所以这些年来周皇后即便有些小错,谨妃即便傻傻的时常越线,皇上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前阵子周成贞死在刑部大牢里皇上心里就很郁闷,刑部大牢都不安全,那么重要的人犯说死就死,这已经让他有很深的失控感,更不好面对周皇后,如今又出了这等事儿——尤其是这份供词之上又写的明明白白还有三个人的签字画押,周岳亭生性脆弱,经不住别人的激将和嘲讽一怒之下撞墙而死,赵俊在这里这虽然不是直接杀人,然如此推波助澜的行径也甚是可恨,更何况赵俊那些言辞嚣张至极,若非肃王平日里飞扬跋扈视皇位为己物,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哪里敢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皇后在旁边哀哀欲绝,口口声声要皇上做主。

皇上心里的火气本来就盛,这会儿更加压制不住,便冷声吩咐梁易城:“梁易城,这桩案子朕就交到你的手中,朕赐予你天子宝剑,再把徐攻给你当助手,你务必要把这件事情给朕查清楚!”

梁易城吓了一跳,他进宫的时候是想把这个铁蒺藜丢给皇上的,却没想到在皇上这里加了加热又给他塞了回来,这回好了,不但扎手还烫人,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皇上却不管梁易城怎么想,又吩咐张万寿:“你去肃王府传朕的旨意,肃王教子无方,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去探视,肃王以及王妃,还有世子赵俊一律不准踏出肃王府半步!”

------题外话------

人家肃王去领儿子的,你说咱家沐沐去领谁?

领媳妇啊!笨蛋!

来来来看沐沐的严肃脸:嗯,你们的票必须要给力了!

第三回,真好,我们一起吧!

周皇后听了这话,哭声小了点,又叩头道:“陛下,臣妾还有个请求,望陛下成全。”

“说吧,只要别太过分,朕都答应你。”皇上沉声叹道。

周皇后哭道:“臣妾身为一国之母自然不好出宫回娘家料理丧事,然而此番一来,周家就真的没人了。岳亭和他父亲的丧事都没有人操办,臣妾想请陛下旨意,让谨妃出宫去料理一下周家的后事,也算是臣妾对死去的父兄有个交代。”

“好,此事朕准了。”皇上叹道。

周皇后这才缓缓起身,拿了帕子擦了擦腮边的眼泪,哀怨楚楚的说道:“刚刚是臣妾悲伤过度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你一向是最识大体的,刚发生的这件事情若是换做别人,只怕还不得闹将起来?此乃人之常情,朕不怪你。”皇上按了按周皇后的手,又劝道:“你回去好生歇息吧,可不许悲伤过度熬坏了身子。”

“谢陛下关心,臣妾告退。”周皇后再次福身。

“嗯,去吧。”皇上温和的而说到。

周皇后后退几步转身离去,皇上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周家,这回是真的完了。

*

周皇后回到自己的凤阳宫,第一件事情就是差人去请谨妃过来。

自从周成贞死去谨妃被周皇后关在小佛堂跪经十来天之后,这姐妹两个的关系就一直不怎么好,除了在大事上保持一直,平日里谨妃没事儿极少来凤阳宫了。

既然是皇后相请,谨妃自然不敢不来,进门后行礼问安后便立在下手等着皇后吩咐。

周皇后看着谨妃悠然一叹,说道:“刚刚本宫去乾元殿,恰好遇见京兆府尹带着一桩案子来见陛下,事关周家陛下也没瞒着本宫,便把那案子的供词给本宫看过了。”

谨妃欠了欠身,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了,臣妾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安排。”

周皇后看谨妃的样子,惨淡一笑,说道:“你只管跟本宫赌气,就不问问周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谨妃一怔,抬头看着周皇后泛红的眼圈儿心里也是一紧,忙问:“周家发生了什么事?还能有谁…难道是岳亭?”

“岳亭没了。”周皇后说着,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之前她一直嫌弃周成贞父子不成气候,嫌弃他们庶出的身份,嫌弃他们狭窄的眼界儿,恨他们挑不起周家这副重担,然而等这父子俩都死了周家她父亲这一支里再没有一个男丁,才发现,有人和没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就算是块废物放在那里,也不至于绝了后。

“姐姐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岳亭怎么会没了?怎么会没了…”谨妃顿时慌了神,周成贞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周岳亭是她的亲侄子。

周皇后含泪把事情跟谨妃说了一遍,又叹道:“现如今家里出了这等事情肯定都乱套了。本宫刚跟陛下请了圣旨,让你出宫几天回去料理家事。岳亭的母亲是个软弱之人,你回去要把家里的事情顶起来,明白吗?”

