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再动一下命就没了。”一个青衣护卫用剑指住卢氏的咽喉。

卢氏眉头一皱,从怀里抓出一把毒粉往护卫的脸上撒去。护卫手疾眼快,手腕已转,锋利的长剑如切豆腐一样,在卢氏出手之前把她的胳膊削断了。

半截手臂落地的同时,血点子忽的一下喷溅出去,落在斑驳的木门上。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的时候卢氏才感觉到了疼痛,然后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容昭听见惨叫声才猛然回头,看见卢氏抱着一只断了的胳膊跪在地上惨叫,面前一片血泊,一时也非常的震惊。

“公子,快走。”紫姬拉着容昭往外走。

“不走了。”容昭却固执的站在了原地,“卫承的人已经控制了局面,今天索性就在这里把事情都解决了。”

紫姬细看战局,那边几个尼姑虽然武功不弱,但卫承的这几个人更强。强强相对之下,卫承这边人数上没有优势,但武功却明显比那些尼姑们高许多。而且容昭刚才又下了必杀令,说除了他的那个双胞胎哥哥其他的人都可以死,所以卫家的这些人手下毫不留情,招招都是杀招。

刀光剑影的场面虽然壮烈,但也不过须臾之间。

尼姑们一个个倒下去变成尸体,血流成河。而跟卫承交战的药尸人手中的长剑被卫承的家传宝剑砍成几节,之后被卫承一记窝心脚给踹倒在地。

即便是药尸人不知疲惫不知疼痛不惧生死,但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卫承把他踹翻在地之后药尸人容昭便昏迷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跟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差别。

“他死了吗?”容昭上前去想要试探他的呼吸。

“公子小心。”紫姬忙一把把容昭拉了回来,小声劝道:“他没死,小心他身体里的药力恢复过来会伤害你。”

“把他绑起来,先藏起来再说。”容昭低声说道。

“好。”卫承答应着,把腰间的宫绦扯下来亲手把地上的另一个容昭绑了个结结实实。

而此时,那些尼姑们都已经变成了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之中。院子里除了容昭紫姬,卫承以及卫家的青衣护卫之外,便只剩下卢氏一个活口。

容昭走到卢氏跟前,低声说道:“现在,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若是说实话,我或许会留你一条性命。”

“你问。”卢氏咬牙道。

“既然你是东灵教的圣使,当初为什么选择了容家,为什么要去容家做仆妇?”容昭问。

“呵呵…我是西圣使,自然要负责为仙主扫平西疆,把控西疆。你的父亲容朔当年虽然还不是靖西候,他甚至刚刚到了西疆还没被皇上封为镇西大将军,但明眼人都知道,大齐朝的西疆早晚会握在他的手中。而今看来,我的判断不错。”卢氏咬牙忍痛,说道。

“你们的仙主是什么人?前朝皇族后裔?还是被大齐皇帝灭掉的图拉族人?”容昭又问。

“容公子,这是第二个问题。”卢氏撇开视线。

“好吧,既然你是圣使,我想即便要你的命,你也不会出卖你的仙主。”容昭缓缓地点了点头,忽然笑了:“现在,我替紫姬问一个问题——当初可是你们灭了巴蜀唐门,夺走了他家的毒谱?”

“区区巴蜀唐门,哪里用得着我们动手?”卢氏冷笑道。

“很好。”容昭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打算,扭头对紫姬说道:“即便她不是你的仇人,应该也是你仇人的幕后主子。杀了她。”

“容惜!你居然言而无信!”卢氏怒声吼道。

容昭轻笑道:“我就是言而无信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谁规定我必须对你言而有信?”

“别磨蹭了!一会儿巡城的禁卫该循着血腥味找到这里来了。”卫承催促道。

“好。那就让这一切结束吧。”紫姬手起剑落,直接砍下了卢氏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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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放假了,本珠的心情你们懂的…

唉!

