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到我和聂雨轩有再度牵手招摇过市的时候,其实我只是因为我对他说了一句,你曾经亏欠我,现在我要你偿还。我可以不在乎周遭那些猜忌和嘲笑的眼神,我可以忽视那些蜚短流长的言论,只要你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只要你以为我和他又死灰复燃,只要你死心,回到属于你自己的疆界去,我愿足矣。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冲上来打他,你那么暴躁,你指着我说,林亦晴,你还有没有自尊。你的双眼发红,手臂上青筋暴起,我知道你是真的愤怒了,那个时候,我的心比谁都痛,我的悲伤比谁都要巨大,可是我却轻描淡写的扶起他对你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走了之后,我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聂雨轩轻声问,你是不是爱是上他了?我茫然的摇头。我只知道如果可以换一种方式同你道别,我真的愿意做得优雅一点,让你记住我美好的一面。可是我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我没有一点办法,如果不亲手断腕,又如何让你重生。

你必须彻底死心,然后离开,然后才能获得新的感情。

如果说有什么是错的,那么就是那天你不该找我去帮你买那个红薯,街上来来往往的美女那么多,也许你随便换一个都没有日后这么多纠葛,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长痛,长爱。我想所谓宿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阿波罗跟达芙妮的故事吗,她并不是不爱他。可是他们最终也没有在一起。那么小泽,我把祝福送给你作为送给你照顾我的回报,这样可以吗?

圣诞那天我路过中心广场,看到一个女孩子手里捧着一大把的蓝色妖姬,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我的眼角有一点点潮湿,朋友问我,亦晴,你怎么了?我笑着摇头。

我想我也许是有了一点点苍老了

42.给我一段临安路

皓言,我回到了这个城市,我看到90后的女孩子们穿着低腰裤,不管不顾的在自己年轻的脸上穿鼻环和唇钉,她们有明亮的眼睛和张扬的气质,她们像极了曾经的我。我们原本应该璀璨温暖的青春岁月,因为对爱情错误的理解,而被诠释成了一个残酷的公式。

在时光的缝隙里,在临安路的街头,皓言,我是如此想念你。

[一]

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喝了6瓶喜力,脸色红得活脱脱就是猴子的屁股。你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你牵着她的手。大家先不看她,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望向我,连你,都不由自主的盯着我。

唉,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之间的事还像是没有终结,那些目光像麦芒一样扎在我的身上令我忐忑不安。你女朋友竟然就坐在我的旁边,我用余光打量她,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我的影子,她穿的是最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

周皓言,你的品味真是变了,我真替你觉得丢脸。

最后大家商量好去唱歌,临走的时候她不小心把饮料倒在我身上,黄澄澄的果粒橙迅速染黄了我的纯白棉布裙,她吓得连忙用纸来擦,我摆摆手,算了,擦不掉的。她的脸上生起绯红,声音小小的说,能洗干净吗,洗不掉的话我赔给你吧。

你冷眼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你说,算了,皓言的女朋友嘛,自己人,没事的。你哼了一身,拉起她就走,对大家说先送她回家,等下直接去钱柜跟我们汇合。我理都没理你,我跟在背后恨恨的向小朵小声抱怨,我姑妈从法国寄回来的,她赔得起吗。

唉,周皓言,你记得我以前最喜欢说什么吗,豆角配茄子,公主配王子,恭喜你终于找到了你的豆角。只是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你的女朋友没一点比我好,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二]

当我唱到“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那一句时,你推门而入,全场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爆发哄堂大笑。我们瞪着彼此,然后,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把你推到我身边坐下,那是一个灯光照不到的灰暗的角落,大家去抢麦,只有我们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忽然你靠过来对我说,那条裙子贵不贵?

