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开始上菜了。速度好快,慕容雪一看是炖鸡汤,炖鱼头。心想,这必定是提早就备好了,客人一来便热一热。

最后上来一道是烤鱼,两面金黄,也不知道上面撒了一层什么东西,入口的感觉简直惊艳。

慕容雪一边品味,一边猜这是什么作料。可是仔细回想,不是自己知道的任何一种,她对做菜天生便有好奇心,见到老汉便问:“老伯,这鱼上放了什么作料?”

“这个,”老汉搓着手,嘿嘿一笑:“实在抱歉,这是我家的不传之秘。”

慕容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对啊,这是人家招揽客人的秘技,怎能外传呢。

一旁的耶律彦终于得到了一个和她说话的机会,低声道:“我知道。”

他等着她来问自己,谁知道她跟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他一眼,简直当他是空气。耶律彦险些将筷子拍到桌子上,除了老皇帝,敢对他这个态度的,除了慕容雪也就没别人了。

慕容雪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一顿饭菜了,若是没有耶律彦在一旁不停地放冷气扔眼刀,就更美妙了。

饭后,她走到竹舍外,吩咐丁香去付钱。耶律彦一听就更恼火了,冷冷对丁香道:“这顿饭一共三十两银子。”

丁香吓住了,她可没带这么多钱。

慕容雪道:“那就先欠着王爷,等回去了,将十两银子送到府上。”

沈幽心:“”再偷看一眼耶律彦,那脸上的寒霜都快结成冰了。

她笑着附耳道:“嫂嫂,今日表哥生日,你别和他置气了。”

慕容雪心里黯然一坠,我生日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呢。

眼看两人冷战的局面毫无缓解的意思,沈幽心只好道:“天色尚早,咱们去湖边走走吧,嫂嫂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说,别闷在心里。”

慕容雪和沈幽心朝着湖边走去。

沈幽心劝道:“嫂嫂为何一定要和表哥和离?我听表哥说,那和离书不过是一时权宜,以防万一的东西。嫂嫂怎么当了真呢?”

慕容雪不知从何说起,她眯起眼眸,眺望着夕阳下的湖水,心道:你和谢直两心相悦,不会知道一个人独自奋战的伤痛和绝望。

“嫂嫂对表哥的心意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常常自叹弗如。我不信嫂嫂真的如此狠心,当真要和离。”

慕容雪转过头,正色道:“是真的。”

被耶律彦请来当说客的沈幽心顿时有种挫败的感觉,素来温柔善良好说话的慕容雪,怎么突然化身为刀枪不入的铁面人。她今日才算是真正地开始了解慕容雪。王府里那个温柔可爱,小心翼翼的慕容侧妃,并非想象中的小绵羊,虽然秋水为皮相,骨子里却很有主见。

“表哥心里还是很在意嫂嫂的,听谢直说,在山东有人送他美人,都被他拒了。”

慕容雪低头不语,那是因为他的脚趾头上染着蔻丹,所以不能叫人看见。不然的话,应该是来者不拒吧,就像闭月那样。

“表哥受了伤,需要人照顾,可是也没留下那些女人。谢直说王爷是心里有了**子珠玉在前,谁都看不上。”

是这样么?慕容雪心里微微叹息,或许有人比她更美貌,更贤淑,更有才华,更有权势,但不会有人比她更真心,更卑微。

沈幽心发现自己劝说了半天,慕容雪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或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分。

两人沿着湖边朝竹舍走去。这时,从枫林里抬出来一顶轿子,停住了竹舍前的道上。

轿子里下来一个男子,一身清逸长衫,长身玉立,身后衬着一片红叶树林,画面十分好看。

慕容雪以为也是一位来此吃饭的客人,看了一眼正欲转开目光,发现耶律彦竟然迎了上去,走到那男子面前。

在这偏僻静谧的所在居然也会碰见熟人么?慕容雪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一看才发现,那男子竟然是个女人!因为太过丰满,风吹着衣衫贴在身上,于是男装也挡不住胸前的风光。

慕容雪一惊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玉娉婷,她怎么会知道耶律彦在这里?