还是那句话,尽量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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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第七十四回,善后

紫姬虽然杀人如麻但通常都是用毒,像今天这样直接一剑砍人的脑袋还是头一次,看着卢氏脖子里流出来的血,愣了半晌没说话。

“快!把这里收拾一下。”容昭催促道。

“怎,怎么收拾?”紫姬回头问容昭。

“找个尸体,易容成我的样子。”容昭在紫姬耳边小声说道。

“明白。”一瞬间,紫姬的便明白了容昭的意思。

卫承皱眉守在旁边看着紫姬从随身的皮囊里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具身量和容昭差不多的尸体跟前一通捯饬,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酷似容昭的死人便出现在面前,一时之间,卫小侯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禁军怎么还没来?”容昭抬头看看东方天空的一片暖光,皱眉问。

“已经来了。”卫承沉声说道。

“那个人呢?”容昭环顾四周。

“放心,已经带出去了。”卫承低声说道。

“好…”

容昭这一个‘好’字刚说出口,便有一股禁军哗啦啦冲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徐坚。

徐坚一看到容昭和卫承站在一片血泊里,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嘶声喊道:“你们怎么样?!”

“怎么才来?怪不得一个江湖匪类就把京城给搅和的鸡犬不宁,这禁军的反应速度着实堪忧啊!”容昭懒洋洋的叹了口气,又环视了一便周身的尸体,轻笑道,“这里已经结束了。”

“这怎么回事?巡查的禁军听见有杀手出现的哨音,在各个街口等了半天却不见有杀手出现,才循着声音一家一户的找到这里…对了,卫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徐坚的脑袋一时间不够用了,卫承的哗然出现加上这几十具尸体以及地上躺着的一个酷似容昭的人,让他一阵阵发懵。

“之前接到消息说容公子要去粤洲过年,我本来都准备好了,然后又忽然说半路遇刺不来了,再一打听,说是京城出事了。一想到有一股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在算计容公子,卫家族长便说不能由着那些人背地里算计卫家的恩人,所以让我暗中回京帮卫公子一臂之力。我昨晚刚进京,在睿王府遇到紫姬姑娘。原本想着今天一早去容府拜会容公子的,却在半路上遇见容公子一个人悄悄地尾随着他们家的一个仆妇到了这里。”卫承简单的说了事情的过程,又皱眉埋怨徐坚,“你不是派了人在容府周围保护容公子吗?两个大活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竟然一点都没看见,依我看,禁军的确该整饬了。”

徐坚脸色一红,叹道:“禁军的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咱们还是先把这里的事情料理一下吧。”

“这个仆妇是什么东灵圣教的西圣使,就是她潜伏在靖西候府多年,想要控制容公子以及整个靖西候府,说是他们的什么仙主要控制天下?还说要扶持什么势单力薄的皇子登基做皇帝,总之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你看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了吧?那驱使杀手的哨音就是从这戒指里吹出来的。而那个酷似容公子的杀手刚在交战的被我杀了。”卫承不等容昭说话,率先开口。

“都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啊?”徐坚看看遍地的尸体,皱眉叹道。

“当时激战,我们只求活命,怎么可能留活口?再说,这老妖妇善于用毒,就算我们不杀他,她也不可能让这些人落进我们的手里严刑拷问。当初的万俟瑶,阿兰,还有公孙铨的小妾花绫,一个个都被关进天牢里过,你们可曾拷问出了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怕皇上要查问起来咱们没有证据…”

“找证据是刑部的事情。我们又不是查案子的,难道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拿到证据在做不成?”容昭好笑的问道。

“刑部天牢里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哪个有什么证据?你在国子监里读了几天书,倒是比那些老夫子都迂腐了。”卫承皱眉道。

徐坚失笑道:“骂得好,是我太迂腐了。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吧,看这一身的血…”说着,徐坚转头看见紫姬被划破的衣袖以及染透了半个袖子的血渍,皱眉道:“紫姬姑娘受伤了?没事吧?”