我轻轻的笑,周皓言,你知道我的风格,那不是便宜货,但是我真没打算要她赔。你冷笑一声,林落落,你说个价,我赔给你。我欲言又止,忍了又忍,你真是不知好歹,明知道我忌讳什么偏偏要刺伤我。过了一会,我赌气似的弹你的额头,不要你赔裙子给我,罚你送我回家好了。

你侧过脸来看着我,黑暗中你的眼睛那么亮,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从前的你又回来了。你还是妥协于我的要求送我回家。路上,你停下脚步来,望着我。我对你笑,皓言,你记不记得那一年,就是在临安路上,有人偷我的钱包,我跟在他后面追,你冲出来帮我,结果我没抓到他反而抓着你一顿暴打。

我们都陷入了往事,我们跌入了记载了我们共同的青春的那些记忆里,那个你只有我,我只有你的时刻。那时侯我绝对想不到后来的日子里我们会这样客套的寒暄,想不到我们中间会夹杂着这么多的物是人非,你每天去学校接我再送我回家,临安路上留下多少我们欢喜的片段和画面。

这条路见证了我们太多的喜,和,悲。

我们的眼睛凝视着彼此,我想我们的心在那霎时都狠狠的疼了吧,我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汹涌,身体剧烈的颤抖,你过来拥抱我,紧紧的勒住我,你的声音里也有一些哽咽,你问我,落落,你好不好,这些年来,你过得好不好。

我轻轻的推开你,皓言,你呢,你好不好?

我们就那样悲伤的站在深夜的临安路上,互相问着这句废话,你好吗?你好不好?

[三]

你似乎对我余情未了,所以一定要弄个人在身边监督自己,所以你总带着她。

晚上在酒吧的时候我们大家坐得围成一个圈,男生旁边是女生,呈ABAB排序,正好十个人。大家似乎是有意的安排我坐在你左边。

不知道是谁提议玩撕纸条。我坐在第6个,传到我这里时纸条的长度已经只有两三厘米的样子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来接,我们的嘴唇势必会碰到一起。

时隔这么久,我已经不记得你的亲吻是怎样的感觉,那一刻,我感觉到掌心里氤氲开来大片的潮湿,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上演这出戏,可是,在最后关头,你跳起来,你说,我不玩了。

我看到你女朋友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有朋友们失望的样子。周皓言,我发誓,我在那个瞬间想杀了你!我气的浑身发抖,手一甩,老子不也玩了!说完这句话我就冲出了包厢,小朵追出来安慰我,我连连摇手,我没事,真的没事。

夜风很凉,把我的酒意吹醒了大半,折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发现你沉默的站在我的身后。你低着头不敢正视我,喃喃自语般的说,你明白的,落落……我打断你的话,是的,我都明白。就如同当初我哭着在你面前说,皓言,你明白的,我不可以。

我们从来都是这样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互相懂得。

那晚我们坐在灯红酒绿的场所都板着脸,音乐震耳欲聋,所有人都跑去舞池。只有我和你冷眼旁观这一切,越是喧闹的城越是盛产寂寞的灵魂。几杯酒灌下去所有的不快乐都浮上来了,我借着酒意故意笑意盈盈的调戏你,周皓言,你说实话,有没有想过我。

你用力的点头,落落,我很想你。我勾住你的脖子,那你恨不恨我?你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用力的点头,你刚离开的那阵子我的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晚上,不吃不喝不活动,整个人像行尸走肉……

我用力的摁住胃,每次空腹喝酒胃就一定会痛,这是老毛病了,你比谁都清楚。你抱起我,没跟任何人说就冲了出来,你焦急的安慰我说,不要哭啊,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我趴在你的背上暗暗落泪。

我是个娇气的人,可是这一次的泪水,不是因为疼痛。

[四]

这次不像往常那样是单纯的胃痛,医生说我是胃出血,要住院。你心急如焚的守在我的床头问我,怎么办,你在这里还有没有亲戚,要不要通知你爸妈过来?

