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来之前遵沐的叮嘱,在见到容昭之后就要送信回去。然而顾明轩却特备叮嘱霍云,容昭生病的消息暂时先不要告诉睿王,她怕睿王一着急会做出错的决定,再插上翅膀飞过来,那皇上肯定会更加恨容昭。一直等到现在,顾明轩才把霍云叫进来见容昭。

霍云从十岁起跟在赵沐身边,从未对他说过半句谎话,更没敢隐匿过任何事情。他也非常清楚容昭在他们家王爷心中的地位,若是容昭真的有个什么事儿被他给瞒下了,等回去之后王爷非得剥了自己的皮不可。可是顾明轩和紫姬两个人一起告诫他若不想害他家王爷和容公子就必须听她们的。

霍云好不容易熬了两天,正想着再见不到容昭就赶紧的给睿王送信呢,紫姬便来找他了。

“紫姬姑娘,容公子的病好了吗?”霍云忙问。

“在这儿闲了两天,身上都长毛了吧?”紫姬笑道。

“哎呦您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呀!容公子的病到底要不要紧?”霍云催问。

紫姬看着霍云焦急的样子,也没再逗他,因笑道:“已经好了,叫你进去回话呢。赶紧的跟我走吧。”

“好咧!”霍云忙起身跟着紫姬去见容昭。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便是他乡遇故知。虽然霍云算不上是容昭的故知,但在今日这种情形,容昭见了霍云自然也是倍觉亲切。而霍云进门看见容昭穿着一身月白色绸衫坐在椅子上,虽然面色苍白憔悴,但精神还好,眉眼之间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不敢正视,生怕一不小心就陷进去。

于是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上前行礼,恭敬地说道:“属下霍云见过容公子,公子万安。”

“快快请起。”容昭忙抬手笑道,“霍副将,别来无恙啊。”

“多谢公子,属下很好。就是我们王爷很是挂念公子,这几日怕是度日如年。属下烦请公子给我们王爷写封书信报个平安吧。”霍云说道。

“嗯,本公子自然知道。”容昭说着,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到霍云面前,说道:“喏,给你。”

霍云忙双手接过来,如获至宝,开心的笑道:“多谢公子,属下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城。”

容昭纳闷的问:“怎么,拿到这封信了,你还不回京城去?”

霍云忙拱手道:“属下是奉王爷之命来保护公子的,这封信自然有可靠地人连夜送回去,但属下是要留下来听从公子差遣的。”

容昭挑了挑眉梢,得意的笑道:“嚯!连你都来本公子帐前听令了?那本公子现如今可是威风八面啊!”

顾明轩从旁笑道:“你现在是赈灾钦差,是这受灾七县的行政主官。跟前自然要有文有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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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过去了,昭昭要扬名立万咯!

哈哈哈…

第十七回,步步为困

容昭这位赈灾钦差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政绩也渐渐地做了起来。他拥有比这个时代的人多沉淀数百年的智慧,就算是平日里不学无术,但贵在心思灵活,只要他肯用心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出一定的成绩来。也因为这样,他的优秀更加反衬出了赈灾前任钦差大臣简王赵淳的无能。

赵淳被带回京城之后原本是想先觐见皇上的,然而皇上却并不愿意见他,只叫他有什么事情去跟睿王说,这话让赵淳如遭雷击,看着前来传圣旨的张万寿半天没说出话来。

见惯了宠辱的张万寿对赵淳的表情视而不见,只笑呵呵的说道:“王爷,老奴告辞了。”

“张公公,请等等。”赵淳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蝉来悄悄地塞给张万寿,小声说道:“张公公,我父皇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吗?我在外面十分的挂念,回来的路上也是快马加鞭只想能早些见一见父皇,给他老人家请个安,怎么…怎么还不见呢?赈灾这么大的事儿,现如今也交给老三全权做主了?”