沈幽心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暗暗叫苦。表哥也真是,既然想哄着慕容雪回去,怎么偏生又让玉娉婷来了,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慕容雪心里的些许暖意,都被风吹走了。

玉娉婷不知对耶律彦说了些什么,耶律彦展颜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慕容雪讶然,原来他也能笑得这般温柔闲雅,平易近人。接着,玉娉婷又递给耶律彦一样东西。

原来是赶来送他礼物,真是个有心的女子,还没过门,便惦记着他的生日,不惜乔装改扮来见他一面,可见爱慕他,也不是一朝一夕,或许两人早有情愫,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慕容雪苦笑,看着耶律彦送她上轿。

她身形高挑,身着男装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俊逸之美,弯身上桥时,耶律彦替挡着轿帘,大约是怕她碰了头。

这个动作让慕容雪心里一酸,原来他也有这样细致体贴的时候。

刹那间想起他曾说过自己两条小短腿,小包子胸脯,没什么看头。而玉娉婷身形高挑,胸部丰满,他一定很喜欢,不然刚才不会笑得那样温柔,不像是对她,笑意仿佛总是带着揶揄,有时更是不屑。他最喜欢的便是捏着她的脸,说:“叫我看看,这脸皮有多厚。”

当时不觉得怎样,过后想想,这句话真叫人心酸。

如果他不爱你,就算你连尊严都放弃,也只能换来嘲笑和看不起。

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48

玉娉婷的突然出现,让耶律彦意外而窝火,于是不得不表现的格外热情,好赶紧将她打发走。他即怕玉娉婷看见慕容雪和沈幽心,又担心慕容雪对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幸好今日玉娉婷身着男装,他以为慕容雪没有认出来。

可惜女人对倾慕自家男人的异性总是格外关注,那一夜的宫宴上,玉娉婷不光打量慕容雪,还屡次偷看耶律彦,慕容雪自然也就多看了她几眼,即便她身着男装,也不会认错。

尤其是耶律彦替玉娉婷伸手挡轿帘的那一幕,简直就是铁证,只有对待女人才需如此的怜香惜玉吧,慕容雪吸了口气,将心里涌动的那些难过压下去,转身看着湖面上渐起的暮烟。

沈幽心见耶律彦走过来,便识趣地悄然避让到一旁,给两人独处的时机。

慕容雪并不知道沈幽心已经离开,看着湖水幽幽道:“我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身后回答的却是耶律彦。

慕容雪回头一看,沈幽心已经走向了枫林,她收回目光,对耶律彦勾唇一笑:“羡慕王爷好福气,有这么多人喜欢。”

耶律彦气结。

慕容雪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锦盒上,这里面会是什么礼物?

和离之前,她曾设想过无数次,今天怎么帮他庆贺,送他什么礼物,替他准备什么菜肴谁知到了今天,却是这幅模样。

耶律彦见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锦盒,不由自主地将手垂到了腰下,神色有点不大自然。

“方才一个朋友过来送礼。”

慕容雪笑笑,“王爷的事情用不着告诉我。”

一听这种撇清关系的话,耶律彦便忍不住生气:“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回来?”

慕容雪心里涌过一波汹涌的激流,几乎将她心底最隐秘的那句话冲出喉咙,可是她最终按捺住了冲动,不必说,因为说了也永远不可能。方才他对玉娉婷的温柔体贴便是最好的明证。

她看着他,正色道:“我想离开京城,这里不适合我。”

“你当初嫁我的时候,怎么没这样说过?”

她嘴里发苦,叹道:“当时不觉得,如今才知道。”

“太晚了,你自己也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是说过,但现在我已经不是王爷的侧妃,所以,请王爷别再阻拦我离开京城。”

慕容雪迎着他的目光,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上,布满了倔强而决绝的表情,恍然让耶律彦看见了油菜花地里的慕容雪,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浑然不怕。

他几乎要忘记了这样的慕容雪,因为她自从嫁过来之后便对他百依百顺,每日看他眼色行事,处处讨他欢心,温柔和顺,乖巧听话,便是受了气也从不敢发脾气,只会默默流泪,忍气吞声。于是他便被她委曲求全,温柔听话的模样迷惑,忘记了她曾经是如何的果敢倔强,如何的勇猛刚烈。

慕容雪越过他的身边,朝着枫林走去。看着她湖蓝色的背影,他不禁咬牙,这小小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倔强起来,简直让人头疼。说放下就放下,还真当他是只虾么?

耶律彦挂着一脸寒霜回到王府,夜晚,守在隐涛阁门口的张拢便听见书房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张拢不由暗暗佩服慕容雪,居然能让一向淡定的耶律彦如此失控的大发脾气。

对这位慕容侧妃,他由开始的头疼,变为后来的佩服。甚至私心里大不敬的想过,若是有这一位貌若天仙又温柔娴淑的妻子,每日给自己做不同的精美菜肴,该是如何的幸福。特别是耶律彦离京的那一天,慕容雪在酒楼上手挥绿绸为耶律彦送行的那一幕,差点让他热泪盈眶。心里真恨,为什么老天不给他这样一个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可就在他嫉妒的眼绿的时候,突然慕容雪离开王府,还要离开京城,这个转折可真是比话本里的故事还要离奇,就像是听曲子正听到劲头上,突然一个音拔高到了云霄,弦却断了。