我睁着眼睛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你,说话用那么无助的语气,我爸妈去香港了,我在这里只有你。我承认我坏,我知道我一撒娇你就离不开,于是你去给我买豆浆。

豆浆是暖的,你安静的看着我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喝,我真希望,时光就这样静止下来,没有回不到的过去,也没有即将到来的未来。

到底是多久以前呢?我们最初的时光,或许是我老了记忆混乱了,所以过了个一年半载也像是过了大半辈子似的。那个时候你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别的人,每天只要看到对方的笑就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你带我去拜佛。眉目祥和的观音面前,你牵着我的手虔诚的拜下去,你说,生死契阔,与子成悦。说完这两句就不说话了,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知道下面两句是什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了呢。皓言,是我们高估了自己还是高估了爱情的力量。你用自己赚到的钱给我买了一条银手链。我以为这就是你天长地久的承诺了。

可是,当有一天,我的妈妈从英国赶回来,穿着Burberry的衬衣盛气凌人的看着我手腕上那条链子,轻蔑的问我,你戴这样的东西吗?女儿,你这是自跌身价。然后她打开一只红色绒盒,那是一条镶满了碎钻的DIOR手链,我被它的美丽震撼到无法呼吸。

妈妈取下用她买给我的这条取代了你送我的那条,然后严肃的告诉我,这才配得上你,明白吗。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我预感到我们之间从此以后跟从前会不一样了。

你在我家门口看到我从妈妈的蓝波基尼上下来之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后来相处的时候我亦明显的感觉到了你的变化,你开始忌讳跟我谈到我的家庭,你不再送我任何礼物,你甚至躲避我的目光。

皓言,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弄清楚,最后导致我们决裂的原因就是你的怯懦还是我的自私。我只是隐约的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了深深的裂痕。直至我生日的那天晚上,我们并肩坐在临安路上的长椅上,我闭上眼睛等待你的亲吻,你的嘴唇迟迟没有落下,睁开眼睛看见了脸色严峻的妈妈。

那天晚上妈妈跟我谈了一晚上,最终她说,你从小娇生惯养,而他连大学都没有上,这样的人拿什么来保障你将来的生活。我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了一夜,最后我决定听妈妈的话,我放弃你。

分手的时候我心虚得没敢看你,你走得倔强头都没回。而以前你每次送完我总是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在深夜的马路上我们笑闹,在微雨的凌晨我们并肩前行。

我忽然想起,我们刚刚在一起时候。你静静地站在街尾,像一个要带着爱人远走天涯的少年。

你就是那样的一个少年,可是我的少年,你给不起我要的未来。

[五]

皓言,给你发那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所以即使你拼命的打电话发短信也是于事无补了。在另外一个城市,我的父母,还有我的男朋友,他们在等着我,很快,我们就要一起去伦敦了,那个常年被大雾笼罩的异国都市。

在那里,没有我们的临安路。这一次,其实我是回来向你告别。

你一定会恨我吧,在你努力将我带给你的伤害渐渐抚平的时候我又重新杀入你的生活,我不要你现世安稳,我不要你在温吞如水的平淡生活里忘记我。在我最好的年纪,我遇见了你。虽然后来身边兜兜转转出现了很多人,最终却一个个都成了面目模糊的角色。只有你,让我明白,盛大的幸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现实面前你给我的那些幸福却让我无力背负。

那本该是个足够倔强的年纪,是我太自私,缺少了坚持爱情的勇气。

入院的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病房,我摇醒你,微笑着说,周皓言,今天陪我们好好玩玩吧,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叫。你迟疑了一下,很干脆的说好。

你先带我去吃早餐,临安路上新开的一家早餐店里有美味的米粉,你把碗里的牛肉都给我,我不客气的全吞下肚,不小心抬起头看到你眼中浓烈得化不开的温柔目光。我想,你爱我一定胜过爱棋棋,请容许我再自私一次吧,周皓言,只有这一次了。