“哎呀,这个么,老奴就不知道了。王爷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如先去睿王府找睿王说说,实在不行,您先去凤阳宫跟皇后娘娘请个安?”张万寿觉得赵淳实在可怜,便稍微提点了一下赵淳。

其实赵淳是宁可被皇上打也不愿意去凤阳宫听皇后骂的,赵淳的亲娘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去世了,然后周皇后膝下无子便以嫡母的身份把她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来周皇后对赵淳一直是恨铁不成钢,找了好多师傅对他严格教导,然而赵淳从小就不是帝王的料,不管周皇后怎么教导,这母子两个都不是一路人,赵淳从小到大见了周皇后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但如今看来凤阳宫这道关是必须闯一闯了。

周皇后也正攒足了怒气等着赵淳回来呢,之前她打算的很好,为了他用尽心思铺好路,原本想着是让他这一趟做出点样子来给皇上瞧瞧,接下来等他的王妃生了孩子,便开始建议皇上立太子的事情。肃王已经失势,睿王喜欢的是个男人,而且至今无子,所以只要简王不是太无能,只要他能做出点成绩来,这太子之位就是十拿九稳。可是算盘打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她竭力往上托的就是一堆扶不起的烂泥!

赵淳一进凤阳宫便觉得脊背发凉,当他跪在凤阳宫正殿的时候,后背上的衣裳已经快要被汗水浸透了。现如今是六月天,凤阳宫里用大大的冰盆镇凉,比起外面的闷热来要舒服一百倍。然而赵淳依然只想逃。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福寿安康,千岁千千岁。”赵淳恭敬地磕头。

端坐在凤座上的周皇后手里拖着一盏茶,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淳,半晌不说话。

面对冷漠的皇后,赵淳不敢沉默太久,于是又磕头请罪:“儿臣不孝,有负母后厚望,实在是惭愧,求母后恕罪。”

“有什么罪可恕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周皇后凉薄的说道。

之前,每次赵淳做错了事情周皇后都会严厉的训斥他,然而今天却没有,这凉凉的语气让赵淳心里更慌。于是又连着磕头,请罪道:“母后不要生气,儿臣知错了。”

“你有错吗?你没有。是本宫错了。”周皇后冷笑道,“本宫就不该对你抱有幻想,枉本宫费尽心机为你铺路,而你呢?除了安逸享乐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哦,对了,你喜欢字画,就算是到了灾区也不枉到处搜罗古字画,放着上万的百姓死活不管,带着人跑去那些乡绅家里去寻找你喜欢的东西!你寻就寻吧,花银子买回来也就是了。却偏偏要硬抢,你是皇子王爷啊!这么丢人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皇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周皇后拍着桌子斥责道。

这番话把赵淳说的汗流浃背,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却没想到周皇后却已经了如指掌。她知道了,皇上肯定也不难知道,怪不得皇上连见都不见自己,让自己直接去找睿王说话呢。于是他连连磕头,苦苦哀求道:“儿臣错了,求母后恕罪!求母后恕罪!”

“恕罪?”周皇后靠在凤榻上颓然道:“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就是‘恕罪’这两个字就一笔带过的吗?你知道恕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本宫要无休无止的替你善后!本宫累了!也烦了!以后你的事情,本宫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母后…”赵淳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母后!”一声清朗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把赵淳给吓了一跳。

“大哥?”赵淳抬头看见一身月白贡缎绣银线五福流云纹的长袍缓缓地从自己身边走过,不自觉的直起了身子,愣愣的看着赵润:“你回来了?”

“二弟。”肃王赵润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淳,微微笑问道:“你也回来了?”

“…是啊。”赵淳顿时又委顿下去,低下了脑袋,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周皇后也觉得该在赵润面前给赵淳留一点脸面,于是淡淡的说道:“简王起来吧。”

“谢母后。”赵淳起身的时候趔趄了一下,贵得太久了,腿都麻了。

“二弟小心。”赵润忙上前扶了一把,又关切的说道:“二弟此去这一个月的时间,竟瘦了这么多。”

“额,还好,还好。”赵淳心里恨死了赵润的这句话,但又不好明着说什么。

“肃王今日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本宫?”周皇后看赵润奚落赵淳,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

赵润忙拱手说道:“回母后,儿臣听说母后这几日身上不舒服,所以特意进宫来给母后请安。另外,昨日儿臣的管家老家送了一些红稻米来,儿臣叫人煮粥,觉得味道还算不错,所以今日特意送进来给母后尝尝。”