“多谢徐公子关心,奴婢没事。”紫姬惨淡的笑了笑。

“好了好了!都别在这里站着了。回吧。”徐坚大手一挥,接管了现场。

*

回到容宅,紫姬自去处理伤口,容昭进后面各自洗漱更衣出来的时候卫承已经喝了一盏热茶正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

“卫小侯爷。”容昭朝着卫承拱了拱手。

卫承起身,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惜之。”

“请坐。”容昭抬了抬手,然后自己在主位上落座。

“公子,喝点枣茶吧。”梅若端了一碗红枣煮的茶汤送到容昭面前。

容昭吩咐道:“我跟卫小侯爷有要紧的话说,乱七八糟的人不许进来。”

“是。”梅若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把外面的小丫头们都打发出去,自己则坐门口台阶上守着。

屋里,卫承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容昭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遂也沉默着。半晌,卫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不是说有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吗?”

容昭点了点头,问道:“其实也不用多说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吧?”

卫承只是不喜欢说话,但他并不是傻子。当时卢氏说的那些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早就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个女子,是当初靖西候和夫人的那对龙凤胎中的妹妹。而真正的容昭已经被养成药尸人,现在被自己的下属藏了起来,是生是死都难说。

“第一,我并非有意瞒着你们。因为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并不是我决定的,至后来,就算是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用。你们不知道的话,将来事发,还可以一句‘不知情’而免罪。第二,如果你因为我是个女的觉得别扭不愿再跟我做朋友的话,我亦无话可说…”

“不必说了。”卫承开口打断了容昭的话,“我说过,以后我只听你的。跟你是男是女是谁都没关系。你这个朋友我卫承早就认了,在没有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而背信弃义的道理。”

虽然卫承的态度差不多已经在容昭的意料之中,但听了这些话他还是很激动,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

卫承看着容昭,缓缓起身并举起手说道:“我卫承今天在此起誓:这一生绝不对容昭…啊,不,绝不对容惜…算了,不管是容昭还是容惜,我卫承这一生绝不北新一期,绝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嗳!好了好了!”容昭忙伸手把卫承举过头顶的手拉下来,“我相信你就是了,何必起这样的毒誓。”

“…”当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抓住,有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温度自手腕遍及全身,一时间卫承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昭,竟不知身在何处。

对于卫承的失神,容昭却浑然不觉——毕竟他做男人做得太久了,早就浑然忘记自己此事在卫承的眼里是个姑娘家,还跟以前一样觉得两人是好朋友,好兄弟一样,放开人家的手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好兄弟。”

卫承猛然回神,也只是喃喃的回应了一句:“呃,是,好兄弟…”

*

徐坚等容昭和卫承一走,便立刻派人去通知各方。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徐攻先到了,随后睿王也带着霍云赶到,最后到的是兵部尚书唐骊以及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

一群人站在破旧的院子里,那一地的尸首都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盯着那个酷似容昭的尸体。

“这究竟是什么人?”唐骊皱眉问。

“这就是把上京城搅和的天翻地覆的人。”徐坚说道。

“怎么连个活口都不留?”大理寺卿问徐坚。

“大人说得轻巧。卫小侯爷带着自己的四个护卫加上容世子身边的紫姬姑娘对付这些人尚且都受了伤,若是留了活口,他们怕就难活了。”

唐骊眉头一跳,惊讶的问:“卫小侯爷?卫承吗?他不是回粤洲守孝去了吗?”

“是本王奉父皇密旨调他进京暗中协助徐将军清查刺客的。”赵沐淡淡的说道。

“哦!原来是皇上下了夺情的密旨。”唐骊说着,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圣明。”

唐骊这么一说,徐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话分明是在暗指徐家父子无能呢。

“你们确定要在这里聊天吗?本王可不喜欢在这样的地方说闲话。”赵沐轻飘飘的瞥了徐攻一眼。

“王爷说的是,我们还是赶紧的料理一下这里的,进宫给皇上回话要紧。”徐攻说道。

“这个刺客跟靖西候世子长得如此相似,是不是跟他有什么渊源呢?”大理寺卿捋着胡子说道。

“长得相似就是有渊源么?张大人这是什么道理?”赵沐冷笑道。

“呃,我只是猜测一下而已,王爷不要多想。”大理寺卿张少寅忙赔笑道。

“本王没多心,只要张大人你把心方端正了就好。”赵沐懒得跟这个只知道咬文嚼字钻牛角尖的大理寺卿多说什么废话,只转头对徐坚说道:“你过去检查一下那个刺客。”

“是。”徐坚答应着上前去,捏着那具尸体的脸仔细的检查一番,然后把手指伸到那人的耳后,轻轻地揉搓了一阵,缓缓地揭下来一层肉色的面皮。

“这就是易容术吗?”大理寺卿惊讶的问。

“应该是了吧?大家都来看看这刺客的真面目吧。”

“原来是个女的。”

“还是个尼姑?!”