白天的时候你带我去买衣服,亮黄色的T恤一人一件。到了晚上,华灯初上,路上的小吃摊全部摆出来,油腻的桌子,鼎沸的人群,你给我买冰淇淋和小龙虾,你一个一个全替我剥好,我吃得大汗淋漓。

我们在临安路的椅子上傻坐着,我靠着你的肩膀,你捧着我的草莓圣代,一整夜我们没有说话。亲爱的,这是属于我们的临安路,以后不会再有了。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放弃的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感情,要过多久我们才懂得,那其实是一生。

皓言,我已明了,失去你,就失去了所有。

而我再次的不告而别,你一定会对我恨之入骨,这样我的目的就到达了,你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无论你身边的那个人叫什么,你心里永远刻有我的名字。我最后发给你的短信是,我是不得不离开,你是不得不留下,我们是不得不分开。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拿出MP4,戴上耳机,里面循环着播放一首歌,是你那天晚上唱过的《公主太子》。李克勤唱了一个忧伤的故事,他说,勾勾手指比不起钻石戒指,最后你讲一次,若人望高处时候总要自私。

我挽起袖子,左手手腕上戴着当年你送我的那条银手链,可是皓言,这次依然是我抛弃你,依然是我决绝的离开你,而你给了我最后一段临安路。

我听着李克勤忧伤的声音,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中,然后,剧烈的哭泣。

43.谁收获了我耕种的爱情

 数年之爱,付之东流。缘起缘灭,我笑着说永别。红尘世俗的宿命,纠缠不清的爱情,这一世,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是徐志摩的句子,你一定记得。

躺在床上的我忽然睁开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手机屏幕上发出幽蓝的光,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两个小时以前我度过了自己的十九岁生日,真是岁月不饶人。我轻声苦笑,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朋友们帮我庆生的时候我表现得很冷淡,没有欢天喜地或者欢欣雀跃之类该有的神情。她们也习惯了我这个不知好歹的样子,仍然兴致勃勃K歌。小宝在人群里尖叫,祖玉,过来,唱首歌震震这些家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籁。

我微笑着朝她摇头,对不起,小宝,我没有心情。

我不知道我何时何地就成了这样一个安闲而沉默的人。有许多的语句堆积在我心里,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它们日积月累,让我陷入即将窒息的惶恐。我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也笃信没有人愿意真心接纳我那些日渐枯窘的语言。

可是,我多么感激小宝,我亲爱的小宝。

她知道我对任何人都不以为然,只有谈起那个人的时候我才是温柔的。灵魂瞬间就变得轻盈,柔软。我是真的爱他,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第一个,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辞远。

小宝说,祖玉,无论你有多放不下。他到底是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接受新的感情,新的人群,新的生活。

美丽的小宝,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美丽女生。她有直直的酒红色长发眼皮上覆盖着青春明亮的色彩。她粉雕玉啄,聪慧动人。在开学的第一天,她在公寓里抱着我叫,祖玉,太好了,我们大学又在一起了,我们以后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

是啊,多好。我们六岁相识,中间共同走过了青葱时光。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她还陪在我的身边。没有比这更绵远的感情了。

只是,这个喧哗的宴会上少了一个人,那个离我最远可是我最挂念的人。我想念他,小宝也知道。趁大家吃蛋糕的时候她过来抱我,祖玉,都是大人了,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不开心。

我笑着没有说话,我能说什么,我还能编造怎样的借口去搪塞她。无论我说什么,她都知道真假,有这样一个知己,我亦觉得安心。

她凑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看见那个穿红色衣服的男生了么?他叫孙歌睿。朋友带来的,我一眼就看上了。

我顺势望过去,他正好也往我们这边看,四目相视,他微笑。我懒懒地拍小宝的脸,喜欢就上,只是别跟以前一样,伤害别人的次数多了要遭报应的。

她是魅力出众的女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她严肃地看着我,锦帆,这次不一样,你相信我。