“你有心了,东西交给赵万德就行。”周皇后微微笑了笑,指着下手的椅子说道:“这大热的天难为你跑一趟,做吧。”

赵润忙躬身谢坐,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周皇后又看了一眼低头缩脑的赵淳,心里越发的厌烦,但是若当着赵润的面再数落赵淳,只怕又长了赵润的气焰。现如今这两个皇子都在自己的手上,然而两个人却都不可靠。她要利用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辖制赵润听话,同时也要激励赵淳上进。如果真的说皇位人选,周皇后心底深处还是更愿意把赵淳推上去,因为他虽然懦弱,但却听话。

“简王也坐吧。”周皇后悠悠的叹了口气,又吩咐旁边的宫女:“还不给两位王爷倒茶来?”

外面的宫女早就预备好了香茶,只等皇后一句话便送了进来。

赵淳是真的渴了,刚好送进来的茶水也不烫,他接过来便两口喝完,又把空了的茶盏还给宫女,笑道:“再续点水来。”

宫女答应着下去,又续了一杯茶送上来,赵淳又喝完,才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没再要。

赵润一直冷眼看着,心里对赵淳这般没出息的做法非常的鄙夷,但却不动声色。

周皇后心里厌烦之极,便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事儿,你们两个都各自回去吧。天热,每日的请安就免了。简王,你的王妃已经有了身孕,既然回来了,就在府中好好地陪陪她吧。”

“是,儿臣谨遵母后懿旨。”赵淳赶紧的站起身来答应着。

赵润也随之站起身来,又深深一躬,说道:“母后仁慈体谅儿臣,儿臣谢母后恩典。还请母后多保重凤体。”

简王赵淳却还有很多事情想跟周皇后商量,求母后大人给指条明路,却无奈周皇后已经起身往后面走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跟肃王赵润一起从凤阳殿里退了出来。

出了凤阳宫之后,赵淳更加委顿,一点生气都没有,垂头丧默默地走在赵润的身边。

赵润回头看了他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弟啊,赈灾的差事不好干吧?”

“大哥,守墓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你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一定要小心了。”赵淳在看见赵润的那一刻就窝了一肚子火,一直以来周皇后都只是对自己一个人好,现如今居然对肃王也这么好了,肯定是肃王动了歪脑筋,想借助周皇后的势力卷土重来。

“二弟,能好好说话吗?”赵润站住了脚步,冷笑着问赵淳。

“大哥,对不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失陪。”赵淳从小被赵润欺负,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了他自然不想再朝他服软。

“你…”赵润瞪着赵淳的背影,从心里暗骂道,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今天倒是狗性起来了。

*

赵淳回到自己的王府见到王妃臃肿的腰肢,心里高兴,便把外边的那些不愉快给忘了,忙上前去拉着王妃的手笑问:“居然瞒着我,这都几个月了?我这当爹的还不知道呢。”

简王妃出身名门王氏之族,对政治有着天生的敏锐感触,她早就通过娘家那边的听说了赵淳在灾区的所作所为,她这一肚子的火并不亚于周皇后,因此见了赵淳一样没有好脸色,只冷冷笑道:“臣妾怀孕了瞒着王爷,不过是怕王爷去赈灾的时候牵挂臣妾和孩子,分了心神而已。如今才知道,王爷的眼里除了那些字画之外再无旁人,臣妾的死活不管也就罢了,连眼前那些百姓的死活也不管,且得跑到那水深火热的地方逍遥自在,耍王爷威风去了!抢人家难民家里的东西,也亏了王爷做得出来,不怕给孩子招报应吗?!”

“你,你这叫什么话!”赵淳一把甩开了简王妃的手。

然而简王妃才不怕他呢,只冷笑着反问道:“王爷您做都做了,害怕臣妾说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赵淳在周皇后那里受的气一下子顶上了胸口,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离去。

简王妃看着丈夫愤愤离去的背影,又羞又恼,哭道:“自己无能,还怨别人!算我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样一个窝囊废!”