谨妃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点头。

周皇后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便吩咐自己跟前的宫女:“你们好生把谨妃送回她的宫里去再替她打点一下出宫的东西。需要什么尽管来本宫的库房里取。”

谨妃被送回醉春宫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别人倒还罢了,赵湄听见这事儿是一定要跟着去的,谨妃此时一心为娘家侄儿的事情伤心悲痛,哪有心思管女儿,也变随口答应了。

谨妃在周皇后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但是出了皇宫她就是皇妃,在臣子们的眼里身份极其尊贵走到哪儿都得是呼啦啦跪倒一片的主儿。皇妃归省的事情并不少见,像德妃,贤妃便时常有悄悄出宫回娘家的事情,只要皇上不说什么,大家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做不知道。

然而这回谨妃回周家却不一样,那是奉旨回娘家料理丧事的,周家嫡系虽然没有了,庶出的周成贞以及儿子抽岳亭也没了,但家族仍在。

谨妃归省,周家远支旁系整个家族都被震惊,一个个原本抱着旁观的心态这会儿也不好旁观了,由族长出面料理迎接皇妃的事宜,帮着周成贞的夫人把周成贞父子俩的丧事操办起来。

其实这也是周皇后的意思,她就是想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瞧瞧,周家只要她这个皇后还在,就永远不会没人。只要她愿意,在远支旁系里面随时可以过继一个侄子过来直接继承嫡系的家业。想看周家从此灭绝无人?做梦!

睿王府,修远堂,安然静谧,博山绘彩香炉里焚着上好的白檀香。

宋嬷嬷把两个小祖宗应进门来,赶紧的奉上两碗汤:睿王爷的是驱寒汤,容世子的是压惊安神汤——据说世子爷亲眼看见那周岳亭碰死的场景,怕是要吓坏了,晚上可别做噩梦。宋嬷嬷地双手奉上安神汤的时候如是说。

容昭皱着眉头接过来闻了闻这安神汤的味道还勉强能接受,遂眼睛一闭心一横,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之后,一抬手安神汤的汤碗撩回小几上,全然不顾汤碗原地打颤,只随手拿起帕子嫌弃的擦了擦嘴巴又丢到一旁,扁了扁嘴巴老大不乐意的说道:“人家肃王跑去京兆府是去接儿子去了,睿王爷您去干嘛了?难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自己回来?”

“我就是去看看,怕你吃亏。”赵沐淡淡的笑了笑,把安神汤的汤碗轻轻地放回宋嬷嬷端着的托盘里,又拿起茶盏来漱口后,方安然的补上一句:“果然是好心没好报,大老远的跑一趟,不但没赚着好儿,反而落埋怨。这回来的一路上就没给人好脸色,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老子一直都这样。”容昭斜了赵沐一样,那神色极其傲慢无礼。

宋嬷嬷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却见赵沐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好像没听见一样,一时心里又万分感慨,原来王爷还是挺好脾气的,只是看对谁。

赵沐发现了宋嬷嬷的偷偷地看自己,便淡淡的说道:“这里没什么事儿了,嬷嬷你下去歇着吧。”

“嗳,老奴就在外面守着,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一声。”宋嬷嬷福了福身,又朝着容昭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我怎么觉得宋嬷嬷的神色怪怪的?”容昭纳闷的问。

“有吗?”赵沐轻笑反问。

“你没觉得?”容昭心想不可能啊,那么明显的神色赵沐会没看见?

“没有。”赵沐轻轻摇头,看容昭一脸的纠结,又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她那眼神…就差把那俩大字写在脸上了。”容昭冷笑道。

“什么字?”赵沐笑问。

“奸情。”容昭咬牙道,“她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再说咱们俩有奸情!”

赵沐失笑,反问:“有吗?”

“你们都有病吧。”容昭忽然发现自己被耍了,赵沐这混蛋心里明镜儿似的,那个宋婆子跟了他那么久,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什么事儿能瞒不过彼此?这会儿分明是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赵沐遭到一个史无前例的大白眼并不生气,反而前倾了身子凑近了容昭,一脸正经的问:“容昭,今天的事情你害怕了吗?”

容昭一怔,然后斜了赵沐一眼,不悦的说道:“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是你内疚了。”赵沐轻声说道。

容昭这回没有反驳他的话,一时沉默了。

“如果你不内疚的话,是不会心甘情愿跟着徐坚去京兆府做什么笔录的。你应该知道这样做会留下不少的麻烦,会被肃王那边缠上,也会被周家缠上,一个徐坚不足以为你开脱,甚至…徐坚也是有意把你卷进来才一定要拉上你。而你如果不想去,当时那种情况他们谁都不能勉强你,我相信你有很多办法不去。”赵沐看着容昭的眼睛,低声问:“为什么?”