“连头发都是假的!”

“他们如此苦心积虑,究竟是什么目的?”

唐骊,张少寅以及京兆府尹等人七嘴八舌的质问着。

“咳咳!”徐攻高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乱纷纷的几个人,说道:“我们只管把这里的事情如实上报给陛下,这案子究竟该怎么审怎么判,自有陛下圣裁。几位大人有什么异议吗?”

“徐将军说得对,我们把这里的情况如实记录,然后联名上奏给陛下,请陛下圣裁吧。”唐骊忙应道。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徐攻说着,挥手吩咐手下:“进去搜,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是。”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分散开来,抬尸体的抬尸体,进屋里去搜查的搜查,一时间都忙碌起来。

赵沐冷着脸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人忙活却一言不发,一直到那些人把里里外外都搜捡一遍确定在没有什么纰漏之后方才离去。

“睿王爷,要不要臣送您回府?”唐骊讨好的问。

赵沐摇头道:“多谢唐大人,你还是去跟徐将军参详一下给父皇的奏折吧,本王要去容府看望一下容昭。”

见赵沐毫不掩饰自己对容昭的关心,唐骊的心里又多了一道小九九,忙拱手道:“是,王爷慢走。”

看着赵沐的马车远去,唐骊悠悠的叹了口气。

徐攻因问:“唐大人因何叹息啊?”

“徐将军,你说咱们大齐朝不会出一个男皇后吧?”唐骊低声问道。

“唐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某怎么听不懂呢?”徐攻皱眉问。

“你看这睿王爷对容昭如此厚爱,听说还为了他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呼娶萧氏女为妻。啧啧…就凭着这份痴心,将来若是他继承大统,这皇后之位还不得是容世子的?”唐骊说着,又不怀好意的笑了。

“唐大人!”徐攻立刻肃整了神色,冷冷的看着唐骊:“你也算是老臣了,你女儿还是肃王的王妃,这说话也应该知道轻重的吧?陛下龙体康健,你这话若是传出去可该是个什么罪过呢?”

“呃!徐将军不要当真嘛,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玩笑话…”唐骊忙笑道。

“这种玩笑话可不能乱说吧,唐大人?”徐攻冷笑道。

“是是是,不能乱说。还请徐将军替下官保密,下官这也是一时糊涂。”唐骊忙朝着徐攻拱手作揖。

“算了,如今是多事之时,你我都要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才是,这些妇道人家的闲言碎语还是莫要理会的好。”徐攻说着,转身吩咐徐坚:“叫人把那些尸体都送去刑部停尸房存放,等陛下有了决断之后再行处置。”

唐骊听徐攻把自己的那番话归结为妇人之言,明着是为自己开脱,实际上是讽刺自己跟妇人一样长舌,他脸上挂不住,但又无可反驳,只得讪笑一声,闭上了嘴巴。

*

赵沐的马车在容宅门外停下,容家门口的奴才便慌忙进去通报。

叶氏才刚起床,正因为不知卢氏去向而盘问丫鬟,忽然听说睿王爷来了,忙匆匆梳好发髻穿上大衣裳往外面迎接,出了上房院才知道睿王爷直接去容昭那边去了。于是她又叫人预备了上好的香茶点心,亲自带着丫鬟往容昭这边来。

一进院门便听见睿王说话的声音,再看容昭正陪着睿王以及另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才三个人在院子里坐着说话,春寒料峭,这院子里的一株腊梅还带着点点鹅黄,三个青年人坐在一起确是不一样的英俊,睿王俊朗儒雅,容昭阴柔妩媚,而那个目不转睛看着容昭的青年公子则一身阳刚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