耶律彦也是这种感觉,他盯着桌上的寿饼,难以相信她居然说断就断,说走就走。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断绝,他难以置信,尤其是她曾经那样地爱他。

一旁的锦盒里放着玉娉婷今日特意送来的一件礼物,他根本看都没看。因为他知道,玉娉婷不可能比慕容雪的礼物更珍贵,这个世上,大约再也不会有人会比慕容雪对他更用心。突然意识到这点,好像有个重物隔空袭来,重重地撞到了他的胸口上。

翌日一早木管家便来了。

慕容雪现在一见到昭阳王府的人,便有点紧张,担心耶律彦又出什么不讲理的招数。

“夫人。”木管家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王爷将城东的一家药铺买了下来,送给慕容老爷。”说着,将一张木盒递了过来,:“这里头是房契和药铺货单,还有佣人的卖身契。”

慕容雪又是一怔,他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麟闻讯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对木管家道:“请老人家回去转告王爷,多谢他的好意,但这礼物实在太贵重,我不能接受。”

木管家露出为难的神色,“王爷说了,慕容老爷若是不肯收下,便叫老奴直接卷着铺盖回家,不必再回王府当差了。”

慕容雪接过木盒,对木管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你了。”

木管家感激地道谢,带人走了。

慕容麟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讨好你?”

慕容雪微叹口气:“不论他怎么做,我都不会再改变心意。”

慕容麟犯愁道:“那这东西怎么办?”

“我会还给他。”

这是嫁给他以来,他第一次为她的家人考虑,大约他认为,给慕容麟开个医馆,他不舍得离开京城,于是她也就安安生生地留下来,断了回乡的念头。可惜为时已晚,她不再像过去一样,只要他给她一点点温暖,她便义无反顾地踏着荆棘前行。

很快便是沈幽心出嫁的日子,午后,从沈府来了几个仆妇,由倩儿领着来接慕容雪去沈家。

上了轿子,慕容雪问道:“你家小姐几时回去的?”

“是昨日夜里由刘嬷嬷送回去的,而且王爷还让刘嬷嬷留在沈家,陪着小姐。”慕容雪点了点头,心想耶律彦对这位表妹着实是关照有加。

从他对玉娉婷的一个动作上,对沈幽心的关心上,都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可是这份细心体贴却很少用到她的身上。

轿子到了沈府,径直抬进了内院,停在沈幽心的居处晓馨园。

慕容雪下了轿子,立刻便有一众人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施礼,皆称呼她为夫人,显然还是当她为昭阳王侧妃对待。领头的一个三十许的妇人,看上去衣饰华美,气度不凡,想必便是沈幽心的大**胡氏了。

想到沈沧浪,再看看眼前这个容貌清丽温婉贤淑的妇人,慕容雪憾然地想,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胡氏笑吟吟地对慕容雪道:“夫人里面请,姑娘正在梳妆呢。”

慕容雪走进沈幽心的闺房,只见里头四五个丫鬟婆子正在忙碌着给沈幽心上妆,梳头,整理衣服。

慕容雪对沈幽心笑了笑,沈幽心正要起身,慕容雪摆了摆手,“别动。”

胡氏陪着慕容雪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候。

终于,沈幽心收拾停当,本就是个美人,这一打扮真是艳光逼人,红润娇嫩的脸颊上,羞涩笑容里溢满了幸福。

慕容雪看着她,恍然想起自己嫁给耶律彦的时候,比现在的沈幽心还要高兴,可是谁曾想竟是一场空欢喜。

到了吉时,谢直带着迎亲的傧相到了晓馨园,一阵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中,从院子里冲出来几个仆妇,拿着棍子便朝着谢直身上打过去,虽然是嘻嘻哈哈,并不大用力,但那几根木棍打在身上不疼才怪。

沈幽心的脸上立刻便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

胡氏笑嘻嘻道:“妹妹放心,我嘱咐过的,不过是做做样子。”

谢直的脸上丝毫也没有吃疼的表情,眉开眼笑地从棍雨中冲到了门前。

这时,胡氏和慕容雪一左一右,扶着沈幽心,走出了闺房。谢直走在前,沈幽心跟在他的身后,沿着地上的红毯一路走向沈府正门。

慕容雪和胡氏将沈幽心送上花轿,乐声四起,邻家来看热闹的孩童蹦蹦跳跳,慕容雪含笑看着,心里蓦然发酸。那天在湖边,她本想对沈幽心说的话,就是我真羡慕你,可以嫁给彼此深爱的人。

沈家喜事,街坊邻里,还有沈家的亲朋好友,都来贺喜,随着花轿离去,众人都拥到了大门口,沈沧浪站在台阶上,站在他身后的是耶律彦。

他今日穿着一件崭新的蟒袍,秋光清淡,照着他冷漠的俊美容颜,人群中自然而然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卓然和孤傲。