简王妃身边的嬷嬷忙上前来劝道:“王妃莫要这样,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嫁个男人都这样子,我还哪里顾得上肚子里的孩子!简直不能活了!”简王妃转身去榻上坐着哭。

这位嬷嬷是简王妃小时候的奶娘,从小到大跟在身边服侍的,甚是贴心,因上前劝道:“但是这个时候王妃可不能泄气啊!咱们还是回家去跟老大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这次王爷闯的祸可不小呢。若是王爷活罪,王妃和您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简王妃拿了帕子擦了擦眼泪,叹道:“现如今也唯有依靠娘家了。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我就不进来趟这浑水了!亏了当初姑母把他说的跟朵儿花似的,可真真是坑死我了!”

那嬷嬷又叹道:“唉!王妃没药这么说,姑太太当时也是好心呢。您也知道云欣姑娘现如今是多么尴尬?这眼看着都要十八岁了,还没有人上门提亲。听说姑太太为了这事儿愁的都吃不下饭去了。”

简王妃听了这话心里方才平衡了些,自嘲道:“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罢了,我去换衣裳,你叫人准备马车,我们还是赶紧的回去找父亲和伯父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他在外面吃喝玩乐胡作非为,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出头露面给他擦屁股,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哪!”

------题外话------

关于这些可怜又可恨的家伙们,是时候处理一下啦!

第十七回,决然

家族之间互相联姻就是有这么个好处,不管哪家有事儿,就算是夫妻二人吵个架也能飞速传遍各家。

简王回京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各处的目光都盯着,而简王妃在简王回家的第一天就坐车回娘家,其中的内情可想而知。

礼部尚书萧大人府上一如既往,内宅里婆子丫鬟们也是各司其职。唯有夫人王氏没有像往日一样在议事厅听家里管事媳妇们回话,而是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在小偏厅里默默地沉思。

萧珩的媳妇取的是谢家的姑娘,算辈分应该是谢宜的堂妹,这谢氏跟萧珩新婚不过两三个月,处处还都守着规矩,因见婆婆一脸愁容也不敢多问,只奉上香茶,柔声说道:“太太喝口茶吧。”

“嗯。”萧夫人看了谢氏一眼,伸手接过茶盏来吹了吹茶末,又烦躁的放在了桌上。

“太太,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媳妇说一说,或许媳妇能替您排解排解。”谢氏又说道。

“唉!”萧夫人王氏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还不是简王府那边的事情!昨儿简王回来了,陛下不见他,他去觐见皇后的时候遇到了肃王,两个人凑到一起定然是闹了不痛快,回来便朝着王妃使性子。王妃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回娘家去哭了一场,弄得那边府里上上下下的不痛快。”

谢氏疑惑的问:“外面的事情儿媳不怎么了解,难道简王的事情很麻烦吗?可他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即便皇上生气,也不过骂几句,冷落几天罢了。您看肃王如今不也已经回来了吗?”

“你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也情有可原。那肃王本就是皇后娘娘想办法弄回京城来的,究其原因么,还不就是对简王不满意么。”萧夫人说了这么两句之后忽然觉得自己说得多了,便转了话题,吩咐道:“这几天就该放月钱了,你问问他们把帐弄清楚了没有。”

谢氏忙回道:“媳妇早起问过林嫂子了,账目和钱都准备好了,明儿吃过午饭后便一起放下去。”

“云欣这几天总是说不舒服,连屋门都不肯出,你叫小厨房给她弄点清淡的小菜送过去吧。”萧夫人又道。

谢氏自然明白萧夫人是不想跟她多说,随口找个理由指使她下去的意思,便褔身答应着:“妹妹怕是中了暑气,媳妇这就去叫人煮点解暑汤给她送过去。”

萧云欣这几天所谓的不舒服大多是心里不舒服,前天家宴,她的父亲萧正时又收了一个学生,这个学生乃是今年的一个贡生,名叫王清源,说什么是外祖父家的旁支,可怎么看都是一身的穷酸相,还口口声声都是什么远大理想宏伟抱负,说什么治国平天下的策论,恐怕晚上回去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还在这里跟父亲高谈阔论!最可气的是父亲竟然对他待若上宾,一点都不像是寻常门生。