我半天回不过神,良久。我点头,好的,只要你好就好,别的不重要。

[二]

从床上起来,去隔壁看看小宝,她在酣睡。

我坐到电脑前,发了一阵呆。然后习惯性地开邮箱。辞远的邮件已经安静地在那里呆了一天。他还是叫我玉子。

玉子,我是算好了时差发邮件给你的,生日快乐。对不起,这么好的日子,我没有在你身边。

玉子,我住的小城ASKER很美,你知道么,这里阳光明媚,还有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地,随处看见缤纷的鲜花。虞美人,文心兰,风信子,三色堇,鸢尾。牧牧她喜欢三色堇,你呢?

好好照顾自己,帮我很小宝问好。

他还发来一张他和牧牧的照片,他抱着她在阳光下绽开熟悉的笑脸。她被他紧握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光彩夺目的小钻戒。可是它再小,也足够刺激得我泪流满面。

辞远说,玉子,今年圣诞,我和牧牧就订婚。

我怔怔地对着那张照片流泪,听见自己清晰的呼吸里充斥着苍老的气息。辞远,其实我本来都可以平静下来了,没有大喜大悲,没有大起大落。可只要你一出现,就轻易搅乱了我的镇定。你不知道,我经常望着镜中的自己问,辞远他是不是真的不在这里?

然后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的女生就会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是的。可是辞远,你怎么能拿你的幸福来跟我分享呢,你简直是存心的。

我盯着他们的手,死一般地盯着。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些话果然是说他们,与我无关的。

我把手盖在眼睛上,眼泪汩汩而出。小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了,双手围成一个契合的圆。她气乎乎地说,以后别看这些刺眼的东西,谁离了使活不了呀。过了很久,我用淡定的语气问小宝,为什么他要告诉我这些,他明知道我会难受。

她挑挑眉,因为他不爱你啊。你伤心对他没有意义啊。

是,小宝说得对,他不爱我,何必要怕我难过,就是这么简单,有什么不能明说,我枯涩地笑,闭上眼睛倒回床上,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风信子在摇曳。辞远,我喜欢的花是风信子,你忘了。

它的花语是,顽固。

[三]

说起辞远,时光要倒退回十三年前。

六岁的我随离异的母亲来D城住在外婆家中,小区里有几户人家有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有一个是小宝,还有一个,就是辞远。

儿时的辞远极为嚣张,第一眼看到我就傲慢地说,你是新来的,以后要听我的。早熟的我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对着我指手画脚的小P孩,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长大后辞远说起这个事还笑个不停,玉子,你说你当年凭什么那么酷啊。我也笑,那你凭什么那么拽啊。

然后我们就拍打对方的肩,无限缅怀的样子。

他永远都不知道,六岁那年决绝转身的我,手心里分明就是一板密密麻麻的汗。是的,我恐惧,对未知的陌生的恐惧。

辞远,在我们初初相识的那一刻,我就怕你。

而我与小宝的的亲密建立得相对而言比较戏剧化。

因为我对辞远的“藐视”,他责令全区的小朋友都不准跟我玩。孤单的我只好整天面对着植物和动物聊以自慰。在某个夏日的午后,我正用一支树枝拨弄昆虫的尸体,深厚响起一声炸雷:哇!林祖玉你不怕毛毛虫!

那就是小宝。

多年后小宝也笑着对我说,祖玉,你不知道你当年给我多大的震撼,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是小宝带我进入那个圈子的,她对所有的小朋友说,林祖玉她敢玩毛毛虫。真是勇敢啊!辞远用鄙视的语气甩了一句,我也不怕!小宝捧腹大笑,你是女生么?