慕容雪看着他,心里想,自己还真是勇敢,这样冷漠高傲的一个人,自己居然也敢扑上去,妄想用一颗真心去融化冰山。

她从丁香手里拿过木盒,走上前对耶律彦施了一礼:“王爷。”

耶律彦一眼看见她手中的木盒,眸色一暗。

“我既然已与王爷和离,便不能接受王爷如此贵重的礼物。请王爷收回此物。”

簇拥在大门口的众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刹那间鸦雀无声。

包括沈沧浪和胡氏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耶律彦的身上涌起了杀气。站在他身后的张拢看见他的指尖抖了几下。

慕容雪的确是存心挑选这个机会在众人面前说出和离之事,破釜沉舟以断后路。这样他再也不会来纠缠要回和离书了,从此两人各不相干。

耶律彦苦心隐瞒的秘密,再无回旋的余地,满腔的怒火烧得舌尖都是疼的。

慕容雪见他不接,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张拢的手上,转身便走。

耶律彦目赤欲裂,几步追了过去。

“慢着。”

慕容雪停住步子,回眸看着他:“王爷还有何事?”

他冷冷地看着她,目光里皆是冰雪般的寒气,“既然你与我和离,我这里还有一笔账未与你清算。”

“什么账?”

“你当初卖掉的梅馆的象牙床,价钱万两,你却只卖了一千两银子,这余下的九千两银子,你打算何时还给我?”

慕容雪一惊:“怎么可能值万两银子?”

耶律彦冷笑:“王府财物皆有账,你自去看看是否虚夸了价钱。三月之内你若是不能还钱,休怪我不客气。”

“你欲如何?”

“还不上,自然是以人抵债。”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49

慕容雪又气又心酸。

她付出全部真心,将他捧到手心里,他不记得她的好,却只记得她欠的钱。当真是如此绝情无心的人么?

丁香跺着脚恨道:“小气鬼喝凉水,贴掉牙割破嘴。”

就连一向都比较老实厚道的佩兰也忍不住怒了,“王爷这是故意刁难,存心为难。什么床能值一万两银子。”

这两个出身贫寒的小姑娘,觉得一百两银子的东西都要贵到天上去,一万两银子打的床,那还不如直接睡在银砖上,她们觉得耶律彦根本就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借机讹诈。

就算是家境比较富裕的慕容雪,也难以接受这个价钱,她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那张床会价值万两白银。他不是说王府的财物都有账簿记录在册么,那我就去找刘嬷嬷要账簿看看。”

于是,慕容雪便带着丁香佩兰径直到了昭阳王府。

府里的下人包括木管家此刻还不知道两人和离之事,见到慕容雪气呼呼地回到王府都有些奇怪,今日不是表小姐出嫁的吉日么,怎么夫人回来之后一脸的不高兴。

慕容雪直接就找到了刘氏,告知来意。

刘氏自然不会拒绝,打开柜锁,从厚厚的几本财务簿里,翻出来一本,然后翻了几页,双手递给慕容雪,“这是梅馆的财物名录,夫人请过目。”

慕容雪接过来一看,这一页登记的正是梅馆里的东西,按照家具、瓷器、玉器等一项项的列支分明,而排在家具类第一项的便是这象牙床,上面的的确确写着价钱,不是一万,而是一万两千。

慕容雪本以为耶律彦是信口开河,故意虚高报价想要刁难讹诈她,没想到这张床居然真的是天价!

她不由问道:“嬷嬷,这床为何如此之贵?”

“夫人有所不知,这张象牙床原是靖国将军的家产。靖国将军被抄家流放之后,府中财产没收入了国库,其中有一些贵重稀罕之物,皇上便拿来赏赐了几个近臣和子侄。这张象牙床据说是靖国将军的夫人,南琳县主的陪嫁之物,本身以象牙制成就价值连城,更何况床头上面镶嵌的宝石翡翠也都价值不菲。”

慕容雪听得瞠目结舌,天哪,自己可真是赔大了,这九千两银子的亏空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以人抵债。

她放下账录,愁眉苦脸地回到家,慕容麟见到她这样便关切地问道:“是送嫁累了吗?”

“爹,我要破产了。”

慕容麟一听便笑了,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慕容雪苦着小脸,将那张象牙床的事说了出来。

慕容麟笑不出来了。九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是他一辈子挣来的全部家当。

当初为了上京打点不让慕容雪入选,他将所有的积蓄都带到京城。后来,慕容雪出嫁,他便将全部家底共计一万两银子悉数作为了慕容雪的嫁妆,生怕女儿在王府里被人看低。

慕容雪和离之后回到娘家,便将这一万两银票都交给父亲保管。