容昭缓缓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屋顶,喃喃的说道:“周岳亭跟我无冤无仇,我花钱买通花月楼的姑娘在他耳边挑拨是非不过是想让他去找赵润或者赵海闹一闹,好从中找出他们的破绽而已。却没想到他真的会死。”

“周岳亭也不是那么直白简单的人,我一直在想他忽然真的发疯撞墙,肯定另有原因,绝不是你叫两个妓女挑唆两句就能成的。你还是不要想太多。”赵沐劝道。

容昭轻声冷笑:“你也太小看人了。”

“怎么讲?”赵沐笑问。

“从小到大,老爹不疼,二娘毒害,兄弟之间互相倾压轧,连生我的亲娘都对我下药!”容昭说着,狭长的桃花眼波光一转,轻笑道:“老子千方百计活到今天目的就是报复天下的!内疚?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毛头小子自己撞死了跟老子有一根毛的关系吗?老子用得着内疚?”

赵沐看着容昭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无赖笑容,轻轻点头,说道:“很好。”

“好什么?哪儿好?有什么好?”容昭翻了个白眼,又百无聊赖的靠在枕上。

赵沐看着他美好的侧颜和修长白皙的脖颈,轻声说道:“什么都好,哪儿都好,一切都好。”

“容惜。”赵沐轻声叫道。

容昭身子一颤,猛地坐直了身子盯着赵沐,咬牙道:“你又犯什么神经病?能好好说话不?”

“没事,这间屋子周围不会有人偷听。”赵沐坦然笑道,“我叫你的真名是想跟你说几句极其重要的话,这些话我只想跟容惜说,而不是容昭。”

容昭盯着赵沐看了半晌,冷声笑道:“你别说得这么瘆人,容惜跟你没有半根毛的关系,你的话还是别说了。”

“你确定?”赵沐轻笑道,“后天是三月初三,顾姑娘的桃花涧之约给我们送了两分请柬来,一份你的,一份我的。我知道萧珩,萧珣和萧云欣都会去,谢家兄妹也会去,这场看上去是我们几家姻亲表兄妹之间的私人小聚,但实际上也是各方势力纠缠盘结的表现。顾家允许顾明轩把请柬给你,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态度?”容昭纳闷的问。

赵沐无奈的笑看着容昭:“你装什么傻?你该不会以为顾明轩的请柬是那么轻易能得到的吧?若非顾家人的默许,你怎么可能拿到明轩姑娘的请柬?”

“不是因为我是萧尚书的学生么?”容昭疑惑的问。

“舅父的嫡系门生算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哪一个能有你这样的殊荣?”赵沐心想看来这傻瓜是真的没领会顾家和顾明轩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给他挑明:“顾家有意把明轩许给你做妻子,你觉得这事儿你能应吗?”

“我…”容昭想说我怎么不能应,可转念一想顾明轩不是萧云欣,那么好的姑娘自己怎么能随便祸害呢?若是应了再悔婚,这姑娘的一辈子就毁了,若是不悔婚,难道还真的让人家一个好姑娘跟自己这个不男不女之人过一辈子?这也太坑了——不对,这种事儿坑别人还能接受,不能坑顾明轩。

“容惜,你刚刚说,你千方百计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复天下的。”赵沐叹了口气转了话题,看着容昭的眼睛说道:“你可知道,我与你一样,从小也是活在阴谋算计之中?我与你一样如履薄冰活到现在,就在年前也同样差点死的不明不白。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我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说的,今天听你说出来——真好,我们经历相似,目标一致,不如一起吧?”

“经历相似?”容昭反问。

赵沐轻轻点头。

“目标一致?”容昭又问。

赵沐再次点头。

“一起?”容昭问完之后先笑了。

“好不好?”赵沐眨了眨眼睛,竭力掩饰着心底的忐忑。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容昭再次反问。

“以容惜的身份跟我在一起。不要装傻,你应该已经听明白了我说的话。”赵沐缓缓地凑过来盯着容昭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容昭似是被他如火的目光灼伤一样猛地后退了半尺,见鬼一样转过身去,闷声说道:“不好。”

“你怕什么?”赵沐隔着小几伸手扣住容昭的肩膀把他拽回来,“你躲什么?”

容昭顿时火了,一把推开赵沐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老子怕什么?你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老子是不想!老子一个人挺好的,不想跟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