小宝,从小就待我这样的好。她不准任何人欺负我。她带我去附近的小山上采野花,闭着眼睛从山坡上冲下来,跌得一身泥泞。她把家里好吃的奶糖和巧克力带出来分给我不给别人。她得意地笑,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东西,别人都没有。

十六岁的时候她买了两个银镯子,内侧刻了八个字。祖玉小宝,不离不弃。我们牵着手走的时候就听见两只镯子碰得叮当响,时时刻刻提醒我们,不离不弃。

而辞远,在接纳我之后仍然喜欢欺负我。比如他会把他的作业本塞进我的书包里,恶狠狠地说,你不帮我写完我就把你的辫子剪掉。他凶神恶煞般地威胁我,我表面应承,内心却在笑,你当真敢么?我只是不说破,我愿意为他做事。

上初中的时候辞远和小宝教我骑单车,无奈我的小脑实在太愚钝,动不动就摔得人仰马翻。小宝一遍一遍地鼓励我,祖玉,再来。辞远也在边上起哄,其实骑车跟那个是一样的,痛得几次就掌握要领了。

小宝一脚飞过去,韩辞远你要死了吧,说这么下流的话。

英俊的辞远貌似无辜地说,我怎么了?我说的是溜冰啊。

后来的后来,我依旧没有学会骑车,只能坐在辞远的车后,那时我们三个人在路上不知洒下多少欢声笑语。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那时,该有多好

[四]

小宝和孙歌睿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带上了我这个硕大的灯泡,她感慨,你要照亮我们爱情前进的道路呀。

我原本想拒绝的,人家谈情说爱,我杵在那里算什么呢。可小宝不依,她眨着漂亮的眼睛,身上发出好闻的淡香,是小熊宝宝,最配她的活泼气质。而我,只用三宅一生。

她用力地摇我的手,祖玉,去嘛,去啦,去看看这个男生值不值得被我这么完美的人喜欢嘛。我笑得花枝招展,好啦,真是没有话说了。

第二次见孙,他穿的是蓝色的毛衣和银色长裤。眉目清秀,笑容温和。站在人堆里很是显眼。确实可以迷倒很多小女生,可小宝的追求者中也并非乏善可陈,他能让挑剔的小宝一眼看中,一定有过人之处。

我悄声问她,你到底是看上他什么地方了?她笑,他好看呀。我正色,小宝,你不是那么肤浅的女子。她忽然收了不羁,祖玉,你还记得么?你生日那天我在钱柜唱歌,所有的人都鼓掌说我唱得好,只有他皱着眉对我说,你跑调了。当时我就对他刮目相看。我自己还不知道我唱歌有多难听么,可这么多年,除了你,没有人跟我说过实话。祖玉,他是第一个不刻意讨好我的男生。诚实,这比什么都可贵。

聪明的小宝,果然有她自己的道理,我若是她,也会最这样不染尘埃的男生动心吧。

我们三个人在陶吧里制作陶器,孙是高手,时不时地来指导我们。做到一半小宝一甩手,累死了,不做了。我笑笑,继续努力。孙对她说,你去看看成品吧,有些是我的作品哦。

趁小宝走开的时候,我说,孙,答应我一件事可以么?他微笑着,期待地看着我,祖玉,你说。我诚恳地看着他,答应我,好好待小宝,她是个好女孩,值得珍惜。

顷刻间,他眼睛里的期待黯然了。良久,他艰难地开口,祖玉,我以为小宝是替你约我。

我刚要笑,猝然领悟了他的意思。我慌张地,极度不安地摆手,孙,别,千万别让怎么荒唐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宝跑过来,抱着一个猫猫的陶器,兴高采烈地叫,小睿,这个可不可以送给我?他勉强地笑,只要老板同意就可以的。

望着小宝的背影,我坚决地说,别伤害她,就算我拜托你。他敛容看我,那你呢?我摇头,指了指心口,我这里已经有人了。

那一双忧伤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面孔,他问我,那个人,是不是韩辞远?我诧异极了,他又说,孙牧牧是我堂妹。

一时间,我把脸转过来,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