“姑娘,大奶奶来了。”门口的丫鬟忽然打断了萧云欣的思绪。

萧云欣忙转头看见谢氏,起身叫了一声:“大嫂子。”

“妹妹可有好些了?这几天都没露面,刚太太说起来的时候满心担忧。我叫人给妹妹做了莲子羹,最是清热解暑的,妹妹尝尝这味道可喜欢。”说着,谢氏转身朝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摆摆手。

两个丫鬟忙上前来,把食盒放在小桌上,从里面端出一个青花瓷绘小汤盅来放到萧云欣的手边。

萧云欣低头看了看汤盅,虽然她并不想吃东西,但谢氏是新嫂子进门,若是她这个小姑子太不给面子,将来怕也不好相处,于是勉强端起汤盅来尝了一口,赞道:“很好吃,多谢嫂子。”

谢氏笑了笑在萧云欣的对面坐下来,朝着身后的丫鬟摆摆手。

丫鬟们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谢氏看着萧云欣勉强吃了半碗莲子羹,方问:“妹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萧云欣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的心事在家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嫂子不用问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刚在太太那边来,太太也是一肚子的烦心事儿呢。”谢氏说道。

“母亲应该是为了我的事情而心烦,是我不孝。”萧云欣低下了头。

谢氏忙伸手去拍了拍萧云欣的手,说道:“不是你的事儿,是简王妃的事儿。”

“简王妃?表姐?”萧云欣纳闷的抬头看着谢氏,“她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简王的事儿?”

谢氏想了想,叹道:“我听说简王这次去赈灾,不仅仅带回了一些失传的古字画,还带回了一个貌美的姑娘,虽然对外说那只是简王半路上救的一个难民之女,可谁都能看的出来,那女子贴身侍奉简王,日夜相伴,其中发生什么事情谁都知道。可怜简王妃还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呢。”

“怎么会这样?表姐,表姐怎么可能输给一个难民之女?”萧云欣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谢氏无奈的叹道:“这种事情,有时候跟身份是没有关系的。简王娶王家表妹做王妃的时候,是不是因为真心喜欢呢?我们大家都知道并不是。是周皇后想要借助王家的势力给简王做臂膀的。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就算是正室王妃又怎么样?就算是怀着他的孩子又怎么样?人家还不照样在外面花天酒地。你是不是道,简王妃回到娘家哭的有多伤心。”

“怎么会这样!”萧云欣连连摇头,曾经她是有多么羡慕王家表姐可以嫁给简王,可以做王妃。可是事情为什么是这样呢?

“妹妹呀!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虽然不用跟男人一样在外面奔走周旋,谋生求富贵,但我们一旦嫁人,这辈子就都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了。若是这个男人视我们如珍宝,那么我们肯定一辈子幸福无忧,若是这个男人视我们如草芥,那么他即便是富贵冲天也跟我们没关系啊!就算不看简王妃,还有别的女子,多的我就不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谢氏说完,又拍了拍萧云欣的手,起身说道:“妹妹好生歇着,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萧云欣恍惚站了起来,说道:“嫂子慢走。”

谢氏笑了笑,转身走了。

萧云欣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半天,至傍晚时分仿忽然对自己的丫鬟说道:“更衣。”

“姑娘要换什么衣服?”丫鬟忙问。

“出门的衣裳。”萧云欣说道。

“这天都要黑了,姑娘要去哪儿呀?”丫鬟又问。

“不用你多嘴。”萧云欣冷冷的说道。

丫鬟不敢多问,忙取出一套八成新的夏衫来给萧云欣换上,萧云欣拿了扇子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姑娘慢点!”丫鬟忙拿了帕子香囊等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萧云欣并没有去上房给萧夫人请安,而是直奔二门。

“姑娘去哪儿呀?”丫鬟着急的问。

“我要去外祖父家看表姐。”萧云欣说道。

丫鬟着急的说道:“那也要跟夫人说一声的呀!”

“你这就去说,在叫人赶紧的备车。”萧云欣说道。

“是。”丫鬟忙答应着转身去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